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里十二点多，何煦犯了困昏昏欲睡，起身到厨房打算冲杯咖啡，大门敞开带进来一阵寒风。

谢清尧双颊微红，看起来是喝了酒，何煦放下手中的杯子过去扶住他，搀他坐到沙发上，转身回去冲了杯醒酒茶。

何煦把茶端给谢清尧，谢清尧没接，望了何煦半晌收回目光，缓缓阖了阖眼，“齐越回来了。”

“嗯。”

何煦等不到他接茶，就蹲下身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坐到了谢清尧旁边。

两个人忽然没了话，空气就此沉默下来，何煦在等着谢清尧说分手，他有些紧张，离开谢清尧之后要去哪他还没想好，但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钱还要不要还。

“在想什么？”谢清尧忽然开口。

何煦从神游中回神，他顿了顿，如实回答：“在想谢总之前对我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谢清尧揉着额角缓解头痛，一时没想起他指的是什么，“哪句话？”

“您之前说如果对我腻了就给我自由，我们的账一笔勾销，还算数吗？”

原来是这个。谢清尧沉沉闭眼，捏着眉心应了一声：“算。”

“那，口说无凭，您给我写个字据行不行？”何煦赶紧起身跑回房间拿出事先写好的字据，献宝似的递给谢清尧，笑眯眯说道：“我写好了，您签字就行。”

谢清尧想不到他还有这一手，接过那张纸大致扫了一眼，里面没有任何过分的要求，只是约定了欠款的部分。

谢清尧拿起笔，笔尖已经戳到了纸面，却忽然收手，把那张纸撕得粉碎。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不需要这种东西来约束。”

何煦心里凉了半截，但是却不敢反驳什么。他向来不信这些口头承诺，任何事情没有完成之前，他都不会当真。

“你不相信我？”

他不说话，表情分明就是不信任，谢清尧莫名很窝火。从何煦跟着他那天开始，除了那天晚上鸽了他，其他时候自己几乎食言。

“要听实话吗？”

“当然。”

“不信。”何煦淡淡微笑，“我谁也不信。”

谢清尧神情微怔，这不是他预想中的答案，不过这个回答让他觉得很有趣，他靠进沙发，戏谑地望着何煦：“你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执行的人在我。”

“您说的对。”

“你跟我四年，应该了解我的。”谢清尧点了根烟，含了口烟雾轻轻吐开，似乎在想什么，“我会放你自由，欠的钱一笔勾销，作为奖励和补偿，我还会额外给你一笔钱，这样满意吗？”

没有落实的东西，何煦并不抱什么期待，他兴致不高，但为了不扫兴还是假装感兴趣地问道：“那谢总能给我多少？”

“一千万。”

如果有这等好事，现在分手也不是不行。

谢清尧把未燃尽的烟戳进已经凉了的醒酒茶里，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叫何煦，“过来。”

何煦依言坐到谢清尧腿上，谢清尧拽着他的手伸进西服口袋，示意他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何煦探手掏出一张支票，上面的金额正正好好是一千万。

所以，这是要分手的意思吗？

何煦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现在就起身拿着支票提着行李滚蛋？

还是作为感谢好好以身作偿，尽心尽力伺候谢清尧一次，算作散伙炮？

“愣着干什么，放茶几上。”

奇奇怪怪，反正都是给他的，多看一会还不行。虽然心里这么想，何煦还是听话地放下了支票。

“帮我脱衣服。”谢清尧说着，向后靠着摊开了手臂。

何煦熟练地帮谢清尧脱下外套，但对方还是保持着敞开手臂的姿势，就又帮他脱下了满是酒气的衬衫。

“谢总，以后还是别喝这么多了，伤身。”

何煦帮他叠好脱下来的衣服，呛鼻的酒味似乎在诉说这件衣服的主人遇到了多大的烦心事，而这个世界上能让谢清尧烦心的也只有一件事，一个人。

他自认为是个冷漠的人，可也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了，离开前何煦也想真心实意劝谢清尧一句，但对方听不听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继续，还没脱完。”

何煦只好又返身回去帮他脱掉剩下的衣物，直到一件不剩了之后，谢清尧却依旧说：“继续。”

这时何煦才反应过来，谢清尧说的是他，于是三两下脱掉自己的衣服，站到了谢清尧面前。

“你第一天跟我？剩下的事还用我教你？”

何煦莫名老脸一红，光沉浸在一千万的分手费里了，忘了站好自己最后一班岗。

“不、不用。”

也许是分开前最后的狂欢，何煦全身心投入进去，尽力取悦着这位“准前金主”，对方越情迷意乱，他就越表现得极度愉悦，大有一种豁出去的了劲头。

何煦甚至怕他这次给谢清尧留下太难以忘怀的记忆，以后正主都难以企及这个高度可怎么办，但下一秒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阿越”

又是熟悉的称呼，何煦积极回应，但心里忽然又想明白了，也许用户体验什么的似乎并不是最重要的，谢清尧最在意的应该只是与他在一起的人是谁。

肆无忌惮地放纵了一晚，第二天的下场就是两个人都双双累瘫在床上，日上三竿也没下得了床。

谢清尧因为宿醉在天亮的时候才缓缓睡去，而何煦却浑身酸痛磨得他毫无睡意。

在床上赖了几个小时，何煦约摸着谢清尧也快醒了，就咬牙起身去浴室洗了澡。去厨房做了顿可以做晚餐的简易早餐。

吃完自己的那份，何煦在楼下吹干头发，轻手轻脚地抱着行李箱下楼，拿上茶几上的支票独自离开了别墅。

既然谢清尧把分手表达的这样隐晦，他也就不要把分开的场面变得太不体面，没准谢清尧醒了见他已经识趣自己走了，还会夸他懂事。

离开谢清尧的别墅，何煦暂时也没地方去，虽然有钱在手，但物色一个新房子也需要一点时间，就又拖着行李回到了谢清尧给他安排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