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何煦就算有心拒绝，估计也没什么用，索性沉默以对，点个头不言不语地转身去收拾东西。

谢清尧在片场停留一会儿就回了家，栾颂接到消息从公司过来，刚进休息室就看到何煦在给齐越端茶倒水，连忙走过去从他手里夺了水杯。

“煦哥，这事哪用你干啊？你是明星，不是伺候别人的。”

栾颂不满地瞪一眼在看台词的齐越，忿忿把倒完水的杯子几乎是用摔的放到桌上，齐越听着声响抬起眼皮，“摔给谁看呢？”

何煦拦住要反驳的栾颂，赔着笑脸从中劝和：“这孩子一直毛手毛脚的，估计手滑，您别介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煦这么说，齐越也不好再追究什么，剜了栾颂一眼又继续去看台词。

栾颂被何煦拽着走开好远才勉强挣脱何煦，又气又恼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煦哥你拦我干嘛啊？有他那么欺负人的吗？抢你角色就算了，现在怎么回事，让你给他当佣人？”

何煦从口袋里拽出根烟，低头点燃夹在手里，轻描淡写地回了五个字：“谢总授意的。”

“”栾颂憋了半天，终于组织好语言，不至于爆粗口：“他怎么这样？姓齐的刚回来，就不把你当回事了？”

“有什么关系。”何煦眯眼轻吐出烟雾，嘴角挂着满不在意的笑容，“难道还指望谢总和我这种人谈感情吗？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还靠爱情过日子不成？”

何煦说的话，栾颂又何尝不懂，但即便懂了道理，他也为何煦不值，明明何煦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的。

“那也，太不公平了。”半晌，栾颂还是不服气地小声嘟囔。

何煦笑着抬手摸几下他的头，“我还没觉得怎么，你这么难受像话吗？”

栾颂还想说什么，不远处一个场工跑过来，对着何煦喊道：“何先生吗？下场戏要你做替身，快点去换衣服！”

何煦把烟头按灭了丢进垃圾桶，响亮地应了一声。

等场工走远了，栾颂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抓住要往回走的何煦，因为震惊忍不住拔高了音调：“做助理还不够，还让你当替身演员？”

何煦浅笑，轻轻推开栾颂拦着他的胳膊，背过身去往回走：“不是挺好的吗，还有钱赚。”

“一点都不好！”栾颂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冲着何煦的背影喊：“煦哥你都不委屈吗？姓齐的一回来，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换我都已经气死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在乎啊？”

栾颂的语气又气又急，何煦听了忍不住莞尔，这孩子倒是真情实感地为他操心，不过他确实不在乎。

为什么不在乎呢

“因为这些东西原本也不属于我，我本来就一无所有，又何必患得患失呢。”

何煦低笑，看来栾颂还是缺点历练。不过他又情愿栾颂一直保持这样，这种需要残酷事实教育出来的经验，何煦认为自己一个人尝过苦头就够了。

弄完妆造，何煦就到了拍摄现场听导演讲戏，这场用他做替身的戏有一定的危险系数，需要他从楼梯上滚下来，还要一镜到底不能中断。

捋清楚要演的情节和流程，何煦跟着指导老师练习了几遍滚落的动作，把保护动作和滚落要领都烂熟于心后冲导演比了手势。

正式开拍第一条，何煦找好状态装作失足踏空，双手挣扎地晃了一下就极速滚落，摔到地上瞬时失去意识歪头昏了过去。

在场的人全都目瞪口呆，何煦看起来好像真的出了意外，正当他们犹豫要不要上去查看时，导演喊了话。

“卡。”

导演喊完，何煦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上下左右全力拍着身上的灰，笑着问导演怎么样。

“完美，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导演不吝夸奖，何煦咧唇笑笑，“还是您指导的到位。”

“我就算能指导，你也得演的出来才行啊。”导演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轻晃着头按住他的肩膀，“快检查看看哪里伤了没有。”

何煦活动活动四肢，除了滚下来这一路台阶边缘硌得他皮肉痛以外，也没什么别的感觉，就摇摇头感谢了导演，表示自己没事。

导演正准备安排下一场戏，齐越从旁边的椅子起身，走过来皱着眉头为难地出声制止：“不行啊导演，刚才何煦最后那个侧脸露的太多了，又不太像我，这肯定要穿帮的啊。”

导演拧起眉头仔细看了三四遍，以专业角度他其实觉得这段拍的没什么问题，但是齐越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他作为影帝的坚持，于是叫住准备去卸妆换衣服的何煦，叫他再拍一次。

何煦没说什么，痛快地走上台阶又演了一次，可齐越还不满意。

一遍又一遍地让何煦在楼梯上滚了七八回，齐越还是不太满意，最后还是导演看不下去了出面给何煦解围，说再有什么问题用技术手段修饰就好，不能再耽误进度了。

齐越这才作罢，不情不愿地从何煦身边挤过去，去接着演他的下一场戏。

不必撩开衣服检查何煦也知道身上肯定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来回摔了那么多次，难免磕碰到骨头，身上就和散了架似的动一动都浑身酸痛。

栾颂抓着云南白药匆忙赶过来，撩起何煦的衣服一检查，顿时又气又心疼，忍不住红了眼睛，“太欺负人了，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谢总真是个瞎子！”

白皙的皮肤上布着大片磕碰出来的淤青，栾颂往淤青的地方喷几下药，就伸手轻轻揉开，以期能把淤血一起揉开，也让何煦之后少遭几天罪。

“小心谢总听到了炒你鱿鱼。”

何煦本来想笑，可腰侧的痛楚让他的调侃也带了几分痛苦的意思，何煦抿紧嘴巴，堪堪忍到栾颂的手从他腰侧移开时，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

伤口又多又小，栾颂全都喷完药花了一点时间。何煦挨过喷药，放下衣摆走进服装间去换衣服，放在栾颂那的手机忽然响了。

从栾颂手里拿过手机，何煦瞥见那上的名字，迟疑了下还是接了起来。

“妈突然晕倒了，现在在第三医院抢救，你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