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往年一到这个日子，就是他往家里打钱的时间。

只是今年情况有变，他也没钱再给家里了。

何煦盯了会日历，默不作声地关掉提醒，低下头继续吃剩下的午饭，也没有再和谢清尧讨论薛骆的事。

吃完午饭，谢清尧有个会要开，何煦就借着这个时间说自己想出去走走，本来他也不是被谢清尧软禁，所以谢清尧欣然答应了这个提议。

何煦买了蛋糕和小菜，拎着这些东西去到了医院。以前杜铭宇过生日的时候都是徐凤芝去准备这些，现在徐凤芝住院，心里应该也在惦记这件事。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杜铭宇近来的表现多多少少让他心里的坚冰融化了一点点。何煦想着以后大概永远不会见了，趁还是家人的最后时间里为杜铭宇过个生日也没什么。

何煦提着东西进门，杜铭宇刚好不在，只有徐凤芝在病床上正在闭眼小憩，听到声音以为是杜铭宇回来了，忙睁开眼睛露出笑脸想和他说话，可一睁眼眼前却是何煦，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就是这么短暂的一瞬变化，也没逃过何煦的眼睛。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瞎子，这样就完全不会因为徐凤芝这样冷漠的表情而感到心里发疼。

何煦苦涩地牵起嘴角，低下头摆好蛋糕和小菜，在徐凤芝开口伤他之前抢先说道：“弄完我就走，今天杜铭宇生日，你们母子好好过，我不会在这里煞风景。”

徐凤芝闻言，憋着话没说出口的表情从脸上褪去，像是放下心了似的难得没有对何煦恶语相向，等他摆完东西就眼神示意他可以走了。

何煦也不想多留，弄好东西就转身往外走，在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徐凤芝一眼。

蜡黄的脸色，枯瘦的身形，从前那个上了年纪却依然美艳的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行将就木的憔悴病人。

徐凤芝应该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刚才才会听到动静就赶忙睁开眼，为的就是不想错过和杜铭宇相处的一分一秒。

可是见到他，那样的表情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体会到这一点的何煦心中更加酸涩，哪怕在生命的最后，徐凤芝也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么？到死都不想承认自己么？难道她就这么恨自己？

“哎？你今天不忙吗？过来怎么没告诉我呢？”杜铭宇拿着药从走廊处走过来，看见何煦杵在门口略有些奇怪地发问。

何煦闻声从徐凤芝身上收回目光，敛下眼底的情绪淡淡应声：“这就回去了，桌上有蛋糕和小菜，你们好好庆祝一下吧。”

杜铭宇探头往屋里桌上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何煦给他生日准备的东西，顿时心花怒放，又惊又喜，他忙拦住要离开的何煦，推着他回到桌前，笑呵呵地说道：“生日当然要一家人一起过才热闹嘛，吃了蛋糕再回去也不迟啊。”

杜铭宇这么热情地挽留，何煦没有强硬地拒绝，只是下意识瞥了瞥徐凤芝的脸色。

徐凤芝的眼神一直追着杜铭宇跑，即使他要留下何煦吃蛋糕竟然也没表现出不满，还眯着笑眼看着杜铭宇欢天喜地在蛋糕上插蜡烛许愿。

何煦了然苦笑，默默坐到椅子上等杜铭宇切蛋糕，心酸得难受。

杜铭宇切好蛋糕分到他们手里，何煦捧着自己那块，接过杜铭宇递来的叉子，忍下了想拒绝的话。

何煦能过来给他过生日，杜铭宇看起来特别高兴，看他这样，何煦即使不喜欢奶油，也不忍心扫他的兴，就囫囵几口吃完了盘子里的蛋糕。

“怎么吃的这么快，我再给你切一块…”杜铭宇见状忙起身准备去切蛋糕，何煦赶紧伸手拦了下来。

“不用了，我这就回去。”何煦起身理好衣服，“你们好好吃，我就不多打扰了。”

杜铭宇还想再留他一下，徐凤芝却先一步劝他：“别管他，爱走就让他走，在这也是扫兴，理他做什么…”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杜铭宇放下蛋糕，皱着眉头反驳，“我是您儿子，何煦也是啊…”

“没事，习惯了。”何煦面无表情地阻断可以预见的争吵，打算先一步离开这个让他不愉快的地方。

“等…等一下！”杜铭宇急急喊他，慌忙折回床边，蹲下来在柜子里翻了半天，从里面抱出个精致的盒子，举着宝贝一样捧到了何煦面前，“这个给你。”

何煦疑惑地接过来，“这是什么？”

“本来打算下个礼拜给你的，但是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有空，既然今天撞上了，就先给你吧…”杜铭宇说着说着，突然有些腼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嗯…哥。”

这一声“哥”叫得何煦猝不及防，也像一缕暖风拂过，心里的坚冰也被吹暖了似的。

何煦愣愣抱着手里的礼物盒，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同样愣住的还有徐凤芝，缓了半晌她终于回神，但脸上却马上因为恼怒而涨得发红：“你叫他什么？他不是你哥，不是你哥！”

徐凤芝的吼声也唤回了何煦的思绪，他看着怀里的礼物，感动之余又倍感心酸。

二十多年了，他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还是杜铭宇送的。和谢清尧在一起之后他也过生日，但是那个日子的主角却不是他，他只是个替代品。

“你快把东西拿回来，他过什么生日，他不配！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了他，生他那天是我人生最耻辱的一天，你还要帮他庆祝，你成心想气死我！”

何煦光是听着这些伤人的话，就已经感觉心里千疮百孔，鲜血淋漓了。他才明白自己多年堆砌起的自以为坚固的坚冰堡垒，在徐凤芝面前是这么不堪一击。

眼圈不受控制地泛红，何煦牵强笑着把礼物还给杜铭宇，开口时声音已经哑了：“都听见了吧，心意我领了，但是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何煦把礼物塞到杜铭宇怀里就匆匆转身离开，他怕再晚一步，自己就会在徐凤芝面前没出息地掉眼泪。

只是出乎何煦意料的是，他刚踏出病房的门，竟然就看到谢清尧站在门口，而且看他的脸色，应该是从刚才就一直在外面了。

“谢、谢总…”

作者有话说：

补是来不及了…

嗐

勉强赶上今天的

这两天忙着工作调档案的事

有点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