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地下室的景象比何煦预想中要好一些，没有那么阴森破败，反而整洁幽静，反倒像个地下疗养院。

齐越眼神空洞地坐在简易的木板床上，听到声音也没回头看过一眼，嘴唇轻微翕动，不知在念叨什么。

见此情景，何煦心中不免唏嘘，但更担心的是齐越这样的精神状态，到底能不能配合他完成他想做的事情。

萧策示意顾卿安打开门锁，向里微微点头，“去吧。”

看萧策没有要走的意思，何煦也没动，转过头重申了下自己的诉求：“我想单独和他见一面，可以吗？”

萧策眉心轻蹙，“我们不进去，他现在不稳定，我怕伤了你。”

“您放心，以他现在是敌不过我的。”何煦伸手展平萧策的衣领，故意贴近了萧策轻笑着低语：“我寻仇的手段多少有些上不了台面，不想让您看了笑话。”

温软的语气配合亲昵的动作，萧策心里像是被一根羽毛撩拨了一下，探手揽了把何煦纤细的腰，唇角马上覆到对方唇上时又被何煦灵巧地抬头错开。

“可以吗？”

萧策顿觉扫兴，便松开何煦，恢复冷静的神色摆一摆手：“给你半个小时，有事就按门口的铃。”

“好。”

何煦微笑着目送他们二人的身影走出视线，直到大门合上整个地下室重回寂静，脸上的笑意才迅速被寒冰取代。

他抬步不疾不徐地走进铁栏，以防万一本想捡个什么趁手的东西防身，但恐怕是萧策为了防止齐越自我了结，整个地下室里连块稍微锋利点的小石子都没有。

何煦只得作罢这个念头，走进去调整好摄像头的角度，确认它在工作状态后径直停在了齐越对面。

面前笼下一大片阴影，齐越止住呢喃，抬头茫然地望了眼何煦，足足愣了好半晌，突然情绪激动地瞪大眼睛，挣扎着起身去掐何煦的脖子，边往上扑边大喊着：“是你，都是你害的！”

何煦站着没动，只是抬手淡定拨开齐越扑上来的身体，冷漠地回应他：“是你咎由自取，与旁人何干。”

被囚禁这么久的齐越哪里抵得过生龙活虎的何煦，只用他轻轻一拨就摔在地上，忽地捂住脸颊崩溃大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错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哭声撕心裂肺响彻整个地下室，门口顾卿安听到里面的动静，不由眉梢轻挑望向萧策。

萧策倚着门口点了根烟，眸子微眯似乎也在思考到底何煦对齐越做了什么。

“要不，进去看看？”顾卿安见状小心提议。

萧策喉结动了下，明显是对这个提议动了心，但是下一秒他又用力夹住指间的烟，用理智克服了好奇：“算了，说话得算话。”

外面尚且被齐越吵得耳朵疼，何煦自然就不用说，四下环视两圈，何煦扯过床上的枕巾塞住齐越的嘴，扳着他的下巴用力抬起，眼神中凶色尽现：“想出去就给我收起这副装疯卖傻的模样，想死的话你就继续哭。”

齐越惊恐地倒抽两口气，竟真的停止了抽泣。

何煦弯腰，一手抓住齐越的头发扯到面前，眼神肃冷地直视着他，“你的账我们出去再算，现在我问你，想不想从这里出去？”

齐越满脸是泪地用力点了点头。

“很好，那接下来听好我说的话。”何煦抽掉齐越嘴里的枕巾，再三用眼神警告他不准再哭喊，然后继续道：“我帮你离开这，但你要听话，按我说的做，明白吗？”

齐越依旧点头。

“现在，用最简短准确的话把你怎么落到萧策手中的事讲清楚，包括他囚禁你以后都做了什么，全部说出来，不要有遗漏。”

齐越的脸猛地涨红，不再是那么惊慌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恼怒：“你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来看我笑话的？”

“随你怎么想，我的要求我不想重复第二遍。说，还是不说？”何煦没有谢清尧那种耐心，他对齐越多一句话都不想说。

齐越脸色变幻好几遍，却没有张口的迹象，何煦耐心耗尽，起身一副要撒手不管的架势，刚站起来小腿就被人紧紧抱住，齐越慌神地拽住他这根救命稻草，连连哀求：“我说，我说，别不管我，求你了…”

何煦重新摆正摄像头的位置，一手提起齐越，站在他对面插着双臂等他开口。

齐越坐回床上，低着头缓缓道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谢清尧找他对质那天，恰好去调查的顾卿安也从护士嘴里听到了他的秘密，尾随谢清尧找到齐越的病房，在外面听到谢清尧想送他出国的提议。

正当顾卿安想继续往下听的时候，薛骆被谢清尧赶出门外，顾卿安不得已离开，虽然听到了谢清尧打算送人出国，但却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和地点，于是从那天开始萧策就派人严密监视起齐越的一举一动。

齐越在国外刚一落地，萧策的人就把他绑到了自家庄园，齐越有心求救，但又能上哪求救去？

谢清尧给他的最后体面就是出国后再不管他的任何事情，齐越本以为谢清尧不会那么绝情，谁知道薛骆拼死逃出去找他报信，谢清尧都没有来找他。

这世界上和他有仇的除了萧策没有别人，谢清尧不会想不到的，可他没有和萧策要人，体会这一点的齐越心如死灰，这才发现他在谢清尧心里其实真的没有位置了。

被囚禁的这段时间，他每天不仅要受身体上的摧残，还要忍受精神上的折磨，最开始那几天他的精神甚至出现了问题，但是最终想活着见谢清尧一面的愿望还是冲破溃弥的神经，逐渐支撑他挺了过来。

齐越说完已经泪流满面，他拉着何煦的衣角哽咽着问道：“我还能见阿尧一面吗…”

“当然能，谢总对你朝思暮想呢。”何煦随口胡诌，手上拂开齐越的拉扯，叮嘱齐越道：“这几天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咬牙挺过来，我会制造机会放你离开，到时候你直接去找谢总，不能联系任何人，知道了吗？”

这种时刻，即使何煦说的都是骗人的，齐越也没有什么不信的退路，于是连连点头。

“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离大谱

什么时候放假学校居然还没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