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离开与开怀

125.

周漾是个一年到头都不发微博跟粉丝互动的高冷大佬。

半夜他突然发了一条微博：

@Young-SKG：大半夜,队长突然给我打电话和我聊人生……[图片：微信聊天,时长25:36]

@Young选手的小鼠标：我是不是第一个评论！洋洋赶紧去睡觉,别熬夜！

@国服第一SKS：！狗东西你也知道发微博啊？终于想起自己微博密码了？

@喜帖街：哇我搞到真的了！KYszd！扶我起来让我仰卧起坐再为我的KY爱情续一百年1551我哭辽！可可洋洋是什么绝美爱情啊半夜打电话聊人生呜呜呜

@日可可酱：你们大半夜不睡觉聊什么啊？好奇.jpg-

评论：

@Young-SKG回复@日可可酱：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队长找我聊爱情。

@日可可酱回复@Young-SKG：？？？爱情？你变Gay了吗？答应我不要搞基好吗我的洋？！

@科斯定理回复@Young-SKG：我靠？可可找你谈恋爱？你们干马鸭！不要鸭！（大声）

@可可唯一指定女朋友回复@Young-SKG：如实招来你们聊了什么内容！我反对你们的亲事呜呜呜

@Young-SKG：接上一条,队长问我恋爱到底应该怎么谈……我也不知道，我让他别谈。

@周漾娶我：可可谈恋爱了马？我的马鸭，他和谁鸭？

@可可嗷呜大魔王：！！！！你再说一遍？可可谈恋爱？！我靠,对象是谁？

等等,不管是谁我都反对！我不同意可可的亲事！

@417疫苗：此处应有圣经，既然你们都不回复圣经,那我来：余轲你不要谈恋爱，余轲。

@KaiserK-余轲V评论@Young-SKG：[图片：忍者神龟.jpg]-

@矫正性税收回复@KaiserK-余轲V：！！！！靠，本人？去吧大师球！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野生的可可！-

@六只狗的故事回复@KaiserK-余轲V：忍者神龟？龟龟，可可你在暗示什么？

龟龟,暗示可可就是忍者神龟。

可可就是忍者神龟。

大半夜又冲了一个冷水澡,我的可可才冷静下来。

始作俑者简京也冲了个澡。热流冲刷下来，简京的脸被蒸汽熏得通红。他大睁着眼睛,心里不能平静。

简直了,可可，你是真的能忍。

你真的是个君子,我真的佩服你。

简京按着自己的唇角。嘶，还被咬了一口，有点疼的。

明天就要离开了。

简京倒在床上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

想起意乱情迷之际可可温柔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莹润明亮。他克制地问：“阿京。简京，宝宝，你想好了没有？”

——简京想，我的可可，真的是太君子了。

简京说：“不知道。……可可，我们，可以的。”

是没想好，但怀有一腔勇气。

真的鼓了好久的勇气。

听到简京闭着眼睛颤抖着声音说出的“不知道”，余轲的理智摇晃着回笼。他帮简京扣好睡衣的衣领，一边喘息一边轻声说：“简京，你还没准备好。”

简京握住余轲手腕，有点惶惑不安，盯着余轲的眼睛：“……没关系，可可。我想——”

余轲声音很低，很慢，很克制：“不要被离别情绪主导。现在不到最好时间。我们不要这么草率。”

简京有点泄气。

我的可可你是真的能忍。

明明每次都是你开头，但你又能完美掌控什么时候结束。你主导一切，就像在战场上杀伐果断。

你主导我的心。

但能不能不要这么理智，我真的好不容易下定决心。

其实事实上余轲也没有那么理智。

余轲也是人。

不，今天的余轲是忍者神龟。

太温柔太君子了。我的可可。

*

下午四点的飞机，当地时间十一点钟到旧金山国际机场。

简京入关之前，忍不住黏黏糊糊地亲了余轲脸颊一下，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不想去了。后悔了，可可。”

余轲看着他入关。

明明说着不想去说着后悔，最后还是那么神采飞扬，那么没心没肺。

余轲笑起来-

到了给我电话，宝宝

简京：-

你好肉麻-

宝宝知道了-

嘻嘻嘻可可宝宝

余轲：-

你啊

126.

*

交换生活确实乏善可陈。

简京落地之后，先给家里人报了平安，然后给余轲打电话。余轲看起来很不放心，仔细交代他注意安全。

“……美国也没那么不安全，你想好多啊。”简京不解风情。

周叔叔是父母的老朋友，带简京在旧金山逛了一圈，顺利把他送到学校。

S大秋季学期还没开始，简京也没有申请学校住宿——他早就联系好了住宿，室友是他高中最好的兄弟之一，徐北。

徐北、重嘉和简京，当年在景州中学，是铁三角。徐北拿了IOI第一名，高三春天淋了一身录取雨，拿了S大MITYaleHarvardUCBChicago的Offer。然后没有参加高考，斟酌之后选了S大本科，两年来一直独自住在学校附近。

知道简京要来交换，他特别高兴——为简京提前收拾好房间不算，他竟然周到地为简京准备好了所有英文教材！

他也读计算机系。

简京：收到礼物的男生都感动地哭了.jpg

我哭了，你们呢？

正式开课之后的生活极其乏善可陈。

S大创业气氛浓厚，简京跟着徐北在他的项目里玩。又做了一些跟计算机视觉相关的算法研究，每天读很多论文，读到最后看英文都晕晕乎乎的。

学业既然没有进步，爱情也令人失意。简京的男朋友是只活在手机里。

其实明明……简京最最开始知道要来S大交换的时候是特别特别开心的，明明可可的采访里他说他住在S大附近，明年才会回国的。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人生总是充满缺憾。

127.

