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猴子会告诉我们正确答案的。}主人的声音很欢快，连带着富冈真帅的表情也轻松得不少。

“猴子也会写作业吗？”富冈真帅好奇的问道。

{猴子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生物！}主人心有戚戚地感慨：{他们不止会做题，还会教人类做题。}

富冈真帅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此处他带入的是二年级三人组里看起来学习似乎不错的夏油杰学长，夏油杰学长与猴子一起比赛做题，五条悟学长与家入硝子学姐挥舞着应援棒给夏油杰学长加油，但最后赢得冠军的是猴子，猴子一边与落败的夏油杰学长握手，一边高傲的说了一句：‘madamadadana！’

富冈真帅：“……哦呼。”

{猴子很厉害啊。}主人的感慨。

富冈真帅也跟着感慨，内心很复杂，他听着脑海里主人继续分析他们如果真的面临学习了，一天课都没有上过的富冈真帅该怎么办。聚精会神的听着主人的每一句话，富冈真帅指尖摩挲着手腕上的纹身，那一块刺针一样的纹身在进行了一次咒力贮存后，又延长了很多，现在已经蔓延到了小臂中段。黑色的，仿佛吸收了世间所有光芒的黑色刺针，过于锋利的简短仿佛要刺破富冈真帅的皮肤，使得原本相较于其他人而言，苍白许多的皮肤更加的没有血色。

很快，主人的注意力也落在了富冈真帅手腕的刺青上。

{……对不起。}良久的沉默之后，主人闷闷不乐地开了口，那些富冈真帅熟悉的沉稳，冷静，都被对方不加掩饰地沉郁盖住，即使他从未知道主人的模样，也能够想象出主人现在的烦闷。富冈真帅抚摸着手腕的动作顿时一僵，他没有继续动作，只头顶的花轻颤，好似摇头一样，让原本僵硬的富冈真帅多了点活人似的生机。

“不……”富冈真帅喉头滚了滚，他轻声艰难的吐出文字，眼眶不受控制的又开始泛红，声音也在开口的瞬间带了嘶哑，他很困难的将丢人的泣音压进嗓子里，努力使自己保持平稳的声音，但或许是忍耐的许久，他咽下的哭泣声还是落了出来：“不是……主人，没有……”

这么多年，富冈真帅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在遇到主人之前，所以，这个时候，他好半天都组织不了正确的语句，声音艰涩吐字不清，却急切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情。

“……我很喜欢您。”末了，富冈真帅只默默的吐出了这一句。

他有些不开心的鼓了鼓嘴，刚才的泪意并没有憋回去，眼眶比刚才更红了，却依旧被他强忍着，只是喉结滚动的速度明显增加，不用怀疑，富冈真帅只要再次张开嘴，就会憋不住哭出来。

可……可是……

富冈真帅用力攥紧手腕，刺青被他的手藏在了下面，他的脑袋越低越深，几乎要埋在胸口里。

他居然让主人对他道歉了——！这个想法令富冈真帅更加的难过，眼泪弥漫上他的眼眶，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在视网膜之中渐渐模糊起来，最后只剩下的斑驳的色块。

他好没用，富冈真帅想，居然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抬起头，真帅。}主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刺破了富冈真帅混沌的大脑，硬生生地拉扯出一片清明，富冈真帅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先于一步有了行动。

富冈真帅乖乖地抬起了头，随着这个动作，圈在眼眶的泪珠不受控制地坠落，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吧嗒’一声，落在了木质的地板上。

随后是越来越多的泪水滚落，富冈真帅努力睁大着眼睛，泪水像断开的珠子，不论富冈真帅怎么努力控制，都无济于事。

干透没多久的校服领子再一次被浸湿，富冈真帅终于不再忍耐，着膝盖呜呜的哭出来，即使这样，他哭泣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很低，和之前被关在实验室里，疼得受不了的哭声类似，但与之前的不同的是，爱哭的孩子在实验室得不到任何的厚爱，只会让惩罚更深。可现在的富冈真帅哭泣，是会得到糖果的。

