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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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浔第一次在午休时做梦。

梦里还是小时候。天空蓝而广阔,天气晴朗,阳光被树木层层叠叠的叶子过滤的温和不刺眼。他挽着裤脚在村子后面的小溪里趟来趟去,腰上系了个小竹篓,兴致勃勃地摸鱼摸虾。

但通常直到回家时竹篓都是空的,因为他从来没得手过。

爷爷就坐在岸边的大石头上看着他,手里拿着旧时的军用铝水壶,里面灌满了几块钱一斤的散装白酒,一边喝一边哈哈大笑,嘲笑他笨手笨脚。

他气得把腰上的小竹篓扯下来往水里摔,却发现水正在渐渐涨上来,浸到腰,又漫过他的胸口。他突然长大了,也不再满足于小溪里嬉戏,而是开始到河里游泳,喜欢闭一口气潜到河底悠闲地捡石头。

但他突然不能自由的游动了。他的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肺里的空气逐渐耗尽,他却离水面越来越远。声音和光影都渐渐消失了,整个世界安静下来,将他的意识从中分离。

混沌中他听见了一声吠叫,响亮又急切。紧接着是巨大的入水声,有力量把他往上拖拽,帮助他挣扎着浮出水面。他被带到岸边,像条咸鱼一样仰面躺着大口咳嗽呼吸。

旁边体型健硕的大黄狗喷着鼻息,用粗糙温热的舌头舔他的脸

一觉醒来后脑勺隐隐发痛。关浔一抬头,撞上了同桌用来给他挡阳光的大文件夹。

下课铃正在响第二遍。他坐在狭小的课桌旁,眼前是成排成摞的课本,放眼望去,整个班里都是这样的景象。熟悉,让人安心。

周博转过来,提醒他交作业。

关浔叹了口气,揉着后脑勺,从一排练习册里抽出一本交给他。

路敞问:“做噩梦了?”

“算是吧。”关浔说,“你怎么知道?我说梦话了?”

“没有,但能感觉到。”一开始还睡得好好的,后来越缩越紧,看起来很不安稳,“快下课了就没叫你。”

“哦。”关浔抓了抓头发,表情有些怔忪,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场景里缓过神来,“我梦见我们老家从前养的狗子了。真的狗子,生物意义上那种。”

“听起来不太像噩梦。”路敞问,“它咬你了吗?”

“没有,它是个好孩子从来不乱咬人。”

关浔说,“今天只梦到前半段还好,后面看着它死的时候才是真的心累。我每次做梦都要重温一遍,幸亏今天醒得早。”

路敞:“抱歉。”

关浔摇了摇头,“都好久前的事儿了。”

他对这段记忆始终耿耿于怀,甚至使得它成为梦境反复出现,究其原委,还是因为他那个不成器的父亲。

关文隽干过的混账事里其中一件,就是跟他自家老爷子吵架过后拿家畜撒气。

那条狗救过关浔的命,因此更受他爷爷宠爱和珍视。到最后实在救不回来了,临死的时候爷孙俩人陪着,关浔伤心地大哭一场,他爷爷也气得红了眼眶。

从那时候开始,他对关文隽的印象从“不怎么关心我的爸爸”变成了“一个连狗子都不放过的烂人”。

午休的体验不太好,连带着一整个下午都没精打采的。路敞看他情绪不怎么积极,显露出想要鼓励他的意愿,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关浔发觉后,毫无良心地利用了这一点,“那你下个月十几号的时候陪我去高山公园露营呗。”

路敞听出他是在说一起吃火锅那天聊到的流星雨的事,但依旧没有立刻同意,“那时我们还要上课。”

如果用这样的理由请假,以现在的这位班主任刘老师的行事作风,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就一晚上。我们就翘个晚自习,第二天早上再赶回来上课不就行了。”

关浔坚持不懈地劝说他,“大家都是年轻人,偶尔来趟说走就走的旅行也不是什么特严重的事吧。更何况也不远,第二天一早回来还能赶上第一节课呢。”

“要是你答应一起去,我能嗨到下个月。真的,保证再也不丧了。”

那些来自遥远的星际空间的尘埃颗粒,在高速运动中与大气摩擦燃烧,产生各种颜色的光迹。一个微小的流星体产生的亮光,在几百公里以外就能看见,更不要说成百上千的流星群。

那样的景象,他只在图片里见过。

“去吧去吧,”关浔再接再厉地劝着,“可好看了。红的白的黄的蓝的”

路敞被他期待的眼神盯着看,又考虑了一阵,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不行。”翘课欺骗老师家长还夜不归宿,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

或许这才是一个三好学生应该有的样子吧。这样想着,他又叹了口气。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优秀。”

关浔失落地说道。

**

翘课去看流星的计划彻底流产了。

这一天过去以后,学校里关于路敞的讨论暗地里换了风向。次日两人一起走在路上,关浔隐约察觉到某些时不时飘过来的,似有若无的视线,其中内含的意味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

像从一开始的“哇哦”变成了“啧啧啧”。

“我们最近犯什么事了么?”

