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这种发展是何煦绝对想不到的。

他立时倾身扣住桌面，最大程度贴近谢清尧与他面对面，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问：“谢总这种身份还要出尔反尔吗？”

“你欠我的，我不要是情分，要也是本分。”谢清尧毫不避讳地对视回去，“你无权要求我放弃本分吧？”

谢清尧的态度半点不像开玩笑，何煦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优势和资本，没资格和谢清尧硬碰硬，只能敛回目光放软语气，“那您就看在四年的情分，放我一马可以吗？”

“何煦，这情分是你不要的，不是我不给。”谢清尧想也不想便拒绝，甚至提出了附加条件，“另外交往期间每年的一百万，从明年开始也没有了。”

何煦捏紧了拳头，但钱在人家手上，他也只能忍着不发作，向谢清尧继续服软：“我现在真的很缺钱，谢总，您能不能”

“听清楚就出去吧，我要工作了。”谢清尧把那张“卖身契”丢还给何煦，“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叫Ava多给你接一些通告，这钱还还的快一点，不是吗？”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赖着不走就是他不要脸了。何煦捡起地上的合约，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算了，就只能算了。

何煦拿着身份证去银行挨个办理了解冻，汇总完手中所有的积蓄也不过几万块钱。

他几乎没有什么积蓄，这几年赚的钱大多都用来还债，自己留下的那部分也差不多都补贴给了徐凤芝一家，到他自己就是得过且过，纯靠谢清尧接济过日子。

何煦拿着这几万块钱心事重重地回了医院，赶在护士休息前交上了住院费和押金，又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些水果和食物才找到徐凤芝的病房。

徐凤芝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精神比上一次见面差了很多。

何煦把东西放在床头，把热水壶塞给杜铭宇叫他去打热水，借此把人从病房里支了出去。

“我家的地址，还有家里的钥匙，是不是都是你给何畏的？”

徐凤芝眼神躲闪，半晌明显底气不足地反问：“他闹到家里，不给能怎么办？”

何煦不可遏制地发笑，他随手拿过手边的橘子，胡乱撕扯下橘皮用以控制情绪，确认自己不会发火后又转向徐凤芝，“那您给了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

徐凤芝闻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指着何煦大吼道：“你现在是在怪我？不是因为你的话，那个疯子怎么会找上我们！都是你！扫把星！晦气！”

剥好的橘子在手心里被捏的粉碎，汁水在指缝间溢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砖上，何煦心口疼得厉害，最终只是心灰意冷地望了徐凤芝一眼。

“没有我，你还是会遇见他，别自欺欺人了。”

杜铭宇拎了热水回来，何煦把手中捏烂的橘子丢进垃圾桶，叫杜铭宇把地上收拾干净，额外嘱咐几句便自行离开了医院。

外面又下了雪，何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茫然地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或有说有笑或行色匆匆，但看起来好像都有奔忙的方向，而他自己却没有。

再有半个月左右就是圣诞节，街上已经有店铺提前做好了圣诞的装扮，氛围热闹不已。

而越是热闹的氛围却也越衬得何煦形单影只，他翻开通讯录想叫几个朋友一起喝点酒，但翻了一圈发现自己的圈子竟然只有金主和同事。

没有地方去，何煦又不想回酒店去，齐越不知什么原因也住在那里，他实在没心情听齐越分享他和谢清尧复合的好消息。

一天没进食的胃一早就在痛了，先前到处奔走也顾不上，如今一静下来胃痛就愈发难忍。

何煦就近进了一家自助烤肉店，大大小小的盘子捡了将近二十个，一旁的店员实在忍不住了提醒道：“先生，您最好少拿勤拿，不然浪费要赔偿的。”

“我知道。”

何煦依旧我行我素，看见什么拿什么，直到手里再放不下才收手回到座位。

面前的盘子摆的满满的，何煦把菜品一股脑地倒下许多，不论什么都是只烤一会就往嘴里塞，不管生熟。

何煦只是大口大口地吃，囫囵吞掉就去夹下一块，不给自己休息的机会，与其说是在吃饭，更像是自/虐似的发泄。

一个人的胃也就只有那么大，撑到极限就再也不能扩张，何煦再咽不下去，因为他的暴食反而刺激了脆弱的肠胃系统，一阵反胃感一涌而上。

何煦匆忙起身冲到卫生间，撑着隔间边缘吐的昏天黑地，吐出来的秽物中还隐约可见斑驳的血丝。

暴食带来的饱腹感又瞬间褪去，何煦甚至感到自己比刚才还要饿，他按下冲水转身出去洗手，在洗手台瞥了眼自己发红的眼眶，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用力在镜子上锤了一拳。

何煦回到位子又继续像刚才一样暴食，可这回他的胃很快就启动了保护机制，他才吞了几口就又是一阵反胃，不得不再跑到卫生间去吐。

这一次何煦几乎没有东西可吐，恶心的感觉却不减丝毫，何煦整条食管都被胃液烧得火辣辣的，但这种感觉却带给他一种病态的快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样糟践自己会让他感到快乐，尤其是在极度焦虑的时候，越是狠毒的方法他越觉得有效。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何煦才会觉得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可以逃避将要面对的困难，短暂地让自己休息那么一会。

何煦几乎吐到脱力，回到座位时发现店员已经在收拾他的桌子了。他走上前，一个经理模样的男人满脸堆笑地走过来挡在他面前，向他说明了原因。

“先生您见谅，我们这也是小本生意，您真要是在这吃出什么毛病，我们这不好交差。这单我们为您免单，请您换一家就餐可以吗？”

何煦看了眼忙着收拾残局的店员，无奈笑笑，他觉得不可以又有什么用？

在前台办完了退款，何煦捂着还在发痛的胃往外走，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到眼前，栾颂的名字跳跃在上方。

不是谢清尧，这多少能让他开心一点。

可他刚接通，对面传来的内容却让他开心不起来。

“煦哥！出大事了！谢总要收回房子，让你立刻把东西拿走，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作者有话说：祝大家520快乐

甜是不可能甜的

老谢：520没什么送的，表演送媳妇走吧

小何：我tm真是太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