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生日帽戴在头上，蜡烛插在蛋糕上，上面的火焰微微跳动，直到周穆关了灯只剩下眼前这一点光后乔行羽才回过神来。

面前的蛋糕是个打开的快递盒子模样，盒子里面是一个被各种糖果和爱心包裹着的Q版翻糖小人，鼻梁上戴着眼镜长得跟乔行羽一模一样。

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红色圆形机器人。

乔行羽盯着蛋糕没有说话，而身边的旺财还在疯狂提醒：“错误，主人生日错误，主人的生日并不是今天。”

“是今天。”周穆看向它，“现在更新一下你的数据库。”

旺财根本不相信面前这个狡诈的家伙，直接转头看向乔行羽问：“是真的吗主人？为什么今天才是你的生日呢？”

乔行羽看了它一眼依旧沉默，周穆见状直接将旺财物理静音，关掉了它的发声喇叭道：“不好意思，我忘记提醒维修机器人给它安装察言观色和高情商模块了，等回到飞船上之后我再给它加装。”

乔行羽依旧是沉默。

而王子蹲在桌子上对面前这个飘着一股奶油香味蛋糕虎视眈眈，长舌头按捺不住地一会伸出来一会收回去，想吃又不敢吃。

它敢发誓，如果自己要是在乔行羽动手之前先舔一口，食堂的大锅将是自己的坟墓，葱姜蒜辣椒变成自己的陪葬品，麻辣牛蛙就是墓志铭。

毕竟机器人只是不能伤害人类，没有说不能伤害牛蛙。

“要唱生日快乐歌吗？”周穆坐在床边看着乔行羽问，“其实应该还有一碗长寿面，但是现在条件有限，所以只能省略，等明年你过生日再补上。”

乔行羽用力眨了眨眼睛，保持视线的清晰后转头看向周穆，他的脸上没有高兴也没有难过，全是平静。

两个人对视着半晌都没有说话，在滑落的蜡烛即将滴在蛋糕上的时候，乔行羽才转头将蛋糕上的火苗吹熄。

“你还没有许愿呢。”周穆提醒。

乔行羽的声音像逐渐飘散的蜡烛烟一样轻：“我从八岁以后就不相信许愿这种事情了，都是假的，骗人的东西。”

“好的。”周穆也不生气，他伸手将蜡烛从蛋糕上抽下来，微笑道：“这次不许愿下次过生日的时候可以一口气许两个，或者等到你今年另外一个生日的时候再许愿。”

乔行羽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要再买蛋糕了，这很浪费钱。”

“菲利普出的钱。”周穆解释着顿了顿，“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蛋糕的话，我们下次就换一种庆祝方式，吃点你更喜欢的东西。”

仿生人开始查询自己之前的记录，将乔行羽喜爱的食物清单列举出来问：“白象行星的手工面怎么样？我记得你很喜欢。”

见乔行羽没有出声反对只是看着自己，周穆便将人类的沉默当成默许，立刻做好重点标记微笑说：“我知道了，下次我会准备好的。”

“你不觉得我刚刚说的话很扫兴吗？”乔行羽问。

周穆摇头：“你只是指出来我没有满足你的需求而已，对于我来说这并不算是扫兴，是很正常的意见反馈。”

“机器人对人类的服务精神。”乔行羽冷笑一声，“你要是个人就不会这么想了，你只会觉得我是个不知道好歹没有礼貌的混账。”

“很抱歉，我只是一个仿生人。”周穆道歉，“但我也并不认同你的说法，我觉得你很好。”

“因为你也没见过真正的好人。”乔行羽盯着面前的蛋糕小人眼睛一眨不眨，“对了，你不是看过我的档案吗？我从前干过什么上面写得一清二楚，不……”

“我知道。”周穆打断他的话，抬起手扶了扶乔行羽头上那个即将滑落的生日头冠：“可是我觉得那些事都不是你的错。”

乔行羽愣了一下，看向周穆问：“什么意思？”

“包括刚刚你说的话，我都认为造成这些事情的真正的原因不在于你。”周穆道。

因为自己无法决定选择的基因缺陷导致被父母抛弃，被社会歧视，被一些人排挤，周穆从客观的角度分析，觉得乔行羽的行为很合理。

从自己的主观角度来看，乔行羽收留了自己，帮助自己一路走到这里，他甚至觉得乔行羽是世界上最老实的好人，除了喜欢言不由衷以外根本找不到缺点。

而乔行羽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被他自己的处理器分析，解读隐藏在文字下面的意思，揭露乔行羽隐藏住的情绪。

