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也不是刀枪不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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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铭没再说话。

他只是轻轻皱眉看着江纵。烟雾中,灯影下,这个人有很会迷惑众生的一副皮囊,成熟、神秘、引人注目的浪子魅力。见过的人太多了,齐铭明白这种皮囊对少年人的杀伤力,他往身后的原告桌上靠,在沉默中思考妥协的利弊。

可认真来说,在齐向然的事情上,齐铭没有太大的话语权,对他和江纵之间的事情更是无权置喙。时光是黏合剂,在他们缺席的齐向然的成长里,早已经将江纵与齐向然紧黏成血和肉的一体,打着为他好旗号的三言两语太轻了,又如何能插得进去。

他视线在这间空荡的模拟法庭里转了圈,最终只有淡淡叹一声。江纵掐了烟,打算结束这场似乎已经达成共识的谈话,安静的空气里忽然响起一声有点距离的短信铃,他直起身子往门口看,门缝里有影子一闪而过,打开门却只见到两位抱着资料的同事,碰到江纵,露出略微诧异的神情。

下午两人都有事情,齐铭没留太久,离开前,拍了把江纵的肩,神色复杂地看了他半晌,动动嘴唇,最后却什么也没再说。

处理完工作到家,天色已经很晚了,客厅留了盏小小的灯,踩着一地的昏黄进屋,江纵敏锐地嗅到酒味,带一点柑橘口味的霞多丽。

他唇角不禁勾了勾,齐向然对酒其实不感兴趣,只是喝个囫囵,却从小就爱盯着他的酒架,偷偷尝他的酒,模仿他的口味。

他往屋里走,一眼望见蜷在阳台沙发上的齐向然,睡着了,晦暗灯光下的睡相容易显得疲倦,他眼角和颊边都泛着濛濛的红晕,脸上的绒毛似乎都是晶莹的,紧闭的睫毛浓得像湿润了,嘴唇微张,有种婴儿一样稚嫩的憨态。

江纵盯着看了很久。

似乎他在透过这张脸想些什么,那些齐向然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日子,生命一点点伸展的姿态,从不为人知的罅隙中飘聚成塔的名为爱的流沙……

可实际上他听着那有些不安稳的清浅的呼吸声,只是在想,头发真软啊。

这么想着,他便伸手去摸了,从头顶往下,手指擦过微凉的耳廓,缓慢地,他重复这个动作,像抚摸自己全部的牵系。齐向然忽然睁开眼,眼睛有些发红地看他,声音还哑:“你他妈撸狗呢。”

手指往下,挠了挠他下颏,江纵起身:“回屋睡。”

齐向然缓了会儿,浑沌的意识变清晰。江纵单手解他的领带,目光在齐向然今天身上的衣服扫过,尺码风格都合适,标致漂亮的一整套。齐向然注意到他的视线,也看自己的衣服,这是前几天专人送上门的新款秋装,他今天刚换上。

“以后别叫人送了。”齐向然掸一下身上的褶皱,“我要穿自己买就成。”

江纵动作顿了顿:“不喜欢?”他把解下来的领带随手扔一边,“托你之前关系挺好那个柜姐挑的,我以为她了解你的偏好。”

“Ella?”江纵这么一说,齐向然立刻懂了,心都震了一下,震得酸麻。为什么当时在街上碰见Ella她对自己还是一如从前的态度,原来早在那个时候,江纵就已经接触过她,做好了接自己回这里来住的准备,连里外的衣服都塞了一衣柜。

江纵点头,转身进屋,洗澡、换衣,出来的时候齐向然坐在床头等他,指节在床沿摁得发白,他斟酌着,似乎有话要说。

“今天去问倪辉……”江纵主动问,“那件事,我猜得对吗?”

