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怀疑者

上一章:番外之选择权(6) 下一章:番外之怀疑者下D

天才一秒记住本网址,www.dmxs520.com ,为防止/百/度/转/码/无法阅读,请直接在浏览器中输入本网址访问本站,记住了吗?

曲同秋是个热心的男人,凡是以前一起摆摊的摊友来找他帮忙,他都一口答应。

落魄的时候,他多少也得到邻里帮衬。如今自己有能力了,患难时候认识的人,都不容易,能帮则帮。

所以当阿美想要份稳定些、不用那麽起早贪黑的工作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果断地让阿美来自己店里做事。

反正便当店的工作,只要手脚麻利,细心认真,勤快踏实,那就是很能胜任的好员工了。

阿美又跟他相熟,脾性什麽的他都知根知底,就很放心。

曲同秋对员工都很好,对阿美就尤其好。店里的饭菜有剩下点什麽,都会给她打包,让她带回去,经常还开车顺路送她。

阿美有时候会先去学校接女儿,带到店里,等下班了母女俩再一起回家。

她的女儿贝贝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懂事又听话,奶声奶气的,成天背著小书包,还会大方地把仅有的一个橘子掰了分给店里的众人吃。

跟大家熟了,周末贝贝就时常跟来店里,在角落乖乖坐著一笔一划学写字,或者搬个小凳子帮著剥蚕豆。

众人都很喜欢她,曲同秋作为老板,时间多些,就会逗她玩,抱她到外面给她买糖果吃,还有气球,画册什麽的。

阿美为了女儿能有稍微干净通风些的住处,而决定要搬家,曲同秋就热心地帮著到处去找房子,开车带她跑了好多地方。

好不容易有了位置合适,价钱也能接受的房子,房东却是一次要交足一整年房租。这房子可遇不可求,如果不马上签约交钱定下来,估计一转身就没了。

阿美没那麽多钱,也是曲同秋帮著先垫了一大半。阿美很不好意思,感谢不已,急著要写欠条盖指印,曲同秋也不要,只说:「没事没事,不担心你不还的。」

而後连搬家也是曲同秋在帮忙。一个女人带一个小孩,有诸多的不便,他作为一名男性,就自发地有了照顾妇幼的热心。

这天曲同秋回到家,又是深夜。因为担心吵到女儿和任宁远,连灯也没敢开,蹑手蹑脚地摸索著,先去了外间的浴室。

尽量把水流调到不弄出声音,悉悉索索地把身上的汗和脏都洗干净了,又刷了牙,确保清爽了,不会再惊动同居人了,才摸回卧室去。

一进屋,却就听得任宁远在黑暗里问道:「回来了?」

「啊,我吵醒你啦?」

「没有,」对方倒很温和,「我刚睡下。」

而後床头灯体贴地亮了,曲同秋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来打算摸黑进屋,再穿睡衣,於是身上光溜溜的,在任宁远面前,不由就拿手挡著。

