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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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会那天,还没散场,刃唯就等不及,给严鸿声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成景廷回去了。

理由是,肚子不舒服。

刃唯在前段儿病了一段时间,大家都知道,严鸿声自然也不再拦他,但没人知道,刃唯走的时候把头埋得低低的,一直用手背胡乱去擦眼角的泪……反正大部分人都喝了个二两二,没人在乎他在干什么。

被看到又怎么样,还不能哭了?

成景廷刚在更衣室好用力地亲他了,但没用,心痛的感觉没能丝毫缓解。刃唯双手绞在一起,难受得厉害。他哭到最后觉得丢人,心中郁结,抽痛感占据全身,趴在成景廷肩头没命地掐自己的手背。直到手背变得淤青,刃唯才深吸一口气,把剩下的“喷泉”全憋进眼眶。

他知道,成景廷现在也一定不好受,自己不能再给他添堵。

眼泪擦干,刃唯眼巴巴地抬头,攥住男朋友胸前的衣领,嘴里的话却是可怜至极:“有什么办法吗?”

成景廷定定地看着他,说不出那句“没有”,他只是握住刃唯发凉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劝慰似的讲,会有的。

会有的,意思是现在还没有。这句他没讲。

刃唯开始吃素这事儿,还是成景廷在几天后发现的。

他也只能用这种近乎“可笑”的祈福方式聊以自慰了。

标帜餐厅做什么他都不吃,和好哥们儿隔天一次的烧烤夜宵活动也取消。最开始成景廷还以为他只是要减肥或者养胃,过几天才发现他连平时吃的牛扒都丁点儿不碰。

除去这些,刃唯还开始老老实实地隔天回一次家,没事儿就在家里祖宗灵位前一站就是一个小时,心里在想什么,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刃家父母觉得小孩儿奇怪,派刃依依这个做姐姐的去问,不问还好,一问刃依依才发现,弟弟近日憔悴了不少,一张小脸快瘦成巴掌,本来就显尖的下颚更加突出。

刃唯闭目塞听,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趴在家里天天喝稀饭,也不住酒店了,朝九晚五,没事儿就去X酒店大堂坐着喝闷酒,经常喝得晕晕乎乎,跑过去抱着成景廷不撒手。

他年纪小,做事儿虽然荒唐,但有起码的担当。

这些在外人看来分外“好笑”的事情一传开,刃唯丝毫不怕他人眼光,坚持在大堂等着成景廷上下班,三两天过去,成景廷说自己不上班了。

午夜,客人都在楼上休息,刃唯被成景廷抱进七楼办公室接吻,嘴角带湿,气喘吁吁,执拗地要掀开成景廷的裤腿再看看。

刚好,透明到了膝关节。

刃唯伸手摸上去,又去关了屋内所有的灯,忽然捂住了成景廷的眼睛。

被温热之物覆盖上脆弱处的感觉不可言说,成景廷喉咙紧了紧,一下捉住刃唯的腰,看他略显笨拙的动作,忍不住失笑道:“怎么了?我说了,我有办法的。”

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张张嘴,没说出这句话。要不是自己近百年已经将承受力锻炼到极致,今天他也会被刃唯的情绪感染到。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成景廷把刃唯轻轻颤抖的肩膀摁住,哄他:“你要相信我。”

刃唯不动了。

他也知道,哭很没有用,但谁都有哭的权利。他最近好像有点儿爱上了这种鼻子一酸,眼内热流淌出,就能把所有难受暂时宣泄的方式。

感觉到刃唯在一点一点地磨自己,成景廷哑声道:“做什么?”

“今天你别动,你不方便,”刃唯说完,抓成景廷去扶自己的腰,“我来。”

……

刃唯坐起来把避孕套扔过去,成景廷爱怜地咬他脖子,又舍不得过于用力,看有东西扔来,编接过来看。

刃唯咬牙控制自己想乱动的腰身,扭过头看成景廷咬住袋子,放开自己的胯——成景廷咬套的模样,冷冰冰又专注的神情,顿时让刃唯可耻地想要了。

他哼出半个音节,眼圈又红了一点,“你知道怎么用?”

