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一阵喧闹声把何煦从回忆里拽回来，何煦回过神，才发现不知怎么回事，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来了。

导师团的老师们也跟随着练习生们的目光望向他这边，何煦瞥了瞥台上面色尴尬的队友们，大致明白了状况。

“何煦，对吗？”其中一个导师问。

何煦闻言起身，颔首应答，“对。”

“你们团队四个人，你为什么不上来表演呢？难道就这么不珍视这次机会？”

何煦的确不看重这次机会，他只想赶紧淘汰了回家，但是他不上台主要是不想毁了别人重要的机会，于是诚实回答：“表演曲目我不会，我不想毁了他们的努力。”

“可你们是一个整体。”导师严肃接茬，回身把评分册丢在桌上，叉住双臂面向其他队员，“何煦没有上台，就没有成绩，你们是一个团队，却没有凝聚在一起，应该和他同等，所以整体F班，各位有不同意见吗？”

其他导师纷纷表示没有，台上的队友脸色缤纷异常，没一个打心底里服从这个结果的，但是在台上也只能不情愿地鞠躬道谢。

余下的录制时间何煦多关注了下被他连累的队友，看他们一个个和霜打的茄子一样没什么劲头，自责愈深几分。

尤其是祁星，他的表现在队里是最好的，照理说应该排在B等，可现在也只能拿个最低的F等，何煦对他更是过意不去，初舞台一结束便找到他们去道歉。

其他两个人对何煦憋了一肚子不满，见何煦过来立刻就沉了脸色，“你还有脸过来？”

何煦自知做错事，沉默着挨骂没有吭声，末了鞠躬道歉道：“抱歉，是我拖累了大家。”

“少在这假惺惺！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其中一个直接上手推了何煦一把，嘴里脏话跟了一箩筐，“不就是个被包丨养的烂货，真他妈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没了谢总你算个屁，你这种人早晚从外烂到里！”

他们吵架的声音已经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另外一个怕事态扩大到难以掌握，于是连忙推着狂骂不停的队友离开，示意祁星留下来善后。

祁星精心准备的初舞台就这么毁了，自己还难受着，但是也不免觉得队友骂的有点太难听了，酝酿了一会还是忍下自己的不开心，抬起头努力蓄起个笑脸准备宽慰何煦，结果却发现对方连脸色都没变。

何煦脸上没有半分愠怒，而且怎么说，祁星从他脸上居然还看到了赞许的神色，仿佛是对刚才那一番辱骂的肯定。

“你不生气吗？”祁星好奇地问。

何煦收回目光，面相祁星摇了摇头，“他说的没错，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说的太过分了，你…”

“对不起。”何煦打断他，居高望着祁星眼神诚恳，“弄砸了你最珍视的舞台，我很抱歉。”

祁星闻言表情一怔，继而抿住唇角低下头，双肩微抖似乎在压抑不甘与难过。

“我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补偿你…或者，你骂我也好，打我也行…”

“不，不用！”祁星闻言摇头，抬头时眼睛有些红但不至于要哭，他摆了摆手打断何煦，“这件事不能只怪你，我们也有责任，如果表演前我们主动和导师们说人还没齐就没事了，但是我们也没有说。”

明明已经难过的要死了，可这个时候还能为别人着想。何煦怜惜地望着祁星，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越是为别人着想，自己就越累，别像我一样。”

何煦说完，便提了行李转身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只留了一个单薄又孤独的背影给祁星。

越看祁星，何煦越像是看到了自己。太懂事的人终究得不到偏爱，付出会变得理所当然，难过了还要勉强自己微笑的人，注定得不到别人的爱。

毕竟，他自己都不爱自己，又怎么能妄想别人会爱他呢。

走到宿舍门口，何煦发现自己的床上堆满了别人的行李，见他进来也没有要拿走的意思。

何煦把行李靠在床边，语气平和地问了一句：“这是谁的东西，麻烦挪一下好吗？”

可屋里的人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仍旧忙活着手里的东西，谁也不过来拿走自己的行李。

何煦等不到他们给反应，就扯了自己的名牌拖着行李出门，打算看看其他寝室有没有空位去住。

反正这样的室友他也不喜欢，与其住在一起不如眼不见为净。

拎着行李在走廊里转了几圈，何煦无功而返，毕竟寝室床位一早就是按他们的报名数准备的，不可能有多余的床位出来。

何煦拖着行李再度回到自己的寝室，床上还是乱糟糟一片，甚至比刚才更乱了一些，何煦搭着箱杆站定，环视一圈又问了一遍：“这都是谁的东西？”

屋内还是没人回应，何煦四指在箱杆上轻点两下，然后松开行李，走到床前一把揽过杂乱的物品，一股脑丢出了寝室。

这回他的“聋哑”室友终于有了反应，其中一个正在收拾行李的立马丢了手里的东西跑了过来，揪住何煦的衣领不满地吼道：“就放一会怎么了？你至于把东西给我扔了？”

何煦淡然瞥去一眼，抬手一根一根掰开对方的手指，脸上带着笑容，但寒意直达眼底：“刚才我问的时候，怎么不回话？”

“我不愿意回，怎么了？”对方还理直气壮。

“巧了。”何煦掰着对方的手指，用力往下一掼，扭得对方龇牙咧嘴连连叫痛，却还是满脸轻松带着微笑说道：“我也不愿意被占用床位诶，丢了不行吗？”

“行…行行行，快松手，疼…”刚才还嚣张不已的室友早疼没了魂，连连求饶。

何煦没多为难，松手放开对方，转身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铺，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窃窃私语。

经过初舞台弃演这件事，何煦在练习生中早已经名声大噪，成为了各个寝室增进感情的必备谈资，所以听到别人议论自己，何煦也不太在意。

嘴长在别人身上，何煦一点也不想操心，只要别烦到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