齐向然低低“嗯”了声,有些难以言喻的低落:“他在住院。”那手指越摁越用力,“估计情况不太妙。”

江纵垂眸看齐向然的神色,对于倪辉这样的人,他很难给出评价。

“上来。”齐向然抬头冲他笑笑,往床上去,老大哥似的,拍了下被子,“咱俩聊会儿。”

一身潮气,本想看会书散一下,但江纵还是去了。很反常的,齐向然居然给他讲起自己刚到下坝村时的生活,打了多少架,学了多少脏话,一多半都是那个老混混教给他。

刚去的时候齐向然很不适应,说实话,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生活自理能力他那时候的确不行,要他亲手洗个衣服煮碗面都困难,倪辉没少奚落他,他也不是软脾气的主,两个一点就炸的火药包住在一块儿,谁也看不上谁,稍微有一点摩擦就要动手,隔三差五地就要去诊所拿药。

他那时候还没觉察到倪辉不是他亲爸,向玲不想看见他,难道在倪辉这里他也要做不被受欢迎的孩子吗,那未免也太可怜了点吧。那种被驱逐以后对归属感的渴望让他咬牙忍下来一切,磕磕绊绊地学着做那些琐事,试图在倪辉的棍棒管教下寻求某种平衡,疼过,但他从没当着倪辉的面哭过,他的眼泪都在夜里,望着积尘昏暗的房梁,有时候毫无预兆地鼻子就酸了,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怂包,受尽千般委屈那样哗哗地往下淌眼泪。

说到这里,齐向然很轻地笑了下,江纵靠到床头,将他揽到怀里,沉默着,手掌放在他背后。

“很没用吧?我那时候想,多大人了,成天躲在被窝哭鼻子,要是被江纵知道,指不定怎么笑话我。”齐向然笑挂在嘴边,“可有时候就是忍不住啊,小爷我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呐,谁知道到了‘亲爹’这儿,想吃碗面都得自己做。”顿了顿,他又补充,“倪辉做的真是难吃得要人命。”

“然后呢,”江纵顺着他的话问,“怎么察觉的?”

“我又不是傻瓜,日子久了,脑子那股冲动劲儿下去了,当然也就发现了不对劲。”齐向然慢慢讲着,倪辉会因为很多小事骂他,到点不起床、不回家,或是洗洗还能穿的鞋齐向然直接给扔了,他最不耐烦齐向然犯少爷病,齐向然的少爷脾气一上头,他俩就要打架。

齐向然看似不拘形迹,其实是个很敏感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向玲的几句话就头也不回离开齐家。他能察觉到,倪辉的骂骂咧咧里有一种很微妙的关心,家里被搅得地覆天翻,倪辉也没说过一句他俩不是亲父子,要齐向然走人的话。明明没有半分血缘关系,齐向然还是他女友金主的孩子,他却甚至在试图去当一个不合格的爸爸。

就像倪辉对齐向然的感情复杂百般,齐向然对倪辉也是如此,他俩的关系很难一以概之,说父子不像父子,说仇敌也不是仇敌,爱也不是爱,恨又不像恨。稀里糊涂地相处下来,齐向然竟然也习惯了,甚至能在这样的生活中找寻到一点奇怪的快乐,平时就跟倪辉吵吵嘴,心情好了帮着看看店子,抽屉里的零钱他都能拿着用,但这个钱他基本都用来交水电费和买菜,别的一分他都没向倪辉伸手要过。

“我你是知道的,除了玩儿,其他什么都一窍不通,先前一两年还能帮人代练游戏挣钱,后面不行了,”齐向然嗤笑了声,像自嘲,“严彭那时候恰巧认识了个跳舞的大姐,说干那个来钱快,我心想她都能一晚挣那么多,小爷我这张脸拿出去还不是绝杀?我跳舞又那么厉害,什么华尔兹布鲁斯都能来几下……”

“为什么后面不行了?”江纵忽然问。

“嗯?”

“玩游戏。”

“能玩啊,怎么不能玩?”齐向然说,“只是不能玩太久了。”

他右手一抬,露出来江纵从没主动问过的那道伤疤,那么长一条,突兀扭曲地缝在手肘上,像名贵瓷器上手艺低劣的锔痕。

“喏,”齐向然给他看,平静地说,“有点后遗症,使久了不大舒服。”

江纵目光落在上面,他用视觉也能摸到那道疤凹凸粗糙的触感,齐向然睡着的夜里,江纵经常抚摸他的手臂。

“倪辉打的。”齐向然满不在意地收回手,觉察到江纵放在自己后背的掌心在往下压,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愠意。他顺着力道,把下巴搁到江纵的肩头,头发松松地掉下去。他听到他陡然变沉的呼吸。