成景廷:“知道。”

顿了顿,他察觉到刃唯是的好奇,补充道:“查过。”

这么闷骚?!

刃唯刚想开口,就看成景廷咬住撕开的包装袋,低头正在动作。紧接着,成景廷抬手,把那袋东西和没用过的攥成一团扔在茶几上。

“怎么了?”刃唯胸膛起伏不已,身体兴奋到了极点。

“这码数太小,”成景廷不受影响,扶住刃唯的腰臀,“我戴不上。”

说完,他低头往刃唯背脊上留下块块碎吻。

才亲完没几秒,刃唯只见眼前白光一瞬,身体被成景廷紧紧搂住,像轻飘飘地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他再一睁眼,自己已经和成景廷一丝不挂,泡在了楼上露天泳池的水中。

刃唯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被成景廷揪着脊梁骨在温水里洗了把脸,整个人才清醒,双腿站在温泉池底,手上却没放开,晕晕乎乎地说:“怎么忽然就到这儿了……你瞬移?”

成景廷“嗯”一声,怕刃唯着凉,又把怀里的人抱紧些,“可以这么说。”

现在,他们就着一汪湛蓝的温泉水,正在高空泳池中俯瞰全城的夜色。

尽管千家万户已关灯入眠,刃唯还是被自己的一丝不挂臊得不成样子,脸蛋也被水温熏得红彤彤,“你泡温泉……没问题?”

“泡会儿再去房间。”

成景廷伸臂把刃唯揽好,带他在水中慢慢地走。其他建筑物的光亮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每一条水纹如繁星坠落,刃唯用胳膊将它们打碎,又以掌心去捧。

温泉池里设有躺椅,成景廷腿脚不舒服,站久了便坐下来,朝刃唯招手,“过来。”

刃唯低头想要去看成景廷的腿,眼却一下被捂住了。

成景廷亲他,放缓了语气说:“别看。”

刃唯会意,就着温泉水,在水中游动几下,再借助推力直接跨腿坐在成景廷腰间。扶着腿坐下去时,刃唯痛得倒吸一口气,勉强挺住上半身,眼睫却脆弱得沾满水雾气。

几番松动下来,成景廷也渐渐习惯这个姿势,刃唯抱住他的脖颈,一上一下,嘴唇都被温水淹没……他闭上眼,这种触感让他想到成景廷在亲吻自己时。

现在自己的身体被水争先恐后地包裹着,像全身都在被亲吻。

刃唯眼睛亮亮的,憋气潜在水里,扣住成景廷的大腿,让灼热落入口内。成景廷哪怕是在前两世也极少舍得刃唯做这种事,今天在水下一被刺激,呼吸竟然都乱了分寸。镇静如他,在此时此刻,竟是被刃唯含得快撑不住挺直的背脊。

水下,刃唯的碎发飘动在暖流中,成景廷扣住他的头,一点儿一点儿地摸他头顶的发旋。

刃唯冒出水面呼一口气又埋下去,再顺着成景廷的腰窝往上亲,直到出了水,喉咙讲出的话都湿湿黏黏的:“怎么样……是不是没体验过啊?”

这句话换来的是一股热水随着抽送灌入。

“没有,”成景廷粗声地喘,双臂健壮有力,把刃唯一条腿抬起来,“那这样,你有没有体验过?”

刃唯惊呼一声,抽噎着挺了挺腰,手都扒不稳了,嘴里只能软糯地喊:“成景廷……”

凌晨的城市孤冷僻静,只有你是我身后一点星光。

我,在最漆黑的夜,与最冰冷的身躯做着最温暖的事。

刃唯被操得差点儿吐了口温泉水,笑出声,又被抬着腿撞入,快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同样的,成景廷也一声不吭,秉承着埋头苦干的风格,轻轻地咬他耳朵,呼出一句:“我在。”

