第116章

蝙蝠侠抱着他,宽大的手掌紧贴着小医生的脊背,那双曾拿着除颤器、把乔沃德从鬼门关抢回来的手,此时居然有极轻微的颤抖。

蝙蝠侠：“——。”

他这句话也说得很轻,几乎是喃喃自语着的，连被裹在他怀里的乔沃德都听不太清楚。

依稀像是一句“别这样对我”。

但应该是他听错了,乔沃德心想。大蝙蝠不可能说这种脆弱的话。

乔沃德很乖地让他抱,使劲仰着头，下巴搁在男人特意放下来的肩膀上,以免鸟嘴巴戳到他的胸肌。

他面具下的脸很热，两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无处可放。

放在腰带上好像不那么对劲,放蝙蝠翘臀上更不行,搂脖子又太亲密,最后他小心地把两个白爪子,盖在男人胸口的蝙蝠标志上。

然后他发现这个位置也不对。

掌心底下那块硬邦邦胸肌的热度，几乎是顶着凯夫拉盔甲往外冒。

于是乔沃德又脸红了。

他闹不清楚大蝙蝠干嘛要抱他，依稀觉得对方永远两米八的冷酷气场,这会儿好像突然弱势了下来。

他任由哥谭骑士裹猫猫似的抱了他一会儿,觉得没那么紧张了，棕发脑袋悄悄靠近蝙蝠头盔，在男人肩膀上偷偷蹭了一下。

蝙蝠侠突然笑了,笑声低低酥酥的：“你蹭我。”

乔沃德：“我没……我就……调整一下……！”

不知怎么的，他这个小动作，似乎一下子让心事重重的大蝙蝠，心情好起来了。

男人慢慢松手把小糖包放开,乔沃德肩上还挂着他一边的漆黑披风，他也不帮小医生往下扯扯，有点藕断丝连的意思。

几乎是掐着点似的，他刚放开手，蓝色大兵就从正义大厅的长廊里走出来了。

美队淡淡地：“蝙蝠，任务已经布置下去了。我猜我们现在该着手小白鸟的事情？”

蝙蝠侠：“对。正义大厅地下有设备。”

乔沃德猜他们要来帮忙测试2-3的能力了，心里有点雀跃，又有点紧张——这可是两个联盟的领袖！

他站在大蝙蝠身边，一副乖乖等候发落的样子。

美队温和地摸了摸那头棕毛，很自然地把他肩上的漆黑披风摘下去了。

美队：“小乔，现在你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跟五维空间有关系的人。如果我想得没错，你会是我们最大的突破口。”

乔沃德忙说：“我都听你们的，史蒂夫。我再也不自作主张了。”

大蝙蝠在前面带路，引他们往地底的实验场走。

正值多事之秋，两个领袖都戴着跟成员们联络的耳麦，肩背绷得紧紧的。

但美队还是抽出空，温柔地跟乔沃德拉家常。

美队：“小乔，你是不是有衣服落在我那儿了？”

乔沃德：“有……吗……？”

他临走时只顾着帮队长做最后一次家务，至于换洗衣服有没有带回家，他还真想不起来。

美队：“晾干的还没收走。我收进来的时候，有两件尺码偏小，肯定是你的。“

乔沃德点头：“我下次去拿好了。需要我给你的冰箱再塞点什么吗，史蒂夫？”

美队：“压缩罐头？”

乔沃德：“我不是说别再吃那个了……”

美队笑了：“对不起，我真不太会做饭。比我的上门医生做得难吃多了。”

乔沃德被他夸得有点飘，摘了鸟嘴面具，蓝眼睛朝他眨眨，表示感谢他的欣赏。

前面的蝙蝠侠已经抵达了地底的实验室大门。

他咬着手套脱下来，在墙上的掌纹感应器上按了一下——

与其说是按，不如说是暴躁地拍上去的。

“啪叽”一声响。

地下很空旷，这声音倒把正在眨眼的乔沃德吓了一跳。

蝙蝠侠：“进。”

