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仅此一次的机会

不是……

罗达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眼看着顾澜和陆铭已经出了大门，罗达赶紧追了出去。

“学长！学长！我将功折罪！”

顾澜没回头，但是电梯没到，也只能等在原地。罗达追过来以后还有点委屈，说些自己不是故意的的话。

顾澜冷冷地看他一眼，小罗总当即消音。

“好吧，”罗达不敢藏着了，“那个，再过半年傅诩也要回国了。我就是知道他要回来，才提前跑回来试试的。”

傅诩？

陆铭不解，他从未听过顾澜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顾澜并未因为这个人起了什么情绪波澜——当然，顾澜目前除了设计陆铭和家人外，也不太会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澜。

“回来就回来，”顾澜转头看了罗达一眼，在陆铭没看到的地方，露出点狠意，“看来你们有点交情，你告诉他，回国就在傅家好好待着，别招惹顾家。”

顿了顿，又道，“陆铭也是顾家人。”

罗达顿时像是吃了一口酸泡菜。

电梯到了，看着顾澜毫不迟疑和陆铭上了电梯，罗达跟着也蹭了进去。陆铭和顾澜同时用同样无语的眼神看过去。

罗达讪讪地：“学长，我们才刚见面……那个，陆铭是吧，我就开个玩笑，你不会生气吧？那个项目，我明天就让市场部的人去你们公司签合同。”

陆铭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么大的集团，交给这样的一个二世祖真的没事吗？

陆铭刚开口，就和顾澜撞上了，两人异口同声地拒绝了罗达。

“不必了。”

电梯到了一楼，在罗达不舍的眼神中，顾澜和陆铭一起出了门。

既然遇上了，顾澜邀请陆铭一起回家。

刚上车坐定，陆铭就听到身旁的人说：“是罗达邀请的我，老朋友见面而已。”

陆铭侧头看他，没看出来什么，就喊了他一声，顾澜抬起头，眼中还有一点紧张。

在片刻的对视中，这点紧张肉眼可见地浓烈起来，直到陆铭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没有跟踪我。”

顾澜也没有在心声的新规划中横插一脚——这固然可能有还在收买吴越的原因在，但也算是进步了。转念又想，自己这未免太过斯德尔摩综合症了。

陆铭也不知道，自己的笑意之中竟也有了几分亲和的温柔。直到看到顾澜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眼睛，陆铭才敛起了笑容。他能感觉到，顾澜还侧头看过来好几次。

陆铭想到刚才罗达说的那个人，“傅诩是谁？”

顾澜有点不愿意提及的样子。

陆铭再问，顾澜已经隐隐有所不悦。陆铭反倒更好奇了，能让顾澜三缄其口，在罗达的语气中，这人似乎又很有分量。

或许是车内环境太过沉闷，又或者是陆铭的沉默让顾澜误会了什么，车至半途，顾澜才有点不耐烦地开口道：“那人就是个变态。”

傅家也是省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往上是从政的，到了傅诩这一辈，就一根独苗不说，还天生体弱多病。家里人没办法，跟着土方子，先是起了个贱名叫小草，后来又对外一直宣称是生了女儿，这样也还是三灾八难地长到了二十七八。

五年前，顾家出事，顾澜大四就回了家，在灵堂遇到了来吊唁的傅诩。

“他就死缠烂打地跟着我，非要让我跟他结婚。后来被我打了一拳，”顾澜的语气听起来还愤愤，难得的情绪外露，“就一拳，还没用劲，他就吐血进医院抢救了。”

在死缠烂打和打了一拳之间，应该被顾澜省略了很多内容。

猜测起来，那应该不是什么开心的故事。

因此陆铭也只是随着顾澜的情绪，模糊了那一段，“听起来确实很憋屈。”

“他家里人来找我麻烦，傅诩死活不让，我也放话说他再来我就打死他，他家里人就只能把他送出国去看起来。”

前段时间听说傅家的老爷子身体出问题了，家里乱糟糟的。就是这样，都没让傅诩回国，可见他的疯病还没好。

陆铭转动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指环，这个人听起来很难缠，身世背景与顾家或许有一争之地。这枚戒指看上去对没有道德的人来说，不会是什么太过有力的阻碍。

顾澜想到刚才在罗达办公室听到的消息，问他：“你需要赞助？顾氏……”

“不用，”陆铭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顾澜一下子沉不住气，语气都尖锐起来，“顾氏的钱是会咬人，还是觉得跟我似的，见了恶心？有这个骨气，干什么还要上门去跟别人要？”