这是他们认识快半年以来,平日里最多的交流方式,刃唯最怕的就是自己得不到回应。好在,每次他喊出这个名字,总有男声空灵,在耳畔低低地应答一句,我在。

没被顶出水面,刃唯就喊冷,非要全身浸泡着,索性直接趴在无边泳池的玻璃墙上,随时感觉自己快要坠下几十层高的大楼。

没一会儿,刃唯就被成景廷拎着翻过面来,腰臀浮沉入水,喘息一声,又快哭了似的喊痛。成景廷停了动作问哪里痛,刃唯又抿着嘴笑,说哪里都好舒服。

刚刚成景廷说“我在”,刃唯好像感觉到了他炙热的呼吸……明明应该是没有的。

刃唯想想,觉得奇怪,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被侵犯到了更深的地方。他哼一声不动了,吊着成景廷的脖颈不放,在水中堪比浪打浪。

他双腿发颤得厉害,腰部控制不住抖动,小腹触电似的快感逐渐充斥全身,在水里站不住。

偶尔被顶得惊喘,呛入一口水,刃唯也合不拢嘴,唇边被成景廷用粗砺的手指按着,再塞入一指节。刃唯舔他的指尖,浑身兴奋到急症般地狂颤,最后开始吞吐成景廷的手指,再哼不出半个调。

成景廷感觉到他过分的激动,安慰道:“别紧张,没人看得到。”

我不在乎……

我只在乎现在爽不爽,其他人都去他大爷的!

刃唯呜咽,喊不出回话,只是“嗯啊”着点头又摇头,到最后几乎忘记自己是谁。

刃唯不是白斩鸡的身材,相反,手臂肌肉因为高中打篮球练得又白又匀称,在月光下更是透了股少年人的气息。他单手环住成景廷,另一只手去抵对方肌肉同样明显的腰腹,气息性感撩人,活像生活海底千百年的人鱼。

对方在海浪中捉了只懵懂的小人鱼,正按着它在甲板上没命地操。

……

激战后片刻温存不到,成景廷又抱住刃唯坐在温泉池边,后者趴着,背脊裸露在寒风里忍不住地抖,下半身却浸泡在温水之中。

成景廷怕他受凉,说了句“抱紧我”,刃唯眼前又是白光一瞬,下一秒,与成景廷落入了一处温暖干燥的被褥。

他们几乎是双双倒在床上,抵死抱拥。

刃唯还没从刚才怕被发现又控制不住的颤抖中回过神。

阵阵喘息如一把暧昧缠绵的软剑,戳刺房间中的无边黑暗。

浑身汗湿的人躺在床上,睁眼看四周,觉得房间里好像每一件摆设都在同自己讲话。被夜风掀起边角的窗帘、关着从未开过的电视机,身下这张柔软又舒服的大床,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们或许,并不如自己所见那般。

鬼说的没错,他躺的可能是棺材板,看的可能是通灵人的眼,窗边卷起的布料,是盖在尸体身上的带血金缕衣。

这样,自己好像又离成景廷近了一点。

但自己不能死。

想到这里,刃唯躺在床上,闭了闭眼,语气软软的:“成景廷。”

成景廷起身,取了浴巾开始给他擦头发,像以往那样笃定地答:“我在。”

“你告诉我,你埋在哪里?”

他这一提,成景廷想起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长叹一声,用手指卷起刃唯的碎发,在指尖捋了又捋,沉声道:“你要去看看我?”

“嗯,”刃唯亲他唇角,“我想……去看看你。”

在世界上,有一个让你愿意翻山越岭去见的人,是很幸福的事。但他知道有买了机票千里迢迢去见见的,有乘绿皮火车跋山涉水去亲吻的——

还不知道有像自己一样,踏遍山河去给男朋友扫墓的。

听起来还真是凄美又无奈。

刃唯努力装出一个笑容,开玩笑似的说:“我呀,一定捧上一大束花,给你带上好的窖酒,再放一张我的照片,让这些贡品永远陪着你的肉体,就像我陪着你一样。”

沉默许久,成景廷也没有去点亮床头的灯,他只是说:“你不害怕?”

“害怕,”刃唯看他深邃的眼,“但我只要想到是你,我就不害怕。”

多么美好的情话。

“我埋在城外数里开外的孟台山后山,一千多年前,那里曾是全蜀风水最好的地方,依山傍水,还有不少人前来给前山的寺庙上香。我死的时候,全国百姓都来祭奠,送葬的队伍排到了城内,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沉默不语。”

成景廷说话的声音在黑暗里是低音炮,刃唯听得耳朵酥酥麻麻,不自觉用手去攥他的掌心,成景廷会意,紧紧回扣。

刃唯听完,认真地提问:“为什么有人笑?”

