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程亦珩仿佛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怔怔地望着他，幸池难得看见他这副模样，有点傻,禁不住笑了一下。

而后他又被抱住了，这次程亦珩控制着力道,抱得小心翼翼,如同拥着心爱的珍宝。

幸池任他抱了许久，直到觉得再抱下去就有点傻了，才道:“放开我,我们聊聊。”

从程亦珩出现到现在,两人其实一直没能好好说话，先是程亦珩气势逼人，再是幸池不肯配合。

此刻双方终于软下来，在幸池提出我们试试之后。

程亦珩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柔和，身上的气质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又是那个温和俊丽的青年。

他将幸池放开,退后一步,随幸池一起坐到沙发上。

两人间隔着半人宽的距离，留够了谈话的空间，可程亦珩似乎觉得这距离太远了，朝幸池的方向挪动,直到与幸池肩并肩,腿贴着腿。

幸池心颤了一下，手指在腿上蜷了蜷,还是默许了程亦珩有些黏人的动作。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幸池只告诉付承安他要去gay吧，没提过会所。

幸池感觉程亦珩的气息又阴郁了些，不知道他短短几秒发生了什么,带着疑问转眸看他。

程亦珩抓住幸池放在膝上的手，将幸池指尖裹进掌心，气息稍稍平复。

“你为什么去gay吧？”程亦珩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而且并不相信幸池方才的解释。

他的语气平和许多，神色也不复方才严厉，带着一种柔和询问的态度。

幸池的手还在他掌心，以一种亲密的姿态，幸池无法跟他发脾气，却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

最终他道：“我想多了解你一点，想知道gay是什么样。”

“骗人。”程亦珩语气温和，垂眸捏着幸池的手指。

幸池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自己的手被他亲昵的揉捏，说不出生气的话，最终带着妥协道：“也许……我说也许，我想去看看自己是不是喜欢男生。”

程亦珩捏他指尖的动作顿住，抬起眼睛，没将他放开，反而将幸池整个手揉进掌心。

幸池感受到程亦珩掌心的温度，程亦珩掌心宽大

，肌肤温热、一点点潮，许是他方才因紧张渗出的细汗，又或许他现在在紧张。

“有结果吗？”程亦珩嗓音低沉，目光再次垂落，望着被他抓住的手。

“没有。”幸池如实回答，“不喜欢，所以我在里面呆了会儿就出来了。”

“现在该你回答我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去找你，没找到，在gay吧门口遇到个人。”程亦珩嗓音平淡，“他跟我说你往这个方向走，那个方向不远有家会所，他看见你转弯进去。”

幸池隐有预感，问:“是谁？”

遇到的人是谁。

“前两天纠缠你的那个。”程亦珩道。

幸池直觉他有话没说，抬手扳过他的脸，让他面朝自己。

程亦珩面色讶异，眸光却很柔和，像在问怎么了？

幸池将手放下:“还有呢？他还说了什么？”

他不信那个讨厌的人好心给程亦珩指路，什么都没说。

确实还说了其他的话，程亦珩沉默片刻，如实道:“他问我们谁上谁下，问我为什么让你一个人来这儿，是不是你背着我偷偷来的。”

“还问，”程亦珩似有些难以启齿，还是将话说完，“问我是不是没法满足你，所以你来找别人。”

幸池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发现抽不动，就让他抓着了。

“不是，他疯了吧？”跟程亦珩胡说什么！

“他说你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很多人都在看你，很多人想和你……”

后面几个字程亦珩没说，幸池完全能猜得到，他刚才只是震惊，现在有点愤怒，这愤怒不是对程亦珩，是对那个胡说八道的王八蛋。

不过提及上下，幸池突然想到程亦珩是1，被程亦珩抓着的手僵硬起来，再次往回抽，程亦珩依旧没放。

幸池整个人都变得僵硬起来，他以为自己还是答应得太早了，可能……也许，还是应该多考虑一下，不知道程亦珩接不接受柏拉图。

幸池悄悄往程亦珩那边看，自以为不着痕迹，刚好和程亦珩对上视线。

……

想起程亦珩方才抱着他的那傻样，坐下来抓着他的手舍不得放，

现在跟他说自己还要考虑一下。

程亦珩怕是会哭吧。

算了算了，答应的事还是不要轻易反悔，而且这刚在一起，深度交流的事还早，凡事可以商量。

幸池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身体放松许多。

程亦珩见他似从某种情绪中脱离出来，才道：“你说你去了gay吧，不喜欢男生，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愿意跟我试？”