「你洗澡了?」

「是啊。身上太脏了。」

「弄脏了?」

「嗯,帮阿美搬东西呢,爬了好几趟六楼,身上都是汗。」

任宁远看著他,「嗯」了一声。

虽然也许对方对自己的身体已经很熟悉了,但赤身裸体面对他的感觉还是很害羞,一种微妙的心跳加速的感觉。

曲同秋遮遮掩掩地去开了衣柜,拿出睡袍和内裤。

「已经搬了四五天吧,还没搬完麽?」

「是啊,一开始觉得东西不多,不用叫搬家公司,我开车送两趟就好了。结果整理出来,袋子都不够装,车里也塞不下。扔了又可惜,就分几趟一起搬了。」

「嗯。」

曲同秋边穿衣服边唠唠絮絮的:「房东留下的床板是坏的,买新的不划算,今晚我拆了个旧凳子,拿那板子把它修上了。」

任宁远道:「其实这些都不是贵东西,我让人送一些过去就完结了,你也不用每天忙。」

「那不合适啦。我帮著搬一点,修一点,都是朋友之间的小事。要是送家具什麽的,阿美会觉得欠了还不起的大人情,一定会攒钱还回来,这样反而为难了。」

任宁远看了他一会儿,说:「也是。你很细心。」

曲同秋爬上床:「对了,明天应该就能搬完,再收拾收拾就全好了。阿美邀请你们到时一起过去吃饭呢。」

「嗯?」

「算是乔迁之喜吧,大家一起聚聚,热闹一下。你说我送个什麽比较实用,床上四件套?落地扇?」

曲同秋还在自顾自盘算著什麽样的礼物最合适,冷不防任宁远凑过来,亲了他一下。

对方嘴唇温热的触感,一下子就把他脑子里的电扇枕套都给擦掉了。

曲同秋糊涂著本能张开嘴唇,迎合了一会儿,才想起,今天是周五。

在这要例行公事的晚上,他居然没有早些回来,而让任宁远白白等到现在。

怀著些幸福的内疚感,虽然害羞,曲同秋还是自动把刚穿上的内裤脱了,一咬牙,满脸通红地跨坐到男人身上。

对於他的主动,任宁远像是有些意外,看著他,顿了一顿,才伸手抱住他。

曲同秋因为对方那一迟疑,差点就要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好在接下来的接吻和爱抚,都算是顺理成章,也是经历过无数次的。

然而不管这程序多麽熟悉,他也不会麻木,每次在承受的时候,都一样是异常的脸红心跳,等被那蓄势待发的性器侵入,虽然做好心理准备,还是不由颤抖著呻吟了一声。

而後那节奏猛烈的,强有力的冲撞,让曲同秋在被情欲淹没的喘息摇晃中也觉得有些异样。虽然一贯都很激烈,但这交欢未免过於激烈了,任宁远的抽送程度,让他连迎合也做不到。光是容纳那进出就很吃力,只能由著对方将他抱在腰上摆布,弄得他有点疼。

等任宁远终於停止抽插,在他体内深埋著射精,才做完这一次,曲同秋就累得不行了,腿都直发抖。

白天体力消耗太大,已然腿酸背痛,再这样持久的狂野性爱,他就算是铁打的,也吃不消。

虽然情欲都被挑起来了,但心理再亢奋,他生理上的虚弱是没办法的,只能趴在任宁远肩上,费力地喘著气。

「还能再来吗?」

「嗯……」

於是趴著又做了一次,让任宁远从背後插入他。幸好有枕头在底下垫著,姿势上容易了些,只要趴好就可以。

但过程里还是很辛苦,任宁远有点过於粗暴了,一手还揉搓著他因为疲惫而不怎麽精神的前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任宁远在今晚的情事里,对他不是很满意。

任宁远也的确没有像往常那样翻来覆去,这一次结束,就干脆利落地从他体内退出来,拿纸巾帮他擦拭了一下:「睡吧。」

「哦……」

而後便关了灯。曲同秋在黑暗里躺著,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东西搬完之後,接下来整理的时间却比预想的要长。原本打算在周末聚餐,结果因为煤气灶出了点问题,曲同秋得帮著扛去修,只能改到周一。