他似乎听到主人无奈的叹息声。

{小爱哭鬼。}主人轻声哄道：{我会在你身边的，我的好孩子。}

富冈真帅狼狈的把脸埋在膝盖上，飞快的点了点头。

主人又唉唉的叹了口气，可惜摸不到富冈真帅的小脑袋瓜，只能用语言继续安慰他：{我知道我的真帅不会对我有任何隐瞒的，我也不会对真帅隐瞒什么。}

富冈真帅稍稍抬起头，又露出了脸，他的眼眶红通通的，鼻子耳朵也烧红了一片，他将下巴埋在膝盖上，只露出了鼻尖以上的位置，拧着眉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做一些可爱的自我斗争。

{即使我对真帅说了‘对不起’。}主人突然之间又一次开口说话，这一次，对方没有像往常一般先是调弄委屈巴巴的富冈真帅，而是相当正式地对着富冈真帅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可那可是我们定下的选择，只要选择的路，即使我觉得很难过，也要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去寻找这条路后面的答案，而不是留在原地去后悔之前的选择。}

说到这里，主人顿了一下，有些无奈：{尽是说一些说教的话，好吧，我确实有后悔过，毕竟我的运气一直都很烂，遇到真帅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哦。}

{总是想给真帅最好的，所以我想你道歉，接下来的路，还请真帅和我继续努力。}

富冈真帅的眼泪根本止不住，但是他又想起了不就之前主人‘抬起头’的命令，所以即使主人后续没有在强调，也执拗的将脑袋靠在卧室的墙壁上，他把自己的脸完整的暴露出来，他相信，他的主人一定在注视着他。

衣领已经彻底湿透，他听着主人的声音，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

{嘛。}主人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虽然这么说啦，但真帅即使不愿意也逃不掉的呀，所以接下来还是要一直跟着我呢。}

富冈真帅抬起手，咬着手背，将憋不住的哽咽声用手背堵住吞下去，已经很丢人了，不想再被主人看到更狼狈的样子。

可他需要回答主人的话。

富冈真帅咬着手背，身体因为哭泣而颤抖，他盯着虚空的一角，泪水顺着他点头摇头的动作落下，很快又渗进了白色的校服里。

{忘了说。}小半天的沉默之后，主人轻声笑着，声音恢复成为了平日里的温柔；{今天真帅说了很多次喜欢我呢。}

{我也喜欢真帅哦。}

第77章

富冈真帅的脸顿时通红，这一次应该不是哭的了。他支支吾吾的蜷着手指，靠着墙壁的脑袋不自觉地开始轻轻撞击墙壁，竭力想要将从心口涌上来的热意压下，眼泪倒是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了。

{真帅。}主人的声音很轻，但语气稍加严厉，富冈真帅立刻停下了以头抢‘地’的动作，头顶的花花有所感应似的立刻接待了富冈真帅的工作，开始用花花脑袋撞墙壁。

花花的动作让主人有些无语，对方也没再强求，只是道：{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今天富冈真帅身上的衣服可谓是多灾多难，干了湿湿了干，要不是咒术师身强体壮，一定会感冒。

富冈真帅闻言，便乖乖地撑着地板站起身，校服已经湿透了，不只是泪水，还有汗水，白色的衣料本就沾水就脏，又去吃了顿烧烤，此刻更是像一团脏兮兮的抹布，再配上富冈真帅还带着泪渍的脸，活脱脱一个被欺负惨了的小可怜儿。

{这房间幸亏就你一个。}主人似乎上下打量了一番慢吞吞往浴室移动的富冈真帅一会儿，末了下了结论：{不然结合真帅你的年纪，会报警的。}

富冈真帅脚步一顿：“我不会报警的。”

{？}主人不解：“嗯？？”

富冈真帅一边走进浴室，随手将最外层披着的白大褂丢在了地板上，脱校服的时候，轻声道：“因为我与主人是一起的。”

