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资料大概率都是真的。

宁随很快就接受了这点。

不接受也没有办法，因为很显然眼前这三位……都不太像是法治社会的正常人，既能刚见面就卸掉歹徒的下颌骨，又能够在短时间内把歹徒还原得毫无破绽。

从程古灵出现时的场景、再到后两者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宁随都觉得他们的来历正常才有鬼了，这整个万界娱乐都不对劲吧！

但是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这里。

……不是说这些艺人全都三十好几了吗？

正好卸妆换完衣服的两人从卫生间走出来。

程古灵虽然没有扮演，但也全程都站在旁边。

璀璨如同宝石的眉目让程古灵像是才二十出头，卓清衡虽然成熟稳重些，挺拔的气质却丝毫不显年龄，从头到尾都充满了蓬勃和强悍的力量感。

蓝绡流就更不用说了，他习惯性用棒球帽压住自己的长发，后脑勺的马尾如同瀑布般地散开，眼眸就像是会勾人心魄般幽深、漂亮且危险。

这看起来怎么感觉才刚刚成年？

大约是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剧烈波动，卓清衡看过来片刻后笑了，“觉得我们的年龄不太对劲？其实还是因为算法不同导致的。”

“我本身就是异世界的，进入到穿书局的时候其实也才二十出头，然后这张脸就没有改过，后面的十几年基本都是在别的世界里面度过。”

“程古灵也是类似，只有蓝绡流是真的刚成年，因为无限流副本过于虚拟，时间流速不会在他的身上体现，每次刷完副本回到他身上其实也就过了几秒而已。”

但是不论怎么说，这些经历都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浓重的烙印。

那种身经百战的强大气场，不受控制地就会弥漫开来。

到这里宁随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从到达巷子口开始就会遭遇这么多事情了，他们三人见到自己被袭击不慌不忙，甚至还准备了如此隆重的欢迎仪式……

隆重到他现在那种惊悚的感觉都还没有消散，并且按照他敏锐的直觉来看，要是当时自己反抗得没有那么激烈，说不定是真的会被捅。

“你们想要给我个下马威。”宁随冷静地做出了判断。

卓清衡没由来的笑意更深，竟让宁随有了点毛骨悚然的意味，乍一看像是这份聪明让他觉得很满意，却又像是蕴含着别的什么。

“其实不是。”他竟难得放温和了嗓音，“就是个小小的考验罢了，我们总要知道负责我们退休生活的人，到底会是什么水平。”

这话听得宁随心里跳了跳。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不像是合格的样子。

果不其然，卓清衡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等宁随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卓清衡很高大，有种巍峨高山的阴影笼罩在他面前的压迫感，这让他的背脊也不由得紧绷起来。

而且程古灵和蓝绡流都在旁边看着他，即便很清晰地感受到并没有恶意，但还是骤然让四周都变得逼仄起来，好像拼命地挤压着他的呼吸。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宁随发现自己对紧急情况的处理能力格外强悍，沉默了会儿，竟还是忍不住想问，“那么我合格了吗……”

猛然间竟是天旋地转！

都没有让宁随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卓清衡就直接把他抱摔在地，坠地的刹那他甚至都听到了自己嘭地撞地声，痛得差点泪珠都要滚出来了。

眼前全都是被甩出来的金星，宁随都觉得他只是随手没有用力，自己却半天都没有能爬起来，只能自暴自弃地将脑袋埋在地面。

然而背后三道阴影笼罩下来，宁随在头晕目眩中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

沉默着观察了很久，终于理智地给出了结论。

“太弱了，就没见过这么弱的。”

“唉换成任何世界都会开局就死吧。”

“嗯。”

宁随：“……”

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倒也不用评价得这么认真！

之前升腾起来的一簇希望骤然浇灭，但是无名怒火猛地蹿起来，反复地在他胸口横冲直撞，让他的呼吸都不由自主急促强烈起来。

三人像是有点好奇他的怒意从何而来，忍不住弯腰去观察他，却发现宁随深深地看了他们眼，拨开他们直接往外面走去。

倒是没有人跟过来，好像觉得他会走是正常的事情。

宁随也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直接给堂叔打电话。

万界娱乐跟形容中的根本就完全不同，现在他都怀疑堂叔所谓的什么“多年的心血”、“舍不得这份感情”都是瞎编的。

难怪不得那么急着甩手给他，其实就是知道这几位艺人很难带吧！听那意思甚至都不是为了出道来的，就是为了有人能够给他们负责养老！

可谁知道连续拨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通。

到最后甚至直接挂了，只有心急火燎地几句信息，

“囡囡对不起，我承认有编的成分在！”