这日下午,曲同秋却又打电话回来:「任宁远,我装书架装得太晚,就不回去接你们了。地址给你,你跟小珂自己过来吧。」

阿美新租的房子不算宽敞,但已然整理得井井有条,每一存空间都合理利用了,看起来是个颇舒适的温馨住所。

这其中自然有曲同秋不少功劳。

阿美在切菜做饭,曲同秋就帮著往客厅桌上摆零食碟子,招呼女儿和任宁远过来吃。

「来,吃点梅干,开胃的。这个鲜奶话梅也好吃。」

任宁远在那几碟待客的零食中,拈了一枚梅干,而後看看他,问道:「你的外套呢?」

「哦,」曲同秋低头看看身上衬衫,「刚才溅到油,阿美帮我拿去先洗了。」

阿美在厨房里问:「同秋,那个蒸架,昨天你放哪啦?」

曲同秋应道:「在柜子里。」

「没看到啊。」

「等下,我来拿。」

任宁远道:「要我跟小珂帮忙吗?」

「不用不用,就快好了。你们坐著吃点东西先,马上就开饭。」

那在厨房和客厅进进出出地忙碌的两人,就犹如屋子的男女主人一般,配合默契自然。

一大一小的两位客人在旧沙发上坐著,面面相觑。

有人在敲门,曲同秋先一步从厨房出来,边在围裙上擦手,边去开了门。门外是一个中年男人,牵著个小男孩和小女孩。

小女孩仰头抱住曲同秋的腿,曲同秋笑道:「张先生,又麻烦你送贝贝回来啦。」

男人连说:「不麻烦不麻烦,同一个学校同一栋楼,顺便而已。」

「幸好有你帮忙,阿美这几天省了不少事。今天阿美总算搬完家了,炒好几个菜呢,我也带了我女儿朋友来来凑热闹,你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啊,晚上我得带小牧去看他奶奶,」男人颇遗憾,「约好了没法改,咱们改天再聚吧。我来买啤酒。」

贝贝背著小书包进屋,见了任宁远和曲珂,就奶声奶气地问好:「姐姐好,叔叔好。」

她身上穿著件童装小旗袍,圆脸蛋,齐刘海,剪得整整齐齐的过肩发,还有双黑汪汪的眼睛,显得又乖又可爱,像个会动的玩偶娃娃一样。

曲同秋替她取下书包,抱到沙发上坐著,对著女儿和任宁远夸奖:「瞧,贝贝多可爱啊。」

曲珂没出声,倒是任宁远笑了笑:「是的。」

阿美也从厨房里端了炒好的辣子鸡丁出来,见状就道:「瞧,你给她买的这裙子,她穿上就不愿意脱了。昨天刚洗了晾干,今天就一定又要穿上。」

曲同秋又是满足又是遗憾:「唉,我现在挑的衣服,我家小珂都看不上了,嫌老爸眼光不行。还好贝贝愿意穿。」

曲珂看看他,又看看任宁远,再看贝贝,不吭气。

「来,小珂,陪贝贝玩吧。」

曲珂说:「玩什麽?」

「什麽都好,帮她一起拼那个拼图嘛。你拼图不是很厉害麽。」

「我早不爱玩那个了。」

曲同秋有些意外,不由道:「哎……你这孩子……」

阿美也忙说:「那小孩子的玩意儿,弄得一手灰。小珂你就看看电视吧,等下咱们就吃饭了。」

一段时间之後,任宁远在家里接到一个电话。

「你好,任公馆。」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你好……我找曲同秋。」

「他现在不在,有什麽事要我转达吗?」

「啊,也不用了,」对方顿了一顿,又有几分无助地,「请问他什麽时候回来?」

「过一会儿吧。」

「那我等下再打,谢谢你啦。」

等外出买菜的曲同秋回来,任宁远告诉他:「刚才阿美打电话找你。」

「咦?」曲同秋一摸口袋,「哦,我手机忘记带出去了。她找我什麽事啊?」

「不清楚。」

「哦,那我问问去。」

而後男人去取了落在房间里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在客厅里说了两句,男人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微妙,而後起了身,到阳台上去继续这一通话。

任宁远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曲珂。身形容貌都早已经脱离小女孩范畴的少女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回到自己的卧室,「砰」地关上门。