“因为我谁都克,我身边的人被我克得一个不剩,民间说我天煞孤星,最终会克死这个王朝。可他们忘了,没有我,这个王朝便不复存在。再后来,我在阴间走了一遭,又在我自己派人修建的王陵里躺了好久,偶尔醒来,发现头顶还是棺材,身下已经长满了青苔。”

他喘一口气,继续道:“我睡了好多觉,一觉间隔上百年。再后来,我转世成为海外伯爵之子,长大后不顾家人反对,无论如何也要回来。”

刃唯安安静静地听,成景廷慢慢地讲。

“回家这个词好像不适合那时候的我,我已经习惯我是个死人了。那叫魂归故里。”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万分落寞。刃唯忍不住抱了抱他,小声提问:“你还记得,是在后山哪里吗?”

“后山有一处湖泊,湖正对着的南方,湖边有一棵参天大树,树下便是我的墓。”成景廷笑笑,“原本我是有墓碑的,可我发现我没真正死亡后,我的一切痕迹都在史书和人们的记忆中消散了。我的王朝成了断代,我这个人也成了虚无。”

成景廷像在讲别人的故事,眼神放空,手上的动作小了,用毛巾给刃唯擦脖颈上的水珠。他突然想到什么,扣住刃唯的肩膀,道:“我说过,很多事情我希望你自己去了解。”

“为什么你不愿意亲自告诉我?”刃唯不解。

男人听完,只是沉默。

过了一会儿,成景廷把半湿的毛巾叠起来,才沉声说:“我说不出口。”

数年的等待,让所有感情都沉淀入土,随历史洪流奔远了。刃唯两世的死,在成景廷心中成为了一道永恒的伤疤,他再揭不开也放不下。

甚至,曾经经历过的苦乐欢笑,他也不愿意再主动去回忆。

还好,刃唯回来了。

成景廷一边想,一边揉他的腰,用嘴唇衔住他的耳,低声道:“腰疼吗?”

“腰不疼,”刃唯乖乖地答,“可是我心疼。”

接下来三天,刃唯每天都在想尽办法通灵。

他甚至找了小唐去寻乌鸦的双眼球,找回来泡水数日,再用泡出来的水涂在左眼上。每天涂数十次以上,等到第三日旭日东升,再看月上梢头,就能见鬼。

从蓉城出发,刃唯只带了小唐,一路开着越野车过了国道、山路,在第五日傍晚终于抵达了成景廷说的孟台山。

刃唯跳下车,找了当地人询问,还都知道后山有座大墓,但多年来一直未有人挖掘探索过,都说不知道是谁的,那个墓也太邪,想靠近的人几乎都生了不大不小的病。

千百年过眼云烟,它也就被世人所遗忘了。

找到成景廷所说的那一圈小湖泊,刃唯放心地叹了口气。以前这儿还是湖,现在已成了水库。刃唯摇摇头,寻了树枝开路挡蛇,留了小唐在湖边,说去去就回。

小唐没见到刃唯胆子这么大过,说要跟着,刃唯摇摇头,说天黑前一定回来。

说完,小唐给他递上一把刀,刃唯接过,道了谢。

刃唯抬头看满山茂盛草木,土壤也没有被人踩出的路,心想这儿是多久没人来了……他拨开草丛,开始艰难地朝湖畔最大的那棵树走。

还没走到树下,刃唯感觉自己被何种力量推动,熟门熟路地,自然就找对了路。他腰间的刀像有了“剑气”,不断抖动起来,摁不住。

越过最后一处灌木,刃唯见到了一处巨大的坟墓。

坟头有近三米高,土堆乱石堆砌得没有章法。墓前立一无字碑,上面的字迹明显被人故意抹去。

地上摆了些零碎的红烛、破烂酒瓶,看起来已放了有很长一段时间。

刃唯不知道为什么,鼻尖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急忙仰头,怕成景廷看得到自己又哭鼻子,边抹边摇头——成景廷在第二世就出来了,他并没有在这里度过一辈子。

