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实验成功了就去死。

汪辉用行动证明可以质疑他的人品，但是绝对不能质疑他的科研态度。

而且在得到试验成功的结果之后，汪辉的精神病像是也被治好，整个人情绪稳定到像一条直线，看着周穆的眼神都透露出父爱的光。

他温声道：“不用这样盯着我计算，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任何欺骗的成分。”

周穆盯着他没有说话。

“但是‘新人类’们消失之后你就会成为他们关注的焦点，所以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这是我准备给你的礼物，虽然你可能已经计算出是什么……”

汪辉微微一笑轻声问：“所以，你准备好迎接属于你的时代了吗？”

“我的计划和你给我的救世主命运或许有些出入。”周穆却也不得不承认，“你的确很聪明，如果你还活着也没有做出这些事情的话，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因为仿生人的话，汪辉脸上的微笑更灿烂了一些，但他依旧摇头说：“那是另外一个平行时间线的故事了，现在你应该离开了。”

“对了。”他说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样道：“在珊瑚行星更遥远一点的冰熊行星上，我给乔行羽留了一栋房子，并且在里面给他准备了礼物，算是补偿。”

已经去过冰熊行星的周穆愣了一下，眉头一皱问：“补偿？”

“是的。”汪辉似乎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神经质的样子，“前提是他能幸运地活下来，并且我的试验也成功的话。”

但如果试验也没有成功乔行羽也不幸死掉的话，这份没有多大诚意的补偿礼物就会石沉大海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周穆处理器中对于汪辉稍微正面一点的人物评价立刻又摇摇欲坠，但同时在摇晃的还有这座塔斯拉行星的地下基地。

所有的主机已经启动数据自动销毁程序，周穆通过别的机体已经听见了远处轰鸣震动的爆炸声，头顶的天花板也同时开裂。

他看着汪辉的脸正准备再问自己被删除的记忆去了哪里，一块巨大的石头就掉落砸在了正在运转的主机上。屏幕破碎掉落，所有画面一瞬消失，只剩下电流滋啦的声音。

没有任何道别，汪辉就已经消失不见。

周穆的脚步不再停留，他抓着属于汪辉的人造大脑往外跑，并且开始通过自己的机体将三分钟后‘新人类’即将爆炸的消息传递给所有人。

正在认真观察面前的‘新人类’思考着能将他们带回自己的金色食人花号当土匪可能性多大的菲利普一僵，按住自己的耳机小声道：“你没开玩笑吧？全炸了不是浪费了？”

“他们很有价值。”李诚威的声音也响起，“就算要让他们自爆的话，留下的时间太短，我们找不到足够安全的处理地点。”

正在搜寻海伦女士逃生舱位置的乔行羽更是疑惑：“那海伦会炸吗？我还要不要继续找她？”

作为公司骨干老板心腹，旺财对于塔斯拉行星这个送了么公司的龙兴之地有很深厚的感情，十分不愿意看到这里的优质客户无家可归。

它忍不住道：“塔斯拉行星已经够破了，再炸下去可能真的就成废墟了。”

“这不是我的决定而是汪辉的设定，我已经尝试过更改他们的内部设置，但是一旦检测到任何入侵和修改程序的可能，他们的自爆程序就会被提前引发。”周穆道。

而趴在乔行羽身边的王子一听见汪辉的名字立刻道：“那你让他改！”

周穆：“他已经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次死亡，被天花板上掉落的石头砸中的主机，现在已经变成了碎屑。”

王子：……

王子：“那他死之前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家在哪里？”

周穆沉默了几秒钟后给出了残酷的回答：“没有，我觉得他可能已经忘记了你这只牛蛙的存在。”

王子一改刚才的慈眉善目道：“死得好，都给我死了！”

“所以你现在要怎么办？只有三分钟。”乔行羽看了眼时间，“不对，现在只剩下两分半了。”

正在塔斯拉行星地面的周穆看着面前突然停下了动作的“新人类”们，想起汪辉最后送给自己的“礼物”道：“他们好像也已经收到了这个消息，现在已经停止了各种各样的攻击行为。”

一个拥有着阳光男孩长相的‘新人类’眨了眨眼睛，看向面前同样停止了攻击行为的周穆问：“我们要死了吗？”

“你们的自毁程序已经启动了吗？”周穆看着他们道：“能启动自我检测吗？你们可以尝试着自己将自毁程序取消掉或者修改一部分内容，让自爆倒计时进入死循环。”

面前的‘新人类’都开始摇头，其中有一个人道：“我们没有任何修改权限，所有的数据一旦被写出就没有修改的机会。”

周穆沉默了几秒钟道：“很少见的设定模式，起码在你们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不过你们现在停下来是要想要做什么？”

所有的“新人类”们的眼睛都看向周穆们，看向这些同自己相似又不相似的同类们异口同声道：“不知道，现在你是最高指挥权限拥有者，我们都听你的。”

猜想得到验证但周穆却并没有轻松的感觉。顶着这么多同类的目光，他既没有说现在终止自爆程序也没有立刻进行自己的计划。

留下他们的未来和不留下他们的未来在处理器中轮番计算模拟展示，周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影子被夕阳拉长同“新人类”们漆黑的身体融在一起。

他们彼此相望着，像是在做一场漫长的告别。

这时乔行羽催促的声响起，他看着中控屏幕上由周穆传回的画面像是看穿了仿生人的摇摆不定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得快点做出决定，帅哥。”

“这是你第二次这么称呼我了，算不算是你给我的爱称呢？”周穆立刻回应。

乔行羽听见他的话一笑这次却没有反驳，而是道：“随便你怎么想，但是你得抓紧时间，两分钟后就到我们的下班时间了。我是个好老板，不会让你强制加班。”

