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从高山公园回来后的第二天，关浔才反应过来,当晚两人都只顾自看,没有拍照留念。

有点遗憾。他想，本来还可以传给Eva看的。

进了十二月份,天气越来越冷,新闻上也已经开始播送全国各地的降雪情况。好像一眨眼,冬天突然就到跟前了。

再过一周就是圣诞节。学校里小卖部已经开始针对节日进货。各种用来装苹果的漂亮纸盒和礼物包装纸,上面有五颜六色的花纹和图案。

苹果在这两天也不仅仅是普通的水果了。它们穿上一层华丽的新衣服，就摇身一变成“平安果”,是节日里标志性的礼物。

“学校都没有正经苹果卖了。全是过度包装,裹层包装纸,装个小纸盒,一个小苹果就能卖五块钱。”周博抱怨说。“让我们这些贫穷小老百姓怎么活。”

不是走读的学生又不能出校门。学校的水果店垄断销售，应着圣诞节的幌子，各种水果都开始涨价,想吃个水果还得从饭钱里抠。

“你想吃？明天给你称两斤带来。”关浔转着手里的笔,偏过头去看了眼同桌,“你们平安夜吃苹果吗？”

路敞诧异地摇了摇头。

周博的表情变得更悲愤了：“都是无良商家的营销手段！”

他悲愤了一会儿，突然又说，“哎我知道了。要不我们这么着,你从外面批发店苹果和包装盒回来，我来帮你卖给其他学生。”

“不能好处都让水果店占了,我们也可以自己赚它一笔嘛。”

在各种节日里互送礼物一直是风靡校园的传统。圣诞节这两天，“平安果”的历年需求量都很大。关浔也听说过往年是有学生做这个的,销量够的话能赚不少零花钱。

但他不缺钱，懒得掺和，“没那功夫。你想吃就给你买点儿带来，不吃拉倒。”

周博：“吃吃吃。”

路敞在旁边围观他们聊天扯皮，听着觉得很有趣。他拿起桌边的杯子晃了晃，起身打算去接热水，顺便问关浔，“要喝水吗？把你的杯子给我。”

关浔拿起保温杯，也站了起来，“都坐了好几节课没怎么动弹了，我跟你一起去。”

天气冷了，热水机前也排起了长队。许多学生都是听着下课铃冲过来接水的，两人来得晚了，只得站在队尾耐着性子等。

走出教室温差明显。关浔把高领毛衣的衣领拉了起来，裹住半张脸。

学校要求学生冬天也必须得外穿校服，校门口查的很严。虽然教室里有暖气，但上学路上还是冷得很。每天早上穿完秋衣秋裤毛衣背心羽绒服不说，还得在外面裹一层校服，鼓鼓囊囊的拉链都拉不上，非常影响观感。

作为一个要面子的皮孩，关浔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在他身上的。

跟不少臭美的同校男生一样，他每天上学都正常外穿羽绒服，把校服穿在里面，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就把外套脱了露出来应付检查。等过了检查再把羽绒服给穿上，以求风度和温度都能留一点。

路敞就从不这么干，每天都认认真真把自己裹成球。

“早知道出来就带上外套了。”

关浔隔着毛衣领呵气，说话的声音闷闷的，“接个水还要等这么久。”

“那你先回教室里去？”路敞的羊毛衫本来就比他厚实，还比他多穿了件羽绒小马甲，倒没觉得有多冷，“把杯子给我吧。”

关浔摇摇头，“出都出来了。冻一冻还能提提神。”

路敞想了想，把羽绒小马甲脱下来，“给。”

“哎呀，也就这几分钟。”

关浔口是心非地推辞了一句，美滋滋地穿上了。马甲被路敞的体温煨得暖烘烘的，一套在身上立刻就暖和起来。

同桌太贴心了，感动。

队伍不断往前移动着。等待的时间太无聊，关浔一阵神游，听见前面的女生在谈论圣诞节收送礼物的事。

“你今年收了多少个苹果啊。”

“总共也就四五个吧，你呢？”

“唉，比你稍微多一两个的样子。不过这还没到平安夜呢，到时候你肯定收到的比我多。”

“嗯嗯。其实其他人送什么我根本都不放在心上的。我男朋友说平安夜要给我个惊喜，嘻嘻。啊对了，你上次跟我说分手之后，有没有再谈一个？不然一个人过节多无聊啊。”

关浔：“”你们小姐妹可真有意思。

他看了眼路敞，发现他也在神游：“想什么呢老路。”