坟前的土被落霞照拂,竟生了浅淡金光。

他闭眼。

他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动作——成景廷等了千年。

刃唯想象不出来,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浑浑噩噩地入睡是什么感觉,甚至不知道那时的成景廷,梦里是何种光景。

顿时,刃唯像被人灌了迷药,周遭景物开始混沌起来。他跌跌撞撞地走,像碰到什么木质的门框,停下脚步,睁眼,入目是一方宽敞而精致的庭院。

雨后落梅,有花瓣零落在青石台前。

他一惊,混乱间踩到一把落地鞘,庭院内正挥刀习武的少年转头,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瞠目而视,朗声呵斥道:“谁在那里!”

他手中名器被舞得大刀阔斧,疾风破刃,铮铮杀气惊得刃唯不敢再往前多行半步。

刃唯站在原地,手脚都动不了。

这少年约摸十七八岁,身姿笔挺,高鼻薄唇,一根血红缎带将黑发束起,身穿玄甲,个头极高,眉目间却有一股极重的煞气……

分明就是和成景廷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自己真的是像成景廷说的那样,赖了坟前就可以自动看清楚往事?想到这里,刃唯的精神振作起来,生怕漏过一丝一毫。这些都是他们的过往,是要牢牢记在心中的。

成景廷盯了他一会儿,眉心皱起,像没看见他,低低地说了句:“奇怪。”

刃唯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

没一会儿,有人一身锦缎,步入庭院间,颔首,叫了句“太子殿下”。那人一抬头,刃唯又懵了一瞬,这人不就是自己吗?

青白色绫罗绸缎着身,第一世的刃唯好看得有如画中仙,正眯着眼瞧他的太子殿下,软软地又喊一句:“宫中来了军师,要求见太子殿下一面。”

以往刃唯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可如今太子殿下正处叛逆期,不屑道:“他所问何事?”

“南疆战事。”

“还没开打。”成景廷淡定擦刀。

“下月即将开战,殿下不可耽误……”刃唯应对自如,见成景廷依旧不肯听,放下君臣之别,气红了脸:“不争馒头争口气,你要让那些人看你笑话么?!”

“你替我去。”

“哪有伴读代去的道理!”刃唯担忧道,“眼下,此乃当务之急……”

“眼下,我怎么觉得最重要的是你?”成景廷凑近一些,在光天化日之下抱住他小伴读的腰,一使劲将人扛起来,“我最讨厌那个人,什么都要干涉我!太子殿下春宵一刻值千金,让他等着又何妨!”

乖巧的刃唯瞬间翻脸,手在成景廷背上拍打:“不要脸了你!”

“纵是他赔我黄金万两,来换我放弃这一回床笫之欢……”成景廷往他耳畔吹口热气,“我也不愿意。”

“啊”一声,刃唯的手敲上成景廷的铠甲,打得疼了,小脸皱成一团,成景廷赶紧把他抱进屋仍床上,准备脱衣服哄人。

人一走,院内落英又在地面铺些枝叶,以第三者“旁观”的刃唯依旧立在原处,嘴角抽了抽——万万没想到,成景廷第一世是如此霸道“嚣张”的主。

还把伴读给搞了!

太ooc了……刃唯看得简直想捂脸,这他妈有点接受不了啊。

自己原来,是他的伴读。

刃唯想破了脑瓜,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在“文”方面有什么才能。他默默地笑出来,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没一会儿,他困意袭来……再一睁眼,是元宵花灯明月夜。自己正如电影中的孤魂野鬼,悄悄地落在树梢。

