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一章:第8章 可可 下一章:第10章 薄荷

天才一秒记住本网址,www.dmxs520.com ,为防止/百/度/转/码/无法阅读,请直接在浏览器中输入本网址访问本站,记住了吗?

池烈第二天早上醒来感觉身上沉沉的,拼命挤了几下眼睛后,辨认出是自己身上多了床被子。再一扭头也不见雁回的踪影,不过隐约能听见楼下厨房工具碰撞的声音。

他又闭眼蜷缩进被子里,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造成的错觉,仿佛能嗅到雁回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像是一个漫长的拥抱让人心跳加速。

池烈开始明白为什么雁回要带他来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正因为这里远离他们的生活,所以才能把现实里妨碍到他们的因素统统抛之脑后。无需再困惑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必勉强自己口是心非,这几天的人生里只会有对方的存在——这件事才是唯一清晰明朗的。

那就趁这次机会,好好地认清自己。

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下楼。桌上放着小笼包和土豆饼,是外面的餐盒包装的,看来雁回很早就出了一趟门。池烈见到他又煮了牛奶,正从厨房里端出来。

“一会儿去滑雪,票已经订好了,差不多九点半到山上。”雁回倒完一杯牛奶推过去,“你之前不是说想看雪吗。”

“哦。”池烈小口啃着土豆饼,心情自然而然地好起来。吃到一半想起来什么,他抬头看了眼雁回,又把脸垂下去了。

“怎么了?”

“……少了点东西。”池烈用筷子指了指盘子。

雁回贴在嘴边的杯子停住了,盯着桌上沉思了几秒,忽然不由得哼笑了一声。

“你是想说我忘记给你买煎蛋了吗?”雁回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声音抑扬顿挫,“好吧,是我不对……毕竟你需要补身体。”

池烈看到他嘴角暧昧地笑起来,立刻辩驳道:“我说的是盐太少!你他妈才需要补身体!”

“你青春期需要补身体有什么不对吗?”雁回满脸无辜地反问。

“……”

池烈闭口不说话了,“跟雁回多说无益”的道理明白,实际操作起来却总是很难。

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到达山脚的时间刚刚好。现在不是旅游旺季,缆车排队的人很少。由于是全露天式的缆车,沿索道平稳升到高处后,便能将银装素裹的壮阔景色一览无余。

池烈忘了置身高空的寒冷,一直歪着脑袋盯连绵起伏的雪山。他忽然转头问了一句:“你恐高吗?”

雁回摇了摇头,然后他看到池烈眼里很是失望。

“这么想找到我的弱点?”

被戳穿了想法,池烈矢口否认:“我就问问而已。”

雁回想了想,喃喃道:“特别怕的东西暂时想不到,但讨厌的……倒是挺多。”

池烈瞬间注意力集中起来,催问道:“都有什么?”

“数不过来。”雁回也懒得细想,就随口说了句:“你喜欢的东西里就有不少我讨厌的。”

话音刚落,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怔了一下。

雁回意识到自己大概说了句容易令人误解的话,便轻描淡写地补充了句:“只是本来就不喜欢。”

“……嗯。”

池烈不再继续追问下去,把脸转到一边看风景,可是眼前的一切都过目就忘,雁回的那句话轻而易举地夺走了他全部注意力。

喜欢的东西里有不少对方讨厌的。

那么就是说,雁回记住了他很多喜欢的东西。

池烈知道自己的阅读理解能力欠缺,不能完全懂雁回很多话的意思,想必雁回也觉得自己孺子不可教,所以也懒得解释。

但这句话,池烈在潜意识里相信着没有搞错含义。

那雁回喜欢什么呢?

池烈试图回忆起一些东西,却大脑空白一片。

他忽然发现,自己对雁回几乎一无所知,甚至从没想过了解他。

滑雪场新修建不久,器材崭新。池烈换好一套滑雪装备后,抬头看到雁回仍毫无准备的样子。他把池烈换下来的外套锁进储物柜,转身看了看,问:“都弄好了?”

池烈弯腰扣紧靴上的夹子,雁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在休息站等你。”

他讷讷地抬头,见雁回已经手插外衣口袋要离开了。

原来一开始雁回就没有滑雪的打算,这项娱乐活动就算他讨厌的东西之一吗?池烈后知后觉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愣了一会儿,池烈拿好雪具来到室外,找到较空旷的地方放下滑雪板,踩上去固定好靴子。来游玩的人群集中在山坡下,自己这边倒有几分冷清。

顿时不免兴味索然,不过池烈又很快就重拾热情,扶着雪杖调整好身体,凭着以前滑雪的经验和记忆徐徐下滑。最开始摔倒了几次,每次都要花更久的时间站起来,好在周围没有人看见,不至于感到特别丢脸。

找到平衡感后,就能越来越享受这如同飞翔的滑雪乐趣。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清凉的空气窜入鼻腔,池烈大脑如同雪一样空白,从山坡俯冲下来后脸颊冰凉冰凉的,又迅速发热。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此反复运动了几十分钟,忽然感觉到疲惫了。

厌倦是一瞬间发生的。池烈握着雪杖在原地歇了十几秒,热情迅速流失,他弯腰把滑雪板取下,抱着它们慢慢向前走到人群密集的地方。

听着周围热闹的声音,池烈才重新对雪产生兴趣。他把多余的器材放到角落里,蹲下来抓了一大把积雪,在掌心按压成团,然后放到地上滚起来。雪球就这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大,忽然池烈感觉到前方有人,抬头就看见一个冻红脸的小男孩盯着自己。

“哇!”他突然瞪大眼睛感叹起来。

池烈被他这一嗓子嚎叫吓了一跳,瞪眼埋怨道:“你干嘛?”

那孩子又连续“哇”了好几声,也蹲了下来,指着地上西瓜大的雪球说:“你好厉害啊!”

莫名其妙被夸奖了,池烈心里免不了有点优越感,直接大方地把雪球推给他,“送你了。”

男孩拿了雪球没有走,反而还不停地追问池烈怎么才能让雪球不碎掉。池烈被缠得没办法,就抓了一把雪给他示范,想不到对方特爱捧场,每滚大一圈就要称赞池烈一次。

“你好烦啊……”池烈小声嘟囔着,但也没有把小朋友赶走,耐心地告诉他要先把小雪球按得严严实实后再放到地上。教着教着,这小孩又抬头冲远处喊了一声,池烈两眼一黑,发现他把更多的小孩都招呼来了。

——真的很烦!

大概是这群小学生一起参加冬令营来了,他们穿着统一的队服,举手投足间都有模有样的。虽然说话表情都在努力模仿大人,但玩闹起来后,孩童天真烂漫的本性便自然流露,叽叽喳喳七嘴八舌,闹得池烈耳朵疼。

雁回坐在休息站外的木质长椅上,慢慢抿着手里的咖啡,有些烫。他一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池烈,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滑雪板卸下来了,雪镜也移到了额头上方。

而且身边还多了几个比他矮小许多的孩子,围着他玩起雪来,让雁回感到不可思议。

他看到池烈滚了个巴掌大小的雪球,刚放到地上被那几个小朋友争抢,少年皱着眉让他们停一停,自己又蹲下来做了两个大小相同的给他们。

雁回看着看着,冷不丁笑了一声。也不是觉得眼前的画面有趣,就是池烈跪坐在雪地里聚精会神的样子,瞧着新鲜。

太阳仿佛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将少年棕色的头发笼上一层琥珀般的光晕。他经常对那群孩子展露笑容,樱红的唇角上扬时,平常生人勿进的气场便立刻烟消云散。

温热的纸杯在掌心缓缓转了转,雁回扬了扬脖子,喊了他一声。清透的喉音让池烈下意识转头望向声源,由于隔着一段距离,他环顾几秒才发现雁回坐在长椅上,一副无所事事的悠闲样子。

