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追求

陆铭把自己的手机放在桌子上，“还有这些。”

顾澜舔了下自己干涩的嘴唇，“你什么意思？”

陆铭没有解释，但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陆铭一直都知道顾澜有他的各种账号，顾澜以为自己掌控了陆铭的一切，原来那只是陆铭愿意展现的。

陆铭那平静之下的讥笑，深深地刺痛了顾澜的心。原来他从来没有拥有过陆铭，一切都是陆铭展示的假象。

顾澜豁然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顾澜不能忍受丢到他脸上的羞辱，尤其是当那个人是被陆铭时。

顾澜一言不发，离开了家。

陆铭看着被遗弃在桌子上的绣球，沉默了一会儿。他在看到顾澜那副模样之后，动的那点恻隐之心，在顾澜的离席之后都消散了。他和顾澜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他们互相之间隔了很多东西，如果想要坦诚，只怕两人都要伤筋动骨。顾澜觉不会低头，他甚至觉得被揭穿都觉得是受到了羞辱，至于陆铭，他能克制自己，不去伤害顾澜，已经是他足够成熟了。

陆铭吃完了晚餐，休息了会儿去健身，等出了健身房，已经是九点无五十。想到小顾澜，前两次他好像都是十点左右找的自己，陆铭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带进了浴室。但是直到他洗完了澡，别说电话，信息都没收到一个。

陆铭拿了本书，躺在床头看了会儿，手机响了一声，陆铭慢条斯理放下了书，打开手机，发现给自己发消息的是吴越，提醒他明天早上去公司，自己给他找了四五个秘书候选人。陆铭感觉胸腔中被一股气憋着，他打开顾澜的对话框，犹豫再三。也不知道顾澜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那边现在还是那个负气的顾澜的话……陆铭最终还是关了手机，躺下休息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陆铭忽然被一声剧烈的撞击声惊醒。他拿过手机，发现才是凌晨三点半。楼下又传来一连串的碰撞声，吵得要命，听位置，像是从厨房传来的。他们家里只有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听到声音，不知道是猜闹鬼还是有小偷更惊悚一点。

陆铭被扰了睡眠，沉着张脸，刚打开房门打算下楼去看看什么情况，如果真的有不长眼的小偷，他今天一定要给法务部增加工作量。结果刚打开门，就听到有人急促地垫着脚，哒哒哒跑上了楼。

是顾澜。

他看到陆铭沉着脸，不太好意思地刹住脚步，站在原地道歉：“吵到你了？对不起，我对这里不是很熟悉。”

陆铭看着眼前的人，不管是伤心还是愧疚，浑身都透露着少年的鲜活。那种蓬勃的天真的生机，是他已经很久不曾接触的了。他被打扰的火气消散了，无奈地开口：“你在楼下做什么？”

“去厨房找水喝。”

“找到了吗？”

“嗯。”

顾澜看陆铭好像不生气了，立刻蹭过来。

“好晚了，睡觉吧。”

陆铭让开了门，顾澜擦着他的肩膀进了卧室，擦肩而过时，陆铭发现顾澜的后背和臀部有灰尘，也不知道刚才是去了哪里，弄成这样。

陆铭五点就要起床，他躺回床上，重新酝酿睡意。过了会儿，他感觉另外半边的床铺一重，顾澜上床了，窸窸窣窣地。陆铭忍耐着，等顾澜终于躺好了，他以为能睡了，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轻轻地挪动，放在枕头边，一个身体慢慢地钻了进来。

顾澜还不敢枕着陆铭的胳膊，怕吵醒他，只是控制自己躺在陆铭的胳膊和身体之间。这尺度实在是不好控制，顾澜调整了好几次，陆铭实在是忍无可忍，圈住顾澜的腰，把他往上一提，然后胳膊搂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顾澜被吓了一跳，“你没睡着啊？”

“老实睡觉，或者去客房睡。”

顾澜就安静了。

陆铭再次要进入睡眠的时候，身边的人又用气声试探地问：“你睡着了吗？”

陆铭没理这个心理活动过于旺盛的男大学生。

男大学生失落地叹了口气，把陆铭抱得更紧了。陆铭不用看，也能感觉到他身边萦绕着一层低气压。陆铭无奈地再次睁开了眼睛，“你想说什么？”

陆铭看了看表，已经四点了。

顾澜把人吵醒了，刚要说话，陆铭先打断了他，“不要道歉，不要解释，直接说问题，你想说什么？”

他不客气的语气让顾澜有点害怕，却还是问道：“你今天是不是跟我吵架了呀？”

陆铭坐起身，打开了小夜灯，以便他观察顾澜的神情。

“为什么这么问？”

顾澜扣了扣手，有点不自在。

“我今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公墓，我感觉身体还有残存的情绪，我很生气，想到你的时候，我还有点难过。我们是不是吵架了呀？”

陆铭没想到顾澜愤怒地离开家门之后，竟然去了公墓。他去那里干什么？总不能真的给顾文烧纸，抱怨自己的婚姻生活吧？

顾澜还在等陆铭的回答，陆铭摇摇头，“不算吵架，你……”看着顾澜眼巴巴的样子，陆铭一顿，“你只是发现无法掌控我，恼羞成怒。”

顾澜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为什么啊？”

为什么？陆铭怎么会知道？一个人的性格的转变，只有他自己会知道。

顾澜有点纳闷，去翻找自己的手机，嘴里嘟囔着：“一定有原因的，我怎么可以这样对你？我要给自己写一封严厉的谴责信！”

