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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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了些日子,李庆的事情有了下落。徐京墨手中的密信上写道,李庆两年前还生活在一个边陲小城,他是荣家支系的孩子,算是荣钟的远方亲戚的孙辈。这孩子的父亲好赌,将家产败个精光后还欠了一大笔债,整日被人追债。李庆就是在这样的处境中,被人花了点小钱买到手,被哄骗着进宫净身,之后就被送到李德海手下当差去了。

这花了钱买下李庆的人,徐京墨的探子没能没查到究竟是谁,据李庆父亲回忆,是个带着面具的高个男人。不过,探子追查到了是一位都侯将李庆带入宫中的,此人还有一层身份,那便是卫尉卿的女婿。这下事情便有趣起来了,谁不知道卫尉卿目前是薛太尉跟前的红人,在清流一派中也颇有名望。

徐京墨已早有猜测,因此并不感到惊讶,他捏着薄纸来回晃了晃,心道这事果然与清流派脱不了干系。

早几年他与太尉的尚不至于水火难容,只是两人年岁相差甚大,政见难以相合,再加上徐京墨确实有心将太尉手中的兵权一点点收回来,两人便闹得越来越僵。朝中的臣子们大多选择了站队,于是便自然而然形成了以徐京墨为首的权臣派和以薛太尉为首的清流派。

近年来党争一直打得火热,清流派的官员自然是将徐京墨看作眼中钉、肉中刺,想着办法给他的人下绊子,早不是件稀奇事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充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权利的中心被一分为二,大衍的朝堂之上,风云从未有过一刻停歇。

薛太尉乃天下武官之首,曾为大衍立下汗马功劳,只是他过了知天命的岁数,又有年轻时在战场积下的沉疴缠身,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干脆隐身于幕后,扶植他的嫡子薛郁立身于清流派。

这位小薛大人长袖善舞,在薛太尉的授意下,很快站稳了脚,成为清流派中新的中流砥柱。武举重开之事,便是薛郁极力主张,联合群臣对皇帝施压,逼得皇帝不得不采纳了这个意见。

徐京墨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许久才轻轻叹出一口气,在这无人的书房中,他终于放任自己流露出一丝倦态。在请辞离开上京之前,薛郁是绝对在徐京墨的安置清单中排在前列的。

这两年清流派声势逐渐壮大,连徐京墨都不得不承认,这些武将已经对他产生了威胁。若是他不将这群手握重兵的清流派处理妥善便一走了之,恐怕等清流派独大时,这些年来支持他的大臣都会步履维艰,而萧谙的处境也会变得被动起来。

不过……徐京墨眯了眯眼,忽然想起这些武将世家的关系来,在上京之中,以薛、季、吴、卫四家为首。而薛家与季家向来交往甚密,两家祖上便是一个军营出身,薛太尉还曾想将妹妹嫁给季将军。

一个念头闪过徐京墨的思绪间——以薛郁和季珩的关系来看,这件事大概率还能与季珩搭得上关系。

不知道这算是试探,还是宣战?徐京墨想着,伸手将信移到炭盆上方,一松手,信纸便轻飘飘地落下,很快便被火舌吞噬,有关李庆的身世在火中化成一团黑灰,只言片语都不曾留下。

…………

皇帝的诞辰是在十月底,徐京墨刻意不去想这件事,但每日夜深无人时,他还是会从枕下摸出那块血玉,执刀雕上两笔。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雕完后总会悄悄打扫干净玉屑,绝不让人知晓……一转眼,便到了十月二十六日,而徐京墨所雕之物,终于落下了最后一道,已然完成了。

徐京墨已许久不亲自做篆刻这种小事,手艺略有生疏,不过他手法主讲一个随心,不太在意细枝末节。亏得徐相书画皆有大成,雕出来的小章才没有与想象中的相差过大。

时辰也差不多了,徐京墨本想换个喜庆些的打扮为小皇帝贺生,但当他打开柜子,发现里面除了朝服以外都是玄色衣裳,一时间也有些尴尬。最后,他挑了件云袖长袍,这件算是为数不多有些繁复的,墨色的下摆以银线铺绣大片翠竹,摆动间流光满盈,很是惹眼。

皇宫中早就摆起了盛大宴席,宫中处处洋溢着喜气,毕竟皇宫中没有后妃和皇子,一年到头来这样热闹操办的日子可不多,除了年节便只剩下皇帝的诞辰了。

设宴的宫殿门口有太监记录着官员送来的贺礼,徐京墨从府中私库中点了玉观音一座、珊瑚树一颗,装在宝匣中当作贺礼给了太监,这些都是他明面上作为丞相送给皇帝的贺礼,而徐京墨要送给萧谙的礼物,此时正静静地躺在他袖中的口袋中。

丞相落座不久,皇帝很快也到了,臣子们纷纷行跪拜大礼,为皇帝献上祝寿之词。萧谙百无聊赖,悄悄命人拿来了礼单,迫不及待地翻看了起来。他翻到徐京墨的名字,见那上面只写了两样看起来随手挑的贺礼,难免有些失落,扭头又见徐京墨正抬手饮酒,目光紧紧追随着在殿中献舞的舞姬,顿时笑意尽失,味同嚼蜡。

一群狐媚子献的什么破舞,难看死了……萧谙忿忿这样想着,又暗下决心,明年开始,他的生辰宴通通不许献舞!谁来都不行!

