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哦，新金主啊…”

栾颂随口应着，抬手去拿身前的酒瓶，忽然顿在那里反应了一会，后知后觉何煦说了什么，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八度。

“什么？！新金主？！”

所幸即便是这么高八度的声音也没在嘈杂的酒吧里引起什么注意，何煦搓着酒杯边缘，不在意地。笑笑：“这么大声是怕别人听不见吗？”

栾颂忙捂嘴压低音量，凑过去小声问道：“什么情况啊？我才不在两天，怎么事态变得这么离谱了？”

何煦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吐露真心，也许是栾颂在他心里是值得信任的人，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或者仅仅是因为他压抑了太久需要找人倾诉…

沉默了一小会，何煦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明了一遍，末了一杯酒封口，不再提及其他事情。

“新金主就是上次把你绑走的那个混蛋？煦哥你是不是脑子坏了，那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栾颂急了，但被何煦反问一句“那不然呢”，又嘴笨说不出别的，又气又恼猛喝了几口酒。

“差不多得了，回去吧，还得工作。”

何煦拖着还没喝尽兴的栾颂离开酒吧，在路边叫了代驾，等待的时候接到了Ava的电话，叫他回公司一趟，今天不必去剧组。

何煦依言回到公司，满身酒气不出意外地又让Ava大敞着办公室的门狠批了一顿。

Ava的声音穿透力隔着三条街估计都要听得到，疯狂输出了几分钟后薛骆在谢清尧的授意下过来敲了敲门，提示Ava注意影响。

主要是适可而止，不要忘了正事。

何煦站那挨了半天的骂，耳膜被吼的生疼，烈酒的后劲逐渐上来，头晕的感觉也随之而来，不得不伸手扶住桌子才能勉强站住。

Ava这才想起正事，咳了咳说起了叫他回来的目的：“齐影帝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剧组那边进度不能停，谢总叫你顶替两天，没问题吧？”

醉酒状态人的反应也不自觉变慢，何煦反应了一会，懵懵地抬头问了一句：“啊？”

Ava忍住眼皮上翻的冲动，看在他不清醒的份上又耐着性子重复一遍，结果何煦听完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句：“他哪不舒服？”

“不该你问的别问。”Ava摆手往外赶他，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润喉，“听明白了就别在这占地方，叫外面那个进来。”

何煦见也问不出什么，就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只不过这回情况和之前正好相反，变成对方替他继续挨骂了。

对方尴尬地冲他笑笑，何煦也礼貌一笑，与对方擦肩蹭过去。

谢清尧的办公室关着门，何煦回身望了一眼，恰好与抬头的谢清尧四目相对。

何煦鞠躬笑笑，转身接着往外走，面前就拦了一条胳膊，薛骆冲他身后点点下巴，“老板要见你。”

何煦头疼地捂住额头，只得原路折回去，不情不愿地进了谢清尧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飘散着淡淡的咖啡味，何煦在桌前站定，“谢总，您找我？”

谢清尧眼下的淡淡乌青昭示着他的疲态，他抬手按住眉骨，沉声问道：“给你的钱为什么不要？”

“钱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所以谢您好意。”

“哪来的钱？”

但凡何煦有来钱的正当路子，之前也不至于沦落到厚着脸皮给人家陪酒去捞钱，一夕之间能筹到这么多钱，没有猫腻谁会相信？

“不方便透露，这是我的隐私。”何煦说完，想了想又补充，“反正不是齐先生给的。”

“和我谈隐私…你喝酒了？”

方才咖啡味正浓，谢清尧没有注意到何煦身上的酒味，这会儿咖啡味淡去一些，反倒把何煦身上的酒味衬得浓烈了许多。

谢清尧眉头皱的很深，前一天晚上刚因为喝酒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好不容易缓回来却还是不知道爱惜，又去作践自己。

“就喝了几杯，不影响。”

“借酒消愁？你愁什么？愁钱我给你了，你不要，你还愁什么？嗯？”

一夜没有合眼，谢清尧的脾气比平时要急躁不少，他“腾”地起身扯住何煦的衣领，何煦被扯了一个踉跄却躲也没躲，还嬉皮笑脸地问了一句。

“谢总还想给我醒酒吗？”

脑海中瞬时闪过昨晚何煦浑身湿漉漉的可怜模样，谢清尧眉宇间浮现一丝不忍，松了手。

“叫栾颂过来接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准时去剧组，Ava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

“嗯，我知道了。”何煦点头，说完就往外走，丝毫没有给栾颂打电话的意思。

“站住，就在这给栾颂打电话，打完就在这等着。”

何煦站定，为难地抠了抠脸颊，“栾颂喝多了，在我车里睡觉呢。”

“……”谢清尧气结，却又不知该骂谁，于是火大地喊了声“薛骆”，叫他把这两个人都送回住处去。

自从上一次的见死不救之后，薛骆都不太好意思和何煦独处，这回虽然还有栾颂在场，但他睡得和死猪没有分别，薛骆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你不用那么拘着，我又不吃人。”

何煦单手撑着副驾驶的窗框，外面圣诞节的装束还没有拆完，零星杂乱地排列着不再像之前那么风光，平添了几分苍凉。

薛骆抿了抿下唇，挣扎了一会终于鼓足勇气开口，“虽然说这些好像也没什么实质性的用处，但是上次的事…”

“打住吧，不想回忆。”何煦意识到他要说什么，适时打断他以免勾起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但看着薛骆还是一副欲言又止明显憋不住的模样，也知道想让他闭嘴多少有点困难。

“可是…”

“你如果真的觉得有愧于我，那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吧？”

何煦突然灵光一闪，同样的问题他问过Ava，但Ava的反应更像是不知道实情，没准问薛骆会有收获。

“你说。”

“齐先生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拍摄又有什么…”

“是真的，没有骗你。”薛骆面露犹豫，话说一半就不再继续。

“不说算了，没关系不勉强。”何煦以退为进，摆出一副也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薛骆犹豫一会还是如实回答，“齐先生在国外生过一场重病，身体自那之后就不太好，昨天饮酒过量差点出意外，所以这几天只能卧床静养…”

所以谢清尧昨晚离开的那么匆忙，是因为觉察到了不对劲，才留住罗央赶回去查看情况的。

何煦若有所思地店店头，目光再次放向窗外，“那改天我去探望探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