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是你的爱意让我完整

在陆铭表达过这是回归母校的约会后，学生们都失去的识趣地不再前来打扰，但是关注的目光不可避免。陆铭担心引起纷乱，就带着顾澜出去了。

过了两点，学校大部分学生都在上课，除了运动馆，学校里安静许多。陆铭带着顾澜走在僻静的小径上，今天天气好，有微凉的秋风，天很蓝，落在左手边平静的人工湖面上，右手边事一排银杏树，浓稠的黄色的银杏树叶已经铺满小径。两人的心也随之平静下来，不必开口，却已经足够欣喜。

陆铭大学时期曾在这条路上走过很多遍，很清楚这条路有多长。那时只觉得路太长耽误去实验室，此时在微妙的心境中，却开始遗憾起这条路太短。十几分钟好似一瞬，两人走到了小径的尽头，陆铭刚要开口，却见顾澜捂着自己的胃，道：“我还有点撑，再往回走吧。”

在两人的心照不宣中，两人又慢慢地往回走。

在顾澜的记忆里，他对于陆铭所有的记忆也不过寥寥，但是他跟在陆铭身边时，总是觉得很有安全感，这让他完全不会去怀疑陆铭说的任何事。他们确实从校园恋爱走向了婚姻，他不记得，但此时的心动之感或许与他们恋爱时一模一样。

顾澜有点想拉拉陆铭的手。

他知道两人或许已经做了千百次了，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好像是第一次一样。第一次走过那条路时，他没有伸出手，第二次走过时，他的手背碰到了陆铭的手背顾澜也没抓住机会。等第二次走到尽头，顾澜已经有些累了，感觉刚才吃的饭都消化了，但是陆铭一看过来，他就又抬头，“还撑着。”

两人第三次走在了这条路上。

陆铭就感觉顾澜的脸皮怎么一会儿薄一会儿厚的？顾澜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他头一次就感觉到了谁知道走了这么久，他还是没抓住自己的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走在学校的原因，整个人都纯情起来了。这回倒是进步了，陆铭感觉到顾澜的小手指就那么一下一下勾着自己的手指，却又不明显，弄的人心里头发痒。眼看着这回又走了一半，顾澜还在努力，陆铭实在是忍不住，反握住了他的手，一起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去那边坐着休息会儿吧，我看你都快走饿了。”

顾澜被他握住手，突然就被打破了屏障似的，也好意思了。他尾巴一翘，斜了陆铭一眼，那意思，哼，我就是有小心思，那又怎么样？

两人在路边的长凳上坐下，陆铭把手从兜里拿出来，从包里给顾澜拿纸巾，让他把额头的汗擦擦。顾澜就别扭的一只手接了，另一只手还塞在陆铭的裤兜里。

陆铭无奈：“澜澜，两人的手放在里面，那是浪漫，一个人这么干就多少显得有些流氓了。”

顾澜又是尾巴一翘，“你管不着。”

两人坐了一会儿，顾澜打了个哈欠道：“有点无聊，我们去做点别的吧。”

陆铭嘴角翘了起来，“无聊的话，打个赌吧。我赌你十秒之内，就能心甘情愿把手拿出来。”

手是顾澜的，顾澜才不信呢。他一手捏着用过的纸巾，左顾右盼找垃圾桶。“输了有什么惩罚？”

“那当然是随便赢家处置。”

顾澜下定决心绝不抽出自己的手，鼻尖却忽然闻到了一阵清幽的香味，顾澜本以为是风带来的味道，下一秒却见陆铭好似会魔法一般，忽然从包里掏出了一束冰蓝色玫瑰。

顾澜眼睛瞬间亮了亮，兴奋又勉强矜持地看着陆铭，那双眼睛却好像会说话似的：“送我的吗送我的吗？”

“这是你最喜欢的花，送给你。”

陆铭刚说完，顾澜欢呼一声，根本不记得十秒钟前自己的决心，立刻抽出自己的手抢过了那束花。花不多，只有九朵，但足够惊喜。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早上明明没有的。”

花是陆铭在网上订的，中午那会儿陆铭说去排队，其实是去拿花藏起来了。

不过，平淡的小事就是要叠加神秘才更显的惊喜嘛，陆铭只是故作神秘地摇头，看着顾澜笑着不满，鼻尖却像蜜蜂似的，黏在花上不肯分开。

陆铭就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看顾澜因为这简单的惊喜而浑身洋溢着轻盈的幸福，他的心里也满足着。陆铭一直看着顾澜，嘴角微微翘着，眼中有着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爱意浮动。

爱的人或许不知，但被爱的人一定灵敏。顾澜被那样的目光盯着看着，身上因为病痛而有的微不足道的难受就此消失了。欢欣太过突然，又太满，让他必须做点什么。于是他顺从本心，忽然坐起身，举起那没什么用的花挡住两人的脸，吻在了陆铭的脸上。

这个吻有些出乎陆铭的意料，更何况亲吻他的人虽然声势浩大，却蜻蜓点水，嘴唇软软地贴了一下陆铭的脸颊，就要收回去。陆铭的商人本性又浮了出来，一压顾澜的头，自己找好角度，含住了顾澜的嘴唇。

这猝不及防的动作让顾澜简直浑身发麻，几乎拿不住那束花，被陆铭用另一只手强势地托住。嘴唇被吮吸着，舌尖也无处可躲，只能任由对方去撩拨掠夺。这感觉太刺激了，嘴里像是有电流，脊背也有，每一根神经都有，让人恐惧、战栗……