*

简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想东想西想爱情。

他每天写作业写到很晚，大作业一个接一个。虽然交换要学的课程不多，但难度很大，教授都非常严厉，不能够随便划水。

写作业读论文做到凌晨两三点是常事，加上十六个小时的时差，想在电话里聊个骚都有心无力。

每天晕在图书馆里，周末也是。

图书馆的闭馆铃声响了一遍，温柔的女声缓缓说“DearTeachersAndStudents……”

旁边的华人同学小声叫简京：“简京简京，要闭馆了！走了。”简京站起来收拾书和电脑，顺势和旁边的同学一起往外走，刷了卡出图书馆门。

下阶梯的时候，那个同学抓住简京的手臂，问：“简京简京，你知道这周末LOL半决赛吗？”

“……半决赛？知道，怎么了？”

“场地就在比尔格雷厄姆市政礼堂。我有两张现场票，去看吗？”

已经是十月下旬，西海岸天气温暖，简京没有意识到已经到了一年一度LOL全球总决赛的时候了。他抬头，慢慢思索了一会儿，拒绝：“还是不去了……我明天还有很多论文没看。”

同学佩服地拱手：“学魔学魔，大佬大佬，我怀疑你GPA有4.3。——真的不去？两支LPL队伍呢，黑马对豪门，我觉得肯定精彩。不去支持一下LPL吗？”

简京友好地提议：“或者你可以……其他人或许会有想去的？我LOL打得不好，也不怎么看比赛的。”

*

简京刷了两天夜，在猝死的边缘给余轲打电话撒娇。

“可可。我好困。我不想去上学了，因为我太困，太冷了。”

余轲笑着答应他：“那你回来，回来吧宝贝。”

简京命令他：“如果我猝死了你不准喜欢其他人。”

“……瞎说什么。”

周末好不容易写完所有大作业，在图书馆闭馆的夺命催魂铃声之下检查邮箱，简京发现老师非常诚恳地道歉，说，宝贝们不好意思我们还有另一项编程作业。只需要自学薄薄一本书，600页对聪明的你们来说就是小Case。我们提前了作业的DDL，三天之后交，不按时交的话期末总评给B以下，GoodLuck爱你们哦~

简京面无表情叉上邮箱界面，准备面对死亡。

耶，一个美好的周末又泡汤了。满眼都写着高兴.jpg

他划开手机。朋友圈里，在北美交换的同学都在拼命熬夜：-

你见过洛杉矶凌晨四点的样子吗？我见过，我还见过五点六点七点的，八点终于能睡了我好开心。元气满满冲鸭-

刚得知数据结构作业要写一千行而我还没动，我真高兴，又是充满了快乐的一天呢-

为什么东亚文献学会和莎士比亚戏剧选同一天考试，写了四篇3000字的□□之后我他妈还要上台演戏。我已经对着室友念了一整天的“Frailty，thynameiswoman”了。他现在怀疑我雌雄不辫人畜不分-

明天的quiz希望超越能保佑我不挂科，实在不想复习了。后悔，现在就是无比后悔。本条朋友圈来自即将挂科延毕的安卓客户端。

简京看到所有人都一样悲惨，居然开心了起来。嘻嘻嘻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就是这么高兴。

然后他看到了一条并不悲惨的朋友圈。

不仅不悲惨，反而高兴得不得了，在一群垂头丧气的中国式精英中成为一股清流。

邹凯文Kelvin：

InT牛逼！冲冲冲，进决赛了要加油！

因特队今年要！拿！冠！军！！

为给因特队攒人品，我要在给我点赞的人里抽一个，包他的机票酒店，请他去洛杉矶现场看！决！赛！快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幸运！

只要你喜欢索皇，你就是我的好兄弟！

一溜人点赞，评论里都是：-？？？凯文哥你居然也看LOL比赛？你喜欢索哥？！-？？？没看出来你居然玩游戏？-

你是凯文本人吗？-

再给你一个措辞的机会，不准叫索皇，叫索哥！-

什么东西啊？

简京悄悄点了个赞。

邹凯文是简京隔壁宿舍的同学，就在加州理工交换，在洛杉矶。

这天S9半决赛在旧金山打完了，LPL两支队伍，豪门ODE最终不敌黑马战神InT，止步四强。

赛后ODE队内老大哥、LPL传奇中单四月April宣布手伤退役。

InT挺进决赛，决赛将在下周六洛杉矶斯台普斯球馆开打。

简京往下滑了一会儿朋友圈，关上手机开始面无表情地写作业。

两个小时之后，他发现自己被黑幕了。邹凯文在微信上狂叫他：

京京京京简京同学！

【饿了么星选】S9总决赛狂欢进行时！尊敬的用户您好，您中了我公司大奖，奖品包括总决赛门票一对，旧金山-洛杉矶机票一对，酒店两晚。您现在只需要向中国建设银行账户***里打两百块钱，您就能收到以上大礼包！退订回TD

简京：-

TD

凯文：-

看比赛吗简京同学，我半年积蓄攒了门票两张，你一张我一张，两年积蓄攒了酒店两套，你一套我一套-

来吗玩心吗少年

简京：-

TD

凯文：-？？？你不想看你点什么赞，你这是欺骗我感情，我写了好久的程序抽中的你！

简京：-

帮我写大作业我就来陪你玩-

TD

凯文：-

来，什么作业，哥哥教你写，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