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约会

晚上十一点，陆铭开车带着顾澜到了白天的那个大型商超门口。刚到那边，小顾澜就笑了笑，“这里好棒，我喜欢这里。”

这里虽然布置的还算可爱，但也说不上多出众。顾澜对这里却露出了万分的喜爱，陆铭少不得多想，小顾澜是不是受到了白天的影响。

周五的晚上，这边还有不少小情侣在打卡。顾澜要下车，被陆铭按住，给他带了个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顾澜叛逆地扯开口罩，贴在下巴上：“为什么要戴口罩？你不想让人看到我吗？”

陆铭给自己也带好口罩，给顾澜再次带好，“会被人认出来的，顾总。”

“认出来就认出来。”

顾澜又把口罩拽了下来。

陆铭不想当爹，不管他了，下车给他放好轮椅。他刚准备扶顾澜，顾澜已经很自然地张开手等着他来抱。

从前顾澜也会这样，用无声的姿态吩咐陆铭，惹得陆铭越来越讨厌他。这次陆铭倒没什么厌恶的感觉，大概是顾澜充满期待的眼神太亮，像是什么单纯娇气的小动物。

毕竟，就算谈不上喜欢，谁又能真的讨厌一只猫呢？

陆铭还穿着西装三件套，抱着人的时候，胸口绷紧，显出很明显的弧度。这本来只是肌肉的自然反应，但是陆铭却感觉到胸口有异样的触觉。陆铭低下头看，正撞上顾澜把手指头收回去。

顾澜感受到陆铭的视线，立刻转头看着天空，顾左右而言他。

“今晚星星挺亮哈。”

陆铭头也没抬，让他在轮椅上坐好了。

“你能在A市的晚上裸眼看到星星的话，确实可以给你挂一个脑科了。”

话里淡淡的讽刺让顾澜有点气恼，这人怎么一点台阶都不给人下的？实在是与自己记忆中的人大相径庭。

陆铭看他气鼓鼓又不好再多说什么的样子，心中暗笑，却做出一副老实人的姿态来：“短期内我们应该不会再离婚了，你可以大大方方的摸，这是你的权利。”

看着顾澜疑惑却又觉得自己多想的模样，陆铭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想再多玩一下。

没有想到，顾澜也能让他觉得这么有意思。

陆铭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又沉下脸，把这错误的想法抛之脑后。

陆铭把人往广场推，到了通道边，被几行阶梯拦住了去路。陆铭没找到无障碍通行入口，顾澜刚准备自己站起来，那边娃娃机那儿有几个男孩子看到，对视一眼，很热心地走了过来。

“需要帮忙吗？”

“来搭把手吧。”

没等顾澜回答，这几个年轻人已经一起帮顾澜把轮椅抬到了平台上。

几个小孩还不走，瞅了瞅陆铭的身高和西装，试探着问：“你们是兄弟啊？”

顾澜还记着刚才陆铭挤兑他，小心眼地道：“不是，那是我保镖。”

陆铭听出来顾澜还记仇呢，也没在意，沉默着做一个尽职的保镖。这几个小孩立刻长长地噢了一声，挤眉弄眼看着领头的那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看着也一米八多，皮肤黑黑的，看着也挺爱健身，笑的时候带着青年人的朝气。听他们说话，得知他们是旁边的大学生，才大二，一会儿功夫，连他们家底都自己交代干净了。

这会儿几台娃娃机前都围了人，那个黑皮听顾澜说想抓娃娃，立刻热心地跑上前去，不知道跟那边的情侣说了什么，那边的人看了顾澜一眼，露出了惋惜的神情之后，都主动走开了。

黑皮跑了回来，“好了，你去那边玩吧。”

顾澜戳戳陆铭，陆铭看着机器里摆着的一堆毛茸茸，实在是没有感受到那东西有多可爱，料想顾澜不会玩太久，给他少充值一点吧。

顾澜坐在轮椅上，虽说看得见，但是影响视线。陆铭只好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能一只脚站着。黑皮还没走，站在旁边，见缝插针地找顾澜说话，可惜顾澜的注意力都停留在娃娃机那个抓钩上了。那个钩子被商家调整地十分松，根本抓不住什么，每次都是意思意思，在娃娃身上蜻蜓点水一下，就原路返回，气的顾澜直拍面板。不到五分钟，顾澜就失败了十多次。

陆铭站在一旁，觉得无趣。他以顾澜的失败率为参考线，脑子里很快就算出了商家在这里一天的盈利收入，觉得这边的流水实在可观。

正想着，感觉顾澜拽了拽他的手，低头一看，顾澜很可怜地看着他：“怎么办？还没抓到。”

“你想要哪一只？”

“那只紫色的熊。”

陆铭顺着顾澜手指的方向，角落里蹲了一只紫色的熊，带着白色的蕾丝围巾，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陆铭心里觉得这也未免太丑了点，却也没有扫兴，只是鼓励顾澜：“我充值了一千元，你可以抓五百……三十次。就算商家调低了概率，你也能抓到的。”

顾澜似乎被噎了一下，扭过头不理陆铭了。顾澜调整了钩子的位置，重重地拍下了按钮。

旁边的黑皮觉得这边的氛围不太对，蹭过来安慰顾澜。

“那只熊不太好抓，不然还是抓近处的吧。”