宫宴进行大半,皇帝先离场了,徐京墨暗叹了一口气,于是也认命地站起身,找了个理由也跟着离席了,打算去找萧谙。过几日就到立冬了,夜风带了更深的凉意,轻易便将徐京墨单薄的衣衫吹透了,他不由打了个冷颤,有些后悔没将容音为他准备的大氅带上。

刚已询问过宫人,得知皇帝独自一人去了观澜亭,那地方不远,徐京墨沿着宫墙慢慢走过去,不多时就走到了。

偌大的亭中,只有萧谙孤零零地坐在其中,寂寥得几乎与夜幕融为一体。他的背影看起来格外萧瑟,看得徐京墨心里莫名有几分发闷。他上前几步,声音也不由得放柔了些:“今日是你的诞辰,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是谁惹陛下不高兴了?”

萧谙诧异地回头,他听到了脚步声,还以为是下人来执灯,万万没想到徐京墨竟会来找他。徐京墨的面容在夜色中有些模糊,但他身上散发着那种无所不能的包容与温柔,宛如让萧谙在秋夜里浮下一大白,让他浑身都热了起来。

“你还问我?”徐京墨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和缓地与他说话了,萧谙心里的委屈一下都翻涌了上来。

徐京墨故作惊讶地道:“陛下这是何意?”

“今日好歹是我的诞辰,哥哥就送我这么敷衍的贺礼?”萧谙猛地站起身,向前一步紧紧贴上了徐京墨的身体,一同迫近的,还有他身上那浓烈的青竹信香,“未免太没诚心。”

徐京墨有些头晕,却没有与萧谙拉开距离,他放任着自己沉醉于这片竹香的瘴,终归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的放纵了。徐京墨寻找着青年温润漆黑的眼眸,有些怔忪——不知何时起,他看萧谙,须得要仰头了。

他有些羞恼地伸手扯了扯萧谙的耳垂,示意萧谙低头来听他说话。

“伸出手来。”

萧谙依言乖乖地摊开右手,一阵轻微的布料磨擦声过后,萧谙感到手中有股微凉的湿意,他试探着握了一下,发现大致是个方块。萧谙不解地低头,借着月色看清了掌中之物。

那物件是一个还不到半个巴掌大的私章,通体呈血红色,又带着一种玉质的温柔,私章上方持握的地方,被雕成一只有些看不出物种的小兽,萧谙努力地辨别着这到底是狼还是狗,直到他看到那小兽爪子下压着的小球。

好吧,萧谙想,这大抵是个泼皮小狗。

徐京墨眉眼间带些得意的笑,他伸出手拎起小章,印泥还未干透。月色下,只见萧谙掌中被印出一丛朱红色的瘦竹,而在竹子旁边,是一个潇洒疏狂的“谙”字。

“这贺礼够不够诚心,我的陛下?”徐京墨挑了挑眉,见萧谙一副泪汪汪的模样,觉得他真是像极了刚出生的幼犬,“我只亲手刻过这一个章,无论刻得如何,都听不得批评,只能委屈你收下了。”

萧谙将徐京墨手中的私章抢来,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攥着一颗跳动的心。他伸手抱住徐京墨,微微低头,在徐京墨的耳畔呼出几口热气,接着便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徐京墨:“哥哥……哥哥……哥哥……”

“好了……多大的人了。”徐京墨被他耳边那恼人的声音闹得满脸艳色,他抬起稠丽的眉眼,似嗔似怒地瞧了一眼萧谙,直看得萧谙邪火升腾,妄念诸生。

萧谙松开徐京墨,在他面前来回摆弄着私章,那模样恐怕用爱不释手都不足以形容,神色隐隐透露出几分痴迷。徐京墨瞧着他那模样,觉得有几分好笑,只是很快想到自己今日此行的目的,笑意又渐渐淡去了。

“哥哥为我雕的小章,我实在喜欢得紧,以后我与哥哥的书信上便用这个怎么样?”这话就是在纯粹的发疯了,萧谙与徐京墨没什么私下往来的书信,往来最多的便是待批复的奏疏,哪能让他用这种不成规矩的私章。

忽然,天际传来一声尖锐的响声,紧接着传来巨大爆破声,徐京墨循声望去,看到天幕被一蓬烟火照亮。一团团光点从中射开,绽放出硕大的一刹绚烂,与万千星辰辉映在一处,刹那间便成永恒。

这是皇帝诞辰宴后依照礼制燃放的烟花,他们虽不在宫殿之中,但观澜亭是皇宫中最高点,因此也在烟火映照的范围内。此处没有纷扰,唯萧谙与徐京墨二人,反倒能更安静地看完这场盛大的烟花。

萧谙将私章小心收入怀中,他坐在了亭中,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小壶酒来,仰头灌了一大口,接着回身向后递了过去:“今天许你破戒,不过,只能喝一口。”

徐京墨迟迟没有将酒接过来,他看着面前的青年,深深地将那人眼中映照着斑斓的色彩刻在心底。许久他才坐到萧谙身旁,轻轻拂开那壶酒,说道:“今日不再饮了,听你的。”

萧谙肆意大笑几声,身子斜斜地靠了过去,耍赖似地黏进徐京墨的怀里喝酒,他一个人将那一壶竹叶青都喝尽了,浑身发热地倒在徐京墨的腿上。徐京墨今日格外好说话,居然也没推开萧谙,只用手穿行在萧谙散落的长发中,一下下揉捏按摩着。

萧谙惬意地闭上眼,万千星辰便不再追随徐京墨的动作……待徐京墨确定这人睡熟后,他俯下身,在萧谙微张的唇上小心翼翼地落下一个吻。

这便是全部了,徐京墨想着,这就是他能给萧谙的全部,也是这段不该诞生的感情被结束前的全部。

他能给出的东西实在太少……算来算去,也不过只一个趁人之危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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