任宁远坐了一阵,又将膝上的国家地理杂志翻过一页。

数日之後,任宁远在书房接待了一位访客。

「任先生。这是您要的东西。」

桌上的纸袋里是一些叠照片,男人替女人撑著阳伞遮蔽烈日,一手还拿了毛巾和矿泉水瓶,陪她上医院,替她叫车,帮她拎沈重的购物袋。

「您要我调查的那个女人,的确是怀孕了。」

任宁远还是面无表情,只说:「下去吧。」

任宁远敲了敲小书房的门,而後推门进去。

曲珂坐在桌前看书,听见他进来的动静,连头也不回。

这段时间,这种似乎并无缘由的冷战气氛,莫名地在两人之间蔓延。曲珂对他那种微妙的恨意,似乎又回来了。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

「你不要怪你爸爸。」

「……」

「我希望,你也能有心理准备。」

曲珂没吭声,翻著她的书。

「也许同秋,还是想要一个亲生的孩子。」

「……」

「你也知道,其实你……」

曲珂回头用力瞪著你,大大的眼睛已经有些发红:「对,我不是他亲生的。不过,你以为这是谁的错?!」

他和曲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都算是难得的好伴侣,好女儿。

然而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关联,其实并不紧密。他们的好,也未必是他所想要的。,

那个男人随时都有有足够的权利,轻易抛弃他们。

曲同秋回到家,手里提了满满两袋子的菜。

他知道这段时间自己因为忙著替朋友打点,家里头难免就疏忽了。一得空闲,就赶紧要加倍补偿。

不过说起来,他女儿其实已经懂事了,不需要他像小时候那麽跟前跟後地照料。任家有佣人有司机有园丁有家庭教师,他的作用反而变得渺小下来。

至於任宁远,那就更不用提了,他只见过别人需要任宁远,求著任宁远,还真没见过任宁远需要谁的。

这一大一小,都太能干厉害,家里渐渐就有点用不上他了。不过他给自己颁发了个家长的头衔,就还是有失职的感觉。

曲珂正在客厅里抱著她的笔记本做事,任宁远也在看杂志,见了他,两人都有些意外,曲珂问:「老爸今天怎麽这麽早哇?」

曲同秋笑道:「爸爸今晚要给你做好吃的。」

在家他现在倒不常做饭,三餐大多是交给任家的厨师。因为要等他从店里回来再动手准备晚餐,时间上就太晚了,再说他会的菜色,其实也不如人家多。

今天有时间下厨,他就卖力祭出十二分本事,先弄个清炸鸡卷,将鸡脯肉切了片,拌至入味,再卷上火腿条,蘸了蛋糊,下油锅炸熟;接著又把把鱼肉打成浆,加入木瓜段,丝瓜段,做了个爽口的木瓜滑鱼。

这两道先端出去,给那父女俩尝尝味道,此後又有清蒸鲥鱼,牛肉龙凤片,脆炸蟹钳,蜜橘冰糖藕,手剥笋。

最後还烧了个文丝豆腐汤,将熟笋、水发冬菇、油菜、番茄一一切成丝条,跟切过的水发粉丝一起炒热,用高汤烧沸,再把手工切得细如发丝的水豆腐放入其中。汤烧出来淋些麻油,愈发色泽美妙,汁浓味鲜。

曲同秋忙出一头一身的汗,但还是很满足。把汤端出去,不顾自己脸上还往下淌汗,就忙著招呼他们:「来,尝尝看。趁热比较鲜。」

他别的方面都太一般,起码是没法给这父女俩做点什麽的,於是在力所能及的领域里,就毫不掩饰自己那点带了弥补的讨好。

曲珂用虾仁做的假蟹钳,蘸了番茄酱吃:「哇,今天做这麽多菜,是什麽特别的日子吗?」

曲同秋坐到桌边,拿曲珂递过来的纸巾擦汗:「没,就是爸爸刚好有空嘛。」

曲珂吮了手指,又去吃下一道,把牛肉龙凤片里垫盘子的小麻花都挑出来吃了。任宁远也夹了些嫩笋,喝了点汤。

「老爸要是天天都能这麽做饭,那就好了。」

曲同秋闻言,不由叹口气:「这,以後未必有时间呢。」

外卖店要做大,乐斐却又跑回美国去了。他自认不是脑子多好的人,一个人管一家店,经常有点算不过来。

现在打算盘下隔壁的店面,给堂吃的客人好点的环境,打通了重新装修什麽的,估计又得起早贪黑地大忙一阵子。

曲珂停下筷子,张大眼睛看著他:「为什麽没时间?」

曲同秋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盘下店面的事,毕竟还没谈妥。他开这个店,也是花了不少时间才回本,当时太害怕生意做不下去,每日算账都要担心一回,弄得家里两个人也陪著他不得安宁。