“一年多以前吧,可能两年,”齐向然声音变得缥缈了,听不真切,“我跟他大吵了一架。”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他亲妈真是个卖的,“婊子养的”“你妈那个贱人”,这种话听得太多,齐向然只当是倪辉随便出口的脏话,本来已经听得将近免疫,那天却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非要跟他搭茬斗嘴,发了狂似的逼倪辉告诉他他妈的消息。

“他就那么看着我,抬着下巴,眼睛要笑不笑的,”齐向然想到倪辉那个神色,奚落、好笑、怜悯、仇恨,刀疤在灯光下变成阴翳,喉结像悬吊在脖子上,跟着倪辉的声音颤,“他说,不一早告诉你了吗,”像刮过脸颊的一阵风,齐向然轻轻说,“你妈就是个臭婊子啊。”

齐向然当时没信,又去逼问芳姐,见到芳姐吞吐的神色他才真信了。那时他根本没法接受,甚至痛恨,搅了不少次隔壁院子的局,倪辉竟然也没揍他,去修被齐向然踹坏的大门时瞥了他一眼,那一眼跟尖刺一样,语气有种平淡的讥讽:“我就奇了怪了,婊子生的儿子还他娘的嫌弃婊子。”

就因为这么一句,齐向然差点把路走偏了。那是个深夜,来买套的是个高个肌肉壮汉,买完套却不走,扬着眉毛打量齐向然,齐向然看懂他眼里意味深长的惊艳,果然下一秒便听到他开口问价。

婊子的儿子啊……那不该就是个婊子吗,齐向然麻木地想着,讨价还价、带他去后院的房间,一套娴熟的流程,好像他做过千万遍。门关上,刚脱了上衣,倪辉不知道怎么赶来了,拍开门一把拽出齐向然,跟那嫖客赔礼道歉说他不是做这个的,齐向然行尸走肉地往前一杵,领着那人要另找地方。倪辉连连几声怒骂叫他不住,气得发疯,顺手拿过家伙什就往他身上招呼,齐向然下意识用手挡了那么一下,骨头在那敲击声中碎了,便有了现在这条手术疤。

“就那么一下,给我疼醒了。”齐向然说完,顿了顿,突然抬头看江纵,猝不及防撞进他眼里。

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呢,齐向然形容不出来,他只觉得一瞬间脊背发毛,有些畏惧地往后拉开一点距离。太黑、太沉,像业火在烧,他甚至能听见烧煮的轰声,但一眨眼,那股让人感到危险的气息没了,江纵把他勒进怀里,很用力,像抱什么即将消逝的东西。

闭了闭眼,他开口:“你……”才发出一个音节,就哑得说不下去。齐向然的声音好像也跟着哑了,喉管里传来被压迫的嘶鸣:“我这三年就是这么过的,事无巨细,全告诉你了。”他喘口气,视线停在江纵紧绷的下颌,颤着牙齿问,“你呢纵哥,你这三年……怎么过的?”

敷衍的回答也没有,江纵给他的只是沉默。

齐向然攥紧了拳头,一拧膀子,挣开他怀抱,他狠狠地瞪江纵,垂在江纵额前杂乱的头发让他看上去不像展露给所有人那样无坚不摧了,他手指节碰到江纵的手臂,热的、弹的、活生生的,也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的东西。

“说啊纵哥,”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齐向然说话声打着磕,“你这三年,怎么过的?”

滞涩的,江纵的眼珠很久才转一下,他看着齐向然,见到他那双好漂亮的桃花眼,像两汪沾了柳絮没全化冻的潭,冰凌凌的,冷凄凄的。

“你要是不愿意说……”齐向然视线往下,手探出来,要掀江纵的睡衣,“那就直接给我看吧!”江纵及时捉住他,齐向然手腕一扭,想挣脱,颇有些不容分说的力气,可力量的悬殊使齐向然不得不停下动作。

江纵注视着他。他那么聪明,一猜便猜到那间屋子门口闪过的人影是谁了,看着齐向然,他平静地说:“下午你都听到了。”

既然听到了,那就没什么好再提的,一切都是早就扛过去的东西。

“怎么你不想让我听到吗?”说话声太用力,齐向然差点咬破自己舌尖,“还是说你真觉得可以一直瞒着我?”

