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分离与决绝

陆离惊讶地张大了眼睛，没想到长生居然拥有征服者天赋，而且貌似天赋等级非常高。

掌控者和征服者天生的契合使陆离体会到一种从来没有的舒适顺畅。他依靠本能引导着长生的觉醒。陆离可以隐约察觉到长生的天赋，那是一个拥有无限发展可能性的，潜力巨大的力量核心。长生的力量觉醒到一半，却突然停滞住了，仿佛缺少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陆离听到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那是陆离父亲留下的一个瓷质假山摆件，不知怎么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颗散发着银色光芒的，龙眼大的小球飞在半空中，陆离心中若有所悟。

这是掌控者和征服者之间缔结契约的艾斯比树种。陆离的父亲居然还遗留下了这个东西。

陆离和长生此时还维持着交合的状态，艾斯比树种仿佛察觉到什么，绕着两人飞了一圈，银色的光芒四射，转眼间就进入了陆离的小世界，陆离心神震动，带着惊奇看到自己的小世界慢慢增加了十分之一的面积，种子落入新增加的土地，长成一株十几丈高的银白巨树，枝叶间白雾缭绕，仙音渺渺。新增加土地与长生的故乡——那个原始世界十分相似，但是景色更加优美，还有很多陆离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和散发着种种宝光的自然宝物。

陆离和长生同时领悟到，因为两人正处于深度灵欲交流的状态，长生突然觉醒征服者天赋，两人的气息交融，居然激发了艾斯比树种，缔结契约。他们其实对于这种契约还似懂非懂，但是也察觉到彼此之间那种深刻紧密，不可隔绝的关系。在此刻心灵交融，陆离立刻体会到长生对于自己那种浓烈到疼痛的感情。恋慕，依赖，怜惜，疼爱，还有恐惧，担忧，不舍，长生的情感虔诚而真挚，他平日里不善言辞，但是此刻却清清楚楚地把所有情感传递到陆离心里。

陆离莫名鼻子一酸，他温柔地把长生翻过来，抱住长生同样被陆离的炽烈情感冲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一点点吻过那清冷俊逸的眉眼，尝到咸涩的泪水滋味。

长生抓着床单，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拼命忍住哽咽，可是泪水依然滚滚流出，嘴唇发着抖。他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哭，心灵相通的一瞬间，他也真实的感受到了陆离对于自己的感情。陆离与他而言，就像是生命中从未做过的美梦居然成真了，他甚至是带着一种卑微的心态在爱着陆离。这种直接心灵沟通的震撼是之前无法想象的。

陆离体味着两人之间前所未有的水乳交融，温柔而坚定地再次刺穿了身下这具从身到心，完全臣服于他的强健肉体。

长生的视线紧紧黏在陆离脸上，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痴迷，他努力张开双腿，迎接陆离的侵犯，任由陆离一点点压榨出他所有的情欲，心甘情愿地把所有都交由陆离掌控。

他们在艾斯比树的见证之下，第一次体会到了灵与欲的巅峰。

这次之后，长生终于不再说让陆离一个人独自离开的话。但是他们同样需要面对一个新的问题，就是地球位面等级太低，根本无法承载他们的天赋能力。也就是说，他们无法发挥全部实力，也不能通过修炼提升。长生本来就体能超群，天赋觉醒之后，整个人的力量，反应速度等等都远远超越正常人类的范畴。而且他的天赋是运用天地元气增强自身。类似于传说中的修仙。虽然小世界里面有丰富的资源，但是他们仍然被地球位面限制。

陆离还是决定去看看父亲留下的宝物，或许会发现什么其他的线索也说不定。

于是陆离怀着旅游的心情，与长生来到宝物所在的城市。

他和长生签订了契约，完整地体会到了长生的感情世界，两人本来就深厚的情感更上一层楼。陆离心情好，觉得看见什么都开心，整个人俊美得仿佛在发光。

年轻的陆离毫无所觉，但是获得了传承记忆，堪比老妖怪的沅澈却看出了长生有时一闪即逝的神思不属。

沅澈心里有些发酸，他不忍心看到陆离受到伤害，但是很明显，这是不可避免的。

陆爹将宝物放在了一座年代久远的民居中，陆离小心翼翼地打开尘封多年的屋门，发现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两人搜寻半天，一无所获，最后只得等待陆爹交代日期的到来。

当晚天气异常清朗，一轮明月高挂天空，陆离百无聊赖地坐在屋顶上观察整个院落。长生在他身边剥栗子，剥好一颗，就放到陆离嘴里，陆离一边吃，一边叹气:“唉，老爹这么不靠谱，会不会是耍我玩啊，他不止一次这么干了。”