这几乎是另一个版本的蝙蝠洞。超级电脑、机械手臂、实验器具一应俱全，与蝙蝠洞不同的是，这里放着很多其他正联成员的装备——乔沃德甚至看见了神奇女侠的隐形飞机。

乔沃德脱光上衣，坐在实验台上，让蝙蝠侠往自己身上和脑门贴生命体征监视仪器。在第一次测试里，他和2-3都没有时间概念，意识在五维空间滞留太久，这才导致差点丧命；而这次有两个领袖在密切观察他和他的系统，这让他很放心。

放心的同时，又让他确实有点受宠若惊，担心就自己这点事，值不值得让两个领袖来监护。

蝙蝠侠似乎看出他的想法，低声：“我们需要确保你不会把能力开发过度。”

他随手在台子边上拿了一张纸，说：“假设这是二维世界。在这张纸上，无数平面生物在此存活。这些生物是扁平的，没有厚度的，它们的科学与规则，建立在世界只有长宽概念的基础上。”

“想象如果我将一个二维生物的意识抽取出来，存储在三维世界的电脑上，它会有多震惊——”

“而这就是你的系统和你在做的事。你的‘天眼’，事实上就是意识留在了五维空间，并从高维角度观察低维世界。”

他把手攥紧。

纸张变成了一团皱纸。

蝙蝠：“生存在三维世界的我们，理论上来说，可以对二维世界做任何事。假如存在比我们更高维度的世界，那里的生物，也同样能够轻易影响我们的世界。“

“别在五维空间停留太久。那不是你能承受的。”

乔沃德：“好的。”