现在又想著要扩大生意,自己心里也不是特别有把握。八字还没一撇,拿来聊的话,有点言之过早了。

「也没什麽,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

见女儿神色有些微妙,曲同秋忙又补一句:「能成的话,是好事啦。」

曲珂就突然放下筷子,一言不发推开椅子站起来。不等曲同秋回过神来,她已经转身,上楼去了。

曲同秋愣了一阵,还是任宁远先开口:「小孩子是这样。别太在意。吃饭吧。」

曲同秋「嗯」了一声,拿起筷子。

算起来,曲珂也到青春期了。第一次被她不耐烦地摔书说:「老爸你好罗嗦!」的时候,他还大受打击,一晚上没睡好。

现在倒也想开了。

十六岁正是叛逆的年纪,连他这样平庸不过的人,在那年轻的时候,也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莫名地多愁善感,觉得跟父母无法沟通。

所以并不是女儿脾气变得不好,只是敏感的成长时期罢了。

曲珂越长大就越不像他,而越有任宁远的样子。漂亮,聪明,矜持的骄傲,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

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女儿已经成长为T大的名人了。他去学校看他们排演,还会有人说:「这是曲珂的爸爸。」然後很多男生围上来大拍他马屁,前前後後端茶送水搬椅子,弄得他受宠若惊,慌得不轻。

当然大多时候女儿还是会撒娇的,可爱的,贴心的,照样喜欢吊在他胳膊上。

但这就好像,他不过是一只猫,女儿还小的时候,他心安理得地觉得,女儿是只出色点的猫崽。而渐渐长大了,谁都看得出来那是比他大得多的小老虎。

曲珂光是读书之余金融投资的盈利,都比他全职打理一家店的所得要来得多。血缘的力量凸显出来,他就没法再自欺欺人。

「父亲」这位置,并不是谁都能胜任的。

吃过晚饭,收拾过後,便和任宁远一起回了房间。今天又是周五,曲同秋怕自己忙到忘记这麽重要的日子,还把这特别写在备忘录上了。

他为了今晚,完全做好准备,但任宁远身上却不太看得出那方面的意向。

洗澡两人也是分开来洗,根本没有鸳鸯浴这回事。之後上了床,任宁远就索性坐著看起杂志来了。

曲同秋也在被窝里干坐了一阵子,最後终於鼓起勇气,凑过去,亲了男人一下。

任宁远看著他。

他在那眼光里,又硬著头皮把对方的睡衣扣子解开了。

直至上衣完全脱下,对方也没有回应,他就只能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而後走投无路地去试图解男人的裤子。

任宁远伸手按住他:「不用了。」

「……」

「你不需要这样的。」

「……」

「早点睡吧。」

曲同秋有些讪讪的,应了一声。在关灯以後的黑暗里,就只能安分地躺下来,而後拉高被子,一直盖到下巴。

他突然意识到,在任家,他似乎的确是个外人。

男人吃过早饭,拿上钥匙:「那个,晚上我早些回来,你跟小珂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事,吃什么都好。」

「哦,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任宁远看着男人出了门。

他知道曲同秋很在意他的感受,也以自己的方式在弥补他和曲克。曲同秋是个好心肠的人,他比谁都更明白这一点。

而他并不想再利用这一点。

他是任宁远,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他都拥有,或者只要他想要,就几乎都能得到。作为一个强者,他没有向弱者索取的立场。

