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上一次不过一个照面的工夫就被人电晕了，何煦甚至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这回坐在后排一路看着风景到萧策的宅邸，最初的不安竟然一点点沉淀下去了。

顾卿安拉开车门邀请他下车，踏进萧家大门的那一刻，不愉快的记忆再次被唤起，何煦感觉仿佛指尖还在隐隐作痛。

何煦忽然怂了，转身想走，但回头看见立在车旁五大三粗的阿伟，又瞥了眼身侧微笑示意他继续前行的顾卿安，刚支起来的退堂鼓又给撤了。

跑？往哪跑？

何煦认命地跟着顾卿安走进别墅里面，路上遇到的佣人见到他无一不露出恼恨的模样，顾卿安仿佛预见了这种情况，走在前面连头也没回，笑着替他解答了疑惑：“别介意，他们恼火的是这张脸，不是你这个人。”

如果不是他，那就是指另外一个拥有这张讨厌面孔的男人咯？

之前何煦并不好奇齐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但现在连他也被牵扯其中，他想不好奇也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齐越到底做过什么事，能让这个家里的人都…”

正打算在见到萧策之前多少掌握一点信息，但何煦话音还未落，目光所及之处就已经出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何煦不自觉噤声，男人只是隐约透出一个背影，但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却让人几近窒息。

“策哥，人到了。”

萧策夹着香烟慵懒地吐出烟雾，轻慢地从落地窗前转身，他掐灭烟尾，却在抬头对上何煦视线的一瞬愣在了原地。

阴戾的杀气在眼中一闪而过，何煦本能后撤一步，但马上萧策眼底又重新恢复刚才从容懒散的模样，好像之前看到的那股子杀气只是何煦的错觉。

女佣端上刚泡好的茶水，萧策倒靠进沙发，长腿随意搭在沙发上冲何煦做了“请”的手势，“坐。”

何煦硬着头皮坐下，这人身上的压迫感着实太重，即便只是这么近距离地坐着，都如芒在背、浑身不舒坦。

萧策目测也就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可是长相上看着却比同龄人要成熟几分，尤其是眉间那道细细的纹路，颇有些沧桑的味道。

成熟老男人的味道。

何煦不合时宜地想着，自己也佩服自己这种也许即将大难临头还能自娱自乐的心态。

从落座开始，两道审视的目光就一直停在身上没有移开，何煦低着头专心喝茶，对方不开口他就也不说话，两个人较劲一样似的好像谁先张口就输了。

过了好半晌，萧策端起茶杯将茶水饮了大半，而后重重把杯子磕到茶几上，咬着牙冷笑道：“像，可真是太像了。”

“嗯，挺神奇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何煦小口嘬着茶水，吊儿郎当地应了一声。

神经紧绷地坐了半天，何煦早就累了，而且发现萧策虽然气场逼人但好像并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霸，不自觉就放松了下来。

“为了变成这张脸，下了不少工夫吧？”

何煦一时没转过来思路，隔了会才摇头回答：“天生的，不费事。”

下巴蓦地一痛，何煦手里不稳把茶水洒了一地，他吃痛瞥向表情阴鸷的萧策，却不知道这个眼神又怎么惹到了对方，加大了手劲好像要把他的下巴捏碎一样。

“那就是原罪了。”

何煦动也没动就那么任他捏着，此时此刻他已经确定了，这个“策哥”就是有病，没准反抗还会让他越来越兴奋，索性抿着唇硬挺着，果然没一会萧策就觉得无趣松了手。

但何煦还是失算了，萧策是对他不反抗感觉很扫兴，但同时又对他刚才那副隐忍的模样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我为你垫付了医药费，但是从进门开始好像还没从你嘴里听到过感谢的话。”

“从刚才开始，我也一直在等您说我需要付的代价。既然要付出代价，我想也没有特意道谢的必要了吧。”何煦不卑不亢地回答，所谓代价，他已经付的很习惯了，无非是拿着重要的东西交换。

“代价是你必须要付的，可我救的是你的急，不需要道谢吗？”

何煦从善如流：“非常感谢。”

萧策紧紧打量着何煦，玩味的笑容自脸颊绽开，这个小东西这么有趣当真出乎了他的意料，也许他的盘算会比想象中更加有意思。

“小东西，你就不好奇代价是什么吗？”

何煦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摇了摇头，“该来的躲不掉，没必要浪费精力。如果您还想把我丢去后街，也无所谓，只是给我留一块趁手的砖头就好。”

“你觉得你能对付得了那么多人？”

“不成功，便成仁。”何煦灿然一笑，“对付不了他们，还对付不了自己吗。”

生死攸关的事，何煦的表现却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虽然他没有打算把何煦再丢去后街，但经他这么一说也想看看何煦到底有没有这么从容洒脱了。

萧策直视着何煦的视线，想从里面看出些他故作镇定的破绽，但只望见了一汪死水一般的眼底。

这么年轻的年纪，却难得一见的了无生气。这就是他需要的人，何煦就是他心中最合适的人选，他打从心底里确信。

萧策压抑住心中的狂喜，却还是忍不住翘起嘴角，探出身子轻拍着何煦的脸颊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要你，给我做齐越的替身。”

做替身么，好像也没什么所谓，不过是做回老本行罢了。但是，何煦感受着脸颊逐渐加重的力道，心想恐怕这和为取悦谢清尧而做的替身不太一样。

“就这样？”

“直到我能亲手宰了那个贱人为止。”萧策目光中再次浮现出杀意，却还是条理清晰地和何煦讲着条件：“我会负责接下来的全部费用，你只需要每周过来见我两次，其他的都由我来决定。”

何煦没有拒绝，也没有资格拒绝。他点头同意，萧策忽然又凑了过来，贴着他的耳朵低语了一番，最后问他：“只要你答应，我现在就可以清除掉你在谢清尧那所有的债务，怎么样，要考虑一下吗？”

萧策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但需要他做的事情却有违他的意愿，而且就算清除了债务，他也只是从屈从于谢清尧变成听命于萧策，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何煦低低笑起：“我想不必了，以我的能力还是只当个供人摆布的替身就好。”

作者有话说：

觉得策哥是个好东西是对他最大的误解…

但严格来说

emmm好像也不是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