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烦人

等餐厅来送餐，已经到晚上十点了。陆铭洗了澡，觉得终于舒服些了，去叫顾澜，想着一会儿还要给小顾澜再解释一遍今天怎么回事。

“起来吃饭了。”陆铭放轻了声音。

果然，顾澜睁开眼一看是他，有点高兴地笑了笑，伸手想抓他，结果带动了自己的肩膀，“嘶”一声。陆铭赶紧制止了他。

“今天的节目录制现场……”

“这居然要几个月才能好……”

陆铭的解释被顾澜的嘀咕声打断。陆铭的手一顿，再仔细观察，发现顾澜刚才那一闪即逝的茫然和高兴，不过是刚睡醒时的迷糊。现在他已经清醒过来，脸上没有任何的稚嫩天真——小顾澜没有出现。

难道是突然好了？

陆铭还觉得有些遗憾，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照顾澜这个口不对心的性格，自己倒是很难再了解顾澜的另一面了。也许是他的遗憾有些明显了，顾澜察觉到他的沉默，疑惑地看着他。陆铭摇摇头，没有多解释，扶了他一把。

顾澜也没有多追问，转向了别的话题：“你这次倒是有良心。”

陆铭把勺子放进了他的汤碗，没什么好气，“我也可以给你请护工。”

陆铭历来恩怨分明，他记恨顾澜，但是顾澜这次救他是不争的事实，在日常生活中照顾顾澜，也是应该的。

两人吃着饭，偶尔拌了几句嘴，陆铭这嘴上又不用让着顾澜，几次把顾澜怼的说不出话。意外的是顾澜居然没生气，虽没有大笑，但是全程都觉得他很愉悦。大概真是受伤傻掉了。饭后高文打来电话，说是节目组那边的初步调查结果出来了，是因为节目组的那个小演员的职位竞争很激烈，想把孩子送进来的人很多。当时那对双胞胎姐妹的还有一组备选，备选组的父母一直都不服气，就收买了道具组更换了她们的道具。

备选组的父母说这只是“玩笑”，但是这显然不能糊弄过去了。

陆铭也给公司法务发了消息，让他跟进处理这件事。娱乐圈的名利实在是太诱人了，让这些为人父母的人都疯了。也不知道他们养的是孩子，还是一棵没有感觉的摇钱树。

顾澜看他一直皱着眉，倒是无所谓地喟叹，“世间一切都可以用钱买的，别说是伤害外人，只要钱给的够，就是让他们对着自己的女儿动手，他们也会同意的。”

这倒是像顾澜历来的做派。

陆铭素来不喜欢，有点厌烦地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上去吃个药，休息吧。”

陆铭径直上楼去了，没管顾澜，顾澜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卸了力，靠在沙发上，手臂遮住了眼睛。

怎么这么难啊？不是说世间一切都能用钱买来吗？

陆铭回楼上准备了水和消炎、止疼的药，放在了床头，就不再管顾澜，自己靠在床头看了会儿书，回了信息。过了快半个小时，顾澜才上楼，也没多说什么，径直进浴室去了。陆铭觉得手里的书有点看不进去了。

顾澜那个人，又会作又没有常识。

浴室已经有水声了。

陆铭还是坐不住了，下楼拿了保鲜膜回来。一打开浴室门，就见顾澜坐在浴缸边沿发呆，下半身脱了，露出两条雪白的长腿，上半身还穿的好好地，一身的落寞，跟条被人丢了的小狗似的。听见开门声，茫茫然一抬头，见他来了，忽然就露出一个再难遮掩的笑容来。

他那笑容似乎就是在笃定地说，我就知道你放不下。

陆铭又开始觉得烦躁了。

陆铭又出去拿了剪刀，放在一旁。把顾澜上半身的纽扣一颗一颗解开，先是见锁骨，一道雪痕蜿蜒，再见因为锻炼，胸膛前祈福的线，聚集到殷红之处又下滑，形成一个饱满的弧。解开最后一个扣子时，已经一览无余。顾澜腰间的线条随着呼吸扭动，小腹绷紧，呼吸也急促起来。

顾澜显而易见地情动。

他们也确实很久没有做过了。

陆铭也有反应，他年轻力壮，正当时候，两人的身体又那么契合……

“我想做/爱。”

陆铭听到顾澜的声音变得有些哑，他的面容是冷淡的，声音也是冷淡的，但总有黏糊糊的蜜糖一般的东西，诱惑着人进入。

陆铭的手微顿，没理他，拿过剪刀把被石膏卡住的地方剪开，顺手帮顾澜把衣服都脱下来，再用保鲜膜裹住他的石膏手臂。

陆铭能感觉到，顾澜的视线一直在跟随着他。

陆铭不去看他，去给浴缸放水，“顾澜，你手都断了。”

顾澜坐到了浴缸里，“是啊，我也说了是我的手断了。”

他的潜台词显而易见，又不是陆铭断了。

陆铭：“……”

陆铭无语地把顾澜的头往下按，冲水，挤洗发水。他并不介意和顾澜上·床，从他说不离婚开始，谁知道他们要纠缠多久，他总不能一直都自己解决吧？但是今晚陆铭总觉得自己和顾澜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他们仍然话不投机，但是顾澜似乎又有些不同。