跟路敞并肩走进校食堂,他回想自己近段时间以来的表现,有些诧异:“天天按时上课,不迟到不早退的。还关爱同学给抄作业,饮食健康作息规律,回一家早睡觉不打游戏……我觉得我已经活成了学生中的楷模。”

路敞也说,“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那为什么这些人的眼神好像都怪怪的?

饭堂里偶遇孟思然,关浔心头一跳,想着昨天刚见过她今天就这样了,说不定源头就在这儿,于是走上前去打算问个清楚。

孟思然看到路敞就在旁边站着,觉得有点尴尬,拉着路敞到一边去小声嘀咕。

片刻后,关浔震惊地看着她。

“谁跟你说他是gay了??”

“……你小点声能死啊?!”

孟思然扯了扯他的袖子,适宜他低下头来耳语,“不是你跟我说他不喜欢女孩子的吗。”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话!

“我说他不喜欢成绩不好的女孩子行吗?就你这脑袋瓜子考试是怎么做阅读理解的?”

不远处,路敞好整以暇地站着,看两人头抵头一阵嘀咕,表情莫测。

也不知道昨天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对自己对处对象谈恋爱没兴趣的。

呵,男人。

“那你不是没说清楚么。”

孟思然有点心虚,声音细细的越来越低,“我回去就只跟我一玩儿的好的闺蜜吐槽了一下……真的就只跟她一个人说了。”

关浔并不相信,“我们俩一路上走过来可不止一个人盯着看。怎么着,你那闺蜜是忍者?会影分身?”

“我是只跟她一个人说了,上课传纸条说的。”孟思然的表情也变得义愤填膺,“但是中途被人劫走传着看了!”今天才发现这消息居然传得这么快,半个级段的人都知道了。

“你别生气啊,等我回去就打爆他们狗头。”

“我不生气有什么用?”

关浔没好气道,“就怕还没等你回去,我同桌先打爆我的狗头。”

“不会的不会的,人小哥哥一看就脾气很好。”

孟思然说,“你先别跟他说,我回去马上想办法把这谣言给掐了。”

“行吧。”

虽然是这么答应了,但关浔总是心里记挂着这件事。终于在这一天结束之前,还是没忍住试探着问,“你知道什么是gay吗?”

“”

“知道。”路敞说,“怎么了?”

“我就是突然想到,随便问问。”

关浔说,“这个……嗯,好像还挺奇妙的,大概发生的概率也会很小。反正我没见过。”

“奇妙?”

路敞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关浔觉察到他的语气中明显的僵硬,“你对这个……很反感?”

“没有。”

路敞下意识地反驳了,又觉得自己过于虚伪,于是补上了一句。

“有一点。”

起初他觉得就是因为路奕鸣是个同性恋,才会导致他跟妈妈多年以来过得并不幸福。

后来虽然他已经意识到这是无稽之谈,也知道了路奕鸣的性向特殊,并不同于普通意义上的同性/恋,但从一开始时就因为恨意产生的偏见似乎已经从单独的针对这个人而辐射到了整个群体。

现在他的恨已经站不住脚了,可偏见还在。一听到有人提起,还是会忍不住皱眉头。

“我对他们的看法并不公正。必须承认的是,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路敞说,“他们本身的性向并没有对错优劣之分。”

“这些虽然我也都清楚,但一时半会儿,我还没法让自己从心理上很好的调整过来。”

这段话听起来囊括了很多的故事,他似乎自己都还处于纠结之中没有理清思绪。关浔也再继续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在心里记下:他不喜欢这个话题,以后少提。

不知道孟思然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不久后,两人再一起出去,接收到的视线又从“啧啧啧”变成“哇哦”。

路敞一直不知道原因。关浔觉得他大概不会喜欢听,因此也没有向他解释。就让事情平平静静的过去比较好。

时间飞快地进入十二月。又一次月考结束,路敞的名次上升飞速,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下次考试我们俩说不定就一个考场了。”

看完成绩单回来,关浔问他同桌,“今晚要排位了,你还坐这吗?”

“之前不是就说过了吗,一直坐这。”路敞说,“你有挪位置的打算?”

