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考试周的到来,总算冲淡了大家对他们的关注，幸池和程亦珩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又被冲进另一个漩涡。

复习、考试、考试、复习,想死，还是得复习。

幸池觉得考试周最痛苦的不是考试，而是复习的过程，那种一堆知识摆在你面前,怎么也装不进脑子的感觉真让人着迷。

那种到期末才发现什么都没学到的感觉更让人着迷，但显然程亦珩没有这样的烦恼,他看起来很轻松。

每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需要像幸池他们一样被熟悉又陌生的知识折磨到吐血。

他甚至还有时间门做自己的事情,接几个专业相关的兼职，赚外快的同时提升经验、锻炼能力。幸池自跟他认识后,就知道他有在接这些，接的全是幸池现阶段无法完成的项目,所以幸池才知道他能力应该不差。

但到底多好,幸池也没有清晰的概念。

幸池他们在复习时,程亦珩靠在桌子上喝水,他的目光从谢臻和张星文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幸池身上。

他看见幸池皱着的眉头，漂亮的丹凤眼好像都没有了光。

程亦珩轻笑一声，拿着水杯道：“要不要我帮你们？”

三人缓缓侧目，定在程亦珩身上，见他拿着水杯靠在卓沿上，水杯的雾气浸湿了他的眉眼，谢臻觉得他身上仿佛有仙气。

“帮什么？”幸池转过目光问。

程亦珩与他对视：“帮你们复习，教你们提高效率,或许……一起复习会好点。”

幸池缓缓点头。

于是接下来幸池体会到了中学小组的感觉，程亦珩是组长，带着他们解决难题，分门别类告诉他们哪些是重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考，教他们题目的最优解，以及给他们整理知识，巩固理解。

条理清晰，生动明了，比老师讲得还好。

幸池觉得复习好像没那么痛苦了，甚至有点乐在其中，就是比较浪费程亦珩的时间门，耽误他做自己的事。

程亦珩闻言笑得清逸坦荡：“这有什么，我不也是在帮自己复习，再说陪你们复习能耽误我什么事。”

到底是G大的学生，以往都是各个中学的佼佼者，底子在哪儿，何

况只是复习，确实没花程亦珩多大精力，基本一说就会，复习效率很高。

考试结束后，宿舍三人请程亦珩吃了顿饭，感谢他带他们复习，后面又在临城玩了几天，再然后便是各自回家了。

他们迎来了他们在大学的第二个寒假。

谢臻先走，张星文估计还要留两天，程亦珩是本地人，箱子整理好随时可以回去，然而他没急着收拾。

幸池走那天，程亦珩把他送到校门口，看他上了出租车。

几分钟后，他收到幸池的消息。

【幸池：走了，开学见】

【程亦珩：开学见，注意安全，到了说一声】

【幸池：好】

再过几个小时，幸池打来电话：“我到了。”

“到哪儿了？”幸池听那边问，“到家还是到车站？”

“到家。”幸池拍了张照片给他发过去，“我在家。”

程亦珩点开见是半边窗户，深色的窗帘，可见书桌一角，猜测：“你在卧室？”

幸池嗯了一声，他听见程亦珩那边传来行李箱拖动的声音，愣一下问：“你回去了？”

“嗯。”

“是在路上？”

“到了。”程亦珩停下动作，单手拍了张照片给幸池发过去。

幸池看到一栋建筑，偏中式风格。

“所以你到家了？”

“对。”

“你还挺快，不过也对，离得近。”

那边没有说话，幸池又听到行李箱咕噜滚动的声音。

“那你先收拾，我去吃饭了。”

“好。”

电话挂断，幸池洗了把脸下楼吃饭，他刚听见阿姨叫他了。

他走到餐桌前，阿姨刚把饭菜放上来，还冒着热气，餐桌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他妈季晓芹，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孩。

季晓芹在给小孩系围兜，她那双手做什么都好看，即便是照顾小孩。

小孩生得很可爱，跟幸池三分相像，眼睛不像，他的眼睛偏圆，眼尾下垂，像只小狗。

“哥哥。”小孩甜甜地喊他，眼睛很亮，生得很可爱。

这是幸池五岁的弟弟。

幸池随口应一声，拉开季晓芹对面的椅子坐下，望着满桌菜问：“爸呢？”

季晓芹：“他没回来，不用管他，你王阿姨给他留了菜。”

王阿姨是幸池家第九个阿姨，也是呆的时间门最长的一个，从幸池高中留到现在。

“洗脸了？”季晓芹扭头看见幸池的头发。

幸池：“嗯？”

季晓芹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他，嗔他：“怎么这么大人了，还跟你弟弟一样洗个脸把头发弄成这样。”