江纵没说话,还那么注视着齐向然,但这样注视也没用了,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东西,一层薄薄布料怎么遮盖得住。十多秒,又或者半分多钟,慢慢的,江纵把手松开,人生第一次,他在没有一点准备的情况下被迫做他计划以外的事情。

齐向然捻着衣角,掌侧从下推上去,一点一点,露出浅浅两条人鱼线、绷凸的腹肌,他猜这都是康复锻炼的痕迹,再往上,忽然,他不动了。眼睛有些花,但死死盯着,透过眼球上覆盖的液体看清楚,横贯腹部那条刀口愈合得很漂亮,颜色浅淡,一点增生也没有,但还是令人骇然,因为那是曾经将江纵开膛破腹的地方。

齐向然抖着手去碰,碰一寸,心脏就停好几拍。

鼻尖仿佛嗅到了消毒水味,人潮涌动的医院、吊针、病号服、一张张枯槁麻木的脸,一点一滴缓慢输入血管的液体。还有滴滴的仪器声,病床的滑轮声,手术器械的碰撞声。那么多恐怖的东西,那个恐怖的世界,异国他乡、千里之外,江纵像头离群的狼,缄默地、残忍地,孤身一人走进去了。

齐向然手指一蜷,从那条脆弱的痕迹上收回来,满脑子都是江纵闭着眼睛躺在手术台上的想象,那都以为他整天香车宝马泡洋妞喝洋酒的三年,没有一个人知道,江纵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啊。

心脏痛得要炸开,吞口水就像吞尖刀,但抬眸对上江纵视线时,齐向然却顿了顿,忽地露出一个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一直藏着?”

说这话时肺动力有些不足,他哽了哽,牵着嘴角,“你这疤不比我的好看多了?”

江纵抚平衣服,见到齐向然发红的眼睛,和他勉力挤出却怎么都盖不住怆然神色的笑意,心里轻叹一声,握着他手腕,将人揣到怀里。他什么也没说,下巴抵在齐向然发间,过了会儿,低声叫:“然然……”

一听他叫自己,齐向然眼眶就像被火烫了,他用手紧捂住,泪水便从指缝涌出来,“操……”齐向然忍不住骂,手指攥成了拳,想狠狠往哪里砸一下,“……真他妈的……”

他也不知道要骂他妈的什么,血淋淋的,心脏像被挖成个空洞,呼吸之间都是腥气。

“怕什么,”江纵还是那副淡然样,说话时,胸腔有微微的鸣震,“我现在不会死。死也没什么可怕。”

齐向然受不了了,牙关咬得死紧,从狭窄喉道里发出的声音变了调,“你他妈能不能别把这个字挂在嘴边啊!”

江纵按住他肩膀,似笑非笑叹一口气:“带你长这么大,三年时间,就跟倪辉学了满口脏话。”

齐向然没能再说出话来,他把喘气狠狠咽回嗓子里,强忍肩头的耸动,鬓发耳廓都被浸得湿淋淋,好半晌,一抹脸,负气地攥住江纵衣襟,强硬地瞪着那双漉漉的湿眼:“之前你说出差那周,是不……是不是去医院了?”

江纵脸上闪过几分讶异:“陆文柏告诉你的?”

“你去……”喉结上下不住滚动,齐向然难以控制他的哽咽,问了蠢问题,“你去医院干什么……是不是又……”

“你先冷静一点。”江纵手在他背上捋,顺毛似的,“去医院是复查,早就约好的。”

齐向然死咬着嘴唇,戚戚然望着江纵。江纵被那双眼睛望得皱了眉,心成了一滩铁水,他拿指腹把齐向然脸颊上的水渍抹掉,片刻后说:“没问题的,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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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纵嘴里说出的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齐向然垂眸,湿漉漉的睫毛像沮丧的雀羽,视线在江纵的颈项、手臂上倏忽滑过,又拿手摸了摸,温热的。那手上还有他喜欢的青筋,指甲修得干净,半月痕也漂亮,一双有力量的大手,健康的。

神经质一样,他忽然拿耳朵去贴江纵胸膛,咚、咚、咚,心跳也平稳有节奏。齐向然逐渐安定下来,可他又难过地想,原来江纵这样铁石一样的人,也是如此容易破碎啊。

“你这个病……是癌吗?”良久,他开口问,癌这个字说得嘶哑。

江纵默认了,他告诉他取出来那颗肿瘤的名字,齐向然听不懂,但心脏还是猝然紧缩一下,疼得他打颤。

齐向然:“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纵笑了笑:“你在包厢亲我那回的前几天。”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

江纵揉他的头发,目光落在远处,“没这个必要。”

“我也没这个必要吗?”

