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认证成功后,程序员进入检修时间段，并在这1分钟内可以直接调出“嬛嬛”的原始虚拟本体——

一个通体漆黑的金属盒子。

这个设定是赵晨星当初他起草的，他本意就是想着超人工智能AI其实就是个黑箱子（Blackbox）,加上金属也是因为信号在完全金属的物体中是受到屏蔽的。

他希望AI再怎么迅猛发展,都应该受到一定制约，要在人类的管控下得到最大程度的发展，却不能脱离人类的控制。

金属盒子发出嬛嬛清甜欢快的声音：“爸爸！你来了！”

而后又抱怨了一句：“怎么又是这个丑模型啊，我当初有这么多模型设计，你偏偏给我选了个最丑的,我想要白色，不知道白富美才是热点吗,呜呜呜……”

这句话,几乎每次赵晨星以黑盒子召唤她的时候，她都会抱怨的,赵晨星已经习惯得左耳进右耳出了。后来被她念叨地烦不胜烦，便又重新设计了个小白猫形象，因为当时的嬛嬛说但是流行萌宠猫系。

赵晨星单刀直入切入他的诉求：“嬛嬛，你现在把江黎月的基础医疗处理改为高级医疗护理模式。顺便让他休息休息,他最近是不是有些神经紧绷啊……就让他睡到寰世界内部时间明天早上吧。”

嬛嬛一边快速在自己代码库中调整,一边还实践刚从洛宁教授地方学习的情绪分类，她嬉笑着说道：“爸爸，你现在这个情绪是不是担心啊。”

赵晨星：……并不想理你，只有一分钟时间，赶紧把正事办了。

“还有,他睡眠状态就不要开启他的状态空间的监视器了。”

嬛嬛正关闭【无心】直播间的监视器,看到网络直播间的数据流已经不从他们这经过，便多说了一句：“爸爸,直播间在你开启内测之前就已经切换成詹文和周嘉瑜的【逍遥】以及白润之和白嫣然的【如意】了。”

赵晨星猜想应该是那边正在进行的事项更有意义和看点，导播台便将直播权切了过去。这意味着他们其他三组应该会有学校信息的探索度，只要没想着在里面摆烂，赵晨星就能带得动。

另一边正在接受直播的是联合直播间，【逍遥】和【如意】两人的合作，时间线转至下午第一节课。

探索校园的主意是詹文提出的。

他在上课时间光明正大地盯着老师逐渐稀少和光亮的头顶，眼神入炬，看得讲台上的老师感到自己头顶一阵火辣辣的。

看着詹文像是一枚好学生的样子，实际他一点知识都没进脑子，想的全都是一会他们该如何实施计划，不被抓到。

就在他冥思苦想之时，上这节课的老师突然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他倍感不悦的事情，老师停下正在书写数学公式的手，对着座位表看了一下，高声道：“白嫣然同学，你在干什么？”

白嫣然从小文科好，理科不行。

她不能理解那些理科好的孩子的大脑是怎么构造的，反正她的父母是没给她遗传什么理科优秀的基因，她爸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术人，他妈就是很普通的公务文职员，这么一交叉，如果不是基因变异她都不可能喜欢理科。

连带着，她上理科的状态就变得日渐消沉，小学时，她能靠语文英语两科评上三好学生，到了初中，她听数学课就感觉像是在听天书，浑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到了高中，更惨，直接就从心理问题转为生理问题，一上数学课，就开始偏头痛。

这节数学课，老师一上课便在黑板上画了个标准椭圆，而后开始列她看不懂的数学方程，跟鬼画符差不多。

老师还说这是今年的高考解析几何题目，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听，去理解。

白嫣然在“害怕违抗老师的命令”以及“头疼”之间纠结选择了硬着头皮听课。

然而这不是她硬着头皮就能解决的问题，心理层面的问题，就像是弹簧，对着干，只能自讨苦吃。

后来，撑不住了，她趁老师转头写板书的时候，稍微别过脸趴一会。

谁知道这老师脑袋后面长眼睛的！

她没好好听课被当场抓包了！

白嫣然苦着脸站起身，哆哆嗦嗦地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时，班里两个方向同传出相似的为她解释的声音。

一个是钟梦，她坐在前排，微微低着头盯着讲台道：“苗老师，白嫣然同学色生病还没好。”

另一个则是坐在她后面的白润之，白润之声音异常低沉，听上去既凶悍又愤怒，他死盯着数学老师反问道：“我女儿身体不舒服，趴一会不行吗？”

大概是两个人同时为白嫣然开解，老师多看了一眼新转校生那苍白颤抖的脸，没再说什么便将此事翻篇，接着讲课。

白嫣然自知逃过一劫，这才卸下紧绷的神经，坐到座位上，方才察觉自己的腿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摆子了，软得跟面条似的。

她装作低头轻轻捶腿的样子，用余光快速撇了一眼身后，正好对上父亲担忧的眼神，她愣了片刻，而后心道，尽会在直播间做样子，不愧是贵圈老人，耳濡目染的演技她都要拍手叫好。

