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霍疏的车不见了。

这是闵灯把人丢在绿化里面，塞好，盖了几片绿叶子来掩盖这里有个活人后。

又去把这条街的车都跑了一个遍之后得出的结果。

他认识霍疏的车，这条街上的车他都不认识。

闵灯只好耷拉着肩，失望的去挖着埋在绿化带里的霍疏。

霍疏脸颊泛红，眉头紧皱。额头上因为难受突出了几根青筋。

“你的车不见啦……”闵灯坐在绿化带边，抱着他的头。

霍疏没给出回答。

闵灯手机没电了，章丘他们好像也走了。

“你的手机呢？”闵灯问。

霍疏头在闵灯腿上，身体扭在绿化带里。这个诡异的姿势促使他求救似的喊了一声。

闵灯没理他，满脸惊喜的找着突然响起来手机。

霍疏的手机被丢弃在了绿化带边缘，井盖旁。险些命丧下水道。

艰难救回后，闵灯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义正言辞的先是批评了车主乱停，接着严肃又和蔼的解释了车会被扣押几天。

听到这里，闵灯明白了。

“原来你的车被拖走了……”闵灯喃喃自语。

“谁敢拖走我的车。”霍疏突然问。

“……他。”闵灯怕自己说不清楚。

手机贴上在了霍疏的耳边。

“你知道我是谁吗？”霍疏抱着闵灯，闭着眼睛，很凶的威胁。

“你知道我是谁吗！”电话那头的人也吼。

“他谁啊？”霍疏懵了。

“他是……警察……”闵灯轻声告诉他。

“哦。警察了不起啊！”霍疏又骂。

“警察是没什么了不起，但警察就能拖你乱停的车！”

“那你真棒。”霍疏夸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刻，干巴巴的说了句不客气，把电话挂了。

“你看……”霍疏睁不开眼，只是笑着，“他怕了吧。”

“你喝醉了。”闵灯叹了一口气。

“我的车呢……”霍疏很轻的说了一句。

闵灯抱着人四处望了望，伸出腿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初升的太阳透过轻薄的窗纱，地上被投下了几块光斑。随着时间而移动。

直到印在了……

一条有力的胳膊死死扣住床沿，肌肉线条明显的背部正绷着力气。

“操。”霍疏低骂了一声，手上发软。摔下了床。

沉闷的一声。

彻底摔醒了泡在酒精里的大脑。

霍疏仰着头，蹙眉喘着气。回想着昨天晚上自己怎么回来的。

几个片段连续闪过，带着白光。看不真切。

厕所……闵灯……绿化带……抱着人凶警察……

甩了甩头，刚想起身。他看清了身上的情况，头皮一跳。

半响。

霍疏对着自己像是被人揉肿的胸口陷入了沉思。

紧接着，视线扫到了腰上众多的红色指印。

慢慢下移。

又看到了后腰连着屁股上还有一个要消了的巴掌印。

霍疏眨了眨眼，手撑在床沿边，借力起身。表情复杂的进了浴室。

水流兜头冲下来，瞬间腾起的白雾掩盖住了霍疏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笑容。

身上的这些痕迹总不可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闵灯看着也不像是这么——热情的人。

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浪一点也是情趣。

换了一身家居服，霍疏还在笑。

他使了老劲的回忆昨天晚上的闵灯。但无奈，脑子断片了。

霍疏想了半天，把自己给想笑了。

他只要一想着，闵灯趁着自己睡着了，在自己身上到处捏……

大门密码锁滴的一声。

霍疏骤然起身，脸色严肃又羞涩。

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身。

跟上战场似的去衣帽间挑挑拣拣换了一身西服。

特意搭配了袖扣，领带，手表。甚至连袜子都选了许久。

对着镜子端详，微微蹙眉。平时的霍疏又回来了。

他保持着这种认真又僵硬的表情，出了房门。

闵灯回头。

一眼就看到了霍疏脚上的那双毛绒拖鞋。

“咳。”霍疏手背在身后，目光游离，就是不肯直视闵灯。

对着地板扭捏说，“你来了……”

闵灯忙着拖地，没空理他。

“我不知道你……你看着还挺内敛的……”霍疏长这么大，头一次体会到了心里杀小鹿般的闹腾。

闵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偏头疑惑看着他。

“但是……”霍疏又咳了两声，手紧张的揉捏着领带，“我现在……还没考虑好，你得给我一点时间。”

闵灯看了他一会，转过了头，弯腰继续拖地。

知道这是酒还没醒。

霍疏又是对着地板一阵深情对视，地板都快吐了。

“不会太久的。”霍疏正经着脸色，不知道在跟谁保证。

“让让。”闵灯拿着拖把，拖在了他脚下。

霍疏：“……”

这天晚上，窦助理用拿着屎一样的表情，把一堆钱送到了餐厅。

闵灯拿到了第一笔工资，颇为丰厚。接着把卡里剩下的钱全提了出来，一齐还给周一刚。

他把钱递到周一刚面前。

周一刚睁大了眼睛，没伸手接。眼眶泛红，牙齿咬得死紧，嘴唇都在颤抖。

闵灯不解。

“你……”周一刚声音哽咽，“你这是什么意思？”

闵灯眨了眨眼睛，“我——”

“操，这么多钱。”章丘突然凑了进来，紧张不已，“包养他？血亏啊兄弟！”

闵灯张嘴：“是还——”

“稳赚不赔你懂个屁。”周一刚哭着，拿过钱跑了。

闵灯歪头，迷茫。

章丘抿着嘴，表情严肃。牵着闵灯出了后厨。

两人一齐蹲在了后门的小巷子上。

“周一刚为什么哭你知道吗。”章丘拧着眉毛。

“感动？”闵灯答。

章丘：“……”

“钱哪儿来的？”章丘问。

“给霍疏打扫卫生。”闵灯简单回答。

章丘脸色由白转成了青，接着黑了。眼里全是担忧，粗粝的指尖狠狠在地上磨了一下。

“把钱还了，你还有多少钱？”章丘敛下了眼中的情绪，转移话题。

闵灯从裤兜里掏出了仅剩下的。56元。

“一点都不知道规划，卡里的钱也全提出来了？”章丘瞪着他。

闵灯看着他没说话。

章丘眉头一扬，冷哼一声，嚣张抬手。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了两张票子。

一张十块，一张一块。

章丘：“……”

两人相顾无言，胖猫踩着小脚步登登登的跑了过来。

带过来一阵风，卷起了落叶。

“其实人呐，分很多种的。”章丘把十块钱塞到了闵灯衣兜里，拿着一块钱在手上拍了拍，“我们这种叫穷人。”

闵灯摸着猫头，轻轻笑了笑。

“还有一种富人。就比如那个霍老板，他兜里是绝对不可能掏出这一块钱的。这是差距，也是现实。”章丘眼神带着探究。

闵灯想了想，转头两人对视着。

“相比才会有差距，比都比不了，谈什么现实。”闵灯说。

章丘纠结了半天，松了一口气。知道他家这个傻弟弟没有看过霸道总裁和他的契约情人。

这才放下了心。

点了一根烟，感叹道：“也是，他们那种人就算从兜里掏出美金，说不定我们连认都不认识。”

车依旧被扣在城管大队的霍老板，今天打车来了餐厅。

美金没能掏出来。扣扣搜搜的从兜里掏出了好几个钢蹦儿给了师傅。

“哎，少给了一个！”师傅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