他这一转头,雁回就终于能看到他的正脸——少年额头上的护目镜像发带一样箍起了碎发,干净利索地露出眉眼,五官在阳光下也更显英气逼人。

“干嘛啊?”池烈大声问他,一开口有缕缕白雾从唇边飘出。

雁回望着池烈那双清明透亮的眼睛,忽然忘记自己刚才想说的话了。

喊了自己又不说话,池烈本来就对他不满的情绪又多堆积了一层。

“妈的,神经病。”小声咒骂着,池烈又蹲下来继续堆雪人。

他很讨厌自娱自乐的时候旁边有人盯着自己,陌生人的窥探会让他羞臊,而雁回的旁观更让他尴尬,好像自己在被他监护着一样。

池烈想起来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来源于何时了——在和面前这群孩子差不多的年纪时,每一次去游乐场,父母也是这样远远地看着自己。

他们理解不了海盗船的乐趣,也懒得陪自己排一个多小时的队,视野每一次处于高空,池烈都是一个人享受到快感。只有在最后快回家时,他们才会问一句“还玩吗”。而哥哥又是关怀过剩的典型,一起出门要时时刻刻粘着自己,烦得池烈好心情荡然无存。

当下回忆起这种感觉,池烈忽然没了堆雪人的耐心。他把手里的白雪团子捏了捏,转身丢向了雁回——

“啪”的一声,黑色的外衣上立刻绽放开了白色碎片。

雁回伸手拍了拍腿上的雪屑,无意识地蹙起眉,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池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怒,抱着滑雪板大步走了过来。

“喂。”池烈走到雁回面前,把器材放地上,“你光坐在这儿有什么意思啊!”

“那我还能干什么?”雁回反问他。

在池烈眼里,只要有雪就到处是可以娱乐的地方,但雁回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发觉到,好像不是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喜欢雪的。显然,雁回处在这白茫茫的地方就十分消极。

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么还要来呢……就因为自己之前提了一句想滑雪吗?

“下山吧。”池烈觉得玩得有些腻烦了。

雁回起身把纸杯丢进垃圾箱里,手插回口袋向前走。

池烈看着他漆黑得一尘不染的大衣,忽然萌生出了新的念头——雪是被雁回讨厌的东西,那干脆让他浑身都是雪,这人会有什么反应?在学校里他出了名的脾气好,池烈一直觉得这种性格是装的,但回忆起来雁回好像真没怎么对自己生过气。

走着走着,雁回发觉背后的人没什么动静,于是转头看了一眼——

眼前正好晃过一道影子,同时胸口多了份重量压制,让自己脚下不稳地重心失衡,身体猝不及防地向后仰去。

池烈惊喜自己成功把雁回推进了雪里,怕他现在起来报复,于是赶紧用手肘压住他的胳膊,小臂向前扒拉起周遭的积雪,想往雁回身上多丢一些。

雁回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看到池烈几乎趴在自己身上,还努力地在旁边刨着什么。耳朵蹭到冰凉的雪,快要没知觉了,雁回这才喃喃道:“你是要把我埋起来吗?”

“冻死你才好!”池烈咬牙切齿地往他脑袋旁撒了一把雪。雁回条件反射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感觉视线有点模糊。

池烈看到他浓密的睫毛上挂着几片星屑般的雪花,平白给雁回的脸添上几分柔和。他眼里没有怒意与不满,眼角眯起性`感的弧度,反而像是有意味深长的情愫蕴含其中。

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池烈怔了一下想起身,然而后颈不知什么时候被雁回的手掌覆盖,轻轻下压了一下。

池烈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在雁回仰起头时,他没有抗拒或迟疑,迎合着贴上了对方的唇瓣。

咖啡醇厚的苦涩在舌尖变得有些甜,池烈一下子就酥软了身体,整个人都几乎压在了雁回的身上。明明是自己最先处在了上风,可雁回却轻而易举地主导起两人的距离,池烈有些恼火又有些挫败地咬了他一下,不敢太用力,怕又像上次那样淌出血来。

能察觉得出周围恐怕有陌生人的视线投射过来,池烈燥热着脸移开了。

“还玩吗?”雁回躺在地上,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池烈直接无视雁回,迅速从他身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滑雪板后头昏脑涨地向前走。

雁回把头发上的雪块整理干净,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多狼狈,羊绒大衣更是惨不忍睹。还完器材后两人下山叫了辆车前往商业区,原本的计划是池烈买一套睡衣,现在反倒是雁回在商场里逛了起来。

脱下来的外套已经送入干洗店抢救,三天后才能去取。雁回只穿了件单薄的针织衫,还好商场的暖气够足,不至于冷。池烈提着购物袋跟在他身后,经过的人很多的情况下,自己不大情愿跟他并肩走。

池烈习惯一个人逛街,因为如果有人陪着,试衣服照镜子时他会觉得尴尬。

雁回挑了几件都没有满意的,于是回过头冲池烈招了招手。

“哪件更好?”

池烈分不清布料的品质,平时买衣服只顾好看就够。雁回指的那两件他都瞧不出款式上太大的差别,便敷衍地回答了句“随便”。

这时候导购在旁边温柔地插嘴道:“先生,在您左手边这套是今年冬天的品牌最新款,羊毛羊绒混纺面料,简约百搭,单穿叠穿都可以。而且您个子很高,这个款式就很适合肩宽——”她说着说着嘴皮就僵了一下,因为男人忽然回头看向了自己。

他眼睛直直地盯过来,嘴角虽然笑着,但声音却相当淡漠:“请问试衣间在哪呢?”

练习很久的介绍词被这个英俊的男人打断,导购仍然保持端庄的姿态为他指引路线。

雁回转身冲池烈说:“陪我去试衣服。”

“啊?我干嘛要陪你……”明明身边就有更专业的导购人员。

池烈不耐烦地嘟囔着,不过雁回那个眼神好像容不得他拒绝,只能“啧”了一声跟上去了。

到了试衣间门口,雁回刚进去半个身子,就把池烈也拉了进来。

“喂!”门一关,池烈就有不祥的预感,“我要去外面等你。”

雁回随手把门锁上了,懒懒地说道:“不行。”

“你穿外套而已,又不怕被人看,干嘛非要来更衣室?”

“这里没人打扰。”

池烈站在旁边,看着他换上一件后又脱下来试另一件,对比之后开口问自己:“你说我选哪件?”

从颜色上看,池烈更喜欢那件丁香灰的,但穿在雁回身上好像另一件蜂蜜色的更合适。犹豫了几秒,他诚实地回答:“都好看。”

话音刚落,池烈察觉到这句话有歧义,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说、说的是衣服,不是你!”

雁回只是声音低低地笑,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轻浮。他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那这三样你更喜欢哪个?”

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还是灰色吧。池烈指了指,然后看到雁回无奈地笑着叹气。

搞不懂这个反应是对自己的品味不满意还是怎么样,池烈感觉受到了质疑,不爽地问他:“唉声叹气什么,是你让我选的。”

而且他拿进来的衣服不就只有两件吗,哪来的“三样”。

雁回什么也没有解释,把池烈选的那件大衣穿上了,然后看着镜子几秒,忽然又敞开扣子,转身裹住了池烈。

惊得他一哆嗦。

“确实这件更好,”雁回打量着镜子里那张快要恼羞成怒的脸,“可以把你也抱进来。”

池烈挣开他,“你他妈试完了就赶紧出去!”

“嗯,就这件了。”

跟雁回在这小空间里待几分钟,池烈就觉得自己胸口发闷快要喘不上来气。好不容易出了更衣室,还觉得店员们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

结账的时候池烈看着那件自己帮雁回选的大衣,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这件好像不是冬天穿的吧。”

“没事,就穿这几天而已,凑合一下。”

“哦。”池烈靠在柜台旁边等着他,眼睛不经意瞥到了收款机上显示的价格,在这种门店里是出乎意料的便宜。再仔细看一眼,发现是刚才漏数了个零。

说好的“凑合一下”呢?!池烈当即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感觉以后自己再被周芸数落“败家子”都有反驳的底气了。

买完一件大衣,雁回好像被激发了购物的欲`望,遇到感兴趣的店铺就进去转一圈。池烈跟在后面很不耐烦,连续催促了几遍才让雁回收敛。

他正在眼镜货架前试戴,转头问池烈:“这副会不会太大?”