陆铭并没有意外他的这个反应，在他和顾澜的这个关系中，他并不希望自己的生意和顾氏有太多牵扯。

顾澜被拒绝了一次，就不再多说，只是浑身散发着寒气。司机小徐连呼吸都要克制一下，就怕被老板厌烦。

陆铭却是沉默着，又看了身旁的人，无名指上的指环又转过一圈。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问题上。

想要彻底摆脱顾澜的话，这或许是一个极佳的机会。有这样一个人牵制顾澜，他们可以纠缠到地老天荒。但是……我自己并不是没有办法摆脱顾澜，也不是没有办法摧毁顾澜，但是我并没有这么做。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陆铭有一天走在广东的街头，从天而降一颗椰子死活挂在了陆铭的衣服上，非常讨厌。这颗椰子白天不说话，晚上就会说“拜托了吃我一口吧，我超香。”陆铭对椰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还因为被挂住了衣服有点烦，但是这颗椰子慢慢地裂开了缝隙，隐约可见里面诱人的皮肉。

又有一天，一个听起来就很变态的靓仔出现了，说他很喜欢吃椰子，可以帮陆铭无痛带走——陆铭犹豫了，要不要先尝一尝，看看椰子究竟适不适合自己。还是说直接把这颗椰子送走，这个选择固然可以一了百了，但是陆铭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颗椰子了。

不管以后陆铭还会遇到多少的椰子，都不会是当初那颗有点烦人但有时候又蛮可爱的那一颗了。

闭上眼睛，偶尔也会想它。好的坏的，就算是讨厌的时光，也早就嵌在了两人的经历之中，融入骨血，成为这个躯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在车听到地下车库时，陆铭终于下定了决心。

“小徐，你先下车。”陆铭让司机离开。

顾澜看出来这是要谈话，却没想到陆铭的第一个动作是摘下了戒指，要放到他的手心。顾澜一下子握住自己的手，拒绝了这个动作。

“你干什么？”顾澜的脸好似寒霜，一双眼睛被刺痛似的，受伤了，又有些恨似的，紧紧盯着陆铭。

陆铭没有强求，而是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顾澜，你有很多秘密。”

顾澜仍然是紧张的。

“下面这些话，我只会说一次，如果你觉得我太可笑，那就可以听完即忘。”

“我很久之前好像告诉过你一次，和你在一起的三年，我没有再去爱人的想法，不管是你还是其他人。唯一的区别是别人比你无趣，如果一定尝试爱情婚姻，那我会选你。”

即使顾澜猜测，接下来的话不会和自己的想象一样，他却仍然克制不住自己彭彭乱跳的心脏。

陆铭继续，“前提是双方之间有爱情。”

“不管傅诩半年后回来，是否会造成什么影响，以半年为界限，让我爱上你。”陆铭掰开顾澜握的死紧的手，把戒指放在了顾澜的手心，“在合适的时候再送给我。”

“不要试图去操控吴越，或者我其他的商业伙伴，我会减时间的。也不要试图操控我，顾氏有一个你也不知道的秘密，”陆铭直接说出顾澜试图收买吴越的事，看着顾澜苍白的脸，甚至还笑了笑，“可能会倾覆整个顾氏。”

顾澜的脸色苍白，嘴唇也难以克制地颤抖。好几次，陆铭觉得顾澜是要把戒指砸在他的脸上，骂他自作多情，又觉得顾澜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良久，顾澜终于镇定下来，他嘶哑的声音只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陆铭也没想顾澜能应下这件事，顾总的自尊心大约是比长城还要厚的。但他不愿意再拖了，就算椰子再可爱，他也不可能揣着颗椰子过一辈子，总有一天他会忍不住敲碎它的。在他还有耐心的时候，他得解决这件事了。

陆铭点点顾澜握着戒指的手，提醒他：“只有一次机会，轻易地送出，它就没有价值了。”

说完，陆铭看顾澜似乎也无话，便下了车，让顾总自己先反应一下这“大逆不道”的言语。

他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顾澜在叫他。

陆铭回头看，顾澜只把车窗降下一条缝，看不见里面的人，只能看到一道剪影，听到他的声音。

顾澜道：“我不需要你的爱情也能活，你有必要要我的？我们就这样，不行吗？”

陆铭摇头，“顾总，我们都是商人，我们都不需要没价值的东西。”他补充道，“你能给的物质，代价太高，我要不起。”

那就是谈不拢了。

车窗那边的影子似乎是恼怒了，气狠狠地道：“既然这样，那不如就、就……”

陆铭等了一会儿，顾澜那句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他终究是舍不得。

陆铭就先回家了。陆铭想，他们开始投身进入一个新的项目了。

作者有话说:

快了！两个都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