其实，她自己心里知道，父亲开口的那一刻，自己感到的一种被安全感包围的，沉浸在暖阳中的感觉，但是这太过陌生以至于她开始给这种新事物找借口，做伪装。

坦诚这玩意，在社畜狗踏入社会的那一刻起，便被大家不约而同地扔在了地上，弃若敝履。

詹文见数学老师没有过分深究，这种态度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他心里有了谱。于是在数学课后的课间，他叫上白嫣然和白润之到教室外面商谈他的探索计划。

詹文：“嫣然刚才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白嫣然一节课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脑子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没有回答，白润之看着女儿如此神态，便开口解释道：“嫣然她从小数学就不行，以上数学课就跟跑800米一样，生理性疼痛。”

詹文大致也知道，如果综艺嘉宾真在节目播放的是偶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外面导演会直接喊停的，毕竟是直播，出了事情往大了说，节目都会被禁播。

“那就好嫣然，下节课能不能请你继续装一下病，如果你装病成功的话，我们就不用在教室里一直这么干坐着。你装作并未痊愈，突然病发，在教室里表演给老师看，我们需要试探老师的反应，如果老师像这个数学老师一样的话，我们就没戏，那就装作我还能再忍一会，继续试探下一个老师。”

“如果有老师人还不错，比较担心学生的身体的话，你就得病发得更严重，要求去医务室，学生的医务室一定要在上课期间探索，不然医生下班锁门我们就不好搞了。”

白嫣然缓过神，想了想道：“就我一个去医务室吗？”

詹文已经给她规划好了：“当然是你和白老师两人一组，他是你的陪读父亲，病发肯定是要做陪的，而且，学学校里必须两人一组。”

白嫣然不想和父亲独处，但她也知道只不是她能决定的，现在他们在虚拟世界中，就应该专注游戏，而非她那些小事情，不过她还是问了句：“我们去医务室，那您和周老师呢？”

詹文思索了一会，试探道：“这样，我们试一试，你装病，白老师腿脚不方便，然后由我和嘉瑜一起搀扶你们去医务室。然后看时间差不多，没人看我们的时候就分开探索，效率更高一点。如果不行的话，我和周嘉瑜就再想办法脱身，如果我们能脱身，我们想去医务处附近的查看。”

周嘉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去医务室附近，是怕被老师看见吗？”

“对，如果被老师看见，就说我们是转校生，不太记得医务室怎么走，所以在那附近相对稳妥一点。”詹文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看了一眼周嘉瑜。

周嘉瑜见后弯了弯唇角。

这个计划他们等了两节课，到下午第三节自习课时，也就是由语文老师负责的自习课时才被不情不愿地放他们去了医务室。

整个过程相对蛮顺利的，詹文和周嘉瑜称他俩和白嫣然父女认识，方便照顾便将他们，一行四人都放了出来。

顺利得让詹文都感到有些诡异，在詹文和周嘉瑜一人扶着一个走出教室前，詹文余光瞥了一眼正在上自习的教室前排。

果然除了一个人，其余同学都在低头奋笔疾书，仿佛完全不受干扰。

詹文不明白钟梦看向他们的这个眼神想要表达什么，他此时也没时间细想她这什么意思，时间紧迫得很，一节课只有40分钟，下节课又是数学课，他们不能缺席。

其实刚才在他们装病的时候，钟梦再次起身帮他们说话了，詹文到现在还摸不清这个神秘的女高中生的目的是什么，但只要在现在，她是帮他们的，那就够了。

当时他们说完想去医务室的时候，老师一脸怀疑，看向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说“差生爱说谎且屁事多”，还是班长钟梦起身跟语文老师说明了情况，顺便还说补充了一句“白嫣然的老父亲”没有的设定——腿脚不利索。

估计是看在优等生的面子上，语文老师也算是勉强信了，说医务处老师多，他们用不了多久时间，让他们快去快回。

医务处的位置也是钟梦在跟老师对话时，拐弯抹角地透露给他们的，大概是钟梦知道就算自己提出要带转校生去医务室，老师也不会同意。

*

此刻面对直播间的1分钟断开连接，细心的粉丝已经发现第二句话的重点。

【程序员内部调整……】

【这有两个意思吧，一个是调整内部；一个是程序员就在世界里，才进行的调整，所以是哪个？】

【应该是洛女士吧，她不是纽润公司的吗？】

【洛宁是心理学和生理学PhD诶，难道还能搞程序吗？tql！爱了爱了！】

【难道没有人怀疑助理吗？感觉现在在里面的除了娱乐圈的人就洛宁和赵晨星两个圈外人。】

【那必然是洛宁啊！洛教授一看就是身负多重身份，多一门技能不是很正常嘛？】

【确实！前面说助理的，他应该是在国外学的音乐吧！之前在广场的片段不是摆明了吗，艺术生。】

【艺术生啊……就是家里有钱且脑子崩呗，所以送去国外了……】

【emm，刚对助理升起一点好感的我，瞬间退了回去……】

就在弹幕纷纷针对赵助理艺术海龟身份品头论足之时，直播间关于说赵晨星坏话的弹幕都被一扫而空。

【？？？】

【这是什么操作？太子吗？】

嬛嬛一边悄咪咪把骂她爸爸的弹幕清屏掉，一边帮赵晨星处理事情。想起洛教授刚刚对她说的话，嬛嬛说道：“爸爸，我的情感功能模块训练训练得差不多了，综合正确率目前稳定在95%以上，洛教授让我问问您觉得大概什么时候上线。”