“那倒没有。”关浔说,“我就问问。”

虽然路敞的阶段排名有了可观的进步,但实际上两人的成绩依旧是班级排名垫底,就算想坐别的地方也什么太多选择。

晚上排位前,关浔去跟老刘说了一声,他俩就干脆坐在座位上没有动。美其名曰是抓紧时间多看会儿书,其实就是懒得站起来进进出出。

反正也不会有别人想坐最后一排。即使有人想来体验一把,这么“自甘堕落”的念头也一定会被老刘严厉呵止。于是一片忙乱的排位场景中,只见这两人岿然不动,悠然自处,稳得像两位大佬。

虽然两位大佬目前为止还是占据着倒数第一第二的宝座。关浔觉得没什么,他们胜在心态稳。

依旧是晚自习最后一节课。排位结束,放学铃声响完了好久,教室里除了留下延时自习的,其他人都收拾完座位走的差不多了。

今天的作业题量有点大。关浔没有把作业带回家的习惯,放学后留下来继续做题。

路敞趁午休时解决了一大部分,这会儿收完了尾,就待在旁边安静地看书。

他最近挺喜欢看那本《高中古诗文全解》。渡过了刚开始生涩难懂的阶段,这些凝结着古代人思想智慧和审美情/趣的句子让人觉得越发生动有趣。

他已经把这学期的课文内容全部看完了,甚至还意犹未尽地往回翻到前几个学期的部分自习。

关浔很快做完了作业,两人收拾东西一起回家。

后门已经锁了,他们不得不从讲台前经过。关浔看见前几排的中心位置上,穆漾正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没有看书,也没在做题,就只是趴着出神。

这姑娘趴这儿干嘛呢。

关浔路过时多看了她一眼,被敏锐地察觉到。穆漾抬起头来跟他短暂的对视了两秒。

一双含着无奈和沮丧的泪眼。

直到第二天早上来上学,看见她的同桌,关浔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认识穆漾不是一两天了。她的学习成绩非常好,常年占据阶段前五,大小考试的光荣榜上从没缺席过,这一次的考试里也依旧是班级第一名,拥有最优先选择座位的权利。

关浔跟她同过不止一个班,知道她会弹钢琴,会书法,看见过她参加各种比赛拿各种奖,也见过她不止一次的担任过班长,但就是没见过她跟男生坐同桌。

可他看见穆漾这次的同桌,分明是个带着黑框眼镜,清秀文气的男生。

他跟周博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个男生是叫王维文,这次考试在班里排第二名。

王维文之前也是前十名左右的成绩。只是没想到这次考的这么好,排名突然往上窜了一截,把穆漾提前商量过要坐一桌的几个成绩好的女生全都给挤了下去。

大概是本着跟学霸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的目的,他选座位时主动坐了穆漾旁边。

后来沟通未果。王维文拒绝了其他女生提出的调换座位的要求,穆漾也一时找不到愿意跟她换位置的人,才会有前一天晚自习时他看到的场景。

“真有这么清高的女生吗,连跟我们老爷们儿坐一桌都不乐意。”

周博觉得费解,“不应该啊。她当咱班班长这么久了,也没觉着她有什么性别歧视啊。”

虽然班长确实是对女生更亲密更照顾一些,但这个时候的大家都是这样。男生之间也是跟同性朋友玩的更好更聊得来,没什么特别的。

“清高倒不至于,可能人家就是不想跟男生坐一块呢。”关浔说,“气场不合不行么。”

周博觉得他这话的语气有点偏颇,似乎是在维护什么。刚想问个清楚,就见他摆了摆手,“不说了,赶紧学习去。”

“哦。”

周博听话地转回了身。

路敞一直在旁边等着他们话题结束。这时看他转回去,才问关浔,“这次月休你有没有计划?”

“没有。”关浔想了想,“我妈又要出差,我跟我妹在家。怎么了,想约出去玩儿?”

“我想邀请你到我家里来。”路敞说。

“啊,这么快。”

关浔有点受宠若惊,这就要见家长了吗,他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其实我不太敢去你家。”

“为什么?”

路敞心里一坠。

关浔一本正经地讲明自己的顾虑:“万一我去了,宋老师让我俩当场默写文言文怎么办?”

“……”

“不会的。”

路敞被他神来一句逗得有点想笑,“我们是在家里,又不是上班时间。”

“那可不一定。以前宋老师就老是跟我叨叨这事儿,还说我理解有困难的话课下也可以随时去找他,抽空给我喂小灶。”

“虽然我并没有去过。”

毕竟他是那种除了上学时间外一点书都不想碰的课堂型选手。

人都是不完美的嘛。其实现在他能在学校耐下心来听课就已经进步很大了,成绩也还说的过去,还要什么自行车。

关浔时常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他很是惆怅地细数,“你想想,我这次考试默写部分错了三个字,上次错了四个。”说到这,他露出个难以接受的表情,“可是你呢?上次考试错了两个,这次只错了一个。你说你一个外国人……”

“默写这部分的分数很好拿。多背多看,记住就行了。”路敞打断他,“是你自己没有认真复习。”

“……”

关浔没有说话,用“其实我自己心里也知道但是你怎么可以逼我承认”的眼神看着他。

路敞:“那,你要不要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来辽!

我把三合一大章拆开辽,所以今天晚点还有一更,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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