周穆仰头看着天空突然叫了一声行羽，用着没有安全感的语气问：“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一直陪着我吗？”

“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要别的主人吗？”

乔行羽用反问安抚了周穆心中的忐忑，然后又放轻了声音道：“反正我已经是通缉犯了，再多一点人追在屁股后面也没什么。去做吧，做你想做的事情。”

周穆：“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但是请你不要做危险的事情。”乔行羽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发现海伦逃生舱的降落在一个废弃体育场中心之后俯冲过去道，“我不希望有些事情再度上演。”

周穆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好的，我知道。”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乔行羽将飞行器降落在地面，推开门跳下去走向了那个倒在干枯草坪上的逃生舱道：“我等你回来。”

周穆们没有再说话而是脸上保持着微笑终止了同乔行羽的通讯。

乔行羽第一次被周穆终止通讯，听见挂断的嘟嘟声也没有生气，反倒是旺财看着主人伸出自己跃跃欲试的大手爪问：“主人，需要我把周穆抓回来吗？”

“不用，他会回来的。”乔行羽打了个响指示意紫色的军用机器人开启哨兵模式，“如果有东西攻击就反击回去。”

紫色机器人连连点头：“好的，但是如果对方是人类的话我可能……”

“是人类就不用你出手。”趴在它身上的王子拍了拍新员工的头壳，“我会张嘴尽情地鞭打他们。”

乔行羽忍不住道：“那我只能期待你不是静白师太了。”

他站在救生舱前不用蹲下身就看见了已经被打开的舱门，原本坐在里面的海伦女士已经消失不见。

旺财正准备开始寻找，旁边的紫色机器人已经率先道：“已经开始痕迹扫描，进入猎狗模式，请往东北方向前进。”

乔行羽立刻起身朝着它指示的方向前进，但旺财却忍不住嘟囔一句：“显眼包。”

“差不多得了。”王子看向旺财道：“人家毕竟是大厂流水线出身，体制内跳槽出来的专业人士，尊重点。”

旺财看它：“所以这就是你从我的头上跳到它头上的理由吗？”

王子：……

金色牛蛙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起跳回到了旺财的头顶，感受舒适的温度道：“那还是你的头顶比较舒服。”

“你们都安静点。”乔行羽回头警告它们后，按照紫色军用机器人的指向一步一步爬上观众台，终于在最高一层的座位上终于看见了坐在那里的海伦女士。

紫色军用机器人立刻道：“发现目标，已经瞄准。”

乔行羽和海伦对视一眼然后抬起了手，示意不用着急。

从逃生舱里爬出来的海伦女士表情像是做完一场梦般懵懂，满身狼藉，机械的身体缺失了不少零件，就连脸也有一半是血肉模糊，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乔行羽盯着她看了一会后，走过去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汪辉死了，你的‘新人类’们也即将自爆。”

“我已经知道了，不用你来通知我。”海伦女士看着已经挂着夕阳的天空笑了一声，转头看向乔行羽问：“你不害怕我也会自爆吗？”

乔行羽瘪了瘪嘴：“如果你也会自爆的话，周穆会提醒我远离你的。”

“是吗？”海伦沉默了一会，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失去了兴致，因为她知道即便自己说了也无法改变乔行羽分毫。

乔行羽抿了抿嘴道：“投降吧，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

“那未免太对不起我的同伴了。”海伦淡淡说着突然笑了一声：“不过没关系，我们马上就要团聚了。”

乔行羽看着她的表情欲言又止，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见她看向自己问：“你和周穆的结局不会比我们更好。”

“拜托大姐，你能不能别咒人啊？”乔行羽立刻收起了心里那一点同情，“自己快不行了就要拉别人下水，这不是有病吗？”

海伦看着他缓缓道：“我只是在提醒你而已，别这么生气。”

“我精神不正常，本来就很容易生气。”乔行羽不再像从前一样对自己的基因缺陷避而不谈，反而是大方承认道：“所以你最好跟我说话客气一点。”

海伦又问：“人类和周穆，你更喜欢谁？”

“废话，当然是更喜欢机器人。”他摸了摸旺财的头：“不管是旺财还是周穆，他们对于我来说都非常重要。”

海伦注视着他的侧脸露出了微笑：“我喜欢这个回答，你也要记住自己的回答。”

突然之间一条长长的黑线飞上了天空，旺财立刻锁定放大道：“是那些‘新人类’机械人。”

有飞行器的“新人类”们和周穆们驾驶着飞行器飞上天空，没有飞行器的‘新人类’们就抓着下面垂落的绳梯，听着自己生命的倒计时俯瞰着下面的世界。

有人问：“死亡会很痛苦吗？”

“对于我们来说并不会。”同样爬在绳梯上的一个周穆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安慰道：“别害怕，我和你们在一起。”

一道道黑线消失在天空的云层之后，耳朵里滴一声的倒计时结束后，云层后绽放出强烈的光，晚来一步的爆炸声宛如惊雷。

这时天空突然滴落一滴雨落在乔行羽的脸上，他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按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过快的心跳。

坐在后面的海伦道：“周穆也在那里。”

“他会回来的。”乔行羽却肯定道。

就在他眺望那发生爆炸的天际时王子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她自杀了。”

乔行羽转过头就看见这位女士的手插进了自己的机械身体里强行关机，终止了她所追求的不朽生命。

作者有话说:

乔行羽：什么人呐！死之前都不说点好听的。

王子（回不了家版）：所以活该她死了。

周穆：我又炸了——

其实码字的时候经常听编号89757，感觉还挺带感

谢谢阿睿的猫、青花鱼不想上班的鱼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