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喜欢，爱，恋爱，婚姻

陆慧功成身退。

留下顾澜和陆铭站在原地，在激烈的情绪之后，仍有余波，却已经逐渐升起羞耻来。只是那么简单的剖白，却已经让他们不能适应起来。

站了一会儿，陆铭还是那句话：“如果国内没有很重要的事情，就先休息一下吧。”

既然说开了这件事，大概顾澜晚上也不会又失去记忆，再从国内跑回来，但是……这种时候或许还是待在一处更好些吧？

顾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站了会儿，只是说道：“我已经退房了。”

这话听起来既像是拒绝，又像是某种暗示。选择权被叫到了陆铭的手上，于是他替两人做了决定：“住在我这边吧。”

“哦……好。”顾澜这种时候反倒生疏了似的，跟在陆铭的身后进屋去了。只是这种时候好像做什么都挺奇怪的，屋里若是有点别的声音，还能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惜这边太过安静，甚至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陆铭忽然想起来顾澜受伤的事情，就问起调查的情况。“那两个人不是指证了指使他们的人吗？你去处理了吗？”

顾澜的神色在那一瞬间似乎是有些不自然，有点难堪与躲避，大概是那场闹剧太过荒唐了。

顾澜简单地道：“嗯，解决了。”

陆铭看他脸色还是不好，想到自从他们要离婚，顾澜身上基本就一天没好过，再加上工作繁忙，人自然也消瘦了。这种时候，陆铭也有点舍得去心疼顾澜了。

“天还早，你再补个觉吧。我处理点事情，一会儿带你去吃饭。”

陆铭把自己的睡衣拿给顾澜，顾澜却是很疲惫，情绪上又大起大落。他躺在陆铭的床上，很快就困倦了。

这时候陆铭忽然收到了陆慧的信息，他皱皱眉，问顾澜道：“慧慧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可以吗？”

顾澜一下子清醒了，睁大了一双眼睛，显见的紧张，“陆小姐要我的联系方式，干什么？”

“大概是跟你认识一下吧，”陆铭看他也不是抗拒，只是紧张，“那我发给她了？”

顾澜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捧起手机，正襟危坐，显然是很看重陆小姐的好友申请。陆铭无语一瞬，只能再提醒妹妹一句，动作麻利一点。很快，顾澜手机叮一声，顾澜通过好友申请，两人就聊了起来。

陆铭好奇：“她找你干什么？”

顾澜一侧身，不给他看。

陆慧倒也确实没说什么奇怪的东西。她跟顾澜打完招呼之后，就给顾澜发了一个连接，是后天的一个熊猫艺术展的链接。

陆慧：顾总，你说要弥补我的机会来了。我的课业需要99对情侣的一日约会的视频剪辑。

顾澜一头雾水但是一口答应：是需要我找来99对情侣吗？

陆慧：你跟我哥凑一对就行了，然后你们去这里逛一天，我会给你们全程录像。

陆慧：放心，我会离你们很远的。

顾澜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点奇奇怪怪又有点羞耻，但是这个是陆慧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无论如何他都会做到的。

陆慧发了一个感谢的表情包，就安静了。

那边陆铭又收到了妹妹的刷屏消息，是十几条同样内容的“记得长嘴”。

陆铭：……

陆慧：顾总好像是蚌精，必要时候要撬一下的。据我的经验，撬开来以后应该超——软的。

陆铭：……

只能说不愧是谈了七个男朋友的妹妹吗？

陆铭看着身边如临大敌，借了自己的平板查东西的顾澜，决定试一试。

“顾澜。”

“啊？”顾澜抬头。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他说的这么宽泛，顾澜心一跳，好像是犯了许多罪的嫌疑人，不知道要交待哪一条罪证才好。好一会儿，顾澜抿了下嘴唇，道：“对不起。”

陆铭并不催他，安静地等着他说。顾澜开了头，也就自然而然地把那些藏在心底的话都说出口。

“我那时候，强迫你跟我结婚，毁了你的事业，还有后面那么多让你觉得是在侮辱你的事情，都对不起。”

他并非是不知道，但是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可憎。或许就是他一直都清楚自己的可憎，他才不敢承认。

陆铭一直站在床边，顾澜不敢抬头，偷偷伸手想去抓陆铭的手，但是那手伸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下，不敢再动。陆铭忽然开了口，声音听不出情绪：“那你后悔吗？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这么做吗？”

顾澜的手指一曲，眼神晦暗，再来一次……

“我不会那么做了。”

把这些话都说出来，虽然心里紧张，但是又意外地放松。顾澜抬头，偷偷看陆铭一眼，陆铭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对自己的道歉究竟是怎么个想法。顾澜有点慌，补充道：“我会补偿你，你想要怎么补偿都可以……”

