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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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太阳蒸蒸的夏天,蝉一声接一声地鸣叫,似乎预示着一场又一场的离别——二楼的出租房很快到期了。

高考结束后,程旷在二楼住了一阵子,期间没跟章烬提搬回燕石街的事情,章烬也没有问,直到临近搬走的那一天,这事儿才终于绕不过去了。

章烬一晚上没睡,在黑暗中盯着墙角的行李箱——程旷初来乍到时,曾拖着这只行李箱经过院门口的铁门,当时章烬就蹲在石墩子上,轮子轱辘滚过地面,扬起细小的灰尘。

那时候这人拽得不行,章烬看他从头到脚哪儿都不顺眼,这会儿却像热昏了头似的,恨不能把自己也变成行李中的一件,整个儿地塞进箱子里,让程旷打包带走。

胡思乱想的念头越是强烈,就越是因其不可为而备受煎熬。

曾经把章烬和程旷联系在一起的种种关系正在悄然松绑,他们已经不是前后桌也不是同桌,接着他们连上下楼的邻居也做不成,再往后……一层层关系剥落后,握在章烬手里的只剩下“男朋友”这匹马单枪的三个字,单薄得无依无靠。

章烬心烦意乱之际,忽然听见程旷的声音响起来:“还不睡。”

夏天的晚上,电风扇嗡嗡地吹出的热风,把他的声音吹得又低又轻,跟梦话似的。

章烬愣了愣:“你也没睡?”

“聊点什么吗,炮哥儿。”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还有这个风云千樯的年纪所要经历的“离别”都是不得不面对的事情,章烬本来打算自己折腾一宿,不声不响地熬过去。程旷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在这个时候找他聊天。

章烬在心里“操”了声。

两个人挨着躺在小床上,程旷的声音离得很近。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从家里搬出来的时候,除了奶奶,什么也没放在心上。”

那阵子程有义离家出走,跟家里人一点联系也没有,方幼珍在程奶奶家闹了一场,单方面断了来往,好在程奶奶身体康健,又有程怡陪着。程旷离开燕石街时,几乎没有任何留恋。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他大约是心眼太小,放在心里的统共就那么一两桩人事,因而显得格外薄情寡义,哪怕是生活了十多年的故乡故土,走了就走了,匀不出几分感情来“思乡”。

没想过那遥远又虚无缥缈的“思乡怀亲”会应在这个既不是“乡”也没有“亲”的地方。

“……炮哥儿。”

程旷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接着只听床嘎吱一声,电扇转着热风从衣摆处漏进来,章烬抵着床板的肩胛倏忽一松,程旷的手挤进来,贴在他的后背上,而后扣紧了。

这一扣令章烬原形毕露,他的心里突然难以抑制地涌出巨大的不舍,关在小出租房里的“过去”随着程旷的搬走,正在他眼前落锁。

甚至有一瞬间,章烬看到“炮哥儿”神魂出窍般地跟着背后的雄鹰展翅飞走了——就像杨过的雕跑了,只留下一个孑然一身的独臂大侠。

章烬侧过身挨近程旷,原本就不大的单人床更加拥挤,少年人火力旺,很快挤出了热汗,但章烬不想挪开。

亲吻在亲密而焦躁的挤压中自然而然地发生了,章烬的指头扣进了程旷的指缝,握得骨节凸起,像要刺穿皮肤。

二楼的出租房在这个夜晚、在两个少年人热汗淋漓的交缠中空了。

章烬背着程旷私自做了一个决定:他要把出租房继续租下去。

他不动声色,平常得好像什么事也没有,然而程旷一走,他就联系了房东。

老巷子地段不好,居住环境也实在不怎么样,房子并不好租,因此租金十分低廉。章烬联系房东以前,对方正在打印店印招租广告,一边看冒烟的打印机吐出热烘烘的纸,一边发愁地跟打印店老板抱怨说房子难租。

章烬的这个电话打得太及时了,房东捂着手机听筒目瞪口呆,心说天底下居然真有掉馅饼的好事儿。

耗儿街小炮仗本质上是个穷小子,但手头上确乎有那么一笔钱——那是章昊打来的抚养费。向姝兰一直给章烬存着,一分也没动过,章烬粗略地估算过,这笔钱够他租上好几年了。

他先跟房东签了一年的租赁合同,房东认得章烬,十分纳闷:这小子家就在楼底下,还租什么房子?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思及此,他谨慎地提了一嘴,警告章烬说:“合同上写了,未经房东本人允许,不能私自转租……”

“看见了,我又不是不识字儿,”章烬不耐烦地打断,“钥匙呢?”

“记住了啊,不能破坏屋里的一砖一瓦……”房东不太放心地看他一眼,然后才把上一任租客——也就是程旷——归还的钥匙交到章烬手里。

章烬将这把钥匙串进钥匙圈,跟自己当初配的那把挨着,两把钥匙撞在一块儿,仿佛物归原主。

屋子租下来之后,章烬开始往里面搬东西,从床垫枕头到板凳鞋架,把空了的出租房重新填满了。程旷搬回家了,章烬却依然每晚住进二楼。

这一切向姝兰都看在眼里,好几次她想拦住他,但最终都没能喊出声。

她儿子的乐此不疲令向姝兰感到惊讶,她不知道一个人得喜欢另一个人到怎样的程度,才会爱屋及乌地迷恋他留下的一切痕迹。

有时候她忍不住想:这么热烈的感情,人一辈子能经历几回呢?

