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十几分钟后,随着原点的门被打开，一股食物暖香盈了进来。

原点冷凝的气氛随之一变。

人工管家尽忠尽职地通报：“先生们，乔宝来了。”

小蜘蛛正因为直播的事心急如焚，看见乔沃德来，几股蛛丝荡过去，立在小医生肩头。

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了,叭叭地就开始说：“医生！这阵子你不能再出门了！而且你在哪都得带上我,吃饭洗澡睡觉都要带上我,我从现在起就是你的贴身保镖——”

说了半天，小蜘蛛突然发现乔沃德的样子不太对,伸手摸摸：诶,小医生头发怎么湿湿的,还变黑了？

乔沃德歪着脑袋不让他碰：“宝宝别摸哦,都是染发剂。”

幸亏他没有乱扔客人礼物的习惯。自己那张模糊的照片刚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他就起身去翻诊所的等候区——结果还真被他翻到了，两个月前，对面理发厅老板娘送他的试用套装。

他还在阁楼上翻到了父亲的眼镜盒。

再过几分钟，等他洗净吹干了头发，小医生就会变成一个黑发蓝眼、半张脸都被老式黑框眼镜遮盖的全新男孩。

乔沃德见自己一进来,球球们都担心地抬头看他,忙说：“我会隐藏好自己,不给大家拖后腿。现在需要我帮点什么吗？”

也许是汉尼拔不小心把他哪根筋给治没了。

在面向全世界的直播画面上看见自己的照片，并听见布莱尼亚克的处死宣言时，他心态还是很佛。

这种公示看起来很可怕,但冷静下来想想，照片被模糊到这种程度，除非是对近期的乔沃德异常熟悉，否则基本不会有人一眼就指认出他的身份来。

在遇到超英们之前，他近乎全白的人际关系，在这时候反倒帮上了大忙。

蝙蝠球：[以防万一，我会暂时关闭诊所和原点间的通道。除非补充物资，其余时间，你都要留在原点。]

乔沃德：“那……猫猫它们呢？”

他一说猫猫，蝙蝠球就想起了那只跟他不对付的手贱猫，微妙地沉默了一会儿。

蝙蝠球：[一起搬。]

反正现在原点下方有宽广的迷宫和防御层，够这些猫猫狗子遛的。

乔沃德忙说：“好的。”

小医生带着一个帮忙搬东西的机械战警，跑去收拾诊所。

球球超：“所以，7天后，我们开战？”

托尼尼：“7天？不，氪星人，你对人类本性太过乐观了。我赌十美元，3天时间，世界必乱。”

美队队：“他是对的。拖得越久，情况会越严酷。任何时候，一旦我们准备好——我们开战。”

蝙蝠球回身把一份计划放在原点正中的桌子上。计划是纯手写的，因为动作有点急迫，纸张打在桌面上，“哗”地一声散开去。

蝙蝠球：“布莱尼亚克可以监视地球上任何通讯网络，从现在起，重要计划只用脑记，机密通讯去网络化。有没有问题？”

托尼尼：“呃，有问题。没网我们怎么通讯？信鸽？”

美队队认真地：“斯塔克，我可以给你科普一下，在二战时期，通讯技术远未如现在发达的时候……”

眼看托尼尼头上青筋要爆出天际，闪电球识趣地打断他：“哈哈队长说得太对了我再补充一点。简单来说，正联要打什么信息战啊兄弟眼的时候，通讯基本靠我。”

蝙蝠球：“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即便是在执行反击计划的过程中，我们的第一原则，仍是保证小乔的安全。”

小蜘蛛下意识：“没有问题。呃，‘小乔’？”

蝙蝠球补充：“乔沃德。”

