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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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年有些愣怔,自己算是宠他吗?分明待他那样严厉,从不曾软语哄过他,还对他诸多挑剔,到底哪里宠了。

“你啊,就是以前过得太苦,才会觉得谁都对你好。”步年的声音有丝无奈,“好了别哭了,床都要给你淹了。”

莲艾吸了吸鼻子,用衣袖胡乱抹了把脸。

“才不是,我分得清到底谁是真正对我好的……”

过去的他,是被困在笼中的鸟,好看的羽毛只是装饰,知道天地有多大,却无法逃出桎梏自己的囚牢。打开牢笼很容易,可鸟不会飞,纵使得到自由又有什么用?

步年不仅打开了笼子,还教他怎样挥动翅膀,怎样冲天而起,怎样翱翔九天,怎样在这世间生存。

甘焉与步年阶层相同,却只想着折磨他满足自己的私欲,想着折断他的翅膀,让他重新回到笼子里。

他们是那样的不同,只有经历了步年的好,才更能感受到甘焉的恶。

粉紫进来送药时,刚要出声,就被床上的步年伸手止住了。她一下放慢了动作,就看到步年宽大的床上,内侧似乎蜷缩着一团身影。

步年手掌朝上,对着粉紫无声地招了招手。

粉紫极有眼力见地将托盘中温热的药碗递给了对方,步年就跟喝茶一般,几口下肚,连半分犹豫也无。

喝完了,他把药碗依样递回给粉紫,粉紫接过了,又将一条干净的帕子再次递过去。

步年擦拭了下唇角,完了准确地将帕子丢回了粉紫的托盘,简直像仍看得见一般。

粉紫屈了屈膝,然后轻手轻脚退出了屋子,并没有因步年看不见而废了规矩。

莲艾侧身蜷在步年身边,呼吸微沉,这一天对他来说实在有些惊心动魄,刚才又哭了一通,加上他本就有伤在身,几乎闭眼就睡了过去。

步年靠在床头,眼前虽然是一片黑暗,但他仍可以想象出周围是什么模样。他对周遭一切都很熟悉,因为太熟悉了,反而没有什么慌乱无措的感觉。

包括……

他手掌轻轻抚摸着莲艾光滑柔顺的长发,脑海里清晰地描绘出对方此时的样子,紧紧挨着自己,就像只取暖的猫。

甘焉已不足为惧,赫连家护驾有功,以后无论是朝中还是江湖中都不会再有敌手,作为“赫连艾”,他今后应该也能无忧无虑富足的生活下去吧。

步年将手掌贴在莲艾背脊上,不知不觉便也睡了过去。

这次的天浮寺摄政王谋逆一案,叫整个大祁都掀起了轩然大波。从前甘焉与步年斗,大家只以为他想要独揽大权,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想不到他竟然想的是取而代之,还勾结了那么多江湖人士,一时整个京城都在谈论这件事。

甘焉受了重伤,现在被关押在大理寺,每日用参汤吊着最后一口气,命还挺大。照理说谋逆之罪,理应杀无赦,但他身份特殊,是皇室宗亲,叫刑部尚书非常难办。只得等天子精神好些了,再去探探口风,看要怎么处理。

当天的江湖人士,救驾的全部进行了封赏,特别是赫连家,二公子赫连艾不仅在危难之际保全了天子,更重伤了甘焉。小皇帝直接赐了他们家一块“天下第一”的匾额,一把宝剑,加一块救驾有功的铁券。

天子亲封的第一世家,谁敢置喙?赫连秋风在江湖上一时风头无两,成了继左峦后新的话事人。

而那些参与谋逆的武林世家与门派,目标比较大的,直接以抄家论处,祸及满门。本就是四海为家、无门无派者,也都发了通缉令,至此过上了漂泊不定,东躲西藏的日子。

就在京城百姓都觉得今后步将军要一家独大,朝野中再无对手的时候,朝堂局势又一次发生了改变——早就告老还乡的前丞相陆炳廉,竟然回朝了,还是步年亲自迎回来的。大家伙儿再一次为这变幻莫测的局面搞得摸不着头脑,措手不及。

“朝堂事朝堂了,实在不该牵涉太多的人。”陆相比起一年前离开京城时多了几缕白发,但精神气十足,如无意外,应该能活到小皇帝亲政。

“陆相说的是,今后朝堂和陛下,便拜托您了。”步年与他刚从小皇帝处出来,两人双双站在宫殿前的龙纹丹墀旁,不远处候着宋瞧。

陆相深深看了步年一眼,视线在他蒙着白布的双眼上停留了片刻,忆起方才殿内天子拽着步年衣袖痛苦流涕的模样,心里不禁也升起一抹痛惜。

照梁绍的话说,就算步年在这三个月里解了毒,目力也会大不如前。而一名将帅,失去了眼睛,便如同猛虎拔牙,雄鹰折翼,巅峰不再。

此乃大祁的损失啊,陆相内心唏嘘不已。

“步将军不必如此,老夫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罢了。”陆相双手拢在袖子里,对着步年微微躬身拜了拜,“愿将军平安渡过此劫,不然这朝堂上没人吵架,可就太寂寞了。”说罢自己大笑起来,背着手转身走了。