“还行吧。”池烈敷衍地回答,“你不是不近视吗,怎么那么多眼镜。”

“戴眼镜看起来会让人觉得好接近吧。”雁回把脸上的那副摘下来,换了个金丝框的戴上,“学校里大部分老师都戴着眼镜,我一开始只是买了几副试试而已,但后来就变成习惯性地收集了。”

池烈倒是能理解他持续不停买同一种东西的心情,但并不觉得雁回戴上眼镜就好接近。或许在别的同学眼里,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彬彬有礼的形象,可在自己看来都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雁回把眼镜摘掉放回木架上,回头看了看毫无耐心的池烈,决定还是不买了。

“走吧。”雁回拎起地上的纸袋,边走边问他:“晚上蒸螃蟹吗?”

“你自己做?”

“嗯。”

哪有人出来旅游还自己做饭的,“在外面买熟的不就好了。”

“那我不做了?”雁回说,“看你昨晚吃得少,以为你不喜欢这里的口味。”

“……”池烈心里一沉,本来他是想顺口接话“你随便,做就做吧”,没想到雁回又补充了后半句,仿佛他是否亲手做晚饭全都由自己说了算似的。他妈的,这混账真不是故意让他进退两难吗?

而且,就算自己不喜欢当地饭菜的口味,雁回又凭什么有自信认为,他做出来的东西就一定能被喜欢?

“我吃得少是因为不饿。”池烈抬高了声音,“我觉得外面买来的比你做的好吃多了。”

“真的吗?”

“嗯!”理直气壮。

“那好吧。”电梯门一开,雁回大步走了出去,“晚上我自己做饭,你就叫外卖吧。”

“???”

雁回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气急败坏,脸上却还佯装着云淡风轻。头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静电,像是刚睡醒一样蓬松,冒着毛茸茸的傻气。

这让他心情顿时爽朗起来,浅淡的笑容让池烈瞧见了,以为他脑子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瞪眼问:“你乐什么?”

“没什么。”

这种反应很让人火大。但怒意刚燃起来,池烈又压下去了,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跟雁回较真,免得伤自己身体。

离他们公寓不远的地方就是集市,这个时间点市场正拥挤,海鲜售卖的场地又湿又黏,空气里散发着咸腥味。

雁回按照池烈的喜好买够了食材,见他在后面走得太慢,便停下来等他跟上。池烈极不情愿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挑干燥的地面踩,生怕自己身上沾到什么东西。这样子让雁回又忍不住逗他:“比小姑娘还爱干净呢,要不要我抱着你走?”

“滚!”

好不容易离开市场打车回了公寓,雁回还没有让他休息的意思,把蔬菜递给他要求洗干净。池烈虽然烦闷,但想到今天自己差点把雁回大衣搞坏的事,也不得不有点歉疚地听话起来,免得雁回心血来潮找自己赔偿。

雁回把处理好的调料与活蟹一起上锅蒸,转头看到池烈还在慢吞吞地洗菜,生硬的手法显然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因为他把水龙头开得很小,几乎没声音,雁回半天都没发现他还没离开厨房。

通体白润的莲藕躺在少年纤瘦的手掌上,他轻柔地搓着莲藕上一个凹陷,大小正好容得下自己的指肚。池烈忍不住多按了几下,忽然耳边冷不丁传来雁回的声音:“你是在给婴儿洗澡吗?”

池烈倏地反应过神来,听到雁回这么揶揄自己难免有一丝羞臊。接着,他又听到雁回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放下吧。”

显然是被鄙视了。池烈也无法反驳,只好甩了甩手上的水离开厨房。他进客厅里闲得无聊到处翻,发现电视下有公寓提供的Xbox,仔细捣鼓了几下成功连接到屏幕。

他握着手柄打游戏,电子音效和厨房里的油炸声混在一起,却不觉得吵闹。池烈只要偏过头,就能看见门槛里雁回的身影,他握着锅柄,游刃有余地翻炒,不疾不徐地撒调料。明明是做饭这么有生活气息的事,雁回看着就莫名其妙地优雅起来了。

电视里发出几声低沉的音效,池烈再回头就发现自己的角色被僵尸咬死了。

啧,都是雁回的错。

心里悄悄抱怨着,可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被自己推进雪里不会生气,弄坏了昂贵的大衣也不生气,一路提着所有的袋子回来也没有生气。

——换作自己早就拳头伺候了。

池烈不晓得雁回到底是本来就脾气好,还是这些事加在一起都根本没有令他恼怒的价值,总之这让池烈忍不住萌生出试探他底线的念头。但也仅仅是念头罢了,他还没有无聊到故意把雁回惹生气的地步,这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

只是有些事……不那么清晰。

隔着一层雾,视野模糊,就总想着想让光照进来。

★★★

池烈饭吃得很快,趁雁回刷碗的工夫他又跑到楼上去洗澡。等换好新睡衣下楼时,看到雁回坐在沙发上端着手柄玩起了游戏。池烈不经意瞄了一眼屏幕左上角,发现他竟然这么快就刷新了自己刚才的分数纪录。

“头发吹干了吗?”雁回没抬头,轻轻问了一声。

池烈“嗯”了两声就坐下来,拿起茶几上另一台手柄不甘心地催促他:“开双人。”

雁回没应声,抬手摸了下池烈的头顶,确认干燥后才依他的意思重新开了一局游戏。

“输的人要怎么样?”雁回偏头问他。

“你想怎么样?”

池烈刚问完就后悔了,他看着雁回的眼神总觉得不对劲,于是连忙改口:“输的人请客吧。”

“这个没吸引力。”

池烈仔细思考能引起雁回兴趣的东西,但不管怎么想,都能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各种成人禁忌的意味上去。没办法,尽管雁回现在看起来一本正经,池烈就是忍不住怀疑他满脑子淫秽色`情。

“这样吧,”雁回沉着道,“输的人当椅子吧。”

“啊?”池烈惊讶他提的要求听着好像蛮正常,不是什么“谁输谁脱衣服之类的”,下意识放下心来,随口答应了他。

反正自己不会输的,管他提了什么要求全部虐爆就是了!

刚开局,池烈就全神贯注地操纵自己的角色,十几发子弹几乎没空过。眼看着两人分数差距越拉越大,池烈就得意忘形起来,冷笑几声挑衅雁回:“欸,我让你三十秒?”

“不用了。”雁回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丝丝沮丧,“你赢了。”

居然这么快就投降,池烈反而觉得没意思了,“再来再来!”

“你忘了我们刚才说好,愿赌服输的吗?”雁回提醒他。

“噢。”池烈想起来了,输的人要当椅子来着。可怎么当,趴地上被自己骑背吗?想不到这么轻松就能把雁回当奴隶一样,池烈兴致大好地站起来,命令道:“行,你当椅子吧。”

雁回抬头看到他神采奕奕的,完全对自己没有防备。

池烈站着等了几秒,就开始催他:“别磨蹭了,你倒是快——喂!”

他胳膊猝不及防地被扯过去,手柄差点掉地上。池烈不得不承认雁回的力气比自己大得多,而且还很会找力量上的技巧,被他箍在怀里几乎动弹不得。

“操……放开!”早该猜到雁回没安好心的,偏偏刚才太想玩游戏忽略了他的本性。他所谓的“椅子”指的不是坐下,而是靠着。

靠!

“我都愿赌服输了,你还不心甘情愿吗?”雁回垂眼看怀里的人挣扎到脸红,越是折腾就越想把手臂收得更紧。他在池烈的耳边轻轻呼吸着,重新开了一盘游戏,“嘘,开始了。”

被对方以一种怀抱玩偶的方式拥坐着,既暧昧又耻辱,这分明是对他的惩罚。池烈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失态,他打着打着,听到雁回很近的声音:“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乖点儿呢?”

调子慵懒又温柔,让池烈一下子愣住了。画面上的人物停滞不前了几秒,他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手上的动作。然而在这一次操作失误后,带来的是全盘皆输的连锁反应。

两人都没有说话,新的一局又开始了。池烈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但注意力总是没办法集中到画面上,他脑子里只能想着雁回的胸膛很暖和,耳边的呼吸也吹得他心里痒。

如果忽略掉雁回耍花招戏弄自己的前提,他们现在简直是最能和谐共处的时刻。

甚至要是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池烈觉得自己恐怕不会抗拒。

游戏画面加载的空余时间,让池烈不再精神紧绷着。雁回的下巴总是无意识般蹭到他耳廓,有时候还会低头贴过来,弄得他不敢大幅度喘气。

半晌,雁回小声问了句:“换个游戏吗?”