江纵低头看他,齐向然又是那种眼神,一把破碎的宝石一样,那么哀戚、那么依恋。江纵没说话,忽然翻身压住他,手掌从他大腿侧往上,包住他屁股,往上抔一把,手掀起衣服,细细密密地摸他。后颈、脊背、前胸、肚脐、腰胯,再回到屁股上,摸发情的猫一样。

齐向然被他摸痒了,摸软了,却还惦记好多事,他想问他那三年怎么过的,想问他疼不疼、怕不怕,想问他记不记得他出国前他们见的最后那一面,初秋、晨雾、裹满树影的林荫道、几瞬就错过的对视。

想问他是不是那瞬间,在他心里,是他和自己诀别的一眼。

可他没能问出口,因为光是这样想想,他就好痛,好像往心脏回流的血液里都是玻璃碴一样。他也明白,就像江纵从不主动开口问自己的原因那样,他们熟知彼此脾性,不问是因为太知道抛出什么问题会有什么回答。

屋里的窗户关得不严,忽有一阵凉风钻进来,像条蛇,从齐向然脚踝往上缠,直至滑腻腻地勒住他的脖颈。冰冷的窒息中,齐向然听到簌簌的声音,秋雨来了。

“所以说我让你不要着急,再等等。”

齐向然看着江纵幽深的眼睛,昏昏噩噩地领悟他的语义——原来他当时要自己等的不是别的什么,是确定他能继续好好活着的复查报告吗?

“我再坏、再混蛋,”江纵手拿出来,又去摸齐向然的脸,描摹勾勒似的,标致的下颌骨、唇珠、高鼻梁、双眼皮,最后落到颧骨上紧挨的两颗小痣,摸得齐向然都有些悚然,“总也不可能让你跟着个要死的人。”

要死的人——这话听得齐向然不耐烦地皱眉,掉过眼泪的眼睛有一种不正常的艳丽,他一把攥住江纵的手,用那眼睛盯着他说:“没有人不是要死的人。”

江纵露出那么一点讶异,他讶异齐向然会说这样的话,他感到某种鲜活的东西,鸟雀之类,用爪抓住了他的心脏。紧接着,他看见齐向然脸上的神情变化了,变得认真、驯顺、痴连,那对漂亮的眉微拧着,脸上有薄薄的红晕。几个呼吸后,他又听见他低声说:“千金难买我愿意吧。”

一瞬间,讶异成了惊喜,江纵一错不错将齐向然看了半晌,沉沉地,他笑了,说是满意,倒不如餍足更贴切。在自由平等之下主动上交的权力更让人动情,好像明明天地如此之大,游鱼却咬了直钩、野马拱进缰绳、雄鹰钻入牢笼,他手一伸,随意地在床头柜摸了把,摸出来什么。

在江纵给他戴上之前,齐向然定睛一看——那是条黑丝绒choker,中间坠着的蓝宝石在灯下闪着熠熠的光。

想到几个月前江纵对自己女装时戴的choker不加遮掩的注视,齐向然也笑了,“命运就是这样。”他补充,用一种很有说服力的神态。

江纵垂眸打量他。一条华丽的颈圈,下巴骄矜地往上抬,眼里似乎也折射进宝石珍贵的光。齐向然果然是合适这些东西,昂贵、绚丽、光彩夺目。当然不用这些,光靠一个眼神,他都有春水惊鸿的漂亮。

淡淡“嗯”了声,豺狼一样,江纵沉默盯着齐向然看了好半天,才把他手牵起来,用嘴唇碰他的手背,重复这句并不江纵的话,“命运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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