长生俊美的容颜在月色下清冷如谪仙，他拿过果汁，敦促陆离喝几口:“如果这里找不出什么，我们再去其他地方。”

陆离伸了个懒腰，靠在长生身上，长生稳稳地撑着他。

看着陆离眼睛合起，看起来有些困了，长生突然低声说:“小离，如果那个宝物真的存在，你还是决定留下吗？如今我也觉醒了天赋，寿命增长，可以等你很久，一直等到你回来接我。”

陆离闻言慢慢坐起来，眼神寒凉:“你是想让我在这房顶上把你扒光了，干到哭爹喊娘，才能相信我不会离开吗？”

“你别生气……”长生连忙抱住陆离，“我只是……觉得太过可惜。”他吻了吻陆离的发顶，把他抱的紧紧的，“别走，我不想你走……”

陆离把他压在身下狠狠地吻了一会儿，才冷声说:“不许再说这些，不然我就让你的属下见识一下大老板穿女装上班的壮观景象。”

长生被吻的面色绯红，眼睛湿润，闻言身体一僵，连忙轻声说:“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陆离绝对说得出做得到，他又从来不肯违抗陆离的命令，光是想想那个场景，长生就觉得受不了。

时近子时，离陆爹所说的时刻越来越近，长生有些紧张，陆离却是一点不在乎。

终于一束白练似的月光垂直落下，偌大一座宅院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闪烁着点点星辉的巨大图案，类似魔法中的六芒星阵，但是更加复杂。

一股磅礴的吸力突然从法阵中心处传出，长生距离那里较近，一下子被吸了进去，陆离见状大急，连忙也冲过去，却被那法阵弹了出来。

那里似乎只能容纳一人。

陆离有些发懵，一种带着不祥意味的恐惧从心底升起，他爬起来，试图进入法阵，但是那层透明的罩子把他隔绝在外。

他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长生！长生！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伤了？快出来！长生！”陆离不断拍打着那层护罩，不停地叫着长生的名字，嗓子都有些破音。

长生被吸进去之后摔在地上，神情似乎有些迷茫，然后他站起身，似乎在倾听着什么。他走了几步，来到阵法的中心点，就在他踏上那个点的瞬间，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银蓝色漩涡，那个漩涡在一点点地不段扩大。

陆离的空间天赋让他立刻感觉到，漩涡的另一边是另外一个位面。父亲没有骗他，的确给他留下了通往更广阔天地的钥匙。

那个世界比地球位面不知高了多少个等级，充满了无尽的力量，长生只是站在漩涡边缘，身上的气势就提升了一大截，可想而知，如果进入那个位面，他的实力会有怎样恐怖的增长。

但是那里同样危险，透过漩涡，陆离已经感受到几股强大到只能仰望的力量，还有许多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诱人的机遇同样伴随着致命的危险。

长生默默地看着那个漩涡，冰雪般的俊颜一片沉凝冷肃。

陆离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一种快要把他冻僵的不详预感笼罩下来。

“长生……出来！”陆离哑着嗓子命令道。

长生听而不闻，只是注视着那已经扩展到车轮大小的漩涡，在漩涡气息的影响下，身上的气息越发强盛。

“陆长生！你他妈给我出来！”陆离声音不高，但是却包含着痛苦和伤心。

长生身子一震，他终于回过头来看向陆离。

那双平日里看着陆离，总是含着温柔的眸子此时一片寒冷的澄澈，那目光对上陆离的眼睛，闪过痛苦，不舍，愧疚，担忧，祈求，最后定格的是不容错认的野心与坚定不移的意志。

“小离，你不要去，我去。”他开口说道，“那边太危险，你心性不够坚韧，怎么能生存下来，你不能去，我去！”

长生看着陆离，眼中满是自信和坚定:“我会拼命提升实力，给我们布置一个家，然后我会回来找你，你相信我，我绝不会死掉，留下你一个人。”

陆离此时又气又急，眼睛都红了，他拍着护罩哑声叫道:“长生！你这混蛋！那边多危险，你没感觉吗？你死了我都不知道去哪给你收尸！我他妈不用你来接我，你出来，我们好好在一起，总会有其他办法的，总会有办法让我们一起离开！长生，你给我滚出来！”

看到陆离急成那个样子，长生情不自禁地向前迈步，随即又停下来，他嗓音有些发抖:“小离，这里与异位面相通，随时都会有大能力者降临，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摧毁我们所有的幸福。我们不能坐井观天，安于现状，我不想有一天别人要伤害你的时候，我只能眼睁睁的在一边看着。”

