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是很认真和你谈恋爱

顾澜缩了缩脖子，似乎是有些痒，又在陆铭的头上蹭了蹭。这样亲密的动作让他发笑，“有用就行。”

陆铭也笑：“等这个不好用了，顾总还有什么新思路？”

他声音慵懒，听得顾澜耳朵尖尖发麻。两人贴着，顾澜总是忍不住笑意，烦恼似的，“这么难追啊。”

“嗯。”很理直气壮的语气。

顾澜让陆铭尝了口汤，试试咸淡，关了火才笑道：“我还没有做不成的项目。”

说完，抖抖肩膀，让陆铭站起身，自己开始装饭。陆铭失笑。

洗了手，一起端着饭菜出去。可能是失误了，顾澜的米饭做的不是很好，太软了，水都没干。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他炒的菜，色香味俱全。

陆铭走了两步感觉不对，又折返回来，果然，垃圾桶里坦然地躺着几个外卖盒，上面被遮了些垃圾，还没被遮盖好。

陆铭和折返的顾澜对上眼，似笑非笑地，“人/妻？”

顾澜似乎是没想到会被抓现行，竟也不知所措了几秒，僵硬地道：“如果我说，它跟晚餐没有关系，你信吗？”

陆铭只是揶揄地看着他，看到顾澜也忍不住笑，举手投降：“好吧，我作弊了，因为我只会煲这一道汤。但是我保证，汤的味道不错。”

“我知道。”陆铭想起小顾澜第一次说要追他，半夜回来给自己煲了汤，准备了早餐，就是一样的味道。那会儿表现得那么贴心，自己还因此生过顾澜的气，觉得顾澜厨艺那么好，三年了连锅米饭都舍不得做，没想到出道即巅峰，只会那一道汤。

顾澜不明所以，转念以为陆铭说的知道只说他十指不沾阳春水，就道：“我可以学习一下你爱吃的菜。”

陆铭对这个倒是无可无不可，但既然顾澜说了，他也不会拦着，“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顾澜做的饭菜不怎么样，但至少品味不错，外卖的菜味道很不错。菜被顾澜倒在盘子里，重新调整，乍一看还真像是一顿家里人做的家常菜。席间提到顾澜怎么只会做这一道汤，顾澜倒是没隐瞒。

“我妈妈喜欢喝，所以我爸爸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教我了，这样就算他出差，我也可以给妈妈煮。不仅我会，我哥哥也会。”

陆铭语塞。

这个男人实在是难以评价，他的爱那样地真诚，体贴，无微不至，只是分给了两个人。不，更确切地说，是分给了两个家庭。顾澜见过了那么世界上最认真的爱情，又被打破，所以——陆铭认真地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有相信我忠诚于家庭的能力量吗？”

顾澜几乎要有些招架不住这个被辅导之后的陆铭，太直接了。但这个问题……顾澜很偶尔的时候也会想，稍微想一想而已，因为他早就知道答案，他不敢相信的。但是这种答案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他只能努力地去改正。

陆铭看出他的犹豫，倒也不算是意外。说实话，在他知道顾澜的家庭环境之后，顾澜之前的那些过于病态的掌控就得到了解释。顾澜后来的种种做法，在别人看来不过是正常的人的行为，但在现在的陆铭看来，已经算是非常地有自制力了。

陆铭给忧心的顾澜夹了菜，淡淡道：“让你做到信任这种事情，在一起之前是你的事情，但是在一起之后，就是我的事情了。”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不会突然有一天告别，我会在我们出现问题的那一刻就努力解决。分开是我们解决不了问题的结局，不会是我对你的欺骗的揭露。”

“你有一切权利表现对我有独占欲，我会在你过界之前提醒你。”

陆铭看顾澜怔怔地，给他又添了汤，止住了话题，“吃饭吧。”

顾澜食不知味地喝了汤，忽然自言自语似的：“到底是谁在追谁啊。”

陆铭被呛了一下，顾澜给他递了餐巾，道：“那你明天下班我能去接你吗？我们去看房子，一起准备个新家吧。”

“你看好楼盘了？”

顾澜点头，他从那天陆铭点头，就让高文去约中介。中介这几天发来了二十多套，顾澜排除掉了大部分，最后还剩下三套。顾澜回家时会先经过心声，这样他就有合理的理由去接陆铭下班。

陆铭倒是想换个更方便的住处，顾澜对于两人之间关系的重建一直执着于重新开始，包括住处。陆铭也就同意了，顾澜的心底泛起喜悦，这意味着陆铭允许顾澜在自己的世界里占据更多。

第二天五点多，顾澜就到了心声的大楼。

心声的楼下自然有门禁，访客不能自由出入。他一身正式的西装，往大堂一站，人也格外地有气势，看着也不像是普通人，前台的小姑娘盯了他一会儿，认出了他。

“顾总，请问您是和哪位领导有约呢？”

顾澜摇摇头，“找你们陆总，不是公事，是私事。你帮我问问秘书室，你们陆总什么时候下班？”

前台的小姑娘满心疑惑，但是顾澜的身份她还是知道的，赶紧去播了秘书室的内线，得知陆铭还有十分钟左右，结束一个会议。秘书处的人也弄不明白顾澜的来意，就去请示了吴总，吴越想着最近和顾氏也没合作了，就算有也轮不到顾澜亲自来啊。

