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夜里的风不大，但气温降了不少，好在背上有个何煦，谢清尧并没感觉冷。

他们的位置离学校很远，谢清尧想过叫顾卿安来接，但是又舍不得现在的感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背着何煦慢慢走回去。

相比从前，背上的人好像重了一些，腿上摸起来有了几分肉感，看来这半年他应该是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何煦，你冷不冷？”感觉气温有再往下降的趋势，谢清尧侧头询问。

何煦吹了会风，稍微清醒了几分，但还是意识恍惚，只能听见谢清尧的声音，说了什么却不知道。

“什么？”

何煦醉意下的声音软绵绵的，为了听得清楚一些还特意贴近了他的脸颊，温热的吐息喷薄在谢清尧颈肩，像电流一样袭遍全身。

“我说你…”谢清尧脊背酥丨麻，磕绊开口时何煦惊讶温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问话。

“咦，小狗。”

谢清尧低头望去，斜前方的草坪里滚出一个黑影，正好四仰八叉倒在面前的小路中间，是一只浑身黑亮却四爪纯白的小奶狗。

看体型应该是刚出生不算太久，小小的还抵不上一只老鼠那么大，四脚朝天的姿势挣扎了半天才勉强翻过黑煤球一样的身子，不知是冷是饿地哆嗦着叫起来。

“流浪狗吗？”谢清尧四下望了望，按理说小狗才这么大，狗妈妈应该就在附近，但是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一只成年犬。

“被抛弃了吧，被亲生母亲…或者被主人…”何煦歪着头枕住谢清尧的肩膀，目光停留在小狗身上一动未动，忽然笑了：“你觉不觉得，它和我好像啊。”

“何煦？”谢清尧心里一紧。

“不喜欢还要生，不喜欢还要养…”何煦醉醺醺地嘟囔着，“可小狗做错什么了呢？”

谢清尧从没在何煦嘴里听到过这种话，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心里话，也算是酒后吐真言了。

他把自己比作小狗，一个字都没有抱怨，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要面对这不公平的一切。

谢清尧心疼地圈紧他，“小狗什么也没做错，以后会有人加倍对他好的，弥补过去所有的苦。”

“是吗，会是谁啊…”何煦迷糊说完，又一头扣在谢清尧肩膀上，沉沉睡了过去。

谢清尧感受着何煦整个人的重量，歪头轻轻靠上何煦的额头，轻声又坚定地答道：“是我。”

已经过了宿舍的门禁时间，谢清尧觉得没有回去的必要了，还是打电话给顾卿安叫他来接人，等候的时候蹲下身子把那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狗揣进了身前的口袋。

安排何煦在学校附近的连锁酒店住下，谢清尧亲自留下照顾醉酒的何煦，把口袋里的小黑狗交给了栾颂，嘱咐他把狗带回别墅，好生照看。

栾颂捧着黑煤球一样的小狗，震惊错愕地看着自家老板，心说这是什么情况？

谢清尧转性了？

但这话是万万不敢问出口的，栾颂憋住疑问应下来，确认没有其他事情之后就和顾卿安打道回府了。

为了不让何煦醒来有反感，又方便他照顾，谢清尧订了双床房。枕在另一张小床上侧身望着何煦，谢清尧脑海里不断回想起何煦在他背上说的话，意识到也许白天他说的还不够全面。

何煦想要的，还有归属感。

不用任何外物条件束缚，自然而然地让他感受到自己就是属于这个地方，他可以自由自在，不必小心讨好，更不必提心吊胆。

怎么样才能让何煦彻底敞开心扉，这确实是一件考验人的事情。

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谢清尧对此还比较乐观，只要他肯用心，想感动何煦是迟早的事。

前半宿谢清尧一直没敢睡，生怕何煦吐了或是怎么，结果发现何煦的酒品真的不赖，除非喝的太多会吐以外，其他时候都是安安静静地睡觉，不吵不闹的别提多省心了。

后半宿谢清尧也在酒精催眠下渐渐睡了，再醒过来时，身侧那张床已经空了。

谢清尧心里空落落的，不过勉强值得安慰的是，何煦不是不辞而别，在床头给他留了张便签。

飘逸俊秀的字体工整地在正中间写下了两个字：谢谢。

谢清尧把便签撕下来，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无奈笑笑把纸片叠起来放进了衣服上面的口袋。

白天他没有课，为了不给何煦添麻烦，谢清尧也没再去学校找他，叫顾卿安过来接他回了别墅。

他到家时小狗已经安置妥当，驱虫洗澡一系列事情栾颂全都处理完毕，就连给小狗喝的奶也细心地准备了羊奶而非牛奶。

谢清尧蹲下身去看，小煤球不久前刚喝饱奶，撑得肚皮滚圆，四只爪子各躺各的毫无默契，正呼呼睡得正香。

“找时间给它换个好一点的窝，精心点照顾，我不在家的时候多陪陪它。”

这任务倒是不难，就是栾颂实在不明白谢清尧这么做的用意，终是没忍住疑惑：“您怎么突然想养宠物了？”

“不是养宠物，是让它有个家。”谢清尧想着何煦昨晚的样子，禁不住轻轻莞尔：“说了你也不懂。”

栾颂自然是懂不了他这哑谜，不过既然给他安排了“新主子”，总得知道对方尊称什么，于是便问道：“那，您给它取好名字了吗？”

谢清尧没经思索，脑海中跃然浮现出何煦留给他的那张纸条，既然又是他收养的，那叫这个名字听起来还挺合适的。

“谢谢。”

“嗯？”栾颂眨了眨眼睛，迟疑着回道：“不…客气？”

谢清尧险些给气笑了，“我说它的名字叫‘谢谢’，你在说什么？”

“阿这，搞错了…”栾颂尴尬地扣紧脚趾，“我刚还在想那么客气干嘛，这是我应该做的。”

“觉悟不错，保持住。”谢清尧拍拍他肩膀，像是安慰又像是夸奖，说完后又叮嘱一遍：“一定记住，好好照顾，它的意义很特别。”

“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