他还跟2-3说：【要不要想想办法，让你也能直接跟他们交流呢？毕竟我的能力是从你这来的。】

系统：【2-3只想跟宿主讲话……】

乔沃德：【好啦。】

小白鸟起初对蝙蝠说的话懵懵懂懂，但当他再次睁开那双眼睛，看见世界像一卷纤毫毕现的地图，上面裹挟着无数飞散的能量光点。

这些光点，是人与人、命运与命运碰撞时产生的，像碎钻一样，散落在这张一望无际的地图上。

他的意识“抬头”往上看。

宇宙在他的头顶旋转，时间混乱无序，在更遥远无声的宇宙深处，多元宇宙正静谧地闪烁微光。

那种莫名其妙的孤独感，再次卷土重来。

他好像一下子变得太过自由，离他的往事太远了，以至于像一架断线了的风筝，漫无目的地扶摇直上。

当他步上云霄，他看见“自己”周围，也围绕着散碎的能量光点。

这些光点有大有小，跟宇宙星空混杂在一起，融化成很梦幻的模样。

看上去非常多。

如果主系统的确把他的能量量化成了奖励点数，那他完全有理由怀疑，主系统在量化过程中，给他克扣了不少……

乔沃德：【主系统就是用这些能量，治疗我和我的协助者，以及升级我的技能，对吗？】

系统：【是的，这就是五维科技产物的工作方式。当宿主收集能量聚集在自己身边，主系统就可以毫无损耗地转换这些能量，改变现实。】

乔沃德：【所以当我完成任务的时候，我身边就会产生这些能量？】

系统：【准确来说，是宿主做出任何[改变他人命运]的举动时，都会产生能量。任务本身，是主系统为了提高收集效率，而创建的极端激励体制。】

它让乔沃德注意去看，悬浮在云端的很小的光点。

系统：【比如这个能量，是在一切最开始的时候，宿主在公交车上帮助那个被骚扰的女孩时所产生的。这是宿主任务以外的决定，但确实改变了她的命运。】

他们说话的时候，视野就已经拉近了大都会。

他能看见市中心坍塌成了一片，托尼正在指挥无数架钢铁盔甲，打扫一片狼藉的战损现场。

乔沃德第一次打开天眼状态的时候，急着找洛基，并没有仔细观察。

现在他认真去看，发现托尼身边悬浮着大量星光一样的能量光点。

想想也是，托尼叔叔出道这么多年，拯救了多少人呀。

乔沃德：【既然主系统以能量为生，它为什么不去绑定超级英雄呢？】

他问完，自己倒是想明白了。

主系统就像是搞传销的QB，一边用实现愿望驱使宿主积攒能量，一边用尽各种规则，让宿主死在任务里，好把能量收为己用。

超级英雄的能力，相较来说太强了，主系统要搞死他们，似乎并不容易。

乔沃德：【也就是说，就算我们不做任务，只要不停拯救人们，依然会不断产生能量。然后这些能量，我们也能用来治疗别人，是吗？】

系统：【是的。但是宿主，我们能治疗的，仅限自己的协助者，这是所有时间量化系统的初始设定……2-3能为你突破权限，但无法为自己增加原本不存在的设定……】

乔沃德忙说：【已经很好了！至少只要有我们在，他们不会再受重伤了。】

系统：【如果宿主绑定的是主系统，转换能量点石成金、化海为泥都是可以的。】

乔沃德居然有点毛骨悚然：【不好。那太像……像……像神了，我宁愿不要。】

乔沃德在测试途中，被唤醒了三次，以让他超负荷的大脑休息一会儿。

第二次被唤醒的时候，美队给他盖了一件衣服，以免他受凉。

蝙蝠侠在旁边记录可以记录的一切信息，然后又提出新的目标，让乔沃德和系统尝试去完成。

第三次测试，乔沃德开始尝试用能量治疗。

他先让2-3检测了一下蝙蝠侠和美队的状况，发现大蝙蝠不知道为什么，又搞了一身旧伤。

他的意识体把一个小小能量光点，导进黑暗骑士的体内，发现男人若有所感似的眨了眨眼，幽蓝的眼眸看向实验台上沉睡的自己。

“5000米范围内，能量可以用来治疗协助者，且没有50%以上才能治疗的限制。暂不清楚是否能在意识状态治疗自己。”

乔沃德醒过来，对美队举在自己嘴边的录音笔说。

“其余不使用能量的技能，不受5000米范围限制。如开启天眼，使用电子设备。但有时间限制，安全时间不超过5分钟，5-10分钟身体会出现大脑缺氧状况。“

本体时间限制这点，让乔沃德着实很头疼。

因为他知道，还有半数以上的超级英雄被困在五维空间。

可能在两个领袖对他的期许下，能够在2-3协助下自由进出五维空间的他，本应该是搜救其他超英的第一人选才对。

蝙蝠：“弱点。”

美队接过小医生手里的录音笔，接着他的话往下讲：

“意识存在是使用能力的前提。脑死亡、昏迷、精神控制、致幻药物等，将会终结一切能力。使用能力时，陷入休眠状态的本体是最大弱点，需要妥善保护。“

乔沃德抱着身上的衣服听他讲，神情还有点恍惚。

他还不是太适应从全知全能的状态，一下子切换成普普通通的凡人，每次醒过来，都要发一小会儿呆。

美队说完了，看见小医生漂亮的蓝眼睛又木了，就知道他又神游天际去了，搓搓他柔软的棕毛，轻声问：“我是谁？”

乔沃德：“……史蒂夫。”

美队：“再看看，是谁？”

乔沃德脑子还晕着，没什么力气，软绵绵地：“史蒂夫……”

美队笑：“乖小乔。”

那边的大蝙蝠正在收拾测试记录，这会儿似乎终于无法忍受了似的，背对他们淡淡地：“在正联守则里，当我们穿上战衣，就只能使用秘密身份相称。”

美队温和地：“复联倒是没有这个规定。大概也是因为我的秘密身份和真实身份是同一人的缘故？”

从来就没被小糖包软软地叫过“布鲁斯”、曾经暗爽过另一个身份方便拐人的布鲁斯·韦恩AKA蝙蝠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