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梅子酒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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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善国护短,在他的固有思维里,自家的孩子只有自己打能,外人碰一下都不行。

“我找他算账去!”扶善国扔了手里的竹棍子,怒火中烧地要走。

“爷爷你消消气。”扶曜着急忙慌地拉住扶善国,“我这刚把老刘叔处理好,现在是敏感期,你别给我添乱了。”

“什么叫添乱?你跟他的事我管不着,他跟我的事你也别管了,”扶善国憋着一口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敢动刀子,真当你没人护着吗,当我死了啊!”

扶曜眉头一蹙,“老头,别胡说八道。”

“你撒手!”付善国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劲儿大,挥胳膊的幅度也大,一下过去碰到了扶曜受伤的掌心。

扶曜逮着机会自由发挥,立刻就地演戏。他闷哼一声,捂着手,看上去很痛苦。

温雾屿吓了一跳,捧起扶曜的手查看,很关切地问:“阿曜,你怎么了?”

“哎哟,”扶善国也过来了,“阿曜,碰到哪里了?”

挺好,一箭双雕。

扶曜装到底,说手疼。

温雾屿担心他伤口开裂,说:“走,去卫生院重新包扎一下。”

“不用,”扶曜没让温雾屿拉走,冲他眨了眨眼,“雾屿,我缓缓就好,你别担心。”

“……”温雾屿福至心灵,立刻明白过来:“好。”

扶善国被扶曜打了个岔,气性消了一大半,终于注意还有位陌生人在场。

“你……”

温雾屿笑了笑,看上去非常人畜无害,他对扶善国点点头,“爷爷你好。”

“你好你好,”扶善国是个大老粗,接触的人也粗,头一次碰上文质彬彬的人,不太自在地扯嘴笑了笑,“这位小友,你是哪位啊?”

“我是阿曜的朋友,姓温,叫温雾屿,”温雾屿顿了顿,摘了墨镜,双目微敛,说:“爷爷,这事不能怪阿曜,刘老头的刀是着冲我来的,阿曜替我挡下了。我心里特别过意不去,对不起啊。”

扶善国吃软不吃硬,被温雾屿哄着,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老脸皮一红,“没事!没事啊,臭小子他皮糙肉厚,多挨几刀没事的,就当被蚊子咬了放放血。倒是你,以后别往那种人面前凑了,知道嘛。”

“知道的爷爷,”温雾屿特别乖巧:“以后不看热闹了。”

温雾屿跟着扶曜的称呼喊扶善国,他把老头的毛捋顺了,同时哄得扶曜也心情舒畅。

“那行,”扶善国转头又对扶曜说:“小子,今天晚上回家,回家吃饭!”

扶曜警惕:“没别人吧?”

扶善国胡子一吹,说:“有啊!”

“不去。”

“切,”扶善国眼珠子一转,不搭理扶曜了,他跟温雾屿说话,语调也放软不少,“小温,晚上一起吃顿饭吗?爷爷那里有好酒。”

这爷孙俩知己知彼,都知道怎么拿捏对方。温雾屿被夹在中间,选了个比较靠谱的队伍站,他笑了笑,应了:“好啊,那我就不推辞了。”

“你看,人不就来了嘛,”扶善国眼睛一瞥扶曜,得意洋洋,“你爱回不回。”

扶曜:“……”

以后日子不好过啊。

老房子在东边一座高山的山脚下,横跨了一个村,距离水云湾有一段挺长的距离。三蹦子回去得蹦半个小时,不太合适。扶曜找老张借了桑塔纳,这回是正经开车回家。

温雾屿一路看尽了不同的景色,眼下风吹松林的绿,转瞬又是一望无际的海,心境跟着眼界开阔,再听见耳畔扶曜沉稳的呼吸声,有些抑郁一扫而空,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再往里走,泥泞小路开不了四个轮子的车了。扶善国在前面带路,扶曜牵着温雾屿的手跟在后面。

“雾屿,小心些。”

温雾屿说嗯。

“你晚上要回去吗?”扶曜又问:“要回的话饭得吃快一点。这里入了夜就看不清路,不好走,蚊虫也多。”

“再说吧,”温雾屿听着扶曜的引导,绕过一个泥坑,又随手捡起一根树枝,“阿曜,我挺喜欢这里的。”

扶曜摘了树枝上的叶子,闻了闻,“嗯,喜欢就多住几天。”

“你也不回去了吗?”