幸池反应过来，笑一声：“洗急了。”

他敷衍地擦了擦，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

季晓芹嘴张了张，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侧身给幸纡夹菜，幸纡是小孩的名字。

“你就吃这些，不要挑食。”

幸纡瘪了瘪嘴，看了幸池一眼：“为什么老是要我吃这个嘛，不好吃。”

幸池抬眸对上幸纡的视线，看见他手里的儿童筷子，以及印着卡通图案碗碟里的青菜，随口道：“吃吧，吃了才能长得高。”

幸纡求救失败，失望地收回目光，叹口气吃起来。

吃到一半，想起什么道：“哥哥，你吃完饭陪我玩，你上次给我叠的小青蛙让豆豆弄坏了，你再给我叠一个。”

幸池想了想道：“明天给你叠好不好，哥哥今天累了。”

实在不想一回来就陪闹腾的小孩玩了，头疼。

小孩不愿意：“不要不要，我今天就要，我等了好久。”

幸池装听不见。

幸纡见喊他不动，嘴一瘪，放下筷子去拉季晓芹的手：“妈妈，哥哥不给我叠，不陪我玩。”

幸池继续装听不见，垂头吃饭，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他听季晓芹道：“我有什么办法，哥哥不陪你玩，你找哥哥去啊。”

幸池抬眸看到幸纡朝他跑来的身影，跑到一半被一只手拽了回去。

“怎么真去，妈妈跟你说着玩的你没听出来，没听哥哥说吗？他累了，妈妈怎么跟你说的，要体谅别人，别人不愿意你不可以逼人家，不能这么霸道知不知道。”

季晓芹把幸纡抱在怀里哄，哄完放回去：“坐这儿好好吃饭，吃完我陪你玩。”

幸纡眼睛一亮：“真的？”

他抱季晓芹的胳膊，仰头看她：“那妈妈你教我弹钢琴，像上次那样，我要学首厉害的，吓死豆豆他们。”

季晓芹无奈一笑：“好。”

幸池加快吃饭的速度，在他快吃完的时候，听季晓芹道：“小池，你是不是在学校元旦晚会上表演了？”

季晓芹温柔道:“我说的是你和那两个女生的钢琴三重奏，还不错，就是情绪上你没有那两个女生表现得好，但其他方面很棒，能弹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幸池想，那是因为你对我没有期待。

他吃完最后一口饭，把碗筷放下，拿纸巾擦嘴:“我吃饱了。”

季晓芹:“哎，这就吃好了？上去那么早干嘛，不要一吃完就睡，消化一下。”

幸池朝后摆了摆手:“知道了。”

他走到楼上，没急着回房，站在栏杆边往下看，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餐厅内的情景。

季晓芹长得很好看，四十多岁看起来像三十出头，穿着打扮知性优雅，举手投足尽显气质，是出去会被人羡慕的那种。

她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把幸纡也照顾得很好，幸纡是她一手带大的，因此跟她很亲。

幸池看了一会儿，转身回房。

十几分钟后，他听到了楼下的钢琴声。

家里有两架钢琴，一架在楼下客厅，一架在二楼琴房，听声音他们应该在一楼。

幸池听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刷资讯，刷了片刻，他想起程亦珩。

他给程亦珩打电话。

此刻晚上六点半，窗外天色近黑。

那边接得很快。

“喂……”

“程亦珩。”

“嗯，吃完饭了？”程亦珩的嗓音清润温和，一如往日。

幸池听着心情好了点，勾起唇角:“吃了，你呢？”

聊了几句没营养的话，程亦珩问:“你在弹钢琴？”

幸池:“没，我妈在教我弟弹。”

不等程亦珩说话，他突然道:“我的钢琴不是我妈教的。”

那边没有说话，淡淡的呼吸声表示对方在听。

幸池继续道:“我小时候想学钢琴，她给我请了老师，我跟着学了半年，之后在自学，她陪我弹过几次……”

幸池说着停下，两边都安静下来，一时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伴着楼下断断续续的钢琴声。

“幸池。”程亦珩忽然开口。

幸池:“嗯。”

“你猜我在干嘛？”

“在干嘛？”幸池配合地问。

“在……”程亦珩顿了一下，幸池听见一声狗叫。

确确实实是狗叫。

幸池:“……？”

程亦珩笑道:“在拿狗绳，准备遛狗。”

那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程亦珩似乎在移动，幸池听见了脚步声。

幸池想起程亦珩朋友圈里的那张照片，当时出镜了一只狗爪子，他问:“这狗什么品种？”

程亦珩回答:“柴犬。”

“要看看吗？”他抢在幸池之前道，“开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