陆铭按住了他开手机的手。

“如果你告诉现在的自己，他只会让晚上的自己见不到我。”

看着顾澜迷茫的神色，陆铭没有说太多，“这就是现在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顾澜犹犹豫豫好一会儿，还是收起了手机。

“好吧。”

“那睡吧。”

但是顾澜仍然没有老老实实睡觉，反倒是眼神迷离起来，好像被什么困扰着。

“陆铭，下次我离开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顾澜的食指和拇指稍微比划了一小段的距离，“挽留我一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是迷离的，像是在说梦话似的，陆铭一下子想起顾澜昨天说要去抓娃娃时的样子。他忽然有了一个猜测，小顾澜每次出现，都带着顾澜的执念。那些顾澜说不出的话，都被晚上的顾澜说出。

或许这是顾澜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有点可怜，有点卑微，但也让陆铭恼怒。

陆铭摇了摇头，“我只能答应晚上的顾澜，因为你提出了要求。”

顾澜愣了一下，他得到了一个答案，陆铭答应了他，但这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可是陆铭说的并没有错。

这次陆铭没有再管顾澜，关掉了灯，再次入睡。顾澜躺在他的身边，感觉困倦，却总是无法入睡，只觉得焦虑。

五点，陆铭的闹钟响了，他轻轻地坐起身来，却发现身边的人虽然闭着眼睛睡觉，薄薄的眼皮下，眼球却不安地动着，明显睡得很不安。陆铭不知不觉，看了顾澜好一会儿，想着这几天的离奇，又想自己为什么不离婚呢？这个问题似乎总是想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又或许是他思考的不够深入。陆铭终止了自己的思绪，去客房洗了个冷水澡，冷静了身体和大脑，去厨房打算给自己做早餐。

刚打开冰箱，随着冷气扑面而来的是馥郁的花香。

冰箱的冷藏室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清空了，取而代之的是碎冰蓝的玫瑰。满满当当的玫瑰把冰箱打扮地像是个隐秘的花园，花园的正中有着唯一一朵的红色，一张卡片别在了那多红色的玫瑰前。

陆铭对着眼前的一切不知要做出什么反应才好，他拿过那张便签，上面有着熟悉又陌生的字体。真的很神奇，分明是一个人，却连字都写得不太一致，仿佛真的回到了七年前。

“陆学长你好：”

这是开头。

这个称呼一下子就把陆铭带回到了大学的时候。

“陆学长你好：

我是你隔壁学校低一级的学弟，我叫顾澜，冒昧打扰你。那天我崴了脚，是你送我去医务室，非常感谢你。如果学长不觉得我太麻烦的话，我想请学长吃顿便餐，亲自感谢学长，球球了，不能当面说谢谢的话，我会睡不着觉的。”

跟在后面的是一个可爱的眼睛冒星星的Q版小人。

陆铭起初还没弄明白顾澜这是在做什么，好一会儿才想起他说的所谓的追求，看来顾澜这是打算直接把他们的进度拉回到大学时期？陆铭觉得这做法并不讨厌，还有些新奇，但是让他配合着过家家，去扮演隔壁学校的学长，却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兴趣。

还有……

他的三明治呢？

陆铭关掉了冰箱，扫视着厨房，最终发现冰箱的第二层保鲜上还贴了一个小小的笑脸。他打开第二层，发现里面除了有失踪的三明治，保鲜层里还多了一盒汤、一盒鲜面和一盒六格的小菜。

陆铭沉默着摘下了鸡汤盖上的便签。

“老公：

早上好。早上来不及，只能提起给你准备早餐。鸡汤加热，面条煮熟之后捞出放在鸡汤里，煮一分钟。今天也要辛苦了哦。”

便签后面仍然跟着一个黄色的笑脸。

陆铭：……

心情很微妙。

顾澜到底在想什么？同时扮演了男大和人/妻吗？

结婚三年，顾澜最多是给他微波炉加热一下剩饭，因为顾澜的出身，陆铭也一直默认顾澜不会做饭，没想到他从大学时期，就做的这样好。陆铭把鸡汤加热，随着香味的溢出，陆铭格外地不满起来。因为看到那个“老公”而波动的心很快恢复正常。

太过分了。

陆铭想，结婚三年，顾澜连一顿饭也舍不得为自己做。顾澜从未走下过他的高位，说什么喜欢？

他煮好了面，放在厨房放凉，自己抽空把屋里的监控都拆除了。陆铭暂时还不想让顾澜发现小顾澜的存在，家里的监控太危险了。他收拾完了这些，回到厨房，就见顾澜也从楼上下来，还带着不快，不肯和陆铭主动说话。

陆铭换掉自己拿出来的小碗，换了个最大的，把所有的面都装了进去。

顾澜看着那个空掉的锅，难以置信又生气地看着陆铭。

陆铭冷淡地指着冰箱：“冰箱里有吐司。”

顾澜难以置信地站在厨房门口，陆铭没有管他，自己端着早餐去了餐桌。顾澜站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是没趣，心里难受，脸上更显得高傲起来。他经过陆铭身边时，被陆铭叫住。

陆铭把拆下来的那堆监控推给顾澜，“你的东西。”

顾澜本来就雪白的脸陡然更白了，他嘴唇翕动，却什么也没说，转身上楼去了。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会有榜单这种东西啊啊啊啊啊

……

阴间作息真的很短命，在我发送这一章的时候，我的老北京炸酱面刚到门口……我去吃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