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乔沃德从车上下来,回到了自己的诊所。

诊所大门紧闭,卷帘门也拉着。

他伸手在门口信箱的缝隙里摸了摸，摸出一把备用钥匙。

一年过去,信箱居然连缝隙都是干净的。他把手指放在眼前看了看,一点灰都没沾上。

玻璃门开启后，卷帘门也咔啦咔啦往上打开。

诊所同样很干净,但所有笼子都是空的。乔沃德径直走到通往原点的暗门位置，使劲推了推。

没推开。

仿佛那里本就该是一堵普通的墙。

他在诊所里走了两圈,最后被脚踝上的痛觉打败,疲惫地躺进了诊所的沙发。

现在这个干干净净、但空无一物的诊所,跟他刚来纽约接手时，一模一样。

从他醒来开始,他不能理解的东西太多了。

小医生把脚上的拖鞋脱掉,爬到了沙发的一角。

他沮丧又难过,只想再打个盹。

……也许等这次醒来，他就再能看见满屋子乱弹的球球们，再听见2-3的声音呢？

……

斯塔克大厦。

一次极重要的项目洽谈会，正在斯塔克大厦顶层会议室召开。长桌两侧，各界商业大佬正装出席，托尼·斯塔克坐在主位,左耳戴着微型耳机，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个人正在巨型荧幕前讲解数据，背后是让人眼花缭乱的饼状图和线形图。

托尼听着耳机里管家的汇报，突然猛砸了一下桌子！

桌子上一圈咖啡杯同时起跳！

讲解人一个哆嗦。

全场静默如鸡。

托尼：“抱歉,抱歉，你讲得不错，是我的……另一桩生意出了点问题。会议休息10分钟，好吗？”

他朝小辣椒抛了个眼色，“佩铂？”

精明美艳的女秘书，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捧着咖啡壶给各位大佬的杯子注满咖啡。走过托尼身边时，她用十厘米的高跟鞋后跟，狠跺了他一脚。

托尼走出会议室，一边往休闲区走，一边对微型耳机说：“J，把监控调出来。”

他身前出现了一个悬浮的半透明屏幕，上面投映着一个宠物诊所的画面。

沙发上的小医生睡成一团，脑袋被白大褂蒙着，只在边缘露了一点棕色毛毛。

诊所空荡荡的，连一只猫都没有，这一小团人就显得更加可怜了。

托尼把脸埋进手心里。

旁边一个斯塔克工业的员工经过，被自家老板这副沮丧模样，吓得以为公司明天就要破产。

托尼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灵魂呐喊：

“——宝宝，你至少盖个被子！”

你托尼叔叔心疼得心绞痛都要犯了！

不远处来找老板的佩铂：“……”

天知道他这一年是怎么过的！

每星期一趟趟往纽约公立医院跑，看看他们家可怜的乔宝醒了没有；

每次去医院，还免不了要跟正联那伙人唇枪舌剑一番，引经据典、博古论今地跟他们辩论——

怎么就不能把乔宝放在斯塔克大厦最机密的私人病房呢！

好了，现在人跑了，他还不能去看！

正联杀我！

佩铂看了看他的屏幕，“老板，我想我有义务提醒你，你正在侵犯公民隐私权的边缘试探。”

托尼：“我装的监控在公共活动区域，你怎么不去说蝙蝠！老变态蝙蝠估计连浴室卧房都装满了！”

佩铂早已身经百战，只挑了一下眉，依然冷静道：“如果你能控制一下自己，在那次发布会上，按照大家的准备好的稿件宣读，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托尼又把脸埋进了手心：“那是乔宝应得的。”

布莱尼亚克被大超丢进太阳以后，他们用当时以为所剩不多的时间，飞快地开始了繁琐的扫尾工作。

疫医的军队在战后被清理。疫医被两个神秘特工拖走，据说那是SCP基金会的人。疫医倒是没反抗，只是把他破破烂烂的圣诞帽塞进了他的小包包里。

那些被闪电侠救出来的人，在城市被反微缩光线恢复以后，就开始陆陆续续地踏上了返乡之路。

然而最难办的扫尾项目，就是布莱尼亚克向全世界公开了乔沃德的存在。

战争期间，大量棕发蓝眼男孩被抓被杀，人心惶惶，无数双眼睛盯着英雄们，不知道他们会给公众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托尼的危机公关部门迅速反应，连夜给托尼赶出了一份发言稿，大体意思是否认“超英背后的男孩”的存在，那不过是布莱尼亚克的施压伎俩云云。

他们的出发点，本来是为了保护乔沃德。那么多棕发蓝眼的无辜平民在事件中死去，他们不能确定舆论会不会有反弹，对乔沃德不利；同时，一直在暗处虎视眈眈的超级反派也不容小觑。

但托尼站在镁光灯闪烁的发布会上，看着这份讲稿，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记者：“网络上传闻的‘超英背后的男孩’，是真实存在的吗？是他帮助了困境中的英雄吗？“

托尼：“——是的，他存在。”

全场哗然！

佩铂扶额，看着自家老板把那份讲稿翻过来，扣在桌面上。

托尼面朝大众，神色不变：“他是个善良、勇敢、无所畏惧的男孩，他拯救了我们，并拯救了世界。我希望所有人铭记，今日的和平，是一个没有任何超能力的小男孩，独自在黑暗中战斗才换来的。他是我们的幸运男孩，我们的超级英雄。他理所应当被全世界的荣光笼罩。“

公关部门挣扎着上台补救：“而现在，这位英雄已经逝世了，我们希望所有人都将他铭记，为他哀悼……”

托尼丢了麦，潇洒地走下发言台。

……然后在过了一个又一个3600分钟，他们发现自己没有变回球球形态后，他被告知，他将不被允许以超英身份接近乔宝。

托尼：“……”

脱稿一时爽，扫尾火葬场！

不光是他。

所有参战过的超英，拉了一个私密群，并立下了一个铁约：

他们既然决定要让乔沃德回归普通人身份，就不能再把超级英雄背后的危险性带给他——他已经为他们做得够多了，甚至多到连命都差点交出去。

虽然布莱尼亚克已经进了太阳，但各路超级反派、九头蛇之类的势力依然存在。既然托尼选择让全世界知道“超英背后的男孩”是真实存在的，那他们只能跟乔沃德保持距离了。

奇异博士：“不好意思，我应该还可以接触他吧？我好像没跟谁结仇，我结过仇的那些，应该也不会只看上乔宝这样的小角色。”

托尼：“你为什么叫他乔宝？不准你叫他乔宝。”

美队：“博士，你可以接触的。我们也需要一个身处斗争范围以外的人，随时让我们跟小乔保持联系。”

蝙蝠侠：“好。”

说完就下线了。

他这种掌控欲超强的家伙，在这次讨论中居然全程没有说几句话，这让大家都觉得很奇怪。

不光如此。就连乔沃德昏睡期间，大家轮着班往医院跑的时候，他也从未露过面。

这种表现，未免让他显得有点凉薄。

但超人能理解自己这位战友。他叹口气，在群里说：

“再给他一万次，他还是会选哥谭。“

这一年的哥谭，简直血雨腥风。

大厦坍塌只需一推之力，想要重建却难如登天。

作为曾经的球球战友，大家不是不想帮忙，但一来蝙蝠侠会“请”他们滚出哥谭，二来，哥谭真的是一座异常诡谲的城市，各路人才层出不穷，连复联都在这里吃了不少瘪。

到了最后，不服输如托尼，也只能敲了一下大蝙蝠的肩，说了句：“别死了。说不定哪天乔宝醒了，闹着要找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