**

六月下旬,沉寂了一段时间后,高考查分的消息像溅进油锅里的水,班群又热闹起来。

查分系统开放的当天,石韬的手机从上午就开始响个不停,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进来。

这些来电的同学多半是考得不错的,石韬说了不少恭喜,挂断电话后对着班上学生的名单画勾。然而他等了很久,直到下午也没有接到程旷的电话。

石韬对他们七班的第一名很有信心,只要程旷正常参加考试,成绩一定相当好看。在这一点上,石韬从来没失望过,可饶是如此,程旷长时间的不联系还是让他有些担忧。

班主任的电话打来时,程旷正在店里收拾桌子,他将沾着油腥残渣的碗碟和盘子垒成一摞,放进厨房的池子里浸着。

暑假期间,燕石街附近有个工地正在施工,工人们干完活儿就三五成群地上馆子吃饭,因而饭店里格外忙碌。

厨房的排气扇从上午十点半开始就没有停过,一直忙到下午近三点,程旷还没吃午饭。

他拎着兜满剩菜和筷子的一次性桌布穿过马路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

垃圾车后面的铁栅栏里有棵高大的梧桐树,程旷在树荫下接通电话,石韬开门见山的问题让他愣了一阵。

“快查查看,赶紧查!”

当石韬得知程旷还没查分的时候,他才算松了口气,而与此同时,这位年轻的班主任又忍不住跟着焦急起来。

在石韬的催促下,程旷后知后觉地点开了手机浏览器。也许是网络不好,查分系统加载得很慢,等了一阵,进度条才慢吞吞地加载到底。

成绩单弹出来的那一刻,程旷正站在路口。

一阵风吹过,梧桐叶子摇得簌簌,树上的果子滚落下来,啪嗒——溅开几滴红浆。

程旷低头看着手机,过去三年的光阴在这个数字里尘埃落定,一时之间他的心情有些微妙。

彼时方幼珍炒完最后一道菜给客人端过去,站在店门口喊马路对面的程旷,程旷抬起头,树荫外、屋檐上的阳光灿烂得晃眼。

“旷儿啊,吃饭啦。”方幼珍喊。

他朝思暮想的“出息”从过往的日夜里活生生地跳出来,大约是苦得太久、压得太狠,一点甜头就让他嘴角绷不住地一弯,向来波澜不惊的少年程旷隔着一条马路朝方幼珍笑了。

得偿所愿了。

方幼珍只看见她儿子笑,却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她什么也不懂,国内的重点大学一个也叫不出名字,大约正因为她的孤陋寡闻,当初程有义才能凭着身上那点稀薄的墨水味将她唬得五迷三道。

事实上,直到录取通知书寄到家的那天,方幼珍也没弄明白“D大”是怎么一回事。她是后来被别人问起的时候,才从对方惊讶的眼神里得知,考上D大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程旷查完成绩,打了电话给章烬,他男朋友很快就接了。

手机听筒里首先响起车喇叭的声音,没等程旷开口,章烬就急匆匆地说:“先别告诉我,见面再说!”

章烬直接过来找他了,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路上。

这个眼熟的板寸儿出现在店里喊程旷的名字时,方幼珍愕然地抬起头,逆着光认出他就是隔三差五就过来一趟的“俊俊”。

方幼珍并不十分清楚程旷小时候怎么样,只知道她和程有义打工回家、把程旷从程奶奶家接回来以后,她儿子就已经是一个不怎么爱交朋友的人。

章俊俊虽然看起来更像一个“狐朋狗友”,但一天天观察下来,方幼珍看出了他的“表里不一”,也就渐渐放心了。

章烬自己的分都没查,系统一开放就想到了程旷,于是心急火燎地赶过来了。

他满头大汗,正在门口喘着气,边上还停着一辆单车。

程旷问:“你蹬车过来的?”

“嗯,摩托车出故障了。”

“怎么没打车?”

“操,”章烬骂完笑了一声,“一下给急忘了。”

他一心急就坐不住,非得折腾点什么让自己有事儿可干。

程旷在旁边的商店里买了两根冰棍,撕开包装给章烬,问:“你查分了吗?”

“还没,”章烬咽下嘴里的冰渣子,被冻得哆嗦了一下,“我那个不急,你呢?”

一直以来,他对程旷成绩的关心程度都远远超过对自己——也不全是盼着程旷好,一年前那会儿,姓章的渣渣不求上进,眼巴巴地盼着学霸考砸。

分数出来以前,七班每个同学都从石韬那里领到了一本记录往年各地高校录取分数的册子,这两天章烬将册子翻了几遍,把D大接连几年的分数线记下来画成了一个折线图,比高考还认真。

程旷还没把分数报全,刚听到开头的“7”字时,章烬的心跳就重重地捶了一下胸口。

这分数稳了。他想。

章烬比来之前更加心急火燎,克制不住地想要做点什么——比如骂两句脏话,比如唱首操操歌,比如飞。

他这样想的,也真这么做了。

“操操操操操操操!旷儿,你他妈怎么这么牛批啊!”