这个时候睡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会变得有些奇怪。

不确定是什么方向，但可能有些奇怪。

他一边走神，一边给顾澜洗头。顾澜痛呼一声，用好的那只手锤了陆铭一下。

“洗发水进眼睛了！”顾澜自己擦了，一边还要抱怨，“你以前要是就这个水平，早就不能进我的浴室了！”

陆铭的回答是更用力地把顾澜的头发揉地乱七八糟，白色的泡沫顺着顾澜的肩膀滑落，落在水里。既煽情，又好笑。顾澜像是刚被捡回来洗澡的小狗，狼狈，又温顺地不知躲闪。这个联想把陆铭逗笑了。

他以前帮顾澜洗澡当然不是这样了，有时候陆铭也会自嘲，如果他以后无路可走，去澡堂里给别人洗澡应该收入也不错，毕竟世界上最挑剔的雇主每次都挑不出来什么不满。

陆铭按了一下顾澜的头，示意他低下，把他头上的泡沫一股脑冲了下去。

顾澜想抱怨，却睁不开眼张不开嘴，只能愤怒地锤了一下浴缸边沿。

这待遇和从前比起来实在是差太多了。

陆铭有点好笑地看着顾澜的小动作，心里感觉有点爽。他往顾澜身上挤了点沐浴露，给他呼噜噜一顿搓，像是他以前洗菜的手法。顾澜终于抹开了眼皮上的水，回头瞪陆铭。

“你对恩人的感激只持续这么点时间？”

陆铭看不惯他傲慢，故意问他，“你今天为什么要这样救我？你不会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把命搭上。”

顾澜的舌头一下子打结了。

陆铭把沐浴露在顾澜的肩膀推开，缓缓向下，好似那只是随口一问。但顾澜那陡然警惕的眼神却做不了假。果然，顾澜只迟疑了一下，语气就比之前要更冷淡了，“看到有人要掉下来，这是正常人的反应，你不用当回事。”

正常人才不会做这种事。

但很显然，顾澜很怕陆铭会多想。

但陆铭只是顺着他的话：“懂了，那这件事我就忘记了。”

顾澜不满，但是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怕陆铭看出他的心思来。可惜陆铭早已知道他的心思，也知道他会矢口否认。明明是顾澜占据上风，陆铭却总能在顾澜的沉默中觉得是自己在欺负他。

陆铭的视线落在了顾澜的石膏手臂上，决定至少在顾澜痊愈之前，对顾澜客气一些。

“抬手。”

陆铭让顾澜抬抬手臂，给他冲好了泡沫，然后把淋浴喷头交到顾澜手里。

“剩下的自己洗吧。”

顾澜这被伺候到一半就被留下，有点不满，但是刚才那几句话后，两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顾澜不想两人再有矛盾。他并不是忌惮陆铭，只是陆铭已经好久没这么对自己了——跟从前比起来当然是差多了，但“服务态度”变差的陆铭，却格外地真实鲜活。顾澜想多看看这样的陆铭。

如果他再多说几句，难保陆铭不会又冷漠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避之不及的恶心的东西。

陆铭看顾澜毫无异议，倒是惊奇地多看了他两眼。等陆铭去隔壁冲好澡回来，顾澜已经在床上躺好了。陆铭坐在他旁边，顺手检查了一下顾澜手臂上的石膏。手臂上的石膏不能进水，不然很容易造成伤口感染。

陆铭检查好了，确定没事，一抬眼却发现顾澜怔怔地看着自己。陆铭一挑眉，表达自己的疑问，却见顾澜忽然叹了口气，自语一般，“你可真是……”

既不喜欢，偏又关心。

陆铭被他这一声叹息弄得更是不解，顾澜却再也不开口了。陆铭再问，顾澜就把陆铭准备好的消炎药吃了，躺下安静地闭上眼睛，示意勿扰。陆铭一头雾水，今天的顾澜实在是不对劲，小顾澜也没出现，大顾澜也跟奇奇怪怪。不过他也不再多追究，也关灯休息了。

过了一会儿，陆铭就听到身边的人用气声很小声地叫了一句，“陆铭。”

陆铭以为是顾澜哪儿不舒服，听着又觉得不像，就没回应。顾澜又更小声叫了一声，陆铭还是没动，假装自己早已入睡。片刻后，陆铭就感觉身边的床铺动了动，顾澜小心地挪动着身体，直到两人的手臂贴着。

隔着睡衣，陆铭也只能感觉到顾澜手臂上的石膏，既没有温度，也没有柔软，但是这个动作本身就足以让陆铭意外。

谁知顾澜还没停下，大概是动作有点大，他吸了口气缓解疼痛，又把自己的脸颊靠在了陆铭的手臂边。隔着布料，陆铭完全能感受到顾澜脸颊的触感，顾澜的脸自然而然地浮现，接着就是浴室里所见的一幕……陆铭还没回忆到更过的东西，就觉得被子里的指尖一热，自己的小指被顾澜偷偷地抓住了。

陆铭的心脏都被这个意外的动作吓得停跳了一拍。

他觉得自己要被这个仇人烦死了。

既讨厌，又可怜。爱不得，又恨不下去。想|操|他,却又觉得这样偷偷摸摸的动作挺好。

烦死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v啦，球球小海星了，球球了球球了【狗狗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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