“但这是你爹妈生前的嘱托我也没有办法！”

“加油，你肯定可以的！”

宁随：“……”

他差点当场就要飞国外去揍他！

还要敢撒谎把他头拧下来！

怒意猛地在胸口蹿了好几次，但是最终还是被他强行按捺下来，都说莫生气生出病来无人替，他现在最重要的是理清楚眼前的事态。

如果真是爹妈的嘱托、堂叔应当还是不敢在这方面骗他，这就意味着宁随就算是再生气，在已经同意接手且有交代在身，甚至确实对这家公司感兴趣的情况下……

自己暂时是没办法摆脱万界娱乐的。

可就算如此，这三人来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听卓清衡最开始好像说了句自己负责他们退休生活？那他们还会愿意当艺人养家糊口吗？

站在原地冷静了不知道多久，宁随最终还是回去了。

客厅里面倒是一副老样子，三人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待，看到他回来了都有点诧异，满脸都是“居然就这样接受了吗”、“还以为花的时间会更长呢”的表情。

“……”宁随再次深深看了他们几眼，在这样短时间内其实已经整理好思绪，“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这合同你们肯定会签，这是你们退休养老的代价。”

他们的表情更加诧异，也愈发审慎。

“聪明的小孩儿。”卓清衡忍不住赞许。

就算宁随对于他们来说确实过于弱小，但确实也展现出了强劲的韧性和理智，相处起来也比想象的要舒服很多，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愿意给足耐心。

卓清衡甚至细致地解释了几句，“这个世界的规则对于我们来说有点复杂，以前我们没有这么多限制，只需要保证自己存活就够了。”

懂了。宁随瞬间在心底做了翻译。

意思是他们之前都是法外狂徒。

现在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重新做人。

宁随在心里面重重松了口气，只要是愿意遵纪守法那就都好办，同时也理解了选择艺人身份重新生活的原因，毕竟工作就是最快融入社会的办法嘛。

事实上只要稍加约束他们的恶劣，三人不管在外貌还是能力都是无与伦比的，放在娱乐圈里面绝对是摧枯拉朽的存在。

很好，这样的话维持万界娱乐也不算难事。宁随想到这里就去翻文件夹，果然见到几份早就已经拟好的合同，“这个……”

见他们下意识地想接，宁随却收紧纸角，“我还有补充条款。”

齐刷刷地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

这种无时无刻的压迫感让宁随神经紧绷。

“你为什么会有补充条款？”卓清衡好奇。

蓝绡流懒洋洋看他，“我们都还没提条件呢。”

“嗯。”程古灵言简意赅。

“……你们不能再摔我了。”宁随硬生生无视了这些危险的气息，冷静地道：“这样很容易把我摔出事，到时候我很难给你们找资源和服务。”

“而且如果你们这样对待外人，严重的话就会造成故意伤害罪，算是违法的行为，我真的很不想你们谁会进入警察局……这很麻烦。”

“尤其是程古灵，灵姐。”宁随看着她。

这里面确实是程古灵案底最多，她本来就觉得不太舒服，谁知道其他人还都看了过来，尤其是卓清衡，悠悠交叠起双腿看着她笑。

程古灵便蹙眉站起来，和卓清衡对视片刻，突然嘭地下就把卓清衡给摔出去了，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就算不说话都能无形激怒她。

卓清衡的反应也极其迅速，狼狈地站起来还喊冤，“又不是我说的你……”

旁边的蓝绡流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是你这么想的啊。”

接着蓝绡流也被猛地按倒在地，卓清衡把他当做挡箭牌抵挡程古灵的袭击。战局混乱，就连宁随坐的沙发都不知道被谁硬生生撞开几米。

惊得急促避开几步的宁随，“……”

他震撼地看着面前的混战，竟是诡异地释怀了，刚刚卓清衡居然都只是把他抱摔在地，没有像程古灵那样直接扛着茶几砸，都已经是对他手下留情。

旋即又心情复杂，在混战间隙问道：“那我还要接着说吗……”

情势陡然变化，卓清衡和蓝绡流二打一居然短暂压制住了程古灵，膝盖死死抵着后背，笑着回头，“囡囡，我们要如何定义自己的行为不属于违法？”

宁随愣了愣，竟有点分不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到底是真的求知还是想掐死程古灵，都没等他慎重说出那句“给你们买几本法典”……

卓清衡就又用那种难得温和的嗓音道，“还有。”

“只要不违法就行了，对吗？”

宁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