{？}主人似乎是听懂了，沉默下来。

坏狗狗却一边将脏兮兮腌咸菜一样的白色校服丢在白大褂上，还在继续：“如果您进局子了，我也会陪着你的。”

似乎觉得这一句表达忠诚还不够，富冈真帅继续道：“我是您最忠诚的人，我的生命便是您的。”

他最近似乎总喜欢这样乱七八糟的表白表忠心。

主人很用力地‘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你到底是和谁学的。}主人又好气又好笑道。

富冈真帅从运动背包里（之前主人送的）翻找出干净的绷带，与没用过的皮筋，绷带被他整齐的罗列在洗漱台上，皮筋挂在手腕上，富冈真帅冷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拿着皮筋的手在头上比比划划。

“都是我对您的真心之言。”他道。

{嘴真甜。}主人看着富冈真帅的动作‘噗嗤’笑了，善意的提醒他：{你可以试试把额头的碎发扎起来，不挡脸就可以啦。}

富冈真帅不疑有他，在他看来，主人的建议永远是正确的，便是他行动的指针，富冈真帅的手很灵巧，即使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扎头发，富冈真帅在薅断了几分头发之后，还是很成功的将额头的碎发扎了起来。

一个圆圆的，可爱的小苹果脑袋就这么出现在了镜子里。

甚至苹果的脑袋还开着花。

富冈真帅面色凝重的看着镜子里的大青苹果，花花困惑似的晃了晃，似乎不是很理解这个小揪揪到底怎么回事，在富冈真帅的脑袋上扭成了一个硕大的‘？’。

富冈真帅的面色顿时更加凝重。

{啊呀，这是谁家的落跑小苹果啊。}主人笑着调侃他：{是我家的呢！}

富冈真帅便在这短短两句话内心花怒放，花花也从困惑的‘？’变为了快乐了‘！’。

高专的虽然看起来穷，但宿舍很大，浴室的浴缸也很大，毕竟这样标配的浴缸能装进去夏油杰和五条悟那样的重量级选手，只不过富冈真帅坐进去就显得有点宽阔了。

他很久没有这样放轻松的时刻了，上一次这样的轻松时光还是在‘富冈家’，想到这里，富冈真帅将下半张脸埋进了温热的水里，咕噜咕噜地吹着泡泡，洁白的浴巾被叠成了标准的方块，放在小揪揪的后面，被小揪揪固定在了脑袋上。

甚至富冈真帅找了个更小更小的小手绢，剪了一块布料，叠了指节大小的一个mini版的浴巾方块，放在了花花的脑袋上，一大一小在蒸腾的热气里懒洋洋的滩成了两坨。

“咕噜咕噜轱辘……”富冈真帅又吐了一串泡泡，才慢吞吞的浮出水面。因为放了高专提供的浴盐，浴缸里的碧蓝色的水里似乎有一闪一闪的星点，富冈真帅忍不住用脚去勾着玩，他可从来没用过这样的浴盐，小时候在河里洗澡，被五十岚抓走后，就是被按在水桶里洗澡，第一次泡在还是在他与主人的家里，但那个时候，他与主人也刚刚从京都那边逃出来，泡澡也只是在装满了热水的里的浴缸里。这一次还是主人一点一点教着他，才成功将浴盐放进了浴缸里，他注视着浴缸里翻滚着的碧蓝色，仿佛看到了同样翻滚着的海水，薄荷的香气涌入鼻腔，让富冈真帅沉溺在温暖之中的混沌神经保持着最后的清明：“好舒服……”

他嘟囔着，又用力伸展了四肢，双腿踢踏着水面，在碧蓝色的水面里又翻出蓝色的浪花。

{嗯……}自从富冈真帅进入浴缸后，始终在沉默着不知沉思什么的主人终于开口了：{我觉得，真帅你要多吃点。}

富冈真帅泡的晕乎乎的脑袋没跟上主人过于跳跃的思维，只迷瞪瞪的从喉间憋出了一个：“嗯？”