却听不到任何回答。

他以为池烈是默许,不过等新游戏开局后,才发现池烈已经一动不动了。

呼吸相当平稳,沉睡的样子总算如自己所愿变得乖点儿了。雁回把电视调为静音,整个屋子瞬间悄无声息,于是这样他也发现,怀里的人其实还是闹腾点好。

毕竟白天滑雪消耗体力,下午又陪自己逛了很久的商场,再青春的身体活力也是有限的。雁回动作极轻地掰开池烈的手指,把游戏手柄拿开放到一旁,然后不假思索地把自己的手牵了上去。

热度蔓延到了指尖。

雁回缓缓地攥了一下,然后又毫无留恋地放开了。

比起普普通通牵手,还是对少年纤瘦的腰更感兴趣些,不过现在也得不到池烈的任何反应,那就完全没必要趁这个时机占便宜了。

他稍稍侧过脸,嗅到了池烈脖颈与发丝间散发的橘果香气,像是未成熟的青涩水果熬成的糖浆。就算再不喜欢甜味的东西,雁回也难以抗拒这份甘甜的引诱,他手掌覆上池烈颈部裸露的皮肤,如同爱`抚一块珍藏的玉器般摩挲起来。梦里的人意识不清,酥痒的触感让喉咙主动发出似有若无的呻吟。

这孩子身体敏感得可怕。雁回及时收回了手,冷静地找好角度将他慢慢抱起,上楼放到床上。

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床边坐下来凝视了池烈一会儿。果然一闭上眼睛就显得乖顺多了,眉头也是舒展开的,鼻梁高挺。嘴唇也一如既往红润好看,色泽饱满得像软糖。

雁回总会冒出一些古怪的念头,比如现在就很想把池烈脱干净用丝带绑起来,像是节日苹果那样。然后在他身上撒一层细粉般的砂糖,奶油大概也好,反正都是他不喜欢而对方却很喜欢的东西,将这些涂满少年的身体,再淋上蜂蜜与焦糖。

最后把嘴封上。

所有甜得发腻的东西都没资格让他品尝,只有自己才能随心所欲地侵占对方。

雁回稍微想了一下,就不禁自嘲般地笑了起来。如果把这些坏点子一五一十地告诉池烈,他恐怕脑袋都要羞耻到炸开了,还得恼羞成怒地咒骂自己。

但至少现在是安安静静的,那么自己臆想一下奇怪的东西,也无伤大雅。

“好好睡吧。”雁回歪着头看了他最后一眼,这才收回视线。

池烈睡到自然醒,这一觉漫长又舒服,他也没多余的心思去想昨晚怎么睡的,缩被窝里又闭眼耗了会儿时间才下床洗漱。

楼梯下到一半,池烈听到一楼浴室里传来淋浴声。他脚步顿住,在台阶上犹豫片刻后还是继续走下去,只不过眼睛都刻意避开了浴室的位置,径自坐到餐桌前,吃面包店买来的点心。

听起来像淅淅沥沥的雨。

池烈慢慢地啃着羊角面包,大概刚睡醒的脑子容易搭错弦,他又想起来很多天前那个濡湿了自己的梦境——错乱又温暖,想抛之脑后却挥之不去的梦境。

他现在完全不想做什么奇怪的举动,但思维就是停不下来地跳脱。他知道浴室里一定水雾氤氲,玻璃会完全模糊成同一种颜色,也知道就算现在转一下头绝对不会被任何人知道。

可是他不能。一旦转过头,就完了。

那么从此以后自己心里一定会留下偷窥者的烙印,他又不是变态,为什么会想做这么恶心的事。

池烈顿时感觉没胃口,把最后一小块羊角面包塞嘴里,再也不想吃下东西了。

他坐在餐桌前,脑袋始终没有转动别的方向上去。愣神不久,身后的水声停了,再接着是玻璃门敞开的声音。

池烈又从纸袋里拿出新的羊角面包,小口小口地咬着,就着牛奶细嚼慢咽。拖鞋在地板上缓慢地摩擦,相当慵懒的步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在身旁停下。

湿漉漉的手掌伸过来,轻轻地在自己下颌与脖颈间抚摸,让池烈条件反射地缩了下肩膀。头顶传来几声轻笑,指尖离开了自己,皮肤上残存的温热水珠也一并冷却了下来。池烈快速抬手抹干了潮湿的脖子,侧头看到雁回裸露着上半身,于是又立刻不动声色地把目光集中回手里的面包上。

“你睡了好久,”雁回去饮水机旁拿纸杯,“早上我想喊你出去钓鱼的,但摇了几下就是不醒。”

池烈抬头看了眼钟表,竟然都下午了。感觉就这样荒废了一天假期,池烈想了想,主动提了一句:“那晚上出去吃饭。”

雁回沉默着喝水,几秒后把杯子放下轻描淡写道:“我晚上要去喝酒。”

这句话听起来有哪里怪怪的,池烈琢磨了一下,明白过来雁回的意思好像是没打算跟自己一起行动。嗯……各玩各的当然也好,反正他们也不是那种形影不离的关系,只不过一起出远门散心罢了。

“你带烟了吗?”池烈问。

“好像放外衣口袋了,”雁回想了想,“你去楼上找找吧。”

池烈上楼拿起他那件新买的大衣,伸进口袋碰到了烟盒,手再伸进去想把打火机找出来,摸了几下指尖就触碰到了糖果包装一样的东西。

他不假思索地拿出来一看,漆黑的正方形包装像是旅行装的洗发水,上面除了“0.01”的数字就只剩金色的外文。池烈没看懂,他不经意捏了一下,里面明显的圆形触感让他愣住了。

随机也反应过来上面那硕大的数字是在描述着厚度。池烈把这一小袋东西原封不动塞回去了,没想到手指又摸到了好几个同样的包装。

他顿时额头发热,在心里暗示自己这没什么好惊奇的,雁回一个成年人口袋里装着这种东西不是很正常……

个鬼啊!

哪种正经的成年人会他妈随身带着四五个安全套的?!这件衣服不是昨天才买的吗,那看来东西也是不久前放进去的,怪不得今晚打算一个人去喝酒。

不过这些东西至少不是为自己准备的,池烈意识到这点也就释然了,但放下心没几秒就觉得胸口堵得慌。他一想到几秒钟前自己还因此耳朵发热,就有一种自取其辱的难堪涌上心头,又湿又黏地将他埋没。

池烈松开手,伸进另一个口袋摸出了打火机,把雁回的大衣往床上一丢,也懒得帮他挂回衣架上。

烟卷的焦油量明显比自己平时抽的要高很多,池烈只吸了两口脑袋就轻飘飘的,这种脚下发软的感觉让他不舒服,烟还没烧到一半就掐灭了。

雁回吹完头发后上了楼,他看到池烈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走过去拿了件衬衣穿上,然后挨着池烈坐下。

“怎么了,起床气这么长时间?”他看得出池烈脸色不怎么积极,玩笑般地捏了下对方的脸,“不是说要出去吃饭,想吃什么?”

“不饿。”池烈生硬地避开雁回的手,“我饿的时候点外卖就行了。”

雁回忽略掉他的话,自顾自地说:“我们现在出门,你快点换衣服。”

池烈本想回绝,可一抬头看到雁回眼神直直地盯着自己,眨都不眨一下的,让人心里发寒。他有点不耐烦地站起来解睡衣扣子,最后一个解完,却迟迟不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僵了片刻,池烈心一横地回头嚷:“你别盯着我!”

雁回的眼神还是相当直接,就那样注视着他的脸,然后慢慢笑起来道:“你浑身上下早被我看个遍了,现在害羞什么?”