乔沃德正在诊所里，把所有饮用水、医疗用品和食物分类装箱。他总有种末日来临前，往地下避难所储存物资的感觉。

他的预感并没有错。

隔着诊所的玻璃窗，他听见了街道上，游行人群人群的尖叫声。

——无数尾部拖曳着火焰的圆形物体，划过天空，将阴沉的天空烧得血亮。

那可怕的情景，的确很像世界末日了。

它们像陨石雨一样，密密麻麻地坠落在地球上。车辆被轰然击碎，路面被砸得坑坑洼洼，他甚至听见阁楼上方传来屋顶被砸破的声音——好在那东西并没有砸穿屋顶落进诊所，而是擦过屋顶，扬长而去。

这些圆形的金属物一接触地面，就开始舒张变形，最终变成某种拥有血肉和骨骼、大脑却被无数机械触手占据的异形机械人。它们在混乱尖叫的人群中列队前进，装配在头骨上的扫描眼，一张张扫视过人们的脸。

“相似程度46%。”

其中一个机械人发现了什么。它抬起一只手，掌心里射出状似鞭子的机械触手，直穿一个棕发男人的后脑。

男人如麻袋一般摔倒在地。他甚至没有发出一声惨叫，插在后脑的机械触手如活物一般鼓动着，源源不断读取他的记忆。

“目标错误。”

机械触手从他脑中抽出。机械人从抽搐的身体上跨了过去。

男人的头颅里，留下了一个细小的金属元件。那元件在血肉中延展变形，最终包裹住整个大脑。

短暂的改造后，男人从地上爬起，加入了浩浩荡荡的生化人大军。

乔沃德赶在机械人来到这片街区前，收拾好了所有物资，并把诊所里的猫猫狗狗都赶进了密道。

他小心地把暗门锁上。

搬东西的机械战警在往原点走，他紧随其后，并拨通了杰瑞所在的福利院电话。

电话那边是急躁的男声：“甭管你是来投资的还是卖报纸的，我们在忙着往军方避难所撤离。祝你好运，有缘再见！”

啪一声，电话挂断了。

乔沃德吐了一口气。

他想给蝙蝠他们发个消息，表示物资收好了；才刚按了几个字，他想起所有通信网络都有可能被布莱尼亚克监视，就停住了。

同时，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乔沃德：“2-3，你之前说，你们比布莱尼亚克的智慧更高，所以他不会发现系统的存在，对吗？”

系统：“是的。我们系统超厉害的。”

乔沃德自动忽略它的后一句：“前阵子它来入侵，对系统造成冲击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一张很大的系统网络——你们子系统之间，是相互连接、信息互通的，对吗？”

系统：“是的。”

乔沃德：“有没有这种可能，你可以通过连接其他子系统，让我共享其他宿主的视野？”

系统：“——这是严重违规，宿主。”

乔沃德：“就算是在任务时间外使用，也不行吗。”

系统：“……”

系统没有回答，乔沃德感觉应该是不行的，就没再放心上。

他此时只是一心想尽快确认杰瑞的安全。

没人会知道，这个从昏暗的密道里诞生，一个小医生普普通通的念头，会成为日后“天眼”的雏形。

*

现在是布莱尼亚克全球直播后的第2个小时。

乔沃德的沙发和泰迪熊，被搬到了原点第三层的防御层里。

这里摆放着这几个月以来，超英们赶制出来的全部高科技武器。钢铁侠的盔甲，反宿主纳米武器，仓鼠球都放在这里，此外还有层层电磁防御系统，把原点护得固若金汤。

美队队怕他瞎操心，拿纸写了球球语，递在他手心里：

[你需要良好的休息，保证大脑的反应速度随时在最佳状态。你和你的系统是所有计划成立的前提，所以对自己要比对我们更好，明白吗，士兵？]

美国队长的一句“士兵”，莫名让他觉得有点热血沸腾。

他把纸条攥在手里，小声地：“你们会赢的。”