就像一个富人出于道德,不该去掏走穷人口袋里仅剩的硬币一样。

他从他那里拿走了那十几年,拿走了男人的尊严,拿走了曲珂,拿走了他所仅有的全部宝贵的东西。

而那人有一天竟然还是回到他身边,心平气和地躺在他枕边。

这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侥幸。

甚至于有很多时候他半夜惊醒过来,还会怀疑这只是一场梦。幸好摸了一摸,那个人是真的还在。

曲同秋还活生生地在他身边,这就很好。足够好。

他不敢再贪得无厌地多要点什么。如果他的贪念再多一分,说不定那个人就会真的像失效的幻术一样消失了。

他是任宁远,强大的,沉稳的,可靠的。

但他其实比谁都更害怕。

这个世界上的感情有很多种。他想,他现在只是希望那个人能过上想过的生活,得到想要的东西,有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利。

他的强大,未必能给自己带来幸福,但起码能成全和保障那个男人的幸福。

而至于他自己。

一个人所要承受的份量,应该和他的能力成正比。

曲同秋只是个小人物,理所当然应当得到一个轻松的人生。

而他是任宁远,他可以克制。

没有什么是他无法忍耐的。

任宁远回到家的时候,男人已经先回来了。

他听男人在门虚掩着的卧室里偷偷打电话,口气是安抚的,劝慰的。

「没事啦,你不用担心。我觉得没有问题,一定会给你个名分的啊。」

「……」

「不会的,你不要这么焦虑。你尽管放大胆子,去试试。万一成不了,还有我呢,我再替你去说,我不信他会是个不通情理的。」

任宁远站了一会儿,在男人发现他之前,尽量保持安静地离开了房子。

他太高估了自己身上人性的部分。

光是现在这样而已,事情还未进行到真正要面对的部分,他身体里那种不堪的魔性就已经在蠢蠢欲动,要撑破他的皮囊而狠狠地钻出来。

他在能把它压制回去之前,不能出现在那男人面前。他需要一点点不被那男人看见的时间。

在他那冷静的,宽容的外壳下,活跃着的其实是个纯粹的魔鬼。曾经他那样小心又小心,却还是把那男人生生逼疯了。

曲同秋也许已经忘记了这一点,甚至忘记他是黑道起家,到如今做的也不是清白生意这样最明显不过的事实,只盲目地看得见他温和的大度的最好的一面,一厢情愿地把他当成是个圣人。

但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构成。

来自他身上的很多东西,曲同秋其实都承受不住。

那男人如果知道他想要他的程度,也许会受到很大的惊吓。

所以他无法太真实。

重新回到家的时候,他又是那个冷静,平稳的任宁远了。

男人还在屋子里等着他,和曲珂一起,脸上像是有些急,听见他进门的动静,就忙站起来:「哎,你回来啦?怎么这么晚,打电话也关机,我还去店里找过你……」

任宁远脱下外套,交给他去挂起,温和道:「有点事,去处理了一下。」

「以后有事,还是要打电话说一声,也不费什么事,省得我们担心。」

任宁远笑道:「好。」

「我去把菜热一热,味道会差点,先将就吃吧。」

男人忙碌去了,坐在桌子对面的曲珂看了他一眼,突然说:「是要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任宁远看着越来越和自己形似神似的少女,淡淡道:「先吃饭吧。」

他能为曲同秋做很多事,比如给他他从不敢想过的数目的金钱,给他权势,给他这世界上最穷奢极侈的享受。

但这些并不是曲同秋想要的。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竞争,他赢了庄维,他险胜。

而和一个女人竞争。他没敢想过结果。

他的强大,对曲同秋来说,并没有太实际的用处。他就算富可敌国,那又怎样呢?