“我一个人回去干什么?”

温雾屿又说:“那你上下班不方便吧?”

扶曜一本正经地说:“有腿就能走到。”

“行吧,”温雾屿冠冕堂皇地跟扶曜拉扯:“那就多住几天,你多陪陪爷爷,别一天到晚在外面浪,关爱老年人嘛。”

“说的是。”

温雾屿继续装模作样,“阿曜,爷爷那里有地方让我睡觉吗?别又占了你的床,那我多不好意思。”

“你都占了好几天了,”扶曜拖着温雾屿的腰,半抱着人跨过一块大石头,他真诚又温和地说:“雾屿,得心应手了吧。”

温雾屿但笑不语。

老房子不大,一层平房,两室一厅,木质结构。已经很旧了,很多部位出现裂缝,乍一看,古朴的味道扑面而来,也混着很多清新的花草香气。

并且确实没有多余的房间给温雾屿睡觉。

天色渐暗,老房子里的灯一打开,昏黄光线下,人与炊烟显得格外温情。

扶善国忙着做饭,扶曜在一旁打下手,偶尔出来问一问温雾屿,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的。

温雾屿搬了一条小板凳,屈腿坐在门口,来了只小野猫,喵呜一声,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雾屿。”扶曜又出来了。

温雾屿声音很轻,“我什么都吃。”

“水煮胡萝卜,”扶曜说:“你也吃吗?”

温雾屿羞恼地偏头,“不吃。”

扶曜扬眉笑了笑,他裤腿往上一提,随意地往温雾屿身边一蹲,大长腿怪碍事的,“雾屿,看什么呢?”

温雾屿指着草丛里的小脑袋,“有只小猫。”

“这里野猫野狗多,爷爷经常喂它们,一到饭点就来,尤其这段时间,”扶曜扔了条鱼干过去,“来的特别频繁。”

温雾屿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这段时间频繁?”

“因为看家的护卫不在。”

“什么看家护卫?”温雾屿还是不明白:“你吗?”

“嗯,我。”

温雾屿眉头轻轻一拧,觉得有古怪。

扶大爷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冲这门口喊:“吃饭啦!”

“走吧,”扶曜牵着温雾屿的手起身,“进去了。”

温雾屿没站稳,晃晃悠悠地倒进扶曜怀里。

扶曜把人接住了,问:“怎么了?”

“没事,腿麻。”

“坐一会儿就腿麻,”扶曜不松手,“怪娇气的。”

温雾屿眯着眼睛笑,他挑着情趣的娇气只暴露在给扶曜看的,半遮不掩。

一共四个菜,不算丰盛,但是看上去特别健康。

扶善国张罗着碗筷,有点不好意思:“小温啊,今天太仓促了,家里没什么好食材,做不出多少菜,今晚喝不了酒啦!明天让阿曜去菜市场买点,我们再好好吃一顿!”

温雾屿说好。他已经很久没吃过家常氛围的饭了,忘了什么滋味,突然有点受宠若惊。

扶曜从老木柜的后面搬出一大玻璃罐子的酒,紫红色的,杨梅占了一大半。玻璃罐的盖子刚打开,清甜淡雅的杨梅味飘然而来,又带着烈酒的后劲,光闻着就醉人。

扶老头盯着酒,两眼放光,“泡一年了,就等着阿曜回来喝。”

“爷爷,我不喝酒,”扶曜倒了一小碗出来递给扶善国,“你也少喝点。”

“你懂什么,杨梅酒排毒养颜——我也没指望跟你喝,”扶善国端起碗抿了一口,登时飘飘欲仙,他笑眯眯地看向温雾屿:“小温,你喝不喝呀?”

温雾屿矜持,不能一登门就喝上了,“爷爷,我今天一天没吃饭了,胃有点不舒服,明天陪你喝。”

“欸,行!”扶善国给温雾屿夹菜,“那你先吃饭,吃饱点啊别客气!”

温雾屿不客气,扶曜也相当随意,他夹了一块胡萝卜放进温雾屿的碗里,“吃啊。”

“……”温雾屿觉得扶曜今晚跟以往不一样,精神很松弛,欠得特别真诚。

温雾屿抿着唇,脸颊有点红,桃花眼尾波荡,他靠近扶曜,低声问:“阿曜,我能不吃胡萝卜吗?”