美队队：0u<~

他在原点下方依然能观看网络电视——但不如不看，因为所有卫星、网络、无线频道，都已经被布莱尼亚克牢牢控制了。

少了这些东西，原点操控台几乎一半的功能都不再能使用。

每一个电视频道，都在播放着瓶中城里的情景。

相比起地球表面的混乱不堪，被缩小后放在收集瓶里的墨西哥和格陵兰，里面的平民百姓过得简直那叫一个岁月静好。

所有人心知肚明。

故意产生对比，这就是布莱尼亚克的目的。

球球超把奇异球的悬戒，藏在自己披风里。

球球超：“我准备好了。我去叫一下小乔。”

他刚要动身，一直在原点大屏幕上播放的全球频道，突然又出现另一张男人的脸。

这应该是被机械人军队在街上随手抓来的路人。他也是棕发蓝瞳，脸上带着灿烂到可怕的微笑，瞳仁微微抖动着：

“女士先生们，我是布莱尼亚克的另一个代言人。布莱尼亚克对我们的另一座城市产生了兴趣，希望这个城市里没有超级英雄，否则他将会将其毁去。”

蝙蝠球切断画面：“我们的新型卫星平台呢？”

布莱尼亚克即将对下一个地点动手，却没有人知道位置：没有比这更让想要救援的超英难受的事了。

托尼尼气死了：“哪来得及，时间太紧了——妈的，它不能像这样逛街似的，看中什么就一袋子收走！要是好死不死轮到纽约，我们——”

电视里，棕发蓝眼的年轻人仍在微笑，重复同一个指令：“处死包庇者，交出超级英雄。”

然后他向后倒下，机械触手缓缓抽出。

乔沃德难得剧烈的情绪波动，显然影响到了他脑中的系统。

系统：“2-3可以做到。”

乔沃德：“？什么？”

系统：“只要是在任务时间以外，通过子系统网络，让宿主共享其他宿主的视野，2-3可以做到。”

随后，它又提醒道：“宿主，子系统本身是可以容纳海量数据的高等智能，但用人脑分析如此庞大的数据，负荷会相对较大。”

乔沃德：“负荷有多大？会让我失去意识吗？”

系统：“短期内，不会。但长期是否会留下后遗症，2-3不清楚。没有前例可供参考。”

乔沃德：“那我们试试看。”

末了他又问：“咦，所以你是第一个这样做的子系统？”

系统没有再解释什么。

它只说：“2-3可以为你做到。”

*

这种感觉既新奇，又令人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

你明知道自己身在原地，只有一双眼睛；但视神经向大脑中枢传递的画面，却是数以十万双眼看见的情景。

而乔沃德的脑子，并不是超级计算机。几乎是这些画面汹涌而入的同时，他已经开始头疼了。

“感官是一台收音机，旋转那个音量开关，慢慢调低感官……保持平静。集中，乔沃德。”

他喃喃着一小段熟悉的口诀，以避免自己意识涣散，或者出现应激。

他试着在庞大的子系统网络里，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减去视网膜到视觉神经的传输时间，意识直接在中枢神经筛选的速度非常快。

他找到了。

在一个宿主的视野里，天空中一个巨大的飞船，正在缓慢显形。那个飞船像极了一颗机械头颅，四周飞舞着无数机械触手，正从大本钟上方耀武扬威地飞过。

乔沃德看见那个宿主低下头，正在飞快地往手机里敲字传上网——然后他失败了。布莱尼亚克早就操控了全球网络，现在登录推特，只能看见瓶中城里熙熙攘攘的画面。

小医生从泰迪熊身上爬起来，然后绊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他的大脑仍在“看”着那艘飞船，但嘴里已经出声：“布莱尼亚克在伦敦上空，现在。”

美队队：“——什么？小乔眼睛怎么了？？”

蝙蝠球反应非常快：“奇异博士和闪电去。”

奇异球一声不吭，双手凌空划出一个金色圆圈，拖着闪电球就跳进了传送法阵。

乔沃德头疼难忍，迅速把意识从子系统网络中抽了出来。

他睁眼，数了数原点少了哪两个球，然后熟练地给奇异球和闪电球兑换了时间。

剩下的球球全盯着他看。

乔沃德：“……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