话没说话，却听陆铭嗤笑了一声，大手在顾澜的头顶一按，弄乱了顾澜整齐的头发。

“得了吧，还不会那么做，顾总，重来一次我看你还要那么选。”

至少对现在的顾澜来说，一下子就把性格完全扭转，是绝不可能的。

漫长的三年，陆铭早已自己调整好了心态，加上张谦越的辅导，他已经往前走过很远了。过去的那些情绪仍然偶尔会纠缠着陆铭，但那是极少的时候。与喜不喜欢顾澜无关，而是陆铭知道自己的未来在远处，倘若放不下，他只会永远被扣在原地。

现在听到顾澜的道歉，陆铭有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这个道歉好似一个句号，他可以把那些画个句号了。

顾澜以为陆铭还在生气，但陆铭已经坐到他的对面，道：“以前的事情已经发生就算了，以后不要再做那样的事情就好。顾总这样的性格，自制力还是有的。如果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和我沟通。”

顾澜抠了下手指，“想让你来顾氏，跟我一起上班下班……你又不可能答应我。”

他倒是也清楚。

作为对他坦诚的鼓励，陆铭提出了解决方案：“回去后换个顺路的房子，早上晚上我们可以一起上下班，中午我们可以打二十分钟的视频通话。”

这个方案虽然不如24小时的连体婴，但对于顾澜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顾澜立刻道：“换一个离心声近的，这次换我接送你。”

陆铭见顾澜满意了，再次提问，“你之前主动找张谦越，”陆铭斟酌了一下用词，“说你父母的事情那一次，是故意用来迷惑我的吧。”

顾澜扭过头，不看陆铭：“我爸爸的事情是真的。”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陆铭并不怀疑顾父的出轨，可以说顾澜对于婚姻的态度，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那场婚变，“但是，澜澜，我比你想的要更了解你一点，张谦越不足以让你放下戒心，对他说出那样一个隐秘。你只是想让他相信，然后说服我，你的转变是合理的。”

“你隐瞒了更重要的事情，那件事是什么？”

顾澜的嘴唇抿得更紧了，几乎完全失去了血色。他蜷起腿，挡在胸前，是一副抵抗的姿态。

看来那的确是一些不太好说的事情。

陆铭提醒他：“你可以告诉我，你不想说。”

顾澜好似被他释放的囚犯，迫不及待地重复了他的话，“我不想说。”顿了顿，等他的情绪恢复了些，他又讨好地看了一眼陆铭，纠正自己，“现在不想说。”

这样就可以了。

陆铭对顾澜伸出手，“那么作为暧昧期的第一个约定，希望我们能够坦诚，及时沟通。”

顾澜有点失望，“我们……才在暧昧期吗？”

陆铭对他的疑问反而产生了疑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顾总没有表白吧？”陆铭眼睛一弯，“澜澜，别忘了，要让我答应你的求婚啊。”

顾澜沉默。

还有好远的路要走……

第一步就是要让陆铭稍微喜欢自己一点吧？就像陆慧说的，他道歉，陆慧原谅，但是并不喜欢自己……

只是刚想到这里，顾澜就听到陆铭似乎刚想起来似的，说道：“对了，忘记说了，我有一点喜欢你。”

什……么？

顾澜呆呆地看着陆铭，像是没听懂。陆铭被他这么盯着看，还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顾澜一下子瞪大的眼睛蛮有意思。说都说了，陆铭只能忍着牙酸，又有点无奈：“没想到还是要我先说，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应该能更有勇气追求吧？”

陆铭看着顾澜，顾澜还是呆的。

陆铭：“说点什么？”

陆铭伸手在呆掉的顾澜眼前晃晃，顾澜一下子扑过来，搂住了陆铭的脖颈。陆铭就听到顾澜的哽咽的声音，“你怎么这么好……陆铭，你怎么这么好。”

陆铭被勒了一下，咳嗽了两声，提醒他，“喜欢归喜欢，爱，恋爱，婚姻可都是完全不同的事情，澜澜，这次我们可不能稀里糊涂下去了。你也知道这些的。”

顾澜的身体一僵，似乎根本不敢触及陆铭说的那种可能。但是他已经得到了陆铭的喜欢，陆铭喜欢他！陆铭居然喜欢他！他还那样慷慨地说了出来。顾澜从未想过的光居然回应了自己，他不必再在黑暗之中行走。

顾澜知道自己纵然再自私，他也不能再那样地讨厌了。

“我知道，如果我们真的不适合，这一次我一定不会缠着你了。”

顾澜暗暗地下定决心，他会证明的，他们会合适的。他这么过分，陆铭都舍得喜欢他一点，那么未来那么多年，他更努力一点，陆铭一定会一直舍得喜欢他的。

但是现在，顾澜的眼泪掉进了陆铭的脖子里，很小声地偷偷告诉陆铭，“你喜欢我，但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