“不行,”扶曜也给自己夹了一筷子,嘎嘣脆,“多少吃一点,维生素A,对眼睛好。”

温雾屿心里一暖,说哦。

扶大爷听见了扶曜的话,随口问一句:“小温,你眼睛怎么了?”

温雾屿咀嚼着胡萝卜,他忍着那股一言难尽的滋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扶曜平淡如常地开口:“爷爷,他高度近视。”

扶善国哎哟一声,“看手机看的吧。”

“是,”扶曜点头,“走路不看路,不是看书就是看手机。”

扶曜话里有话,温雾屿觉得怪异,又品不出哪里怪,他被胡萝卜的味道冲晕了天灵盖,任由扶曜造谣,百口莫辩。

晚上睡觉前,扶曜在院子里冲了个凉水澡,扶大爷让温雾屿也这么洗澡。

温雾屿没这么豪放,他婉转拒绝了,站在一边看。

春末夏初,天气不算太热,晚风一吹,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温雾屿站了片刻觉得冷,他又看见扶曜的手,眉头轻轻一蹙,说:“阿曜,医生让你别碰水。”

“身上太腻了,都是汗,光擦弄不干净,”扶曜伸手,绷带已经让他自己拆掉了,“家里有酒精和药膏,绷带也有,等会儿再包起来。”

温雾屿招招手:“来,别洗了,我给你包手。”

“你会?”

“不会,试试看吧。”

“行,”扶曜放下桶,在原地一动不动,“雾屿,把你身边那条干毛巾递给我。”

温雾屿也不动,他不露声色地打量扶曜,从头到尾。赤膊身体带着潮润的水汽,湿淋淋、水涔涔,尤其那部位,裹出了形状,不可忽视。

幸亏天黑,放浪的情绪能隐藏起来。

温雾屿喉结稍动,表情波澜不惊,转身就走,“自己拿。”

老房子主要空间都被堂厅占了,左右两边各一间卧室,面积都不大,扶曜的房间在右边,朝南。温雾屿推门而入,看见靠墙的一张床,不大,够呛能睡下两个成年男人。

并且这张床还不太牢靠,不动还好,稍微一晃,咯吱作响。

温雾屿再如何装得游刃有余,此刻也是无从下手。

扶曜也进了房间,他反手锁上门,嘎达一声。半晌,谁也没有发出声音,四方天地间落针可闻,还有雀跃的心跳声,旖旎氛围在夜深人静时徒然升空。

“坐。”扶曜说。

温雾屿不知道该往哪里坐。

扶曜找出了绷带和药膏,递给温雾屿,说:“来吧。”

此情此景的氛围衬托得一切都很不正经,温雾屿太阳穴突突地跳,脱口而出问:“来什么?”

扶曜不知从哪儿拖来一把椅子,在温雾屿面前坐下,“你不是说要给我包扎吗?”

“哦。”

温雾屿被逼得毫无退路,他看上去有些窘迫,只能挑了个床边的角落坐下。

幸好,声音不大。

扶曜摊开掌心,看着温雾屿替自己涂药、包扎,手法很粗糙,跟裹粽子似的,最后不知道往哪里收尾,“阿曜,有胶带吗?”

扶曜乐不可支,他笑着说:“你干脆在上面打个蝴蝶结,也能扎住。”

温雾屿被逗笑了,“行啊。”

老房子电流不稳,上了年纪的台灯忽明忽暗,温雾屿打蝴蝶结的手法笨拙,但仔细。他用眼过渡,双目又酸又涩,蝴蝶结扎好了,他托起扶曜的手欣赏片刻,“不错,真好看。”

扶曜抬眸就能看见温雾屿的脸。皮囊和骨相完美融合,眼睫随着心跳的节奏微微颤动,迷茫的眼瞳润得像蒙上了一层水雾。

这样一个镜花水月的人,看进心里了,怎么也挪不开眼睛。

温雾屿要起身,被扶曜抓住了手腕。

“我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

扶曜说:“放着吧,明天再收拾。”

温雾屿轻轻吐出一口气,“有事啊?”

“嗯,有。”扶曜伸手从床头柜拿了一个小东西过来。

温雾屿没看清,眯了眯双眼,问:“阿曜,你拿了什么?”

