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你伤的为什么不是嘴？”

发出此等感慨的谢清尧转身出门，不一会就拎了医用胶带回来，三下五除二贴上了何煦的嘴。

这一系列操作何煦虽然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他伸手去撕胶带，可紧接着两只手也被缠在了一起。

“唔唔*＆＃*＃＆…”何煦在床上挣扎，嘴里唔唔地一听就是在骂人，只不过他没扑腾几下就忽然白着脸色不乱动了。

谢清尧见状估计他是扯到了伤口，连忙起身撕开他嘴上的胶布，掀开被子查看起他的伤口。

“是不是抻到了？痛的厉害吗？”

何煦紧抿着唇点点头，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了紧紧粘在脸上，谢清尧伸手帮他拨开，低头帮他裂开了手上的束缚。

缓了一会，何煦感觉伤口没那么痛了，才微微翻身把后背留给谢清尧，“谢总不想听我说话，叫我闭嘴就行，不必这么麻烦。”

说完这一句，何煦真的就不再出一声，病房里顿时又变得死气沉沉。

窗外的烟花此起彼伏几乎没有间断过，等临近十二点时就更是如此，绚烂的烟花把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何煦静静看着窗外，隔壁病房传来了倒计时的声音。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听着隔壁的欢呼声，何煦不禁莞尔，大年三十还要住院，得多开朗的人才会笑着在这里过年呢？

“何煦，新年快乐。”忽然，身后响起了谢清尧的声音。

何煦心头一颤，就好像被一颗小石子砸中了一样，从他有记忆开始，好像就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也没人希望他快乐。

何煦喉咙发紧，一句微不足道的新年祝福而已，却让他险些眼眶都酸了。

他想给些回应，但是在谢清尧起身来查看他为什么没回应的时候，还是闭上了眼睛，装出了一副已经睡熟了的模样。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回何煦演的很逼真，连谢清尧也没看出破绽。他替何煦向上掖了掖被角，然后起身拉上窗帘，把烟花隔在了窗外。

在谢清尧的看护下，何煦不知不觉竟然真的睡着了，等他睁眼的时候，屋里已经没了谢清尧的影子。

对于这样的情形，何煦并不失落。他在谢清尧心里是什么地位，没有人比他很清楚。

何煦撑着床板缓缓坐起来，发现自己在行动上没什么问题，就尝试着下床独立去了卫生间。

迫于不想劳烦谢清尧，何煦已经憋了整整一宿，这会走路脚步不禁有些发飘，两步不到就撞进对面一个人怀里。

“抱歉…我有点急，没看路…”何煦紧忙道歉。

“急着去哪？”从楼下提着早餐上来的谢清尧皱着眉发问。

谢清尧居然没走？

何煦忍不住并紧两腿，尴尬回答：“去厕所…”

谢清尧随手把早餐放在护士站，一手扶过何煦的肩膀搂过去，“我陪你去。”

“…不用，我是伤了肚子，又没伤手。”

再三婉拒谢清尧的“好意”，何煦终于在被迫换裤子之前实现了厕所自由。

畅快地从卫生间出来，何煦远远看着谢清尧神情凝重地正在和什么人讲电话，看到他过来，目光停在他身上，皱着眉头走近何煦，把手机递给何煦，“找你的。”

何煦低头一看，谢清尧递过来的竟然是他的手机，上面虽然是一串陌生号码，但是何煦有印象，是医院的。

电话已经接通了，看谢清尧的脸色就知道关于电话的内容他已经知道了，于是何煦直接当着他的面和对方讲起了电话。

医院打电话通知他去配型，时间暂定在后天的上午，何煦点头应下，刚按下挂断键，就感觉对面谢清尧已经忍不住想问他话了。

“除了我，你还答应了谁做配型？”

“徐凤芝。”何煦淡淡应答，扯着嘴角从谢清尧身旁走过，“不过您放心，这是肝脏配型，和您要的不冲突。”

从那天他和何煦提了这个要求开始，谢清尧就一直在不停地后悔，何煦是欠他的钱，但他也没权利要何煦的器官，尤其看到何煦受伤，这种想法就再也没有了。

他本想找个机会和何煦说明这点，但却没想到何煦竟然还答应了做其他的配型。他就这么一副小身板，这摘一块那摘一块，还能撑得住吗？

谢清尧震惊的是何煦竟然已经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好像这个身体怎么样都与他无关了似的。

发觉这一点使谢清尧脊背一凉，他脑中闪过何煦站在天台边缘往下看的样子，如果说何煦有了这个念头，那岂不是代表他…已经不想活了。

如果那天他不出现，何煦会跳下去吗？

“不会哦。”何煦像是有读心术，他盯着谢清尧的神情就猜得出他在想什么，等对方把目光转向他时，何煦启唇笑笑：“虽然我不怕死，但也不会主动去死的。”

“阿越的配型，你不要做了。”谢清尧拉住何煦，手心里的手冰凉枯瘦，哪还像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应该有的，他紧紧握着，好像不这么做何煦就要消散了一样，“你阿姨的也别做，她对你又不好，你管她干什么。”

“是对我不好。”何煦垂眸，嘴角带着苦涩的笑意，他缓缓拂开谢清尧，“但她是我亲妈啊，生恩养恩，我总得还她嘛。”

徐凤芝是何煦亲妈，这是谢清尧万万没想到的。

更不敢相信的是何煦居然会对着自己的亲妈叫了十七年的“阿姨”，何煦表现得那么自然，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怀疑过他们的关系。

因为徐凤芝一家对何煦确实不好。调查何煦底细的时候，谢清尧也得到过相关的情报，左邻右舍全都表示过他们一家对何煦一直都是非打即骂，谁会想到这是亲妈能做出的事？

谢清尧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这一信息，再看向何煦时发现他低着头不知想什么入了神，看起来还稍显低落，就问他：“在想什么？”

“不用我做配型的意思，是不是说那一千万就泡汤了？”

作者有话说：

薛定谔的一千万

总是来了又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