陆离突然平静下来，他看着长生，眼神里是无尽的痛苦和不舍:“可是你现在就在伤害我……”

长生闻言心里一阵绞痛，他嘴唇颤抖，逡巡着步子想走近陆离，却还是咬牙站在原地:“小离，你别难过，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相信我……”

陆离站在罩子外面，凝视着长生，眼中泪光闪烁，他轻声说:“长生，出来，你不能这样，你在我心里烙下你的印记，让我以为这一辈子都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再也不会孤单。然后在我最幸福的时候，把我一个人丢下。你不能这么狠。长生，出来，跟我回家，我求你！”

“小离……”长生脸色惨白，剧烈的疼痛在心里炸开，喉中泛起一阵猩甜，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陆离的话绞烂了，他伸出手，想要去抱住陆离，可是双脚依然像钉子一样，牢牢钉在原地。

陆离静静地等着，黑色的瞳孔越来越绝望，那里面浓重的伤心让长生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

“小离……我很快……我保证……不超过十年……小离，求你别伤心……小离……”长生有些语无伦次，但是他依然站在漩涡边上。

陆离面无表情，眼中浮起一层令人心肝打颤的冰霜，他语声带着机械般的冷漠:“陆长生，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长生看到陆离的眼神，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惧，月光下脸色白的像一张面具，他嘴唇哆嗦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回头望望已经超过半人高的漩涡，又看着陆离，目光惊悸，又充满哀求。

陆离瞳孔中的最后一丝亮光也熄灭了，他站在那里，仿佛一尊毫无感情的精美石雕，他忽然笑了。

长生看到这个笑容却是浑身颤抖，心脏仿佛沉入冰海，恐惧铺天盖地而来。他太了解陆离了，尤其是那种执拗而决绝的性子，他慌忙叫道:“小离！你别这样！我跟你回去！”

可是他却惊恐万状地发现，他动不了了，那个漩涡已经长到一人高，吸力足以把他牢牢锁定。

他失去了离开的机会。

陆离唇角的微笑更大了，他仿佛一瞬间成熟起来，温柔地说:“让我等你十年?”

长生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他勉力镇定心神，颤抖着对陆离说:“小离，十年之内，我一定回来，你千万好好照顾自己。”

陆离漆黑的眼眸深深凝注在长生脸上，继续温柔地说:“十年?你想的真好啊，可是我不愿意。你以为穿梭位面那么容易，十年，你恐怕连定位地球坐标都做不到！让我从今以后日日夜夜想着你是不是还活着，会不会回来，我看起来就那么贱？”陆离比墨色还要沉郁的瞳孔露出一抹讥嘲，他语气清淡地说:“既然要离开，这辈子就不要再见面了。”说着手中就出现了淡紫色的光束，直接没入漩涡中，那漩涡立刻变大，而陆离的脸色却立刻惨白如纸。

长生看得心胆俱裂，他凄声叫道:“小离，你不要伤害自己！求求你，不要！”

陆离嘴唇都是白色的，他脸上还带着笑，虚弱地说:“知道我在干什么吗？你一定猜不到。我的天赋中有一部分是时间之力，我要把你送到距离我最远的时空，只有时间，才是最彻底的隔绝！”

“不！不！小离！不要！”长生跪倒在地，眼神惊惧至极，惨烈地喊道。

“我要把你送到至少三百年前，这样以人类的寿命，直到你老死，我都还没有出生，此生此世，再无相见之期。陆长生，好好在没有我的世界里称王称霸吧，愿你前程似锦，直上青天！”陆离笑得决绝又疯狂。

“陆离！我求求你！我求你！停下！”长生双目血红，恐惧和绝望简直要把他弄疯了，普通人活到一百岁都是极限了，三百年的距离，他要怎样才能再次见到陆离。他跪在地上，这回换他拼命朝着陆离的方向爬，可是却被漩涡牢牢吸住。

陆离惨白的唇角流下殷红的鲜血，身子摇摇欲坠，但是他依然没有住手，眼神亮得渗人，他喘着气笑道:“四百年了……”

长生口中发出凄惨的哀鸣，他的皮肤因为挣扎而破裂，透出片片血色，一双眼睛却牢牢盯着陆离的方向。

陆离嘴里涌出了一大口血，终于不笑了，他怔怔地看着浑身鲜血的长生，拿出一个包裹，扔到长生身边，那里面装的是陆爹留下与位面旅行有关的物品。

陆离轻声道:“时间到了，四百二十一年之前，我的长生，再见了，再也不见……”

银蓝色光芒一闪，长生消失在漩涡中。

陆离低低地笑了一声，直直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