“除疤膏。”扶曜干脆坐到了温雾屿的身边,陈旧的木床发出清脆一声响,撩得温雾屿脊背神经麻了麻。

扶曜很讲究,不直接上手,找了根棉签,沾上药膏,仔仔细细地涂抹着温雾屿脸上的伤口。

药膏很凉,体温很热,神魂瘙痒。

他们靠得太近了,乍一看,好像在交颈厮磨。

温雾屿口干舌燥,伸出舌尖舔了舔。

扶曜抬眼,正好看见这一幕,“雾屿——”

“这个伤在我这里不算什么,涂不涂药膏都没有关系。”

扶曜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继续专注地涂抹温雾屿的伤,他问:“那什么样的伤算有关系了?”

温雾屿舔舐着上颚,怎么都不解渴,心里突然迸发出倾诉的欲望,“阿曜,我……”

扶曜安安静静地听着。

温雾屿轻叹,他微微扬起脖颈,思绪在回忆里翻腾,“我爸经常打我,狠起来的时候没一处好皮肉。”

扶曜声音低沉,心也跟着沉,“你反抗过吗?”

“成年之前没有,”温雾屿自嘲地笑了一声,“不敢。”

“不敢?”

“我五岁的时候不小心摔碎了一只碗,他第一次打我,用皮带抽,特别狠,”温雾屿话语一顿,脸颊肌肉不自觉地颤了颤,全是刻在骨子里的应激反应,“他在那时候立下的所谓父亲的威严,让我觉得自己过于弱小和窝囊,就不能反抗。”

愤恨与悲痛如滔天巨浪,毫不留情地把扶曜卷入其中,差点淹死,他哽着声音说:“留疤了吗?”

“没有,”温雾屿轻描淡写地说:“我不是疤痕体质,过几天就看不出了,全在骨头里,生疼。”

扶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温雾屿,不能说过去了,显得太苍白,也显得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张张嘴,全是透骨的心酸。

“过去了。”温雾屿说。

扶曜没吭声,他抬起双臂,环住温雾屿的后背,抱住人了,又上下揉了揉,他说:“嗯,不疼了。现在你是高山,就算横在他面前挡了路,他也碰不了你了。”

温雾屿看了看扶曜,他想,高山之后还有高山,连绵不断。

“阿曜,”温雾屿抬手,碰到了扶曜的脸,他蹭了蹭,问:“你怎么了?”

扶曜低着头,声音很闷,他说没什么。

温雾屿点着指尖继续蹭,蹭到了扶曜的耳垂,捏了捏,觉得手感不错,他心情也不错,继续往下说:“白天那会儿,你说你爷爷打你,我又想起我爸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就想啊,怎么会有这么多喜欢打孩子的家长。”

然而扶善国跟温大仁的打,从根本上完全不一样。

“我闯了祸,爷爷打我,专挑肉厚的地方,伤不了本质的。”

“肉多的地方,”温雾屿问:“哪儿啊?”

“屁股。”扶曜不嫌害臊地贡献了自己的光辉岁月。

温雾屿没忍住笑:“然后呢?”

“他用竹条抽,抽疼了我就哭,哭两声他也心疼,就是不放我下来。他跟着我一起哭,边哭边抽,等规定的次数抽足了,他给我上药,还能喝上一顿猪蹄汤——爷爷没有别的心思,他就是想让我长记性。”

温雾屿没体验过这些,他想象不了‘爱之深责之切’的心路历程。

“真好,”温雾屿说:“真羡慕。”

“不用羡慕,”扶曜牵住了温雾屿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雾屿,你住在这里,多跟爷爷说说话,他心软,跟我一样,会喜欢你的。”

温雾屿偏头看扶曜,媚眼如丝地笑,“哥,我要是把你的猪蹄汤抢走了,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

当四目相对,平静的水面突然落下一根针,终于打破了岌岌可危的平衡。

扶曜抱着温雾屿,他们越来越紧密,带着不可抵抗的吸引力,鼻尖蹭着鼻尖,滚烫的呼吸交缠在逐渐收拢的空间之下,如雁过留下轻微的涟漪。

温雾屿的唇珠微麻,舌尖不由自主地往外探去,若有似无地勾引着扶曜来侵食。

比肩连袂之时,差一点就能碰到,房间外突然传来扶善国的喊声。

“阿曜,我这里灯泡不亮啦!你过来看看!”