不远处,成景廷正骑在马上,手扯缰绳,奋力追赶前方比自己骑得更快的刃唯。他的脸上,是自己没见过的轻狂之气,这种气质是十字开头的少年所独有的。

一瞬间,马上之人生平如潮水般涌来。

刃唯的回忆也似魂穿,后背像被什么东西轻点一二,再一抬头,皇城满天的孔明灯都亮了些许。

成景廷,高祖八代嫡孙,皇子中位二,因长兄早夭及自身资质过人,封当今太子。

十二岁已可独挑回马缨枪,不使剑,只用三尺唐刀。

十四岁封为太子,生母病逝,守孝三年。日夜于练武习文,颇得圣上赏识。

十七岁带兵剿匪,入深山追击千里,凯旋而归,封为先锋官。

二十岁孤身诱敌,直取敌国将领项上人头,浴血出重围,震惊朝野。

太子回京领赏,以一壶梅子酒以谢君前,说只要一个人。

二十一岁,戍守边疆三年未归,战功赫赫,世人传颂其为“战神转世”。

二十四岁,回京悼念挚爱,于城外手刃军中叛将,血溅数步开外。

二十五岁,先皇病逝,登基,盛世太平。

思及此处,刃唯明白过来……那个“挚爱”就是自己。

当年,成景廷贵为太子,却因与自己的私情被捅破,被迫请命以边疆三年稳固换一世相守。没想到就在要回来的第三年,刃唯被圣上派去抵抗东部蛮夷之军。不料军中有人叛变,导致几万大军折损于山岭之中,未有人归。

自己虽为伴读,但自幼开始便和太子殿下同起同睡,连老师都是同一位,造诣更不相上下。太子不在京中,自然派唯二的自己去挡。

谁能想,一挡就是挡住了千年。

现在,他的成景廷,已被岁月挫平了朝气,只剩下阴郁与怨恨……偶尔成景廷笑一笑,刃唯心都快化了。

前方大马上的刃唯手拉缰绳,猛地回头,笑得开怀:“怎么前段时间才练过的骑术?今天就不如我了?”

不远处树梢上的刃唯了然……这一世的自己文武了得,在命里于成景廷是亦师亦友,更为知心爱人。

而少年时的爱慕往往是一生最心动。

画面闪回,他看见自己和成景廷在花前月下,在宫中庭院内挖儿时埋下的梅子酒,又于名台水榭边赏尽皇城月色。

自己高中武状元的那日,皇城有太子策马开道,花瓣落入马蹄之下,世间得意最不过少年郎。

成景廷侧卧于宫中暖榻上,用鹤氅裹彼此身,用力抱住他,声音还带些稚气:“此去一别,高山水远。我在战场上,定不给你丢脸。倘若我胜利而归,父皇问我要什么,我就向他讨赏。”

刃唯脸蛋发红,一眨眼,像要抖落窗边飞雪,“你要什么?”

“要你,”成景廷不作弄他了,耳朵也烫,“封个太子妃,以后,和我动不动就南巡去。”

“动不动怎么行……”刃唯失笑。

“我要是战死了,你就拿梅子酒,每月来看我。若是不看,我就托梦吓唬你。”见刃唯犯困,成景廷也闭上眼,喃喃道:“你若看见衣摆洒了过亮的月光,或是草木动摇,便是我随风而来了……”

刃唯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踹他一脚:“胡说什么呢。”

刃唯扶在门边,看着床榻上双双入睡的二人,一时出了神。

成景廷以前……这么甜啊。虽然现在也偶尔搞搞浪漫,但一看就是被岁月折磨过的人。

时光匆匆,他的成景廷被命运敛尽了锋芒。

江南水乡好景,西南山河瑰丽,年轻的他们都曾向往。

记忆中模糊的最后一幕,是自己。

身中数箭,再被一剑刺穿胸膛,带血滚落下马——明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太子伴读,却睁大眼没喊一声疼。

千年前的那日,他躺在已变作战场的荒山野岭里,直直地半跪下来,目光如炬,盯着成景廷身处边疆的方向。

而后,自己呼吸渐停,目不能视,鲜血侵入身下土地,将使命永久地留在沙场。

皇城派人收捡尸身时,从他掌心内搜得一金线缝制的护身符。

似是当年太子出宫,携伴读去城外道观求的。

有人快马加鞭,将此护身符一路送至边疆。

太子静坐数日,不发一言。

世间再无京中唯二少年郎。

回忆结束。

刃唯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成景廷说,回得来的才叫想念,回不来的叫怀念。

万物明丽,一晃数载而过。

我站在你坟前,看此生开谢。

偶尔有风吹动草叶,月光洒落衣间,我明白是你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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