路敞回过神来，脱口而出，“第十道选择题应该选B的。”

关浔：“”你们学霸也挺有意思的。

“马上就要过节了，你脑子里居然还是只有题题题。”可以说毫无情趣可言了。

关浔突然对他以前的节日生活感到好奇，“你家圣诞节都是怎么过的？”

“晚餐和礼物。”

路敞说，“每年的平安夜，我妈妈会暂时放下工作，赶回来陪我一起吃晚餐。”

每年只有这一天，是母子两人无论如何都会团聚在一起的日子。他想，只是今年隔了这么远，大概不能再一起过了。

“如果工作不忙，她会提前回来，跟我一起装饰圣诞树。”

关浔对在家里摆一棵树这件事非常有兴趣。但他们家人没什么节日概念，又一个比一个懒，想也知道这样的装饰是不可能出现在他家客厅的。

他本来对这些也都没什么感觉。但他现在有了一个习惯把圣诞节当新年过的同桌，所以比往年要多上心那么一点。

“那你收到的礼物真的是塞在袜子里吗？”他问，“假装是圣诞老人送你的？”

“这个倒是没有。”路敞摇了摇头。“小孩子才会以这样的形式收礼物。我的礼物，我妈妈都是在平安夜晚餐时直接给我的。”

虽然他也曾经一度期盼过，但渐渐长大了，也知道他妈妈工作那么忙，是没时间cos圣诞老人来逗他开心的。懂事的孩子从来不会主动提要求，即使这样的要求并不算过分。

“平安夜晚餐是不是特别丰盛。”关浔转了话题，“今年你是吃不着了。不过到时候我们可以去食堂要一份烤鸡扒饭，冒充火鸡。”

路敞笑了笑，刚要说好，突然听见身边传来重物坠落的声音，动静不小。

穆漾站在散落一地的练习册旁怔住，胳膊上还挂了一大串工牌。

她刚刚抱了两个班的练习册出来。从饮水机前的人群队伍中穿过时，长串的工牌不知道挂住了谁的衣服。她走的又急，胳膊被猛一扯，练习册掉了一地。

关浔和路敞跟其他三三两两的同学一起蹲下去帮她捡，很快收拾好了残局，穆漾一连声地道谢。

路敞最后把捡起来的练习册交到她手里，收手时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背。他自己还没什么感觉，穆漾却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往后退了两步，摞的高高的练习册晃了晃差点再次掉下去。

路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表情有些疑惑。

关浔立刻上前一步，帮穆漾扶住了练习册，顺便拎起一只她挂在臂弯的工牌看了一眼，语气诧异道，“这么快轮到我们班了？”

工牌上写着“校园文明岗”的标识。穆漾稳了稳神，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了句，“嗯，正好是圣诞节前一天。”

“这么冷的天，这不是给人找罪受么。”

关浔一撒手，工牌又在她臂弯晃起来。

“今年还好，取消了课间的站岗。只要三餐的时候去就行了。”

穆漾说着，瞟了路敞一眼又立刻收回目光，“我，我先回班，发作业去了。”

关浔点点头，“去呗。”

穆漾走后，路敞问，“文明岗是什么？”

“就是前段时间老查你头发不合格的那伙人。”

关浔说，“学校要求每个班一天，轮流在校园里当免费劳力站岗执勤。”

他高一时轮值过一次，全程都干站着把自己当棵树，无聊的很。

“看见有谁校服没穿啊，仪容仪表不合规范啊，就查他学生证，记他名字，报给校务处，让校规校纪制裁他。”关浔说，“不过大家很多熟人都认识的。真的记了名字打声招呼就消掉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实际意义。”

“好处是可以提前下课去吃饭不用人挤人。坏处就是你会被随机分配去学校里的某个路段站着挨冻，假装自己是棵树。”

他说完，又不怀好意地加了一句，“还浪费你学习时间。”

学校的文明岗制度被学生诟病已久，一届比一届的抱怨声大。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还没被取消。

路敞果然对最后一句的反应比较明显，皱着眉头小声说了句“Whatthefuck”。

不好被别人听见，他的声音很低，骂人的语气也显得有点软绵绵的。

“哎呀，”关浔被逗乐了，“你这粗口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不如我教你一句呀，”他笑眯眯地说道。

“来跟我一起念，妈，卖，批。”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忘了说了，今天打个补丁。

逃课撒谎是不对的，小朋友们不要学！（严肃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