唯一的缺点也不算是缺点了。

“所以我知道你究竟想说什么。”周穆解开脸上的绷带，露出自己的微笑增加说服力道，“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因为你说什么而生气，毕竟我是你的人工智能。”

旁边漂浮着的旺财终于忍耐不住，用自己的身体撞向周穆，砸在了他失灵的眼睛上。王子也终于忍不住，偷偷伸出舌头舔了口蛋糕，满足地闭上了眼。

就在红色的圆形机器人还想梅开二度的时候，被乔行羽立马叫住

“安静一点，不然我就把你关机了。”乔行羽道。

旺财的屏幕上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但是这个时候的乔行羽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眼睛里只有面前揉着眼睛的周穆问：“这是你胡说八道的报应。”

“我没有胡说八道。”周穆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我是人类的话，我也坚持我的想法。而且我很喜欢你，所以觉得你做更过分一点的事情都没关系。”

听到这里乔行羽终于忍不住朝着周穆伸出了手，手指轻轻划过那个在黑暗中不发光的眼睛，他叹了口气道：“蠢货，你懂个屁喜欢。”

不过是机器人的底层逻辑设定，让它们对人类都带有好感。

“屁喜欢是什么意思？”周穆问，“说实话，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很有好感。”

“太假了别编了。”乔行羽立刻让他打住，“算了，你刚刚去找菲利普怎么用了那么久的时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穆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侧脸蹭着他的手心道：“我看见菲利普跟那个独眼龙警官抱在一起，用自己的脸像这样蹭他的脸。”

乔行羽：……

乔行羽：“啊？”

“他说他们的关系很正常，毕竟我们也经常那样抱在一起。”周穆说着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样，看着乔行羽故意问：“对了，成人机器人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菲利普说我是你的成人机器人。”

乔行羽：……

他欲言又止半天道：“你为什么不去星际网上搜索呢？”

“搜索引擎说根据法律法规相关规定，搜索内容不允许显示。”周穆立刻道，“这是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东西吗？”

正当乔行羽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旁边的王子再也忍不住，大呱一声问：“你们到底吃不吃这个蛋糕！不吃我吃了！”

“想都别想。”乔行羽立刻给周穆一个眼神示意：“快点把这个蛋糕拿走包起来，我要把它当成装饰品放在我的飞船上。”

周穆笑着提醒：“没有防腐处理它会很快坏掉的，不过我已经将它扫描记录，回到飞船上就用3D打印机打印下来，放在你的驾驶台上。”

“也可以。”乔行羽点点头，“旺财，过来给这个蛋糕拍张照，然后设置成我光脑的屏保。”

王子看着蛋糕被切成一块一块被周穆端去分给别的病房的病人，健康的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它看着乔行羽问：“你不是不喜欢这个蛋糕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乔行羽反问，“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准备单独的生日蛋糕，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

趁着周穆离开房间的时候，乔行羽还是没有忍住，伸出手轻轻沾了一点奶油放进嘴里，品尝着那融化的一丝柔软味道。

这的确是一个好吃的蛋糕。

王子学着他的模样又舔了一点，满足呱呱叫：“真甜，真好吃。”

“废话。”乔行羽哼了一声，看着面前只剩下一小块的蛋糕沉默了一会问：“你说刚刚周穆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话？”王子看他，“我一直盯着这个蛋糕，你们说什么我都没听见。”

乔行羽：……

乔行羽：“你哪天死了一定是馋死的。”

等到周穆将所有的蛋糕送完拿着各种回礼回到病房的时候，乔行羽已经闭着眼睛躺了下去像是睡着了，他立刻放轻自己的动作，但乔行羽还是听见动静睁开了眼睛。

“住两天就回飞船上去，一直待在这里会给你的朋友带来麻烦的。”乔行羽看着天花板，“而且我们得快点回盘古行星送快递，顺便把你修好。”

周穆坐在床边感觉到乔行羽牵住了自己的手，立刻回握住说：“这得根据你的身体情况来决定，我不希望你再受伤。”

“行了，我没那么脆弱。”乔行羽看着他顿了顿，正想为自己刚才说的扫兴话道歉，突然窗边一阵响动。

一只手出现在窗台上，紧接着一个上身赤裸的强壮男人从窗外徒手爬了进来，跟他们来了个面对面。

男人看着两个缠着绷带的病人顿了顿，然后竖起了手指嘘了一声：“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周穆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下一秒乔行羽耳朵里的耳机里就响起了他的声音：“是他，攻击我们飞行器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说:

乔行羽：真是悲哀，我身边能聊感情烦恼的居然是只牛蛙。

王子：让我尝尝！让我尝尝！

旺财：我的沉默就是我的态度——

谢谢帽子下的玫瑰花、卖鱼强的鱼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