池烈被他这么一说,喉咙更紧了。反正雁回总有歪理来反驳自己,池烈直截了当地抓着衣服和裤子下楼去换,走到台阶还能听到雁回愉悦的笑声。

换了是别人和自己同处一室,哪怕是游泳馆的更衣室,池烈也能面不改色地脱光衣服,他从来没有为此感到丝毫尴尬。可是这个“别人”换成是雁回就不行,和性取向无关,哪怕雁回是个直的也不行。

这是他在自己心里与别人最大的区别。

池烈暗自咬咬牙。

[六]

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雁回带他去了最出名的风情街,临近过年,张灯结彩,天色一暗更是热闹非凡。池烈简单吃了几口当地出名的小吃,没尝出太特别的滋味,摊位逛了逛都很难提起兴趣。

雁回忽然搂住了他的腰,池烈就装作不知情地继续向前走,但经过路口时总是被雁回牵引着选择方向。池烈发现他带自己走进了一条酒吧街,看来这就是他晚上想来的地方。

池烈觉得下一秒雁回就要赶他回去了,但实际却没有。雁回仍然抱着他,低下头亲昵地在他耳边蹭了蹭,小声问:“进去陪我吗?”

仿佛还没喝酒就已经醉了。池烈沉闷地说:“随便。”

街上的店明明那么多,雁回却偏偏挑了那家最阴暗的走进去,没有丝毫犹豫,恐怕他早就查好了这些店铺的位置,这让池烈不得不揣测他的那点心思。

而且说是“陪”,实际上雁回一坐下就没再多理会自己,只是嘱咐了调酒师把他的度数调低,然后就跟旁边的那对儿同性情侣随意聊了起来。

第一反应是,雁回要跟他们玩三个人的吗?池烈在旁边抿着鸡尾酒,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很快那两个人起身离开了,看来是自己胡思乱想。

但没多久又有新的男人过来坐下,这次目的好像很明显,就是为了找雁回搭讪的。池烈把杯子放下,环顾四周找到了洗手间的位置,悄悄地离开了。

他推开木门进去,站在洗手台前安静地伫立了一会儿,然后玩起了自动感应装置。水流很大也很温暖,弄得掌心痒痒的。

与其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喝酒,时不时担心自己会打扰雁回的私事,还不如在这儿玩水。是的,雁回还没有水龙头好玩,至少水龙头一伸手就能毫不意外地流出水,不需要去猜测它的水温,不需要提前知晓它坏掉没有,只要一伸手,就什么都知道了。

——可那也要自己先伸手才行。

如果只是远远地站在这里,哪怕再敏感的感应装置都不会主动有反应的。

池烈垂下了手,很快水龙头恢复了平静。他正环顾四周想找烘手机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呜咽,隐约发生在卫生间尽头的隔间里。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刚安静没几秒,类似的声音又出现,好像有人捂住了嘴试图掩盖,但淫靡的呻吟还是从指缝沉闷地流了出来。

池烈意识到自己踏入了不能被打扰的私密领地,一时间只有落荒而逃的念头,也来不及找纸巾擦干手上残留的水,直接拉开木门快步走了出去。

回归到人群密集的地方,一呼吸都是那些充满情调的陌生香水味,这种味道仿佛在驱赶着他,池烈觉得这里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当然,他也不想有,他现在一刻都不想多待,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刺鼻得令他作呕,他要立刻逃离这里。

[七]

雁回叼着烟,伸手摸了下口袋发现没带打火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男人就利索地手递过来帮他点上。雁回挑了挑眉,吐出第一口烟雾问他:“多大了?”

那男人故作神秘地笑笑不说话,反问雁回:“刚刚坐这儿的男孩是跟你一起的?”

雁回转头发现位置空了,但池烈的手机还在桌上。他四处望了一下,见池烈正从洗手间出来,便又放心似的把脸转过去,“嗯,你有兴趣吗?”

“我对小年轻最感兴趣。”那人直言不讳,坦白道:“但你们像是一起过来的,他总看你。”

雁回指尖一顿,接着慢慢吸了口烟,漫不经心地问:“你对我就不感兴趣吗?”

那人愣了愣,还真思考了几秒回答:“那也行。”

雁回被他这种反应逗笑了。池烈正好走过来拿手机,看到雁回的侧脸也只当他是在跟陌生人调`情,便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没等他的指尖碰上手机,又被凑过来的雁回吓了一跳。

池烈不知道什么原因,总之雁回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环住自己的腰以后就不由分说地吻上来。舌尖有淡淡的酒味,池烈蹙眉想避开,但雁回越亲越蛮横,把他抵在吧台前就没再松开手。

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烧,池烈浑身上下热得难以呼吸,他不希望余光里出现旁人的视线,就这样把眼睛闭上了。

等雁回松开他的时候,池烈觉得喉咙都快要干涸,但也不想多喝一口酒,只跟雁回说了一声:“我要回去了,钥匙给我。”

雁回低头找钥匙,池烈瞥了旁边一眼,发现刚刚还在雁回旁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路上注意车辆。”雁回递给他。

回到公寓,池烈有一种重获自由的轻松心情。

他把电视打开调大音量,找到个热闹的综艺节目,然后进浴室里洗澡。洗着洗着,池烈视线定住了,他看到木架上正好放着几个正方形塑料包装的便携洗发水,立刻想到今天在雁回口袋里发现的东西,下意识厌恶地别开眼。

随后他又意识到,自己现在凭的是什么立场情绪低落?他是出来散心的,又不是来陪雁回的,各自有各自的安排,这不是挺好吗。

水流哗哗的声音吵得他心烦意乱,抬手关掉后冷意袭来,才发现进来这么久都忘记开浴霸。池烈裹紧毛巾擦干身体,换好睡衣后就上了楼。

电视没有关,躺在二楼的床上能听到底下隐约传来的声音,他才有安全感。但现在时间还挺早,睡也睡不着,他又爬起来下载新的手机游戏。

果然最好玩的还是游戏!如果世界末日让他选择是跟雁回度过,还是玩一款简单普通的《贪吃蛇吃苹果》直到死去,他也能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不对,雁回就不该出现在自己的选项里!

“啧。”稍胡思乱想走神片刻,就错失了通关的机会。池烈把这错误都归结在雁回身上,正在这暗自咒骂他呢,手机忽然卡顿了两秒,游戏画面自动退出变成了来电显示。

池烈手一抖,怀疑雁回是不是有读心术知道自己在骂他。

“开一下门。”雁回在电话里说。

“啊?”池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敲了好几分钟了,你没听见吗?”雁回无奈地笑了。

当然没听见,楼下全是综艺节目的声音。

池烈下楼后第一件事先把电视关了,免得雁回进来觉得奇怪。

“你怎么回来了?”池烈开门后直言自己的疑惑。

雁回觉得他这个问题才奇怪,理所应当反问:“我不能回来吗?”

答案大概很明显,雁回八成是没找到合心意的对象,才空手而归吧——池烈擅自下了这个判断。

于是再晚些时间,两人躺在床上,池烈感觉到尴尬。

他昨天睡了太久,现在没有丝毫困意,雁回好像知道这一点,所以不仅没有关灯,还把他当手机支架一样,胳膊搭在肩膀上看视频。池烈转头看了一眼雁回的屏幕,纯粹好奇内容而已。雁回却好像以为他有兴趣,稍稍伸长了手臂让他看得更清楚。

是国外拍摄的自然纪录片,池烈光看画面以为是只罕见的野生动物,三色相间十分明艳,接着又看到中译字幕写着“这条食螺蛇正在吞食一只成年美洲臼齿蜥”,他一瞬间就感到反胃。

那条蛇直接吞没了蜥蜴的头部,同时不断地紧紧缠绕猎物的身躯。奄奄一息的蜥蜴在本能地挣动几下前肢后,终于与食螺蛇的颜色融为一体,像是一个紧密而扭曲的拥抱。解说这时还语气诙谐道:“在最后,他们‘相爱’了。”

“好恶心。”池烈紧锁眉头,连今天喜欢的贪吃蛇游戏都不想玩了。

雁回闻言把手机移开,胳膊仍然在他的腰上环着。

池烈一直都很怕痒,尤其是腰部稍微碰一下他就条件反射缩起身子。可现在不知道怎么了,腰好像背叛了自己一样,雁回怎么抱它都平静地接受了。

之前上网,池烈无意间看到个叫“皮肤饥渴症”的词,他现在严重怀疑雁回就这破毛病,动不动就要贴过来,跟双面胶成精了似的。

“你他妈是不是喝多了,”池烈忍不住向后拱了一下肩膀,“放开,热。”

“你就当是吧。”雁回闭着眼睛,声音含糊不清,但手上的动作又足以证明他现在清醒得很。

池烈发现他越来越肆无忌惮,指尖已经挑起自己的内裤边缘,于是忍无可忍地拨开腰上的胳膊,翻了个身坐起来厉声斥责:“你大晚上饥渴了就去找别人痛快,别过来跟我犯贱!”

