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来聚会啊。”

何煦嬉皮笑脸地回答，开口时嗓音却因为烟酒的刺激而变得极为沙哑，昏暗的环境下听着莫名有些撩人。

谢清尧伸手探去，何煦却侧身避开，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烟酒味飘进谢清尧鼻腔，甚至好像还能闻到那个大胡子导演让人厌恶的体味。

谢清尧眉心深隆，强压怒火控制着自己不至于暴走，但气极了仍旧是口不择言。

“来聚会就是为了让陌生男人对你动手动脚，灌你酒还笑脸相迎，你还要脸吗何煦？”

“不要了。”何煦随意瞥向别处，避免与谢清尧对视，看不见他的表情就也无所畏惧起来：“要脸干什么，我要的是钱啊。您不给我机会，我不自己争取，难道等死吗？”

“我看你真是醉的不轻，那我就帮你醒醒酒。”

谢清尧揪着何煦的衣领拖着他回到洗手台，扳开水龙头直接按着何煦的头往下压，冰冷刺骨的水顺着脑后往下淋，何煦冷得一个激灵，淋下的水呛进口鼻顿时猛咳起来。

出于求生的意识何煦开始拼命挣扎，谢清尧提着他的衣领把他从水池里拉起来，何煦难过地抓住谢清尧的手腕，止不住地边哆嗦边咳嗽。

因为剧烈的咳嗽，何煦眼睛充血泛红，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惹人生怜。冷水溅了一身，单薄的衬衫湿透了贴在肌肤上，随着何煦的呼吸起伏浮动，隐隐透出下面瘦削的轮廓。

何煦冷得不停发抖，抓着他的模样可怜得像只无助的兔子，谢清尧这会理智回笼，看着他这副模样又后悔又心疼，但还是板着脸问他。

“这回清醒了吗？”

“嗯，醒、醒了…”何煦冷到牙齿打颤，努力咬牙才能回话，渐渐松了紧抓着谢清尧的手，抬眸时眸中的神色让谢清尧看得心头一颤。

倔强、隐忍、委屈，还带着几分逞强，就是没有半分的服软。

谢清尧眉头不自觉地绷起，可看到他这副虚弱的模样又狠不下心再收拾他，从口袋里摸了手帕将何煦的脸擦干，尽量柔和了语气问道：“缺钱怎么不过来找我？”

何煦闻言忍不住讽笑一声，抬手拂开谢清尧的手，抬头既好笑又无奈地扯下嘴角，“我第一个找的就是您啊。”

记忆被拉回何煦向他开口借钱的那一刻，谢清尧忽然无言以对，的确是他自己把何煦骂走了。

头晕的感觉愈发强烈，何煦等不到谢清尧回话，就扶住墙壁挪到了干手机前，低头扯住衣领开始烘衣服，忽然背后响起了谢清尧懊恼又低沉的声音。

“需要多少？我打给你。”

何煦扯着衣领的手一顿，回想着自己今晚的经历，眸子冷下几分：“不必了，找您要还得还，我自己有办法。”

“别逞性子，赶紧回家。”谢清尧拧眉按住何煦的肩膀，摸了手机给薛骆打电话叫他来接人。

何煦却不领情，趁着谢清尧分神讲电话的工夫从他手里挣脱，又踉跄着跑回了原来的包间。

何煦一身狼狈地进门，欢闹的众人立刻把视线投向他这边，正和别人谈笑风生的齐越见了也是一愣，随后看到何煦身后黑着脸紧跟着进来的谢清尧，脸上笑容瞬时散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齐越即便觉得这画面刺眼异常，却还是最快调整好表情，放下酒杯抽了几张纸起身上前帮何煦擦水。

“洗手间水龙头坏了。”何煦的谎话信手拈来，他无事发生般开朗笑道：“我这样不会扫了大家的兴吧。”

何煦是面向所有人说的，但真实的听众却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他淡淡瞥向齐越，似乎是在询问他口袋里那张卡的最终归处。

“怎么会呢。”齐越亦笑，低了低头笑容便湮灭在嘴角，他凑近何煦擦着锁骨的位置，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你最好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聪明人。”

何煦垂眸，眼底如同一汪沉潭死水，“嗯，我知道。”

碍于在场的这些人，谢清尧想强行把何煦拖走也不现实，忍了心里这股劲坐回位置，用力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叫他道：“何煦，过来。”

“何煦难得有机会出来玩一次，你还要把人圈在你身边啊？”齐越笑吟吟走回来，挨着谢清尧坐下，一只手捏起谢清尧的下巴眼梢微挑：“还是说有我一个还嫌不够？”

其他人顿时哄笑起来，起哄拱火不亦乐乎，何煦在笑声中默不作声坐回了刚才那个导演身边，谢清尧面色阴沉但没有发作，只是拨开了齐越的手，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别闹”。

大胡子导演热切地给何煦一杯又一杯的倒酒，他从齐越那已经听说了，何煦这一趟就是为了傍个有资源的大腿，人只要灌倒了就随他处置，于是更卖力地劝何煦喝酒。

几杯烈酒下肚，何煦的胃里烧了火一样绞痛难忍，大胡子的酒杯再递过来时何煦没接，整张脸因痛而白得像张纸，却依旧艰难陪笑：“您也让我缓一下嘛。”

何煦虚弱之下的音调软软的，自作多情地话听着还像是撒娇，大胡子导演听的心花怒放，连连笑着说好。

大胡子虽然不劝酒了，可手还是一样的不老实，何煦没有精力去管他的咸猪手，全心忍耐胃痛就已经耗费了全部心神，更要命的是何煦感觉自己身上好像热起来了。

不是醉酒后的正常反应，何煦再三确认，他这应该是发烧了才对。

何煦精神不济，倚着沙发靠背不自觉皱眉，身上的不适也终于让他一直违心维持的笑容彻底从脸上消失无踪了。

大胡子导演一扭头看见他像是醉了，嘴角止不住咧开，遥遥冲齐越打了个手势，然后就笑着起身搭起何煦想要离开。

何煦烧得神志不清，可大胡子身上同样让他反感的体味还是能让他分辨出这是危险的信号，于是咬咬牙努力蓄起全部力气从大胡子怀里挣了出来。

挣脱后何煦就瞬间没了意识，向身后仰下去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托住，谢清尧冷着眸色看向还要再次伸手过来的大胡子导演，冷冰冰的出声。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