“唔”，顾澜推了推陆铭，一被放开，喘了口气，看了眼陆铭，发现他的嘴唇发红，水润润的，还有半个牙印──是他咬的。

这个年头一旦生出，顾澜便觉得浑身发烫，心中竟有他从不知的占有欲出现。

“我们回……”

顾澜打断了陆铭，又吻了过去。这一次他的动作就好了许多，直奔主题。

和喜欢的人接吻，感觉让人害怕，却又上瘾。

陆铭也沉醉在这样的感觉之中，却身不由己，总是分出一缕神思来。他想，这是顾澜的第三次初吻了。

直到下课的学生逐渐多了起来，两人怕影响到其他人，赶紧偷偷撤离。两人的嘴唇都有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做了什么，两人只好都捂着嘴，跑到商店买了口罩，这奇特的造型让收银员几次检查自己的仪容，以为自己闹了什么笑话。

出了便利店，两人带上口罩，刚对视一眼，就不由自主都笑了出来。

“我们大学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陆铭哪里知道，他大学的时候荷尔蒙像是休眠了一样，只是偶尔蹦哒那么两下。但是在他的想象里，如果和顾澜在一起的话，大概就是这样吧？

两人晚上像是别的情侣一样，在学校的小吃街吃了一路的小吃。小吃街旁边是个广场，有不少大学生喜欢的饰品在卖，还有什么套圈射击之内的小游戏。顾澜买了一百个圈，最后套走了一只大鹅，心满意足地跟着陆铭回家了。

回程是司机来接的，顾澜一上车就抱着鹅和花睡着了。

陆铭给他盖上小毯子，看了看他的睡颜，忽然觉得顾澜以后一直就这样的话，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其实最初喜欢顾澜和讨厌顾澜的原因都很接近──顾澜那病态的占有欲和执着。病态的种子开出了两种花，其中一朵让陆铭相信，顾澜永远不会离开他。

这个封闭记忆的顾澜不再有那样莫名其妙的执着，但陆铭不再担心，他已经有了别的保证，他已经有了顾澜的爱。

就算顾澜永远地沉睡在自己的桃花源中，他也能接受。

陆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傅诩。陆铭下意识低头，顾澜还靠在他的腿上睡的香甜，才接通电话。一接通电话，就传来傅诩的轻笑声。他笑的时候也带着股虚，轻轻柔柔地，却因为他的不怀好意，听上去就有了人面兽心的味道。

陆铭没心情听他展示声线，打断他：“有病？”

前方到了红灯，车缓缓停下，陆铭护了一下顾澜。

“这么急躁？”傅诩并不介意陆铭的语气，慢悠悠地道：“既然是红灯，听我笑一笑，说说话又怎么了？”

陆铭的心一沉！这个神经病居然在监控着他们！陆铭压住火气，这种时候更要稳住，不能让别人牵着走，因此绝不肯先低头。

“和你这种只会觊觎别人的垃圾不同，就算是红灯，我也可以和另一半聊天。”

傅诩没想到陆铭耐心这么好，继续打嘴仗无用，他便说明了来意。“澜澜和你好像不介意以前的事情，既然如此的话，我倒是觉得可以告诉大众真相，尤其是顾家人呢。”

“见死不救是你们两个人的事，顾澜还是你教唆的。”陆铭提醒他，这事儿就算是判刑也判不了多久，傅诩的罪行还会更重。傅诩却又开始笑，“我这样只会觊觎别人的人，就算是坐牢，也会因为你们分开澜澜痛苦而欣慰。可澜澜不一样，他会不会发疯呀？他可一直受不了自己杀人了呢。”

傅诩似乎已经见到了那一刻，笑的开心极了。

“这些痛苦总要有人品尝，如果不是澜澜的话，就让你来替他吧？我比较想看你身败名裂。造神总是没有毁神让人兴奋，关注陆总的人，应该也很想看陆总的黑料吧？陆总要给我分享一二吗？”

呵呵，神经病。

陆铭刚要骂人，手机已经被人拿了过去：“滚。”

顾澜利索地挂了电话，和陆铭对上视线。顾澜的眼神又不一样了，那是走过了痛苦与成长的眼神。

顾澜回来了。

陆铭抚着他的额头，一语双关地问他：“不睡了？”

顾澜抱着陆铭的小腹，依赖地吸了口气，才仰起头对陆铭笑了一笑，也是那么回答了他，“不能睡着，把清理垃圾的事情推给你呀，不是说了家务要主动认领吗？”

妈的。陆铭难得在心底爆了粗口，顾澜想躲个清净，都被傅诩拉了出来，他想弄死傅诩的心思更重了。

他正想着，额头一热，顾澜正点着他的额头，忽然吃吃地笑，一脸满足。

“而且……你对我那么用心，如果我还一直躲在过去不肯出来，就是很无耻地占你便宜了。”

陆铭意识到了什么，“你记得这两天的事？”

顾澜点点头，他那些被分割的记忆都回来了，是陆铭让他有了释放自己的勇气。顾澜抱着那只鹅，闭着眼睛，客观地陈述着自己的心情，“我就算用完整的自己来回复你的好，尚嫌不够，又怎么还敢剥离一半的自己来逃避呢？”

“是你和爱意让我完整，陆铭，才不是傅诩那些虚无缥缈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