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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以预料，凌檬怀着绝望的心情关闭了视频。

凌檬一夜之间红得发紫，发微博，粉丝在评论里清一色地回复着：你们男生打游戏好厉害哦~

上贴吧，难得热心回答了一个新手提问，楼中楼整齐划一叠了上百层：你们男生打游戏好厉害哦~

在黑粉群冒泡，表情包被无限地+1：你们男生打游戏好厉害哦~

就连水个校内网BBS，都被人在跟帖里取笑：你们男生打游戏好厉害哦~

凌檬无论走到哪里都被这句话刷屏，他跟芒神无冤无仇，却被对方实力坑了一波。

可恶的是这句话还是凌檬本人说的，这口锅不能甩给芒神，只能自己含着泪背完。

那段时间室友总是在深夜里听到他在阳台迎风高歌：“钢铁锅，含着泪喊修瓢锅……”

过了些时日，风波总算淡了，虽然凌檬每条微博下面依旧有人发同样的内容，而且势必会被赞上热门，不过凌檬也修炼得眼不见心不烦了。

本赛季最后一天，凌檬再赢一场就能上神拿赛季勋章，岂料冤家路窄，他再一次随机到了芒神。

凌檬觉得真是撞了邪了，他不是大神吗？为什么总在这个级别晃？虐菜很有成就感吗？

在战斗开始前他有一件事必须要问清楚。

[联邦]Lemon：你在直播吗？

[帝国]Mangosteen：你猜？

凌檬噘起嘴巴，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到，对着显示器比了个中指。

第二轮交锋凌檬再次惨败，归其原因，大概是他求胜心切，贪多必失，反倒中了对方埋伏。

传说中，在游戏里很少说话的高冷芒神，罕见地留下了临终关怀。

[帝国]Mangosteen：我们男生打游戏就是这么厉害。

凌檬怒掀键盘。

第5章

微博和贴吧再一次热闹起来，不过这次齐刷刷地换成了“我们男生打游戏就是这么厉害！”

凌檬终日被其洗脑，最后演变成看高数书都是同一句话在无限循环。赛季结束，凌檬遗憾止步星钻，到底没有拿到赛季勋章，他把这一切都记在了芒神的账上。

新的赛季开始，凌檬奋发图强，立志要找芒神复仇。

从来不看直播的他注册了斗猫账户，长期蹲守芒神直播间。芒神开直播，他到的比房管还快；芒神不直播，他就翻来覆去地研究对方的比赛录像，誓要摸清对方的套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他白天看晚上看，上课看下课看，连室友戏谑他是不是爱上芒神了都没心思反驳，脑子里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存在。

于是烟大校园内经常可见这样的场景，一个男生边走边聚精会神盯着手机，很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用触角探路的。

今天也在用触角探路的凌檬前往二食堂的途中重重地撞上一个人，由于他一直低着头，脑门撞到了对方胸口。

“对不起。”凌檬捂着发红的额头说。

那人若有若无地瞥了眼他的手机：“没事。”

凌檬听到这两个字浑身打了个激灵，他一连多日浸淫在芒神的解说里，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就算用变音器都能认出来。

“檬檬，你怎么了？”室友见凌檬愣在原地不动，转身招呼道。

凌檬大梦初醒，赶紧回头，那人早走远了。

“喂！”室友无奈返回来拍了他肩膀一下，“看什么呢？吃饭去啊。”

凌檬紧张地抓住室友的胳膊：“刚才那个人是芒神！”

“什么鬼？”室友怀疑地上下打量着他，“芒神怎么可能是咱们学校的，我就说你最近看芒神看太多魔怔了吧？”

他这么一说，原本有百分百把握的凌檬也不确定了：“芒神在直播间里有露过脸吗？”

“没有。”室友很肯定地说。

凌檬转念一想，露过脸又怎样？他压根没有看清方才那人的样子。

第6章

——芒神是烟大的。

这个念头萌发出怀疑的种子，时不时冒出来困扰一下凌檬，他开始处心积虑地寻找结论的佐证。

遗憾的是芒神极少在直播中聊起跟现实有关的话题，对方不说，凌檬就想办法套，一次两次，还真被他套出点有用信息。

譬如在芒神连赢几场心情很好的场间，凌檬故意发弹幕说：

——晚上吃了二食堂的包子，居然是五仁橘子馅，难吃得要吐了。

芒神看到了这一条，笑接道：“是不是所有大学二食堂的包子都那么难吃？我还吃过老干妈槐花馅的。”