主人的声音却很苦恼，似乎在面对一个世纪难题一般：{我没有照顾过成长期的男孩子呢。}

富冈真帅顿时更迷糊了，热水包裹着他的身体，滋润着他的全身细胞，让他的身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所以，富冈真帅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什么？”他的声音也低，几乎要融化在温暖的环境下了，要和薄荷的香气融为一体，化作蒸腾的热气消散：“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要吃什么才能长高一些呢。}主人喃喃：{蛋白质……？要多喝牛奶多吃鸡蛋吗？是不是也要多吃肉，咒术师的体力消耗很大，要增加饭量……}

主人的语速越来越快，到最后，富冈真帅甚至听到了翻开笔记本的声音，主人又开始在他的脑子里记笔记了。这样的声音总是出现，在主人刚出现在富冈真帅的脑子里时，他会觉得不适应，到现在为止，富冈真帅已经觉得这种声音温馨甚至是心安，他很喜欢主人在他的脑海里发出任何的声响。

{蛋白质维生素……一天三顿还要加点宵夜和下午茶，一顿要多吃点，五条悟好像随时随地都在吃东西，所以他才长那么高的吗？}主人还在嘟囔，敏锐的捕捉到某些词汇，富冈真帅的眼睛还蒙蒙的闭着，身体反应却极大，立刻坐直了身体，语速也不慢：“我会长的比他还要高的！”

{唔。}主人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富冈真帅努力睁大眼睛，让困顿的视线聚焦，努力捕捉着而主人每一个语气词的变化，便听到了主人道：{五条悟现在应该十七，比真帅大了三岁。}

富冈真帅用力点头，差了三岁呢！三年他一定能长的比五条学长高！

富冈真帅彻底不困了，他鼓着脸，脚下拨弄着水花，眼神超级认真。

{现在的真帅一米七，十四岁一米七唉！}主人顿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真帅的身高在这个年纪超级高了唉！}

主人笑了：{啊，因为真帅太成熟太厉害啦，所以我忘记啦！}

富冈真帅脸唰的红了，他愣愣的又把脸埋进了热水里：“咕噜咕噜咕噜……”

主人还在笑：{不愧是真帅呢，不管过去怎么样，都让自己长成了可靠的模样啦。}

富冈真帅的额头似乎都在泛红：“咕噜咕噜咕噜咕噜……”他吐出的气泡越来越多，浅金色的漂亮眸子里转起了蚊香，蒸腾而上的水蒸气好像是从他脑袋上冒出来的一样。

{我刚刚还想，真帅坐进浴缸里脚脚都碰不到下面的浴缸壁，还在为真帅的身高担心呢。}他听到了合上笔记本的声音：{十四岁一米七的话，十六岁才是男孩子的生长期……真帅很有可能一米九哦！}

主人开心的排起了手。

富冈真帅的眼睛也亮晶晶的，花花在乳白色的水蒸气里摇摇摆摆，‘啪叽’一声，花花脑袋上的小浴巾掉了下来，砸在了富冈真帅的鼻尖上。富冈真帅的思绪瞬间被打断，他下意识的看向掉下来的浴巾，瞳孔聚焦在鼻尖上，还没看清楚，就听见好大一声{噗嗤}。

富冈真帅：“？”

富冈真帅困惑：“您在笑什么？”他说话间，从水里伸出手，碧蓝色的水从他的手臂上滑下，激起一片浪花，刺针模样的纹身便露了出来。

{真帅好可爱。}主人避而不答，只夸赞富冈真帅，富冈真帅也便不再多问，他捏起落在鼻尖上的小浴巾，视线落在了手腕上的纹身上。

主人似乎也在看纹身。

“既然选择了。”富冈真帅盯着纹身，虽然很痛苦，但他却始终能感觉到纹身上散发的安心感，“那便一直走下去……”

他喃喃。

{嗯。}主人的声音也低了些：{真帅想什么时候呢。}

“现在吧。”富冈真帅叹息着，拿下了头顶的浴巾，将自己挂在了浴缸壁上：“您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