步年听他说话跟个老小孩一样,不免莞尔。

步老将军在世时,总与陆相政见不合,两人动不动就在御前争执。大家都以为他们是死对头,连步老将军被刺杀身亡,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也是陆相。然而旁人不知道的是,步老将军私下其实对陆相十分推崇,更不只一次在步年面前喝得醉醺醺的说起对方,不是咒骂,而是钦佩。

步老将军不是个有勇无谋,只会寻欢作乐的莽夫,他有分寸,知道谁是真正为了国家好的人,在先帝那样荒淫无能的情况下,他庆幸能有陆相撑着大祁,而陆相同理。

所以步年也对陆相恭敬有加,甚至是出于本能的信任,从未将父亲的死怀疑到对方头上。

“将军,可要回去了?”宋瞧见陆相走了,这才过来询问步年。

步年点点头:“走吧,别让莲艾等急了。”

宋瞧仗着他看不见,做了个偷笑的表情,转身自顾自往前走,步年则跟着他的足音一路缓行。到台阶前,宋瞧会适时提醒,但往往步年自己也早就有了准备。除了比往常走得慢些,他就跟普通人一样,丝毫不像个眼盲之人。

出了宫门,宋瞧将步年送上了将军府的马车,便要回去当值。刚想转身,瞧见马车里伸出一双雪白的玉臂,体贴细致地将步年搀扶进了车室。

宋瞧见到这一幕,不知为何会有种不成体统的老怀安慰之感。他总觉得,将军身边就少个能照顾他,心疼他的人。老将军对儿子自小严厉,老夫人去的又早,将军年少时过得并不如意。从前步年看上左翎雪,宋瞧表面不说,内心却总觉得对方性子太冷太傲,心思太多,能做战友,却不是良配。

莲艾不同,他虽出身不显,但从无怨怼,心地纯良,并且……很会疼人。

***

京中无事,赫连秋风便急着返回中州,一来与焦急的双亲团聚,二来天子的恩典也要亲自送回去。

他知道莲艾现在是走不开了,便也不劝对方,只叫他自己万事当心,毕竟有些叛党还未抓获,难保他们不会狗急跳墙的。

莲艾点点头道:“大哥也当心些。”

他倒是希望左翎羽能出现,这样起码他能劝劝对方,他总觉得左翎羽该是比他姐姐要听劝一些的。

在城门口送走赫连秋风,莲艾望着远去的车队,转身也上了马,回程半道上他特意绕了下路,给步年买了两笼新鲜出炉的小糕点。他提着点心盒回到将军府中,粉紫已在门口等他,见他回来了,松了老大一口气。

“可算回来了。”她拉着莲艾手腕就往里走,“将军醒了见不到你,脸色难看了一上午了。”

莲艾怕糕点撒了,一边小心提着,一边小声道:“我有和他说过的,要去送大哥。”

粉紫半回过头道:“知道归知道,不高兴归不高兴。将军的脾气,公子还不了解吗?”

朝中有陆相,步年便不太担心,这些天都在家安心休养着,他身边不要丫鬟小厮,一切穿衣洗漱等等都由莲艾操持,可能就是这样,让他变得有些依赖莲艾。

两人到了步年的书房门口,侍卫见是他们,没有问话便让进去了。屋里步年百无聊赖地握着一支笔,似乎在纸上写着什么,莲艾走近一看,却什么也没看到。纸上一片空白,连个墨点子也没有。

“将军在做什么?”