话说出口池烈立刻后悔了,他的说法好像不仅承认了自己与雁回现在暧昧不清的关系,而且语气听着还有一种欲迎还拒的埋怨意味。

大爷的,最要命的是自己声音还意外很大,仿佛在赌什么气一样。

雁回仍然躺着,暖黄色的灯光映在他线条硬朗的脸上,黑玉般的发丝垂下形成阴影。他望着池烈,眼里流露出更邪佞的光来。

“我哪里跟你犯贱了,”他双唇微启,像是梦呓,“我难道不是在跟你发`骚吗?”

池烈心里一颤,抄起枕头朝他的脸砸过去,“滚!”

雁回没有抬手拨开枕头,他的声音从下面模糊地传出来:“明明答应了陪我喝酒,自己却先跑了。”

反倒抱怨起他来了。池烈瞪过去,但有枕头遮挡,瞪了他也看不见。

空气安静了几秒,枕头下又传来雁回缓慢的声音:“我刚才在想,会不会带你出来其实是个错误。”

★★★

池烈愣了愣,感觉到自己手掌发凉。

果然雁回也觉察到……他们两个人在不被打扰的陌生环境里,所谓偷情带来的刺激感骤降了吗?与此同时,暴露出来的是他们摇摇欲坠却微妙平衡的关系,越是亲密接触才越是让人怀疑。

池烈这么想着,然后又听到雁回说:“本来想趁这几天把你调教得听话一点,但现在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啊?”池烈感到费解。

“直接用迷药把你晕倒不就好了?”

池烈顿了顿,嚷起来:“你他妈是人贩子吗!”

雁回的脸埋藏在枕头下,轻笑着:“开玩笑的,我怎么会把你卖掉。”

池烈抿了抿嘴,望向他。

雁回接着说:“你又不值钱。”

“操`你妈,你以为你值钱?你想卖还得倒贴呢。”

“好,我倒贴。”雁回伸手抓住枕头边,从脸边撤开,那双眼睛完全露了出来凝视着池烈,“你开个价吧,把我领走。”

四目交接的刹那,池烈心脏怦怦直跳,原本冰凉的手掌很快又热了起来。他错过了敷衍回答雁回的最佳时机,屋子里陷入沉默的氛围,无论他接下来再说什么都像是深思熟虑的答案。

“我不稀罕。”他别开脸,声音微弱地流出唇缝,明显底气不足。

雁回静静地盯了他几秒,随后悄悄叹了口气,手臂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凑到池烈唇边问:“那你想要什么别的吗?”

池烈对他视而不见,“没有。”

雁回的呼吸划过了自己的脸颊,痒痒的。

“可我还想,再教你些别的……”雁回把视线集中到池烈的耳朵上,那就像是他的信号灯,每次都引导着他接下来的动作,“言传身教的,那种。”

池烈脑子里有一根弦“嘣”地一声断了。

他早就预料到雁回有一天会提出这种要求,也早就猜到这是雁回接近自己的目的,只不过……池烈高估了自己抗拒诱惑的能力。雁回悄悄在自己心里藏了颗苹果,而他却化身为那条蛇,不停地、不停地引诱自己去偷食。

雁回一边浅浅地吻他的脸,一边柔声问:“你怕了?你要是不愿——”

池烈喉结上下滚动,打断了他的话:“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不怕的,一点都不。他也已经满十八岁了,成年人的相处是各取所需,他多少都能明白。正如雁回对自己另有所图一样,他对雁回也只不过是为了寻求刺激,仅此而已。

——承认这一点,就没有什么再值得多虑的。

雁回怔了怔,然后笑起来:“我可真是走后门的哦。”

池烈都忘了自己很早以前这么骂过他了,没想到这小心眼的狗东西记性这么好。

“你走不走后门关我什么事?”池烈既然想清楚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了,就不必再多在乎本能欲`望以外的东西,“你以为老子会愿意被你压着?”

雁回的手顺着池烈的腰线,慢慢地探入进他的睡衣边缘,“嗯,可你知道怎么压别人吗?”

“这他妈都有什么难的!”合着在这儿瞧不起他呢,“不就是直接捅进去吗!”

“怎么捅?”雁回的手掌伸进了他的内裤里,手指沿臀缝向下按揉着,“像这样?”

池烈心里一凉,生怕雁回下一秒就直接把手指插进自己的私`处,此时动也不动地盯着雁回的脸,想瞪也提不起力气。

然而雁回只是在边缘处来回打转,让池烈怕痒地挺了下`身子,接着他再顺势把人按进了自己怀里。

“不用紧张,”雁回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背,手指继续在敏感的穴`口上按揉,“老师会让你爽的。”

“少他妈废话。”池烈咬牙切齿,“有本事你现在趴在这让我——”

还没说完,话语就凝结成了一声急促的喘息。池烈倚在雁回的胸膛上不由得睁大眼,抬头惊愕地看着他。

雁回若无其事地笑起来,“接着说,我听着呢。”

“出、出去……”池烈声音减弱了半分。雁回刚才找准时机将手指探入了一点点,但即使是一个关节的长度也已经让他浑身处于警备状态,好在这样的程度是人体本来就能承受的,不至于因异物感过于难受。

雁回俯下头亲吻他的鼻梁与眼周,在池烈注意力涣散的时候又将那根手指向里继续探入他试探性地压了一下,怀里的人立刻条件反射缩起了身子。

不等池烈开口驱赶自己,雁回扶着他的肩膀将人按倒在床上。手指朝着甬道里某个方向搓`揉起来,令池烈下意识发出了两声呜咽。他扶着少年纤瘦的腰,哄劝着将他双腿慢慢抬高,裤子脱下,好让那根手指完全进入。

池烈艰难地呼吸起来,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还有一个地方能轻易地带给他快要高`潮的舒爽,那份感觉虽然不强烈,但是稳定持久,在雁回轻柔又有规律的挤压下,身体由内及外产生了灼热感,聚集在小腹周围。

他急促地吸了一口气,现在十分想抚摸自己的阴`茎让它射出,然而雁回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想法,腾出的那只手一直覆盖在他的大腿内侧,掌心偶尔不经意地蹭到勃`起的性`器,却从不停留下来帮他释放。就算池烈伸过手,也被他不动声色地拨开了。

雁回按压到了足够程度后,手指开始在里面慢慢地抽送起来,动作轻柔的同时也会稍加用力地搔刮敏感的地带。他看到池烈紧锁眉头,眼里像是有雾一样迷茫,于是欺身压下去,温柔啄咬少年红润的嘴角。

池烈觉得自己五感六觉此时全他妈被打开了一样,雁回的脸一凑近,呼吸里全部都是熟悉的香味,像是融化的雪松那般沉稳安定。

他稍稍侧过视线,看到了雁回那双天生风情的眼睛,睫毛几乎要蹭上自己,瞳仁漆黑得像是夜晚中最神秘的湖。但是这人只要稍稍一笑,水面就一层一层漾出涟漪,撩拨得他心里痒。

“还让我出去吗?”雁回嗓音醇厚,像是决意蛊惑他一般,“一根手指都吸得这么紧了,我还想塞进更多呢……”

他边说着,边加快了手指的速度,池烈咬紧牙盯着他的眼睛。

雁回本以为他会羞耻得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没想到却愿意这样直白的看着自己,心情顿时更加愉悦地亲吻下去。

