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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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开春,注定是个多事之“春”。

天子选秀得了数位美人,各个天香国色,十分受宠,几人里,又有两人尤为出众。她们一个是边城小吏之女,性格如火,一个是金陵富商之女,身姿如雪。

这两位女子,不仅姿色傲人,床技更是了得,花样繁多,叫天子夜夜笙歌,乐不早朝。

天子在她们身上找回了青春,找回了男人鼎盛时的自信,对她们宠爱有加,去哪里都带着。要是上朝允许带妃嫔,他一定要一手揣一个。

就这样宠幸了大半年,在一次三人行中,淫声持续了大半个夜晚,宫人们本已是习惯了,正打着呵欠偷懒,内殿忽然便传出了女子的尖叫之声。

侍卫们冲进殿里,就见两个女子花容失色,抱作一团,天子浑身赤裸,半个身子掉到地上,脸色青紫,唇有白沫。侍卫统领颤抖着去探他鼻息,一探之下大惊失色,双膝重重跪地。

“陛下,崩殂了!”

身后众人闻言皆是白着脸齐刷刷跪了一片。

***

莲艾午后正于窗边抚琴,忽地天空飞过一只灰黑色的信鸽,他心神受扰,一不留神琴弦绷断,割破了指尖。

他无心去理滴血的伤口,双眼目不转睛盯着那鸟,见它转瞬飞进了赫连秋风院落。

他咬了咬唇,背脊不再紧绷,神情却多有焦虑。

片刻后,一名小厮飞快地奔进了莲艾的院落,奔到一半实在不行了,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莲艾紧张地看着他,几乎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皇帝,皇帝驾崩了,举国哀悼!服丧三月!”

***

天子死于马上风,这死法太难堪,也太说不出口,对外只说是“操心国事,太过操劳以致突发恶症”。

太后全靠一个儿子到了如今地位,乍听儿子死了,一下子不行了,晕过去再醒的时候,半边身子就不能动了,竟是中了风。

天子只有一个儿子,不满十岁,帝位莫名其妙便落到了这小子头上。他前一天还在宫里斗蛐蛐,一转眼就被簇拥着登上帝座,瘦小的身子在宽大的龙椅上显得单薄又无助。往左看是雍王甘焉,往右看是大将军步年。

新天子继位,颁下了第一道圣旨,将雍王立为摄政王,步年封为上将军,辅国安邦。

***

一位中年美妇端着碗香甜的补品敲响了半敞着的书房门,莲艾自笔墨中抬起头,一看是对方,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细狼毫。

“娘……”虽说叫了大半年,但他仍有些不习惯,“亲人”对他来说太陌生了,初相认让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赫连夫人摸摸他的头发,又给他擦了擦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墨水,笑得温柔慈爱:“勤勉是好,但也不可过于劳累了。娘给你炖了些补品,你吃好了再练字。”

莲艾腼腆地点了点头:“谢谢娘。”

***

陆相在先帝落葬后,便辞官告老还乡,新丞相一时找不到人选,他便推举了吏部尚书暂代其责。

吏部尚书年过六旬,也不知是真的耳聋眼花还是纯粹和稀泥的,并不参与雍王与上将军的争斗,这个说得好,那个说得也好,刚刚睡着了没听见,墙头草一般在朝堂上左右倾倒。

到了秋天之时,新的政权才算真正安定下来,趋于稳定。

至此,朝中局势由三足鼎立,变为了两虎相争,太后终究是棋差一招。

***

左翎羽将一颗苹果顶在脑袋上,不断倒退直至背靠上稻草靶子。

他站定了朝前方大声喊道:“这个距离行不行啊?”

一身骑射装束,显得尤为飒爽的青年右手持弩,通过望山瞄准左翎羽头上苹果,闻言笑道:“行了。”

左翎羽不太放心:“莲……赫连艾你行不行啊?可别射歪了!”

青年听他叫自己名字,抿了抿唇,轻声说了句:“我行的。”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忽然,风向发生了变化,青年感受了下,找准机会扣动悬刀。

利箭随着弓弦的轻鸣疾射而出,眨眼间便将左翎羽头顶上的苹果射穿。

左翎羽原本闭上的眼睛倏地睁开,惊喜地摸向头顶,摸到一手粘稠的果汁。

他朝青年挥了挥手臂:“成功了!百步穿果!”