“我就想要那一只。”

陆铭觉得今天晚上是不可能抓到那只熊了，他看着顾澜执着的样子，心中有了猜测，或许这是顾澜白天的执念，晚上就会一直惦记着。就好像有的梦游患者，白天如果一直惦记着吃西瓜，晚上就会把室友的头当成西瓜拧下来。

陆铭觉得可以明天试探一下，或许会很有意思。

陆铭给那只熊拍了照，打开手机识图搜索了一下，找了个一模一样的熊，同城最贵的才价值二十七块八。陆铭想到自己付的一千元，默默地把这只熊买了，加了同城送的费用，让商家加急发货。

失败的音效一次次响起，顾澜的拍面板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那个黑皮好像看出点什么，有点沮丧，又有点不满，对陆铭道：“约会的话，你倒是陪着男朋友一起啊……这么可爱的男朋友。”

陆铭沉沉地看了他一眼，黑皮就不说话了。

陆铭当然知道顾澜想要什么，他一次次拍面板又是因为什么。顾澜并不因为失败生气，而是刻意地给自己看。说实在的，这个19岁的顾澜实在是幼稚可笑，做的一切几乎都是透明的。但是陆铭没有那个心情陪他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二十岁的陆铭或许有，二十七岁的陆铭没有。

但是这样耗下去的话，今晚还不知道要怎样……

陆铭想速战速决，让顾澜得到自己想要的。于是顾澜再一次重新开始时，陆铭伸手罩住了顾澜控制方向的手，顾澜似乎是没有想到，手指一跳，下意识地抬头看陆铭。陆铭感受到了视线，却没有回应他，自顾自地拍下了按钮。机器又响起了失败的音效，陆铭这才垂下眼，看到顾澜果然露出了笑容，眉眼弯弯的——陆铭立刻解读出来那个表情，顾澜此时觉得快乐又幸福。

顾澜戳戳陆铭，声音带着笑意：“哼，你不玩手机啦？”

陆铭顺着他的意思回答：“你不是想让我陪你？”

顾澜有点不高兴这话，但是陆铭又不爱哄他，他就不敢再作，就不说话了。

这回有人陪，顾澜站累了，一只手抱着陆铭的胳膊，陆铭一只手操控方向，顾澜就负责拍按钮。两人抓了不少别的，那只紫色的熊始终安稳地坐在角落里。

“再往左边一点嘛。”顾澜指挥陆铭。

陆铭在抓娃娃的间隙，看到顾澜因为兴奋而微微染着红晕的脸颊，任谁也看得出来，顾澜很高兴。至少在这片刻里，顾澜忘记了自己家庭的悲惨。陆铭抬起眼，那个黑皮已经自己走了，顾澜自然流露出来的亲昵，会让求偶者自动放弃的。

两人在这边的坚持很快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围观，一半是因为想看他们的“巨额投资”能否得到回报，一半是因为顾澜的容貌。小顾澜嫌眼镜碍事，抓了一会儿觉得麻烦，把西装外套也脱了，只穿了一身白衬衫，又带着些年轻人才有的娇气和活力，难免引人注目。

偏偏顾澜这会儿的性格也更外向些，他见看的人多，还要招惹，把自己抓来的不想要的娃娃分给了围观的人。一口一个小姐姐，小哥哥，有人不想白拿他的，就送给他一块糖，一朵花，不一会儿手里也攒了不少。

人群里一个小姑娘看顾澜抱着陆铭的胳膊，每次顾澜要仰头和陆铭说话时，她都要激动，终于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他们的照片。刚拍了一张，那个高个的就投来了锐利的目光，小姑娘被那眼神吓了一跳。那个爱笑的小帅哥好像注意到了，听那个高个的说了什么，忽然对着这边转过身，还顺手拉下了高个子的口罩，比了个耶。

小姑娘明白他的意思，顺手拍下了他们的合照。

顾澜那只伤腿晃了晃，挺得意。

陆铭垂着眼看他，“高兴了？”

顾澜哼哼两声，抱紧了抓住的那只猪，神情俨然是满意了。

“那回家吧。”

陆铭送来了扶着顾澜的手，想去拿轮椅，冷不防被人攀住了肩膀，顾澜的嘴唇贴了上去。

顾澜和陆铭之间接吻，本是常事。有时顾澜坐在书桌后，陆铭去找他，顾澜就会隔着书桌，抓住陆铭的领带，缠绵地用舌头勾/引自己。有时顾澜不想动，又想接吻，就会用眼神示意陆铭，陆铭就会按照顾澜的要求，很凶地亲吻他，让他发出可怜的呜咽。

他们的舌头说不出诚挚的爱语，但是却坦诚相见千万次。

千万次中，却从未有这样的一次，顾澜的嘴唇只是轻轻地贴在了陆铭的嘴唇上，呼吸急促地像是要死掉。娃娃机欢乐的音乐中，顾澜的脸颊泛起了少年的羞涩。陆铭早就不记得自己和顾澜头一次接吻是什么情形了，但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初吻。

作者有话说:

虽然他们性格差别很大，但是他们真的不会ntr，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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