这必然是有瓜。

吴越立刻下楼去找乐子。

顾澜婉拒了小姑娘带他进休息室的建议，只是在大堂坐着。心声是娱乐公司，最近开始签艺人，再加上平日里合作的，这么一会儿来来回回就有二十来个漂亮年轻的男男女女，顾澜和他们都互相观察着对方。公司的人也虽然在工位上，聊天软件上倒是都议论起来，猜测顾总前来的目的，不会是为了公司的哪位艺人吧？

吴越去和顾澜打招呼，顾澜虽然热情几分，却仍是矜贵克制地，吴越提起之前的事情刺他，他也四两拨千斤地接了，倒是刺的吴越没话说。吴越内心呵呵，决定不走了，今天一定前线吃瓜。

“小方，去给我拿瓶可乐，给顾总拿杯咖啡。”

过了十分钟，陆铭结束了会议下来，顾澜立刻变了一张脸似的，对陆铭一笑。

“来的这么早？”

顾澜朝里面让了让，示意陆铭休息下，“三套房子看起来比较费事，就想早点过来，你要是忙的话我可以再等等。”

这话说的就有点儿口不对心了。

陆铭没有揭穿他，“没事，有事的话也有吴越。”

吴越呵地很响亮，显然对这样的安排不满。

顾澜端着咖啡喝了一口，尾指上有流光似的，陆铭自然注意到顾澜的尾指上多了一枚装饰用的戒指，花纹是一簇盛开的蓝紫色的绣球，最中间的那一朵用的甚至是稀少的紫钻。

陆铭简直扶额，他当初真的是随口一说，本人对绣球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顾澜似乎是注意到了陆铭的视线，伸直了修长的五指，展示给陆铭看：“好看吗？”

平心而论，顾澜的皮肤白皙，五指修长，骨节分明，他戴什么都好看。陆铭一点头，顾澜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个小盒子，笑道：“猜到你喜欢，所以给你也准备了。”

那小小的熟悉的丝绒小盒，陆铭能感觉到大堂里的视线都投射过来了。

幸好顾澜还不至于这样莽撞，丝绒盒子打开之后，里面被放了一个相同设计的胸针。顾澜取出胸针，看着陆铭，“我给你戴上看看？”

陆铭眸光沉沉地看着顾澜，顾澜一副“我就单纯问问”的神色，好一会儿，陆铭点点了头。顾澜把那朵紫色绣球别在陆铭胸口，端详了几秒，才弯了弯眼睛：“好看。”

这一秒，所谓司马澜之心，人尽皆知了。

“歇好了就走吧，”陆铭站起身，等大家都看到他的胸针了，才对顾澜道，“帮我摘下来吧，今天出去不适合戴这个。”

顾澜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反驳，老老实实地取下胸针，放进了盒子里。

两人前脚刚走，大堂里的人就围到了好说话的吴总身边：“吴总，这这这，是不是有点什么需要我们大胆猜测的事情发生了？”

吴越翻了个白眼，“顾澜就差在这个撒尿标记了，你们还问傻话呢。”

众人：……

“吴总，你这说的。那可是顾总诶。”

吴越嗤笑，心说顾总又怎样，现在也快被驯服咯。不过这两人几岁啊，谈个恋爱这么有活力。

“成了，都回去工作，以后谁再缠着陆总，绣球哥就要来宣誓主权咯。”

不过没想到，这才多久，老陆就允许顾澜这么做了，啧，果然顾澜还是有点东西的。

*

不提公司这边，顾澜得了陆铭的默许，在心声划地盘，本已经心情愉悦。到了晚上，两人又顺利定下了一栋三层的别墅，前后有两百多平的花园。不算是太豪奢，但是地理位置很好，在市中心，很适合两人。

在顾澜的要求下，陆铭只是说了一下自己的装修要求，余下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了顾澜。

过了几天，陆慧回国，陆铭还没见到人，她就说先带着阿克塞昂去旅游，熟悉一下国内的景色。顾澜也出差去了，倒显得陆铭孤家寡人起来，只能在公司加班，显得格外寂寞。

一个星期后，陆铭想着顾澜应该出差回来了，正想着早点下班，就接到顾澜的短信，让他到新家那里去。

陆铭还在狐疑，这房子连过户手续都没办好，是出了什么事不成？没想到到了那里，却发现那里已经与一个星期前不一样了。前花园的草坪被铲了，地面被换成了砖石小路，翠绿的竹林被风吹出扑簌簌的声音，空地之处，移植了一棵成人合抱粗的桂花树，树下置放了一张简陋的石桌。

那是陆铭记忆中的童年。

陆铭走上前去抚摸那张石桌，桌面上的每一条刻痕他都很熟悉。

陆铭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没有回头，“你从哪儿弄出来的？”

顾澜和他并肩站着，“我拜托了陆慧，带我去你的老家，从那里带回来的。”

其实不能说带。

陆铭跟随爷爷奶奶的童年住的还是自建房，后来去了城里，自建房就逐渐荒芜，在陆铭上高中的时候，房子就塌了，石桌被土埋了一半，是顾澜找人挖出来的。陆慧说陆铭大学时回去过几次，每次都是对着那片残垣发呆。说不上难过，只是有点怅然。

陆慧问过陆铭要不要修缮，被陆铭拒绝了。就算房子修起来了，也不是原来的房子，也不会有原来的人，没必要。

“我和卖家商量了，提前进来装修，想给你一个惊喜。”顾澜仰头看着陆铭，认真地道：“你断掉的童年记忆，我把它修缮好了，里面的景色有旧有新，家人也可以有旧有新。我是很认真，在和你谈恋爱的。”

陆铭无坚不摧，但总是孤独的心，忽然被他的坦诚击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