雁回不知道的是,池烈这样看着自己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希望你干脆……瞎掉好了。

恶毒又纯粹的念头。

这样就不会再露出让他自作多情的眼神,也永远别想含情脉脉地望着别人。而在双目失去所有光明之前,只看着他。

这是蛇引诱猎物的代价。

★★★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搅了他们的亲吻。

池烈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亮着,不知道是谁的电话。他没打算去管,然而雁回却抬起了身子,用那只空闲的手把电话拿了过来。

“你……你干什么……”池烈有强烈的不祥预感。

雁回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眼神移到了池烈脸上,冲他微笑起来。

“好像是关系很好的人。”雁回拿着手机,再次俯下`身,“挂断就太没礼貌了。”

池烈怔愣地看着他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一下,接着把电话放到了自己耳边。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一道温婉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晚上好呀,小少爷。”

池烈的嘴唇刚开启一条缝隙,雁回就忽然加重了手指在他身体里抽送的力道。

“……别那么叫我!”池烈涨红了脸,急促地屏住呼吸。

电话那边笑声甜美,好像没发现池烈语气的异样,还自顾自地问他:“这两天玩得开心吗?哎,你也不说是跟谁一起去的,难道是……女朋友吗?”

雁回笑起来,歪着头打量池烈此时困窘的表情。

“不是!”池烈使劲闭了下眼睛再睁开,“你、你没有告诉……我哥他们吧……”

“当然没有呀,你都说了让我保密的。对了,你哥哥这两天买了好多宝宝的玩具,他自己倒先玩起来了,还说这些都是你小时候喜欢的。”

池烈深吸一口气,身体内的快感还是持续上升。他转眼看着雁回,一字一顿地对着电话说:“没什么事……挂了吧。”

对面意外地“哎”了一声,“这么急着挂我电话,一定是跟女朋友在一起吧!”

“不是!”池烈被她气得头昏脑热,自己的手臂还被雁回故意压住了,“我……我有点感冒,明天打给你……嗯……”

雁回的手指整根没入地搓`揉好几圈,他舒服得几乎要叫出来。

“不用啦,你回家再跟我讲吧。好好休息,宝贝晚安!”

“别那么叫我……”

确认电话挂断后,池烈几乎快要嘶吼出来:“你这狗`娘养的畜生!”

雁回不怒反笑地伸出手掌,扼住池烈的下巴,“原来喜欢温柔的大姐姐类型啊。”

池烈急促地呼吸几下,朝他比了个中指。却不料雁回伸出舌尖在他指肚上舔了一下,接着低头含住吮`吸起来,湿热的感觉让他心里触了电。

“松口!”池烈另一只手企图推开雁回的脸,这才让他微微张开嘴还给自己自由。

后庭里的手指逐渐慢下了速度,池烈感觉到雁回在退出自己的身体,然而异物感快要消散时,穴`口处被他加重力道地朝某个方向扩张,伴随着转瞬即逝的微痛,雁回手指再次探入进来,这次却比之前更加充实紧密。

两根手指在顺利插入后不停地翻搅着,那是一种近似高`潮来临前的奇妙快感,剧烈又灼热的摩擦持续不断地引起他身心悸动,池烈因此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

雁回的吻落在他脖颈之下,双唇温柔地向上靠近,用低哑的声音问他:“想射吗?”

池烈喉咙干痛,他把脸别开,微弱地张口呼吸就是不回答。

“不出声的话,我可就要一直这么弄你了。”雁回睨着他,嘴唇在他喉结上蹭了蹭,“一晚上都这样。”

这样的威胁让池烈只好生硬地“嗯”了一声,然后怒不可遏地闭上眼,睫毛止不住颤动。

雁回的手掌顺着池烈的小腹缓慢地向下摩挲,触碰到性`器前端时,两根在少年身体里的手指也被他无意识地吸含住。他只好增大幅度地刮擦湿软的肠壁,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握住那根涨热的欲`望,来回搓动到完全挺立的程度。

前后两处的同时刺激让池烈无法忍受地呻吟起来,又及时地紧抿住唇。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想释放欲`望,于是身体配合地放松下去接受那份无形的热流,连骨头都仿佛萦绕着温暖的快感。虽然身体内部的愉悦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但直到阴`茎被雁回套弄得射`精,前后的快感才真正连接成充盈的高`潮。

池烈不得已发出连续的低咛,他本能地攥紧拳头,令他意外的是这份高`潮在到达顶峰后没有迅速退散,仍在他身体里荡漾着。

雁回左手掌上沾满了白浊的液体,他用膝盖悄悄地顶了顶池烈软下来的腿侧,右手仍在他后`穴里轻微地进行扩张。

“只用手就能高`潮了吗?”雁回泰然自若地靠说话转移池烈的注意力,“你还真是容易满足啊。”

“出去!”池烈红着脸低吼,躺在床上转了转头,正对着雁回。眼睛的焦距恢复正常后,池烈发现雁回的双手都在自己身下,他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雁回冲他淡然一笑,下一秒,他的手指就按压着池烈的穴`口向外重重地扩了几下。

池烈突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对疼痛毫无畏惧,但雁回的眼神却莫名令他惊恐。后`穴四周好像有湿哒哒的液体流入,这让扩张更顺利,也让池烈陷入了诧然的境地。

他该不会是真的要——

池烈怔愣地与雁回双目相对,他从男人的眼里看到了复杂的情愫,那像是在看一只猎物。雁回紧盯着他,一边持续手指扩张,一边压下`身子凑到池烈的面前。

“扣子解开。”雁回声线慵懒,轻声吩咐他,“给你十秒。”

感觉到他又威胁似的扩了扩自己下面,池烈脑子又晕又热,手指蜷缩着,不得不搭上自己的胸口。

“不是你的。”

池烈目光下移,看到雁回的睡衣扣只随意地系了几枚,从自己角度能隐约望见胸口里面的风光。他屏住呼吸,眼神不敢从扣子上移开,在最后一枚解开后,捏着布料边缘把睡衣向雁回背后扯下,令他结实的臂膀与胸膛暴露在自己的视线中。

雁回笑着亲他的唇瓣,喃喃道:“我只让你帮我把扣子解开,谁让你脱掉了?”

个狗日的,又被他耍了。池烈提起力气瞪他,眼睛刚一睁大,突然发现雁回刚刚说话时,自己后`穴`口多出来了新的异物在磨蹭。

雁回的上身完全遮挡了他的视野,但凭猜测也能轻易知晓那是什么。池烈难以置信地望着雁回,企盼着他能良心发现放过自己。

大概是他目光里的情绪过于明显,雁回真的慢下来手上扩张的动作,轻声说:“其实我们也不是不可以改天。”

池烈悬着的心脏终于落下来,迫不及待地回答:“那改天。”

然而他说话这句话后等了好几秒,雁回也依然压在自己的身上。他不解地盯着雁回的脸,那张五官俊朗的面容忽然舒展开了更深的笑意。

雁回戏谑地笑出声,垂下来的眼睛里流露出怜爱。

“在你眼里……我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池烈?”

池烈没等反应过来,后`穴`口就迎来一阵剧烈的挤压感,是比之前更明显的异物入侵。

他的眉头扭曲在一起,身体好像被慢慢拉扯开,在短暂的疼痛消退后,整个下半身的体内都像是被填满一般,酸涩又饱胀。

陌生的感觉让他下意识抓紧面前人的手臂,死死地掐下去,令雁回皱了下眉。

——自己的身体,被雁回插进来了。

池烈意识到这一点后,大脑的思维就开始混沌。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大概是自己不断退让与默许带来的结果,以至于他此时都没有意外的资格。

在整根性`器没入到尽头后,雁回下`身一动不动地嵌在少年的身体里。他看到池烈呼吸变得艰难,额头不停地渗出细密的汗,平时那双凌厉的眼睛失去了所有锐气,冒着湿漉漉的水汽。

雁回舔舐着他凸起的喉结,将池烈纤瘦的身体揽进自己怀里,他听见对方闷哼了两下,大概是想挣开他。

于是雁回松开了口,再抬起头看到池烈时,发现他眼角发红地望着自己。

分不清到底是怒意还是委屈,少年的声音也沙哑了许多:“你对别人也这样吗?”