程亦珩很会问问题，每一个都直击灵魂，感觉答不好他们就掰了。

一般这种问题在他们谈了一段时间才问，程亦珩不按套路出牌，幸池刚答应他，他就问。

是幸池说要聊，既然要聊就聊清楚，程亦珩一直觉得有问题应该尽早解决，在问题开始时就解决，越拖越危险，藏在心里胡思乱想没有意义，搞不好哪天成为导火索造成不好的后果。

幸池说他不喜欢男生，说明他在心里仍觉得自己是直男，觉得自己是直男，却愿意和同性别的程亦珩在一起，这本就是个矛盾。

程亦珩不愿深究幸池答应他是出于喜欢、同情，还是因为依赖他这个朋友，程亦珩在他生活中留下的痕迹过深，他不想跟程亦珩分开，逼迫自己跟程亦珩试试。

幸池说的是我们试试，不是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

喜欢就是喜欢，“试试”代表挣扎后的决定，给彼此机会，给未来一个可能性。

幸池必定经过无数挣扎，不然他不会躲着程亦珩、不会来gay吧，不会来这家会所，他在提出尝试前，刚对程亦珩说：你凭什么管我，凭你喜欢我吗？

是程亦珩的坚持打动了他，或许该说、程亦珩的喜欢打动了幸池，让他愿意突破心理障碍，给彼此一个机会。

幸池的心理障碍是什么，他刚说了他不喜欢男生，那他为什么愿意跟程亦珩在一起？

一个直男愿意放下心理障碍跟你试，本就是幸运，再追究就不礼貌了。

但完全不问，这个问题会成为程亦珩心里的一个结，他在问完后道：“出于什么都可以，因为……”

他的声音清晰坚定：“无论因为什么我都不会放手，你答应跟我试，不可以反悔，除非有一天你跟我说你烦我，不想跟我试下去，

我会努力不给你这个机会，一点点到达你期待的标准，除了性别。”

“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一切，包括性别。”

幸池觉得这话说得很动人，他的脸颊有点烫，不敢与程亦珩对视，保持镇静诚实道：“我不知道我对你的喜欢到哪种程度，我确定的是我不会跟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试。”

这话说得也很动听，程亦珩喉咙咽了咽，缓缓朝幸池靠近，目光落到幸池唇上，带着引诱：“我可以帮你试一试，你找他们不如找我，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幸池开始还没看出程亦珩的意思，直到发现程亦珩滚烫的视线。

一瞬间，幸池脸爆红，触电似的从程亦珩手中挣脱。

“不，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我们才刚在一起。”

措不及防，程亦珩怔愣地看向幸池泛红的脸，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他心心念念、好不容易得到的人似乎很纯情。

程亦珩思索，继续朝幸池靠近，幸池向后退，程亦珩抓住他的手，幸池要挣的时候，程亦珩安抚：“我不碰你。”

幸池看向他们牵着的手，程亦珩目色惆怅：“手也不可以牵吗？”

幸池没太从朋友模式中转变过来，他现在还处在朋友模式到情侣模式的过渡阶段，对程亦珩的任何举动都很敏感，不让牵手确实……

他缓缓点头。

程亦珩弯起唇角，修长的手指滑进他的掌心，插进他的指缝，同他十指相扣，幸池觉得手指有点麻，掌心很热，似乎还有点潮湿，分不清是谁的汗。

幸池咽了口唾沫，任由程亦珩牵了一会儿，这一会儿他觉得很漫长。

程亦珩的目光落向两人牵着的手，再看向幸池发红的耳朵，突然也觉得有点热。

他看了片刻，移开目光，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

幸池转眸看到他露出的锁骨，烫到似的跳开视线。

明明以前没有感觉，为什么现在看到这么紧张。

两人牵了几分钟，牵得两人的手都有些潮，也没人放开。幸池不好意思，程亦珩是不舍得。

最后还是程亦珩先松开，望着门口缓解气氛:“回去吧，有点晚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

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不太清楚情侣之间的相处模式，暂时像以前那样相处，但比起以前，又有点不同。

幸池:“我们要告诉谢臻他们吗？”

“先不说。”程亦珩道，“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之后再看。”

进宿舍前，幸池想起一件事道:“你不要当着他们的面脱衣服。”

程亦珩道:“你也不要。”

幸池下意识反驳:“我不要紧，我是直……”

说着意识到不对，程亦珩盯着他。

“……好吧，”幸池妥协，“我也不。”

程亦珩这才点头，推开门跟他一起往里走。

进去后对上两双眼睛，谢臻/张星文:“为什么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脱衣服？”

幸池，程亦珩面面相觑:“……”

日，忘了这门不隔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