他甚至无法还给曲同秋一个亲生的子嗣。

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即使他几乎已经无所不能。

吃过一顿各怀心思的晚饭,曲珂坐了一阵,回房间去了,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两人对视着,曲同秋也坐到他身边:「对啦,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终于来了。

「是关于阿美的。之前呢,她一直不好意思让我跟人说。」

「……」

「阿美她怀孕了。」

任宁远看着他。

「唉,她也真是,居然在害羞。说什么这把年纪了,还未婚先孕的,脸上太挂不住。」

「……」

「其实都什么年代了,哪有那种必要呢。现在摊开来说清楚,筹备结婚的事,也不迟的。」

任宁远突然打断他:「等下。」

「嗯?」

「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在这种时候,还是觉得,他根本没准备好。」

他也不可能准备好。

他终究还是无法忍耐,也无法承受。

「曲同秋。」

「嗯?怎么啦?」

在哪憋闷着的安静里,男人开始有点荒,不由去按住他放在膝上的手,试图制住他那颤抖似的,「你没事吧,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是任宁远,他无坚不摧。但这个男人正是他的软肋。

「我们需要你。」

「啊?」

「我和小珂,都……」

只有他一个人的份量,也许还远远不足以挽留。

「所以,请你……」

想请他永远也不要去看别人,永远只和他们父女俩在一起,不要再有别的家人,更不要因为别的家人而离开他们。

但这无法说得出口。曲同秋并没有卖身给他们,甚至不需要对他们有任何一分一毫的义务。

他已经帮他把女儿养到这么大,也承受了他的欲望,失误,白白耗费了自己的青春和前程。

只有他们欠曲同秋的,而没有曲同秋欠他们的。

所以他不能再多要求。虽然他想要的,只有这个人能给。

但男人的宽容和忍耐,并不是用来让人得寸进尺的。

而他身体里的一部分,也是真心希望男人能过上想要的,轻松幸福的下半生。

他在这样理性和魔性的挣扎里,简直要分裂开了。

曲同秋明显很迷惑,但伸手抱住他,给了他试图的安慰。

「到底是怎么了?小珂有出什么事吗?」

得不到回答,男人又担忧地摸着他的额头:「还是你不舒服?是不是头疼?还是胃痛?」

他这种真诚而茫然的温柔,像是揉捏着他的心脏。

然而他终究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他在那样的十几年后,终于能得到幸福

任宁远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以让男人安心的音调道:「你说吧?」

「什么?」

「你刚才在说的事。」

「哦,那个啊,」曲同秋反而慢了半拍,「刚才说到哪里了?哦,阿美怀孕了是吧。呃,你头还疼吗?」

任宁远望着他:「没关系。」

「哦,阿美她,一直都不敢跟张先生讲。其实根本没什么关系。今天她去坦白了,张先生很高兴呢。两家大人处得来,两个孩子也是好朋友,这一家人多好啊。估计是快要结婚了吧。」

「……」

「我是想问你,你觉得我们送点什么好?」

「……」

「任宁远?」

曲同秋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以为任宁远心脏病发了,于是大脑当即跟着空白,手足无措,慌得一迭声:「小珂,小珂!」

曲珂闻声而至,推门进来,看见任宁远的脸色,也跟着一惊:「任叔叔?你还好吧?」

曲同秋被吓得不轻,已然说不出话,只顾急着替男人揉胸口。

而对方也慢慢缓过气来了,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也抓了他的手,温和道:「我没事。」

曲同秋对这种面具般的平和,终于有些生气起来:「怎么会没事?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多吓人?身体有不舒服就该说,瞒着不是让我们更操心吗?」

曲珂也去帮着倒了杯水,拿了盒心脏病常用药过来,略微狐疑道:「任叔叔……没关系吧?」

「谁知道他呢,一晚上都不妥当,问他他又不说。」

就连曲同秋这样的人,在这种时候也不由心浮气躁了。晚上还有阿美的事待解决,但被「任宁远抱病在身」的想法所困扰,他也实在没心思去打点婚庆红包这种事:「小珂,明天你帮爸爸去买点礼物吧。」