这可是条重要线索，毕竟二食堂门口的道路两行就栽了槐树，凌檬亲眼看到在槐花盛开的季节食堂员工拖着箱子出来采花，紧接着推出的“槐花盛宴”在校内网BBS校勤板块上被集体投诉了好久。

看到这里凌檬已经有九成的把握，直到某一天从芒神直播间和户外几乎同步传来救火车的鸣笛声，凌檬百分百断定芒神就是烟大在校生，而且跟自己是同一个宿舍区的。

在同一时间，星河国服也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原本饱受柠爸毒害的星钻级别玩家发现越来越少见到Lemon爸爸的身影了，而五百强中却多了一个，一旦胜出便毫不客气施加嘲讽的存在。

[帝国]Lemon：准备好接受爸爸的疼爱吧！

[联邦]GuestB：？？？

[系统]经过一番激烈的苦战，帝国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帝国]Lemon：父爱如山，你的肩膀沉不沉？

[联邦]GuestB：卧槽？柠爸你开挂了吧？

[帝国]Lemon：爸爸打你还用开挂？乖乖和泥去。

不知不觉汲取了芒神丰富作战经验的凌檬在赛季过半时一举打进了三百强，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这个成绩让很多嘲笑他万年上不了神的人主动消声，Lemon爸爸再也不是一个在星钻和神级间徘徊的人了。

论坛上多了很多思念之音，奇葩的帖子标题比比皆是。

——柠爸上神的第三天，想他。

——没有柠爸爸的星钻，再也不是我熟悉的那个星钻。

——我没有爸爸了，我要这星钻有何用？

——五百强玩家终于有幸一睹爸爸风采，神级柠爸的临终关怀，图多杀流量！

——[正经讨论]有没有人发现柠爸最近的手法越来越像芒神了？

正经讨论的帖子很快就沉了，反倒是神级柠爸临终关怀的截图楼越盖越高，让水友深刻意识到柠爸爸已是今非昔比，甚至有人正经讨论Lemon突然玩游戏这么厉害是不是去做了变性手术。

凌檬气鼓鼓地关掉号称“正经讨论”的帖子，随手以“根本不正经”的理由点了举报。

第7章

不管怎样，凌檬现在已经是上了神的人了，天天潜伏在芒神直播间的他当然知道这个赛季对方排位始终靠前，这意味着他们的碰面几率非常高。而凌檬也刻意选择芒神常在线的时间内伏击，功夫不负有心人，当无比熟悉的头像出现在屏幕上时，凌檬知道抓出芒神真身的机会来了。

[帝国]Mangosteen：Hey.

芒神还主动跟他打招呼，凌檬明知故问：

[联邦]Lemon：你在直播吗？

[帝国]Mangosteen：你猜？

[联邦]Lemon：你就不怕我去你直播间窥你屏？

[帝国]Mangosteen：欢迎。

[联邦]Lemon：别得意，爸爸已经今非昔比了。

[帝国]Mangosteen：是吗？很期待。

[联邦]Lemon：来赌点什么吧？

[帝国]Mangosteen：好啊，你说。

[联邦]Lemon：听说你是大学生，你们学校有教育超市吗？

凌檬可不是随口一说，他们宿舍区楼下正有一间教育超市。

[帝国]Mangosteen：当然有了。

[联邦]Lemon：你要是输了，就去教育超市买包卫生巾，然后拍照发微博敢不敢？

芒神的直播间，人数达到了一个新的顶峰，不少人还在闻风赶来，谁也不想错过这场赛季大戏。

[帝国]Mangosteen：可是我对你买卫生巾没兴趣，如果你输了，买套子怎么样？

凌檬一愣，教育超市还有卖套子的？

[联邦]Lemon：这样听起来我很吃亏啊。

[帝国]Mangosteen：如果我输了，我全程直播。

直播间弹幕风向急转直下：

——但求柠爸胜芒神！

——柠爸爸柠大爷柠爷爷柠祖宗，芒神第一次真人直播的重任就交给您啦！！！

——芒神直播买WSJ，我微博抽五十包补给包！

——今夜我们都是柠檬人！

凌檬看到这句，豪气冲天地拍下回车：

[联邦]Lemon：成交！

凌檬说完主动自觉地关闭手机里的斗猫APP，他要光明正大地赢芒神一次，可不屑于做什么窥屏党。

冲锋号角吹响，凌檬一改往日突进的作风，耐着性子发展经济，反倒是对面看他迟迟无动作，好奇地派兵侦查。凌檬优先升级了反侦察设备，把前来试探的侦察兵按在地上大力地摩擦。