章烬蹬上单车,冲程旷吹了声长长的口哨,眼角眉梢都往上扬:“上车!”

炮哥儿要飞了。

他骑车骑了一路,中途气儿都没歇一下,现在还是汗流浃背的。程旷让他坐后座,章烬却没答应。

燕石街的小公园里有两条长而陡的坡,一般骑单车的在坡底就停下了,然后扶着单车推上坡。

章烬丝毫减速停车的意思也没有,他载着程旷,反而蹬得更快,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愣是蹬到了坡顶。

单车在风中疾驰,从坡上一路溜下来,长了翅膀似的轻飘飘的,有那么一刹那,仿佛真要飞起来了。

又或许真的飞过。

**

分数公布后,时间仿佛过得很快,不久之后,录取结果也出来了。

章烬的高考分数很悬,刚好踩着C大的录取分数线。

大鹏看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C大虽然谈不上有多好,但作为本地最好的大学,多少有些名气。

在此之前,大鹏甚至忘了章烬今年参加高考,毕竟在他的认知范围里,“考上大学”这事儿跟“炮哥儿”八竿子打不着。

“我滴个乖乖,炮儿,这、这是你考的?不是……说句实话,你真没作弊?”

大鹏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像文玩店的半吊子专家验古董似的,盯着录取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试图找出“赝品”的痕迹。

章烬:“操,怎么说话的?要不你作弊考一个给我看看?”

“哎呦这通知书得裱起来!我炮儿文武双全啊!”大鹏乐了,这时他又想起程旷,问道,“旷儿考得怎么样?”

章烬敲了他一脑崩儿,大鹏捂着脑门,呆若木鱼地听见他说:“状元!”

“哎哎哎哟喂!真……真是状元?”

C市这个经济落后的小地方,教育方面却一点儿也不落后,四中在众多重点学校中,只能排到二、三名的位置,更遑论全省排名。

一众高手如林,程旷并不是冒尖儿的那个“尖儿”,但章地主那一亩三分地里容不下旁人,哪怕程旷不是状元,他也能自己封一个。

章烬说:“我说他是他就是。”

胖子没读过几年书,不管是D大还是C大,于他而言都是可望不可即的玩意儿,顿时被唬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他满面红光、慷慨激昂地表示:“炮儿,哥请你俩吃饭!”

“要请也是我俩请你,你包个红包就行。”

大鹏闻言一口应下来,末了揶揄道:“怎么感觉跟出份子钱似的?”

胖子不知道自个儿无意间说出了一句多么机灵的话,章烬被他逗乐了,愉悦地吹了声口哨说:“你说对了,还就是份子钱。”

他说完就没有下文了,大鹏听得一头雾水。

七月的尾巴尖儿上,附近稍大一点的餐厅都订不到位置,谢师宴的海报隔几天就被摆出来一次。

在各奔前程以前,七班也办了一场集体谢师宴。

时隔一个多月所有人又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老田提醒说:“孩儿们,你们这些早恋未遂的抓紧时间表白啊,等人家上大学就晚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话音未落,好些人就边起哄边鼓起了掌。

毕竟是处于花一样的年纪,即便不施粉黛,即便穿着朴素的校服,也依旧能叫人怦然心动。只是这份心动藏得小心又隐秘,在高中三年不敢轻易宣之于口,高考是一个契机,在考试结束后表白的一捞一箩筐。

章烬就亲身参与了一回他男朋友的被表白现场。

那个叫陶桃的女生塞给他一封画着桃心的信,双颊也像桃子似的。她羞涩地对程旷笑了一下,声音又软又轻:“一模考试前,我给你点了一首歌来着……但那天你好像没来。”

她抿了抿嘴,接着说:“信封里有一个U盘,里面是……我在广播站为你录的广播节目。你,你没事儿的时候能听一下吗?”

程旷怔了怔,说:“谢谢。”

“其实我也想说谢谢。”陶桃说完前面的话,心情放松了一些,“学霸,喜欢你我挺高兴的,真的。这封信是高考前一天晚上写的,上次就想给你,当时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没敢。”

“我告诉你就是想让你知道,你值得我喜欢,也值得我表白,特别值。谢谢你让我的高三没什么遗憾。”

陶桃说完,大方地笑了一下,然后挥了挥手说:“我话说完了,先走啦。学霸再见,炮哥儿再见。”

半晌,章烬勾住了程旷的手,佝身在他肩膀上撞了一下:“操……原来表白是这么回事儿啊。”

程旷摸了摸他扎手的板寸儿,提议说:“章俊俊,要不你重来一次?”

章烬:“……”

至此,章烬猛然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实:敢情他的男朋友是靠他真刀真枪、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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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烬:表个屁的白……朕的江山都是真刀真枪、一拳一脚打下来的

真是————好久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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