温雾屿骤然回神,他惊出一身冷汗,喘着粗气,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推开扶曜。

扶老头没得到回应,坚持不懈地喊。

扶曜的情况比温雾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嘶哑着嗓子应了一声,“爷爷,我来了。”

温雾屿转过脸,对着墙,怂得像面壁思过的鸵鸟。

扶曜心跳急促,却说不出什么话,不冷静。他深深地看了眼温雾屿,转身离开。

老房子什么都旧,唯独新鲜的感情正在破土而出。

第二日,温雾屿起了大早,扶曜早不见踪影了。他一晚没睡,凌晨时候才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但也没能睡得特别踏实。温雾屿挺尴尬的,扶曜应该也不好过,他们保持着相敬如宾的睡姿不敢动,现在起来腰酸背疼。

扶善国说扶曜上班去了,单位离家远,一天都不会回来的。

温雾屿松了一口气,没松多久,又提心吊胆起来——自己想要又不敢要的模样,像一个提裤子就跑的渣男。

谁乐意天天被吊着胃口,温雾屿怕扶曜会疏远。

可是受原生家庭地影响,还有无适无莫的性格摆在这里,温雾屿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对所谓性和欲产生模糊印象之后,同时他也害怕跟谁发展和保持一种亲密关系。

得不到就不会存在撕心裂肺的失去。

这种思想跟某种矢志不渝的感情观相悖,温雾屿不知道该怎么跟扶曜解释。

前路不顺,自己给自己摆了阻碍,难以跨越。

温雾屿一整天心事重重,却还是满面笑意地跟扶善国聊天,有点强撑,撑到最后精神不济。

扶善国看出来了,他问:“小温,累啊?”

温雾屿说还好。

“哎哟,你不用非陪着我,”扶善国指了指门外,“去外面透透气,空气好。”

温雾屿笑了笑,说好。

他刚出门,扶曜就回来了,迎面撞上,四目相对。

扶曜手里拎了两大袋子菜,扶善国喜气洋洋地跑出来,“我去做饭,阿曜,过来帮忙。”

扶曜看着温雾屿,他欲言又止,时机不对,最后只能把话咽下去。

扶善国叮嘱道:“雾屿,搬条高点的椅子坐,别到处乱跑。”

温雾屿一声叹息,点点头,说好。

等吃上饭天已经黑透了,今晚的菜比昨天丰盛,鸡鸭鱼肉什么都有。扶大爷高兴,再一次把杨梅酒端上了桌。

“小温,今天能喝点不?”

“爷爷——”

扶曜想帮温雾屿挡下,温雾屿却不请自来——他嘴皮子比扶曜快。

“好啊爷爷,”温雾屿笑着说:“正好乏了,喝一点。”

扶大爷大腿一拍,“欸!爽快。”

温雾屿接了一碗酒,碗底有四五颗杨梅,差点满出来,他余光看了眼扶曜,问:“阿曜,你不喝一点吗?”

这是他们今天的第一句话。

扶曜刚要摇头,话茬又被扶善国抢走了。

“他喝不了酒,沾一点就倒!”

扶曜无奈了,干脆利落地闭嘴,他捏起一根筷子,筷子头沾了一点温雾屿碗里的酒,嘬了嘬,“倒不了。”

“是,”扶善国又说:“比之前稍微好了一点,两滴吧,也没劲!”

“对,没劲。”

温雾屿附和完,一边吃酒,一边乐滋滋地看爷孙二人抬杠,一眨眼,菜没吃多少,酒全喝了,还不过瘾,又接了三碗。

“雾屿,”扶曜拦住他,“这里面是白酒,再喝下去就醉了。”

温雾屿喝了酒后脸比纸白,耳朵却熟红软烂,他反应很慢了,波光潋滟地撩起眼皮,能把扶曜浸湿。

“嗯?”温雾屿双唇微启:“阿曜,你说什么?”

“我说……”扶曜出现了幻觉,霎时回到十年前的那一晚,冲击力太大,差点没抗住。

扶善国比扶曜着急,“哎哟,真喝多啦!阿曜,你赶紧把他带回房间休息!”

扶曜充耳不闻,直接扛起温雾屿往外走,“爷爷,我带他出去醒醒酒。”

山林又起了风,温雾屿只穿了一件短袖,吹一吹,觉得冷,他迷惘一阵,分不清方向,贴着扶曜的耳朵问:“阿曜,我们去哪儿?”

