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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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挨电梯间有座区别于逃生通道的画廊楼梯,晚上亮的是感应灯,使用频率比电梯低很多。

岑谙踏上去时灯亮了,他脚步很轻,一直走到离两层之间的平台还剩三个台阶的时候,灯熄灭了。

他就此停下脚步,靠着墙面坐下来,然后亮起手机。

手机在出门上班之前是充满电的,忙活间没碰过,刚才打车过来耗了点电,现在电量依然稳稳地维持在90%以上。

岑谙先给王睿发了个消息,像是在报告工作完成:王哥,我把酒送过去了,应老师在忙,我没多打扰。

结果对方就回了四个字:榆木脑瓜!

岑谙摁熄了手机,电量没耗去半点。

动静不足以惊醒感应灯,岑谙被黑暗裹束着,想了很多很多事情。

他刚才随机应变的做法合格吗,相比起沙龙那次应该有进步吧。

原来在应筵这里不同人的待遇真的会不一样,例如季青森竟然可以坐在水吧里喝东西,是喝的热牛奶吗?还是他放在冰箱的那罐蜂蜜?不管是什么,都比他一进门还没喘上气就被扒掉衣服强。

季青森旁边好像还坐着个beta。这个beta也有水喝,那为什么别的beta可以有,就他得是例外?

应筵看他的眼神似乎很不耐烦,既然不喜欢,上次他提分手过后为什么要找他复合?怎么可以抱着他说想他?吻他时的深情和投入都是假的吗?

从哪一刻开始不喜欢的?昨晚吗?看见他隆起的腹部后吗?去勃艮第出差前为抑制项圈而起的争执吗?还是说从来都没喜欢过?

那么每次和他上床能有感觉是不是因为都在想别人的脸,从后面弄他是不是因为不想看见他怯弱的双眼,把他摁进枕头里是不是因为他的叫声会打断应筵的浮想联翩。

他那么差劲的人被勉强赋予一层那么优秀的幻象,应筵不觉得恶心吗?

岑谙感觉自己坐了很久,因为他在应筵家门口蹭的暖意已经在枯坐中散尽了,可他一看时间,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于是他又在思考,季青森会在应筵家里坐多久。

应筵会留他过夜吗?

岑谙开始觉得自己的脑子不正常了,里面植入了一枚带铁锈的刀片,使他无法再装下精算现值或趸缴净保费计算诸如此类复杂的东西,而是不停地勾画出一个因胡思乱想而伤痕累累的自己。

可他必须要得到这个答案。

为了让解答的过程不那么无聊,岑谙决定消耗手机电量。

他在搜索引擎输入季青森的名字,本以为美学就是教画画的,结果季青森教的是理论哲学。

喊他小朋友的omega,爱喝甜牛奶的omega,原来他年纪轻轻就拥有丰富的教学经历和漂亮的学术奖项,出色的论文被登载上不计其数有声望的学术期刊。

那么被人喊小朋友的beta、为生活劳碌奔波的beta,以后也会成为出类拔萃的人吗?

岑谙打开了寻找兼职的软件。

楼梯下隐有动静的时候,岑谙手机的电量耗到了78%,界面上显示着“扒一扒孕产经验与技巧”。

但是帖子里字里行间都是以omega为对象,半字不提beta。

听觉捕捉到婴孩稚气的笑声时岑谙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屏息关掉手机,等季青森抱着个婴孩的身影出现在电梯间,岑谙差点骇然站起。

他生生抑制住自己的动作,隐匿在昏暗中看向那个搭着季青森肩膀的beta,两秒后目光绕回季青森脸上,如此反复几次,恍惚之间有答案在心头渐渐明晰。

应筵送这两人离开,岑谙亲眼见着这个性子倨傲不群的alpha在季青森面前低垂下头颅,伸手挠了挠婴儿的拳心。

岑谙的手悄悄覆上自己被指怪病的腹部。

楼层显示器的红色数字匀速跳动,霍昭说:“电梯上来了。”

季青森转过脸看:“啊,那走吧。”

霍昭往季青森耳后根一扫:“你晕车贴呢?”

季青森说:“不见了吗?可能刚才不小心蹭掉了,等回车上你帮我重新贴一个——哎,要不是天儿冷,还是自己骑摩托舒服。”

风平雪静的一晚,夜色浓云化刀刃刺破玻璃高墙,扎上岑谙后心剜出深疮。

爱喝甜牛奶的是季青森,晕车的也是季青森,不被记住的才是岑谙。

他越过应筵的肩膀,与另一双眼睛目视关合的轿厢门吞掉季青森的脸,这时候他才缓缓站起,步下一个台阶让灯光骤然亮起。

应筵总算回头,相撞的那一眼谁都没有在对方脸上寻见失意。

可奇怪的是,应筵眼里岑谙那样直挺挺地立在前方,背后是广袤高空,他却错觉岑谙踩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而他这两年间自认的释然又能有多无所谓。

两人这段时间总是冲突不断,应筵不想猜岑谙今晚揣着什么意图过来,也暂无精力去揣摩或回应他的承诺不承诺:“下不下来?”

