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要问栾颂最佩服的人是谁，那必定是何煦了。

在他看来何煦差不多是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然而何煦却有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风范，这如同从云端掉到地上的落差在他身上丝毫感受不到。

何煦把吃饭的地方选在了离家不远处的餐馆，平价亲民，比较适合他现在的经济状况。

栾颂不是喜欢挑剔的人，能这么自在和何煦吃顿饭他也觉得很舒服，点菜时为了顾及何煦的钱包，故意点了几个便宜的菜色。

“怎么连点荤腥都没有啊？你信佛吃素吗？”

何煦听完他的菜单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找店员撤了两个素得没有半点油水的菜，又补上几个店员推荐的招牌菜，眉头这才舒展开。

“煦哥，不用点那么多，就咱们两个，吃不完的。”

“剩了我就拿回去当夜宵，不会浪费的。”

他们去的晚，已经过了饭点，店里人不多，菜上的很快。何煦倒了两杯茶，递给栾颂一杯后端起了自己的那杯。

“最近因为我的事辛苦你了，害你四处奔波，但现在我也没什么能回报的，只能暂时请你吃个饭聊表心意。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谢谢。”

栾颂连忙端着杯子与他碰杯，嘴里嘟囔着：“不辛苦，应该做的。”

“哪有那么多应该，谢总一个月才付你多少薪水？”想到这，何煦忽然顿了一下，然后涩然笑笑：“说到这个，栾颂，明天上班你和Ava姐申请下去做其他艺人的助理吧。”

栾颂正在和一块难啃的骨头作斗争，听他这么说顿时扔下骨头抬头诧异地问：“为什么？是我做的哪不好吗？”

“不是，你很好，是你跟着我没前途。”何煦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他伸手往栾颂碗里夹菜，继续说：“现在我的处境和被打入冷宫没有区别，你还是应该尽早寻个好出路。”

“我不换，冷宫就冷宫，与其伺候那些作威作福的一二线，还不如守着你，还清净。”栾颂说完，忽然觉察自己失言，又赶紧找补：“不是，煦哥，我不是说你不火哎，我真是不会说话”

栾颂懊恼不已，何煦却不觉得有什么，满不在意地笑道：“这叫实事求是，又没什么的，不用放在心上。”

“不过这叫什么事啊，齐越刚一回来这天就变了，什么资源都紧着他不说，谢总还专门带你回去让你被羞辱气死了，哪有这样的。”

过了最初的难过劲，何煦已经不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他夹着菜，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嘴边是一丝无奈的笑，“你还是年轻，这才是谢总的高明之处。”

“什么意思？”

“听没听过留面子效应？”何煦放下筷子，望着栾颂自行解释道：“先提出一个过分的要求，被拒绝之后再提出一个相对合理的要求，对方就会觉得不好意思拒绝，从而提高答应第二个要求的概率。”

栾颂似懂非懂，抠着脸颊思索起来，“好像明白了一点不过，你怎么知道？”

何煦神色微怔，他捧起茶杯，半晌苦涩勾唇：“谢总教我的，当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讲这些，现在看来应该是让我死个明白吧。”

“那就更过分了，就算”栾颂小声嘀咕，“就算是情人好了，也不能这么践踏别人的尊严吧？”

“这世上的事，本来就不公平。”何煦伸手揉了揉栾颂的头顶，抓乱他的头发后笑容明媚了几分，“我都不气了，你还气什么？小心被他知道了扣你薪水。”

栾颂知道何煦说的有道理，就不再提关于谢清尧的事，只是在最后表态自己绝不递申请去做别人的助理，让何煦死了这条心。

何煦有些震撼，因为他实在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坚定地同他站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何煦甚至想立个遗嘱把遗产都留给栾颂。

但他仔细想了想，除了一千多万的负债，他好像没有任何可以留下的东西，还是算了，就别拖累栾颂这个好孩子了。

何煦当天就在新房住下了，房子虽然老旧又阴冷，但何煦却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他精神饱满地去公司销假，一如往常一样去Ava的办公室挨骂，之后就径直去了练习室。

何煦松散太久，筋骨活动不开，没一会就胳膊疼腿疼，又不得不去老实拉伸，热身完备才继续训练。

独自练习到中午，何煦叫了外卖简单凑合一顿，就又套上护膝接着练习，正好回来拿东西的练习生忍不住规劝他：“你还是歇会吧，吃完饭就大幅度练习你也不怕胃下垂。”

何煦的胃本来就不好，他可不敢再让它添什么毛病。谢过练习生以后何煦就摘了护膝，原地躺下枕着胳膊小憩，迷迷糊糊有些瞌睡。

可能是觉得练习室比较安全，何煦睡得没什么防备，一觉醒来的时候舞蹈老师已经到了。

何煦飞速起身去做准备，门外Ava忽然敲了敲玻璃，何煦打量着她的目光，迟疑地指了指自己，那边Ava肯定地点了下头。

“Ava姐，有什么事？”

Ava把一沓材料递给他，通知他说：“张导的戏男一决定把你换掉，不过念在谢总的面子，张导给你安排了男三，这是剧本，三天后开机，准备一下。”

“哦，好，知道了。”

何煦面上毫无波澜，好像被换掉的不是他一样，接过剧本还粗略扫了两眼，点着头表示还挺满意。

就是不满意又有什么办法，美其名曰是看在谢总面子上赏他一个男三，事实上男一换人是谁的主意，何煦连想都不用想。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那本来也是因为齐越才有的机会，现在不过物归原主，他也没心情去觉得失落。

Ava意外于他这样平静，不过她还是很喜欢何煦这个宠辱不惊的反应，语气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训练这边暂时量力而为，以张导那边的拍摄为主，但是也不能松懈舞蹈练习，未来你是要做全能艺人的。”

“好，明白。”

【作者有话说：每天的状态：困，好困，太困了，要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