步年眼睛看不见了后,耳朵便特别灵敏,连每个人的足音都能听出来。粉紫和莲艾并未控制脚步轻重,因此对方一早便知道他们来了。

“练字。”他一手撑着下巴,声音有些懒,要不是他作息自律,绝不会在不该睡的时候睡觉,莲艾几乎要以为他是在打瞌睡。

莲艾哦了声,眼尾瞥见粉紫已将糕点摆好,便对步年道:“将军,我回来的时候正巧路过福顺楼,就买了些你爱吃的糕点。”

步年一听,立马停了笔。赫连秋风要回中州就该从南门走,而若莲艾从南门回将军府,就怎么也不会“路过”福顺楼。这糕点,只能是他特地弯了路去买的。

不知为何,他一早上做什么都兴致缺缺,甚至有些厌倦,这会儿却忽然心情大好,连唇角都不自觉上扬。

“如此甚好。”他丢了笔,将手自然地伸向莲艾。

莲艾一把牢牢握住了,牵着他小心往桌边走去。分明是在房内行动自如的人,这点路倒是要人扶了。

吃完糕点,粉紫早就备着浸满花瓣的净水等在一旁了。莲艾又伺候着他擦手又漱口,完了又问他要不要传午膳。

“点心刚吃完,吃不下。”步年道,“你吃吧,就在这儿吃。我到院子里练会儿剑,消消食。”

说完这话,他从椅子上起身,也不必人搀扶,准确找到了门的位置,自书房中走了出去。门外的侍卫见他一个人走出来了,也是见怪不怪,已从一开始的担忧慢慢变为习以为常。

步年折了枝梅花,在空旷的庭院中以树枝代剑,身法矫健有力地舞动起来。每一招每一式,毫不花俏,但求实用,十分的利落干脆。

莲艾站在窗前,有些出神地看着他在寒风中的潇洒身姿。

似乎没有什么是可以打倒步年的,就连失去眼睛,命在旦夕,他也能从容应对,毫不畏惧。

在他内心深处,是不是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甚至不是这次,而在更早之前,远在他年少时,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就已经悟透了生死,了然了岁月,所以如今才会这样镇定淡然。

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丝急迫焦躁的情绪,到底是因为他觉得这件事尚不到需要自乱阵脚的地步,还是因为……就算身死,他也能了无遗憾的离开?

莲艾想到后一种可能,睫毛不可抑制地颤了颤,身旁粉紫便在这时忽然发出惊呼。

“呀,下雪了!”

莲艾仰头望向天际,果然瞧见片片指甲盖大的雪花从天而降。

“大年里下雪,是好兆头。”他将手探出窗外,接了片雪花,却不等他收回手便化作了一摊冰水。

步年的剑越舞越快,简直要与风雪融为一体。玄色的氅衣在凌冽的风中翻飞,鸟羽织成的表面自日光下发出金碧闪耀的色泽。

这一场剑舞,足足舞了一炷香,到后来风雪实在太大,步年便收式进了屋。莲艾为他在廊下派去身上的雪粒子,还用干净的帕子去擦他沾了雪水的头脸。

“将军,现在可要传膳?”粉紫问道。

步年蒙眼的布也湿了,便随手扯了下来:“传吧,动一动果然饿得就快。”

莲艾接过他手里的布,让粉紫顺道再去取些绷带和敷在眼上的药来。

等粉紫离开,步年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道:“我让你先吃饭,你为何不吃?不饿吗?”

莲艾走过去,没坐凳子,反而坐到了他怀里。

“我想同将军一起吃。”他盯着步年眼周淤血一般的暗红色痕迹,知道这便是焚天的毒,是催命符。

他身上的伤早已不碍事,步年的到底几时才能好呢?

他低头拿下自己脖子上的长命锁,将它戴到了步年身上:“我总觉得,这次是因为有了它,才能大难不死。”他轻轻将平安锁打开,镂空的锁身中有一卷红色的小纸条,正是除夕那晚步年红包里夹着的。“我今天便将这锁借给将军,将军好了记得还给我。”

——年年有今朝,岁岁皆平安。

瞧着平凡无奇的祈愿,实现起来却是这样的难。

步年唯一愣怔,摸上自己胸口,果然摸到一块坚硬冷硬的事物。这把锁,因是他娘的遗物,小时候他一直戴着从不离身,后来长大了,也就拿了下来,不想今天竟有机会重新戴上。

步年觉得好笑,便道:“这不本来就是白术借你的吗?怎么你还做起二道贩子,又借给我了?”

莲艾掌心贴在他心口位置,道:“因为我知道,将军心里没有他,是迟早要将锁收回来的。”

步年并不否认:“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莲艾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口,道:“因为……将军心里有我。”

步年静了静,下一瞬一把攥住了他作乱的手指,哑声道:“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这样看来,我的确是太宠你了。”

他似真非真的训斥,仍是没有否认。

其余手指受制,莲艾便用尚能动的拇指搔了搔步年的手背,落下一串麻痒的触感。

“我伤已经好了。”

他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纵是步年也愣了好一会儿。

莲艾更直白道:“今晚,我想要将军的宠爱。”

若说看不到有什么遗憾,或许只有一个。

步年另一只手臂有力地环住莲艾的腰身,将他细软的腰更贴向自己。

“那你可要多叫一叫。”

看不到他情动的模样,实在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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