扶曜却反问他:“你想去哪里?”

温雾屿轻佻达浪地笑了笑:“听说你这里有颗杨梅树。”

“嗯,有,”扶曜想也不想,踩着山路往上走,“我带你去。”

杨梅树就在老房子的后面,不高,走两步就到了,扶曜心里滚烫,他抱着温雾屿出了一身汗。

温雾屿吃吃地笑,手滑进扶曜的衣摆之下,就贴在他精壮的后腰上,摸了一把。

扶曜面不改色,“雾屿,别动手动脚的,我们什么关系啊?”

温雾屿没听进去,“阿曜,到地方了吗?”

“到了。”

“放我下来。”

扶曜问:“你站得稳吗?”

温雾屿撒娇似的,呜咽一声,“你抱着我。”

“好,”扶曜把温雾屿放下,让他靠着树干,自己上前又拢着他,有安全感,也有压迫力,“雾屿,你别松手。”

温雾屿用鼻尖蹭了蹭扶曜的下巴,他抬头看,视线模糊,他问:“阿曜,杨梅呢?”

“还没到杨梅的季节,看不见的。”

温雾屿收回眼睛,很失落,“哦。”

扶曜偏开脸,他被温雾屿蹭得有些难受了。

这么一躲,温雾屿更难过了,全在眼睛里,藏也藏不住,“你是不是生气了?”

扶曜喉结一滚,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温雾屿抿着嘴不说话。

“你委屈什么?”扶曜询问,语调柔和,“雾屿,昨天晚上是你先推开我的。”

温雾屿说:“我……我没反应过来。”

“那现在呢?”扶曜一步也不肯退,“你想明白了?”

“我想不明白的。”温雾屿半醉不醒,说的都是实话,半晌,他终于把藏了很久的困惑问了出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扶曜带着深刻的回忆,毫不隐瞒地说:“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我?”温雾屿皱眉,他依旧不理解:“我们才刚认识不久,这算什么?”

“算什么都可以,”扶曜软语温言,像突如其来的表白,也像探讨:“这世上总会有人愿意沉沦在一见钟情中。你可以说他肤浅,但他真实存在。当这种情感沉淀过后,一见钟情就会酝酿出最真挚的细水流长。雾屿,你信不信?”

温雾屿下意识往后退,被树挡住了路,他惊慌失措。

扶曜看到温雾屿的反应,口腔里泛着又苦又涩的酸味,抓人的力道重了,“你别躲我。”

“不,是我的问题,”温雾屿说:“我有病,从身体到心理全是毛病。哥,你把我捧得太高了,我害怕。”

扶曜叹气,松了松手,问:“好,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

扶曜知道再问下去已经逼不出什么话了,会弄巧成拙,这人又该跑了。他以退为进,说:“有个事情我一直没问你。”

“什么?”

“出事那天你为什么会过去,单纯就为了看热闹吗?”

温雾屿被白酒煮得沸腾,人烧糊涂了,瞻前顾后的蹉跎也蒸干了。他心绪再度恍惚起来,凝望着扶曜,借着酒劲,大胆又放肆。

像十年前那回。

温雾屿捧住扶曜的脸,他明眸善睐地笑,只勾扶曜的魂,他说:“因为我担心你,这是真话。”

扶曜定力不足,底线下落至十八层地狱,他得寸进尺地引导,“雾屿,你喝醉了吗?”

“喝醉了。”

“那回去睡觉?”

温雾屿轻笑:“睡觉多没意思啊。”

扶曜也跟着笑:“你想做什么?”

“喝醉了能胡来,”温雾屿踮起脚尖,试图亲吻扶曜的眼睛,“哥,你太高了,我够不着。”

扶曜压了下来,他问:“然后呢?”

温雾屿的瞳孔逐渐失焦,嘴角却噙着笑,他若有似无的触碰扶曜的唇,舌尖蜷了蜷,“我刚才吃了杨梅,很甜。我的舌想跟你分享。”

“好。”扶曜把温雾屿的舌尖卷入自己口腔。

唇齿相缠,酒烈果香,越吻越烫。

头顶月光清冷,树下人心火热,辗转时仿佛雨落轻响。江南初夏,谁惊了谁的朝生暮死,万物成迷。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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