这个问题让雁回愣住了。他脸上笑容收敛,迟疑地问:“哪样?”

池烈沉默了好久,才回答他:“……不带套。”

雁回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东西沉了下去,如梦初醒一般,“我忘记了,抱歉。”

他低头扶着池烈的腿根,想把性`器从他身体里慢慢抽出,动作进行到一半时,他听到了少年那句令他以为是幻听的话:“就这样吧。”

雁回抬头,想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被那样直白的眼神一盯,池烈一下子慌了神,语无伦次地解释:“都他妈插进来了,还、还想让我疼第二次吗!”

他不知道这个理由能不能让雁回信服,又只好佯装自己气焰嚣张催促他:“你磨蹭什么,老子还想赶紧睡觉呢!”他想起来雁回刚才的话,也学着说起来:“给你十秒。”

雁回嘴角扬了扬,身体前倾将池烈压在了床上。他牢牢地按住少年的肩头,性`器再次深深碾进湿润的后`穴里,并朝着尽头狠狠地顶了顶。

池烈发出一声短暂的呻吟。

雁回无奈地说:“你都这样准许我了,不怕我得寸进尺吗?”

“你他妈得寸进尺的次数还少吗!”

“所以你不仅不怕,还很期待啊。”雁回若有所思,鼻尖蹭着他发烫的脸颊,“我可是会射进去的。”

池烈不知道被男人内射是什么感觉,但既然雁回都这样说,那想必滋味一定不好受。

接着,他又听到雁回叹着气担忧地说:“万一射进去以后,你怀孕了怎么办呢?到时候你哥哥买的那些玩具,可又要到你手里了吧。”

耻辱感立刻涌上心头,池烈因这种玩笑恼怒得想掐死他,嘴里脱口骂出自己会的所有难听的脏话。

雁回低头吻住他,将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语含进嘴里。

池烈身体渐渐软下来,后庭开始接纳粗粝的性`器侵入,他感觉到雁回正一点一点的试探自己,从纹丝不动的嵌合过后,现在开始缓慢地抽出一部分,又很快再次推入。反复这样多次的蹭弄,原先的异物感也慢慢习惯,从穴`口到身体内部都开始发热。

比被手指插入的快感还要剧烈许多倍,光是这样不疾不徐地抽送,池烈都有要高`潮的错觉。

两人交换着炙热的呼吸,池烈最先败下阵来似的移开了脸,他深吸一口气后却只能断断续续地呼出来,喉咙里总想发出释放的声音。

雁回见他仍涨红着脸隐忍,下`身便忽然放肆了起来,连续多次朝最深处撞去,惹得池烈不由自主地发出一连串破碎的呻吟。在这个意气风发的年纪,少年如烈夏般的骄傲与偏执,此时都如星屑一般融化进春水里。

“你可真会叫啊……自己悄悄学的吗?”雁回含住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舌尖无所顾忌地舔弄着,“真想上课也插着你,让其他同学和老师也听一听。”

池烈刚张开口,身下又是一阵猛烈的抽送,他死死地掐住雁回的肩膀,干脆抬头咬了上去,好堵住自己的嘴别再发出任何声音。然而就算声带忍耐住摩擦的欲`望,出于本能他还是会剧烈地喘息,现在看起来反倒像他故意凑近雁回耳边,喘给他听一样。

雁回的手指穿进池烈柔软的头发里,攥住发丝忽然向后一轻扯,让池烈高高地抬起了脑袋,失措地仰脸望着自己。

池烈的双唇如同新鲜浆果一般绯红,饱满的色泽仿佛在引诱人掠食。雁回低头厮磨吮咬了几下,趁对方气息颤抖地回应亲吻时,他的性`器在软嫩的穴肉里更加剧烈地进出摩擦,逼得池烈下意识放`荡地连连吟叫。而他发出的每一节婉转的声音,都成了促使雁回更蛮横插干自己的前戏,前所未有的快感从涨热的小腹飞速蔓延全身,连眼眶里都被刺激得氤氲出舒爽的水汽,聚集在少年泛红的眼角。

比起双方肉`体器官紧密结合摩擦产生的性快感,雁回更贪恋的是池烈在自己身下欲`望横流却还屏气吞声的狼狈模样。那副未涉世的躯体处处散发青涩的荷尔蒙,而在被更成熟的身体操弄时又敏感得要命。黑夜一点一点地掠夺少年的嚣张不羁,将那些纯粹与干净残忍地涂抹上毒液,并以此满足最贪得无厌的占有欲。

——最终,把他所有来源于别人的幸福都攫取殆尽。

……

时间被拉扯得极其漫长,池烈的喉咙几乎是干涸的状态,身体每一寸皮肤极度渴求愉悦的顶峰。自己从被雁回插入的那一刻起,就像是已经置身高`潮的情`欲里,余光瞥见两人身体交`合的地方也让意识更混沌不清。

雁回那张五官立体的脸近在咫尺,而自己的视线却模糊得看不真切。池烈急切地想抓靠到什么,他本能地搂住雁回的脖子,脸几乎要迈进那个气息野蛮的胸膛里。滚烫的肌肤贴上去的时候,身体里的快感变得十分凶悍,甚至产生了久违的轻微痛感。

如同来自遥远的梦境,他听到自己放`浪的喘叫,也听到雁回性`感的声音钻入自己的耳朵:“我们池烈可真适合被操呢……这么敏感的身体,以后还能顺利跟女人做`爱吗?”

他稍一扭动身体,雁回就捣弄得更深更狠,池烈连反驳的机会都搜寻不到,只能不停地被新的欲潮席卷。

池烈的后`穴深处开始剧烈的痉挛,高`潮的快感令他只想不顾一切地放声叫喊,他忘记了作为男人的羞耻与自尊,大脑麻木地回归到原始欲`望。

——如果有世界末日。

“雁回……”

——那么今天就是了。

少年忽然大声叫了一次男人的名字,沙哑的声线脆弱得像是带了哭腔,接着大腿就紧紧地夹住了对方的胯骨,整个人几乎要溺毙在那粗暴猛烈的抽`插里。他光洁白`皙的腿侧无力地迎来痉挛,紧贴男人腹部的性`器前端也颤抖着流出白液,顺着对方的人鱼线条缓缓流下。

雁回胸膛牢牢地压住池烈的身体,前身依然在他的体内驰骋。池烈凌厉的眉毛不知是因兴奋还是痛苦而扭曲在一起,他面色潮红,雾蒙蒙的眸子望着雁回,嘴里断断续续地传出微弱的声音,每一个声调都淫靡得令人颤动不已。

深埋在湿润甬道里的阴`茎被那声音撩拨得更加涨热,发狠地朝最深端不停地顶撞操干,令还未从高`潮余温里挣脱的池烈再次陷入难以承受的欢愉之中。穴`口瑟缩的紧致感让性`器无暇进行多余的挑`逗,终于深深地挺送进最尽头的敏感位置,与少年的身体牢牢嵌合在一起后再宣泄出来。雁回紧紧按着池烈的胯骨,不让他动作以防精`液流出。

池烈的心脏被刺激得猛烈跳动,几乎要撞出胸腔一样。他大幅度地呼吸,浑身都燥热得像燃烧似的难受,尤其是后庭被塞得满满当当,光是手指蜷缩就能感觉到全身乏力。

雁回轻轻地拍着他的脸颊,声音暧昧地安抚着:“你高`潮的样子……真像个好孩子。”

这句话让逐渐恢复理智的池烈瞬间无地自容,他甚至判断不出来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身体的一切掌控权好像都被那个混账夺走了一样。

——彻底完了。

今天是世界末日,明天的太阳不会再升起来了。

碳酸危机小说的作者是鹤来衣,本站提供碳酸危机全文免费阅读且无弹窗,如果您觉得碳酸危机这本书不错的话,请在手机收藏本站www.dmxs520.com
上一章:第8章 可可 下一章:第10章 薄荷

2020 © 所有内容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www.dmxs520.com Powered by 耽美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