“用了哪些训练集？”

“本次综艺的嘉宾面部表情数据，生理数据以及弹幕的文字语言。还有加上国外游戏玩家的全部数据。对于使用游戏舱的准确率能够达到98%，针对弹幕只能使用结合上下文的自然语言处理，正确率在90%左右。”

赵晨星思忖了会，说道：“既然阿宁那边认为OK的话，我这里当然没问题，你是需要总部那边开通权限是吗？”

嬛嬛道：“这次上线的新版本，需要您和另外两位创始人同意，这个倒是不难。就是国际伦理协会进行注册并审批通过……”

赵晨星：“这个不用担心，上线可以先在

这次综艺里面做内测，协会允许游戏公司这种内测形式。等我把这里事情办好就回美国处理你的正式版审批。”

临退出前，嬛嬛突然来了句：“爸爸，妈妈让我转告你一声，她像你了，还说联系不上你她有些伤心，问你是不是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说完，嬛嬛便消失在内测空间，听到最后一句话的赵晨星长叹了口气，把这个鬼校副本完成后，必须需要回一趟美国了。

赵晨星想到回去还要见到投资方二公主，头都疼了。

他这次回国很匆忙，很多事情没有完全处理好，就比如纽润公司目前处于pre-IPO（上市前的融资）阶段，他们那个事贼多的天使投资方要求所有创始人到场，需要开会确定今后公司研发产品的方向还有一些股份额的确认。

据席哥说，他们这次在美国的上市不太顺利，全华人的班底在国外多少受到些歧视。

不过席哥已经预料到这个情况，他们的二手打算就是回国内公开募股并上市。

A城作为华国经济中心，拥有最大的股票交易所，在创业板上市同样能获得当地政府的各种支持，不比美国弱多少。

赵晨星脑子里的事情堆积得太多，一会休息好半夜还需要需要巡检，大概是最近压力有些大，他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他一向是很懒很摆，本来回国就是休息顺带帮席哥探探交易所的底。

没想到回国反而变本加厉。

赵晨星揉着眉心缓缓躺下。

江黎月手长腿长，占在整个床的正中间，这床也不算什么king-size，哪有这么好的条件给他们。这么一来，赵晨星只能躺在江黎月身边，而且不可避免地会碰到他。

赵晨星实在不认为自己有精力再去把某病患推到旁边去，便缩在江黎月身边躺下。

夕阳从窗户处斜洒进屋内，温柔的光子跳跃着叫嚣着蹦上江黎月的侧颜，额头，凌厉的眉峰，高挺的鼻梁，最后在他脸侧的小绒毛处打滚儿撒欢。

真不愧是拥有内娱神颜称号的顶流。

赵晨星看他比高中时候又好看了不少，大概是人红养人吧。以前的江黎月习惯于把自己隐藏在众人的视线之外，恨不得当个隐形人。

小时候江黎月由于太白，在人群中过于扎眼，还常常晒太阳想晒黑点，异常羡慕赵晨星健康的肤色，但奈何他的基因太强，根本晒不黑，反倒是赵晨星陪着他把自己晒黑了一圈。

小时候这么一个怕生的孩子，却选择进入了娱乐圈，不得不站在光下，面对大众如同激光雷达般的探视，对于江黎月来说应该也承受了不少压力吧。

那他为什么进入娱乐圈？

赵晨星还记得，小时候他们讨论起以后做什么的时候，大人们纷纷建议小黎月长大后去当演员，路会比一般人顺利太多，他拥有太多已经为他铺好的条件了。

但江黎月信誓旦旦说他肯定不会去的。

问及原因的时候，江黎月却死活不说，后来还是赵晨星开玩笑说如果江黎月成了大明星，他就打算当他的经纪人，每天在老板身边拿着工资混吃等死。

心里杂乱无章的回想着小时候的事情，渐渐地困意卷席而来，赵晨星轻轻阖上眼，在彻底闭上眼前，他看到了江黎月白皙的侧后脖颈处，有课红色的小痣。

这颗痣……怎么这么熟悉，甚至他好像都能想象出，那颗痣一吸吮，□□，在唇中便会变得温热的感觉，就连对方的心跳声都能从这里得到最清晰地感知。

这是什么？

幻想还是现实？

“小黎月”=小鲤鱼

完了太洗脑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