曲珂略微警惕:「什么礼物?给谁?」

「给你阿美阿姨的。」

曲珂以拒绝的表情皱起眉头:「好好的干嘛给她送礼啊。」

唉,女儿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她就要跟张先生结婚了,而且很快会有小孩,是双喜临门的大好事。」

「……」

「所以礼千万要送厚一点,最好是实用的。你看着合适,就买下来,价钱没有关系,回来爸爸给你钱。」

「……」

没得到预料中的女儿的回应,曲同秋不由转头:「怎么了?」

曲珂神色复杂道:「……那个,我先去睡了。」然后立刻就不孝地走了,头也不回,还无情地紧紧关上门。

这孩子,不仅没接下买礼物的任务,连任宁远的死活也不管了。

曲同秋失落之余,值得让男人到床上躺着,端了水给他喝,还拿毛巾给他擦脸。

虽然任宁远脸上并没有汗,也没有口渴的样子,不过曲同秋也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方式能表达自己的关怀了。

「好点了吗?」从脸色上来看的话,应该是恢复很多了。

任宁远放下杯子,「嗯」了一声。

「是怎么啦?突然就不舒服吗?」

任宁远虽然走的不是肌肉猛男壮汉路线,一贯的文质彬彬,修长优雅。但就身体素质来说,完全可以说是强壮的,总是举重若轻,没有吃力的时候。

曲同秋帮他揉胸口的时候,也依旧觉得这躯体是强而有力,充满生机,无论是手掌之下那薄薄一层匀称肌肉,还是底下的心脏。

但因为这样,就更加令人忧心忡忡。一贯非常健康的人,如果突然出个什么岔子,那实际病情往往会是比表象更严重的。

他不知道任宁远的身体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错。而任宁远也并不回答他。

「到底怎么啦?就算你不爱讲,那去看医生,也要说出来才好治吧?」

任宁远笑了笑:「真没事。」

这种闭口不提的,淡然到有些生分的态度,曲同秋固然是已经习惯了,但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了到了极限的感觉。

「明明就是有事,为什么不说呢?」

任宁远看着他。

「怎么?我不配知道吗?还是说就算告诉了我也没用?」

这种逼问的口气,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过大胆太过冒犯了,然而任宁远连发怒也没有,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对着这一面高墙一般冷静的,没有情绪的男人,曲同秋渐渐觉得胸口像有一把火在烧。

「是,你们都没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也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大忙。可跟我说一声,这也不费什么力气吧?我总得知道一下,这要求会过分吗?再怎么说我也是……」

他终于在任宁远面前气急了,然而话头却陡然收在那里,没能再说得下去。

在这家里,他算是什么呢?

任宁远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会儿,突然开了口:「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吧。」

「啊?」

「如果我真的有了什么。」

「……」

「没有我的话,说不定你就能顺利地找个女人结婚,然后生个你自己的小孩。」

「……」

「那样不好吗?」

曲同秋嘴唇都哆嗦了:「你……你这是……」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

曲同秋过了一阵才说:「我,我不懂。」

「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的人生,除了现在这样之外,还有别的选择。」

「……」

「比如说,有朝一日你可以可以遇到一个喜欢的女人,然后跟她结婚,有你亲生的孩子。」

曲同秋有好几分钟都说不出话来。

的确,硬要占着「曲珂的爸爸」这个头衔的他,即使没有得到挽留,也死心塌地地要一辈子跟着任宁远的他,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是让他们困扰了。

可能他是该像个男人一样,自己重新去组个家庭,凭自己的本事去从头来过,拥有名副其实的妻子和孩子,而不是把这些感情寄托在任宁远和曲珂身上。

君子之交小说的作者是蓝淋,本站提供君子之交全文免费阅读且无弹窗,如果您觉得君子之交这本书不错的话,请在手机收藏本站www.dmxs520.com
上一章:番外之选择权(6) 下一章:番外之怀疑者下D

2020 © 所有内容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www.dmxs520.com Powered by 耽美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