岑谙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思量片晌,走下来跟在应筵身后回屋。

他惯常从鞋柜底下拿出自己的棉拖,应筵说了句“不用换了”,岑谙又放了回去。

直起身才发现两支酒还摆在柜子上,他在俱乐部兼职时形成了肌肉记忆,搁下手机,像来时两手各拎起一支:“要放恒温酒柜的。”

应筵看着他自作聪明的小把戏:“到底是王睿让你过来还是你自己找借口过来?”

岑谙关上柜门转回身:“如果我想过来,就不会挑你明显还没消气的时候。”

应筵心想,真要命。

他好像找不到一丁点岑谙眼里的期盼和企求了,明明这些东西昨晚还在岑谙眼里熊熊燃烧,只要他不定时扔进一小把柴火,岑谙望着他时这些为他而滋生的眼神就永远不会熄灭。

可现在熄灭了。

非要找一个形容,那就是如果岑谙没在悬崖边缘坠下,应筵觉得他会被夜幕偷走从此成为厚重玻璃外一颗触碰不到的远星,天亮清醒他便消失。

他紧盯着岑谙的眼,妄图像从前每一次添进柴火:“那怎么送完酒不走,还要坐在外面等?”

岑谙不剩多少筹码,已经笃定了输赢的结局,连承认都轻快起来:“因为我想了解季青森。”

应筵神色一凛:“你想怎么闹我不管你,别牵扯其他人。”

“我闹了吗?和你谈这两年里我从来没说过重话,你要我来我就洗干净屁股来,你轰我走我就穿上衣服走,你冲我撒气我连脏字儿都不懂得回击,我以为我听话得不得了。”岑谙看了他一眼,突然转身往卧室走。

应筵扣住他肩膀:“你站住!”

岑谙都到卧室门口了,他抬手拍下开关,明灯霎时亮起,白金描边高脚杯,不用摇曳烛影,不用陈酿佳酒,不用装模作样挖空心思彰显文化与技巧的点评,应筵只要一根季青森用过的抑制项圈,信息素散尽也没关系。

岑谙哂然一笑,心窝子都千疮百孔了,还能指着那只酒杯镇定自辩无罪:“你看,我明知你会骗我,我找你闹了吗?”

“你现在不是为了这个项圈吵?为这无关紧要的东西吵多少遍了你自己数数,我真不明白这项圈碍着你什么事了?”应筵依然逼视着岑谙的眼,仿佛只要这双眼眶红了,岑谙为他流眼泪了,他就还能确定岑谙是在意的,他过去把那项圈拿过来,直截往岑谙手里塞,“扔,你自己亲手扔。”

“我不要!”岑谙像被灼烧到,分不清自己这时候是在躲这项圈还是躲应筵的手了,“你别碰我!”

应筵火大了,想把岑谙藏在身后的手抓出来:“你给我把手伸出来!”

“你的手碰过别的小孩儿!”岑谙这会儿就算是胳膊被钳制得疼了,他也还是倔强地攥着拳背在身后,“你别逼我了……”

“人小孩儿又他妈怎么你了?!”

“应老师,”岑谙用不上力气了,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睫轻轻抖了一下,“你想要个小孩,是吗?”

应筵终于抓出来岑谙的手了,却被对方的眼神刺了下。

“可那是季青森的孩子,你再宠她,她也还是别人的。”岑谙犹如做疯狂与清醒兼并的孤注一掷,“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生。”

应筵收紧了扣在岑谙腕上的手,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力道远比看见季青森带着霍昭进门时还要大。

两年前他不明白为什么季青森不能接受一个信息素不匹配的alpha,却能接受一个哪方面都没优势的beta。

现在他更不明白岑谙说这话时呼吸都乱了,眼睫毛都扇翅膀了,怎么眼睛还是清澈得没有一滴眼泪。

于是他也孤注一掷地,说了他此生最后悔的一句话——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这句话跟山间回音似的在岑谙脑子里绕了好几圈。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疲惫地闭了闭眼,脸往一旁别过去,心里只剩下两个字:果然。

“是因为你只想要季青森的,是吗?”

应筵攥在他腕上的手松了松:“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胡说八道些什么。”岑谙重复道,“你卡夹里的照片不是你跟他的合影?你敢说你哪一刻有忘掉过他?车载香片是他的味道,抑制项圈也舍不得扔掉,出差在外也不忘给他打电话,你想他想得快死了吧。”

应筵彻底松开了岑谙的手。

像是为了确认似的,他退到床头柜旁,从抽屉里摸出卡夹打开,再合上。

“好端端你翻我卡夹干什么?”应筵又把卡夹掷入抽屉,“你缺钱不能直接跟我说?”

“我有那么卑劣吗?”岑谙失望地看着他,也就在今晚能那么畅快地把郁积多时的心事说出来,“去年我跟你做完,告诉你那天是我的生日,你二话不说给我扔了个银行卡。我不想要,趁你洗澡偷偷塞回你卡夹,此外什么都没做。”

“我不想我们之间看起来像包养关系,尽管在你心里已经这么认为了。”岑谙眼一眨,眼泪顺着脸庞滑下来,“你尊重过我吗?”

他往外退了一步,眼看着应筵也要迈过来,他停下了。

从初识至今,岑谙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没有心动,也没有哽咽:“应筵,其实你从来就没在乎过我吧。”

说完这句,他决然转身,快步回到门厅,拉开门又用力甩上。

岑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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