——摩擦，摩擦，是魔鬼的步伐~

弹幕里配合地大合唱，芒神一声苦笑。

“你们就这么盼着我输？”

——不是我立场不坚定，实在是奖品太诱人。

——如果赢也露脸，我相信大家还是会支持你赢的。

芒神一边闲聊一边排兵布阵，声音听起来轻松惬意，跟凌檬眼下的严阵以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凌檬研究了太多芒神的对战录像，可以说对这个人了如指掌，任谁都有长处和劣势，芒神也不例外，他就是要利用这一点优势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他先佯装偷袭资源，暗中干扰了对方雷达，又趁雷达黑屏的间歇，派遣飞行舰队攻击了对方的核站。

芒神的发育瞬间被拖慢许多，凌檬放弃趁胜追击，而是抓紧一切时间收集资源扩充舰队。

落於下风的芒神也认真起来了，他也知道凌檬本赛季上神绝非偶然，只是没想到对方进步这么大，跟之前两次遇到的相比判若两人。

直播间解说的声音少了很多，连弹幕都少了，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观摩着这场比赛，全然忘记他们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看两个人是如何去教育超市购物的。

在你来我往的试探中，凌檬率庞大的联邦舰队展开突袭，芒神的部队不是他的对手，不得不边打边撤离，连前线工事都来不及拆除，被凌檬派间谍化为己用。

“他进步真的很大。”

芒神由衷赞叹道。

——芒神亲口称赞柠爸JB很大！

——那一天，人们终于想起了被柠爸支配的恐惧！

——社会我柠爸，问你怕不怕！

芒神无暇理会直播间漫污边际的发言，将核爆科技树点满。

“可是我不想真人直播怎么办？”

——想不到芒神也玩这么脏，偶像光环不要啦？

——愿赌服输还是一条好汉！

芒神的屏幕上已经出现了红色预警，这是主空间站被攻击的标志，这回对手不止正面刚，还派了两支小队左右包抄，可以说这场胜利他势在必得。

按照现有的速度，再有三十秒帝国基地就会被彻底摧毁，大概是觉得获胜无望，对面已经放弃防守。这是二人三次交锋中凌檬第一次胜利在望，更是赌上荣誉的一次，凌檬激动得连握住鼠标的手心都起了薄汗。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檬檬你要赢了，檬檬你太帅了！”室友也兴奋地恨不得摇旗助威。

——柠爸加油666！！

——爸爸！不要让我们失望啊爸爸！

就连芒神的直播间也是一面倒。

而芒神现在的屏幕几乎是全黑的，没有雷达，没有侦察兵，联邦基地对他来说就是一片黑洞。

“怎么办呢？”芒神的鼠标漫无目的地在黑屏上拖动着，“赌一把吧，就这里。”

——这也能中我直播吃S！

“听天由命了。”芒神按下鼠标左键。

眼见帝国主基地血条就要走到尽头，凌檬的屏幕突然晃了几皇，还在攻击中的画面变成了黑白，画面中央弹出了失败的标志。

凌檬瞠目结舌地盯住显示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檬檬，你老家，好像被核弹爆了。”室友弱弱地举着手指头。

凌檬飞速扭头：“他怎么瞄准的？”

他早就推了对方雷达，没有雷达，自家基地对于芒神就是一片漆黑。在一片漆黑中投个核弹下去，不偏不倚正中老家，谁信？

室友歪歪头：“我想，这个……大概是靠猜？”

“哈哈，lucky。”芒神甩了鼠标，靠在椅背上，愉悦地活动着手腕。

是场苦战。

——？？？？？？？

——卧槽这样也可以？

——你在逗我？

——上帝之手啊！！！

——刚才要直播吃S的哥，你还在吗？

芒神从紧张中放松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如瀑布逆流般的弹幕，所有人都在感慨他运气惊人，可实际上最后死亡十秒，他进行了大胆的推测和严密的计算。虽然扔下核弹的那一瞬间他也在赌，但并不像某些人想的那样在海中炸针，他至少还是有着三成把握的。

[帝国]Mangosteen：Goodgame，你打得很不错。

凌檬恨恨地敲下遗言。

[联邦]Lemon：愿赌服输！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