青年放下沉重的弓弩,脸上闪过一抹真切的喜悦。

***

昏暗的大殿内,冷清死寂,角落还挂着未撤去的白绫。烛塔摇曳,往日喜庆的红烛也都换成了白色。

一只黑靴跨过殿门,踏上光可鉴人的石砖,缓缓朝着精致奢华的凤榻走去。

雕刻着百鸟朝凤图案的凤榻两边,分别跪着一名穿着素服的美丽女子。她们见到黑靴的主人,纷纷恭敬地拜伏行礼,异口同声道:“参见上将军。”

步年停在她们面前,毫不吝啬地给予褒奖:“你们做的很好。”

床上枯瘦的老妇闻言满含怨恨地看向他,还能动的一条胳膊颤颤巍巍抬起,指着他像是要说什么,却因为半边风瘫口不能言,只能无意义地发出一些古怪的音节。

步年立在原地冷冷看她,直到她无力地垂下手臂,只能像条癞皮狗一样吃力地喘气,他才露出一个轻浅的笑来,似乎极为满意。

“太皇太后还是要好好休息,不然恐怕寿数难长。”

老妇凹陷的眼睛怒视着他,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步年见她犹如风中残烛,脸上讽意更浓,背着手几步走到她身旁,弯腰小声道:“我还想让你,看着我登上帝位呢。”

对方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偏偏身不由己,不能将眼前这人生吞活剥了,恨得整个身躯都在扭曲颤抖。

步年直起身,对两位女子道:“好生照顾太皇太后,不要让她太激动了。”

两人低眉垂眼道:“是!”

步年最后看了眼形容腐朽的太皇太后,眼里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种冷漠的平静。接着,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消失在了仿若冷宫的寝殿内。

朝堂成了摄政王与上将军斗法的道场。甘焉拥有江湖势力的支持,而江湖人士,某个程度也代表着一定的“民意”,社稷以民为本,民为先,不可小觑;步年更不消说,手握虎符,拥有着绝对的兵权,一帮武将从老将军跟到少将军,早已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小皇帝成了傀儡,天下便如棋盘,鹿死谁手,到了这个份儿,已不看哪位棋手谁下得更好,而是看谁先出错了。

莲艾捧着书本在葡萄架下纳凉,他现在已认得很多字,普通的书都能顺利地读下来,只是遇到艰涩的内容还不能完全融会贯通,需要再问别人。

这一年来,赫连家待他很好,从来只有亲人的关怀,没有亲人的严厉,对他的过去更是绝口不提,就怕触了他的伤心事。

莲艾渐渐也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慈祥的父亲,疼爱自己的母亲,亲厚的兄长。曾几何时,他连做梦都不敢梦到这样的美事,现在一一实现,总让他有种恍惚之感,怕这真的是自己睡迷糊了的一个梦。

“小艾,小艾!给你看看我新得的宝贝!”左翎羽咋咋呼呼跑进了莲艾的院子。

左家与赫连家是世交,两家祖上有些姻亲关系,虽然现在已经远的不可考了,但交情还在。左翎羽自从交上了莲艾这个朋友,经常赖在赫连家不走,已是许久没回家了。

用他的话说,他回家家里也没人等着他,左峦事务繁忙,总是不见人影,他姐姐现在常驻京城,为着与摄政王的婚事做准备,也忙得没空陪他。

“你又乱花钱了?”莲艾放下书本,看对方紧紧捏着一个青花瓷盒子递到他眼前,知道他一定又去集市上淘蛐蛐去了。

如今贵族子弟,达官显贵,尤为喜欢斗蛐蛐,以此为乐,以此为雅,一只好的蛐蛐,往往可以卖到上百甚至上千两。

左翎羽当真是应了他纨绔子弟的名号,一到夏末蛐蛐频出的时节,便日日留恋集市,花重金购买自己心仪的蛐蛐,好夺得斗蛐蛐比赛的第一名。

“什么叫乱花钱?这钱不白花,以后斗蛐蛐还能挣回来的。”左翎羽一脸自得,“给你看看我的大将军!”

他将瓷盒盖子移开了,莲艾便见里面蹲着一只丑陋的黑虫子,他忙将视线移开,嘴里还要违心的夸赞。

“不错不错。”

左翎羽高兴了,一屁股坐到他身边。

“我的大将军一定能打败所有的蛐蛐,它那么黑,腿那么长……”

莲艾内心有些好笑,又不好表现出来,便只静静听着没有搭话。左翎羽说了半天没人附和,也说不下去了,就转了话题。

“下个月你与我一同去京城吧!”左翎羽突然道。

“京城?”莲艾心中一紧,对这个地名是又怀念又抵触。

他人生的前十几年,都是在这座繁华的都城中度过的,那些记忆大多十分苦闷,不值一提,唯有少数称得上甘甜的,却也在他一身落魄地离开那里后,变得不敢碰触。

左翎羽见他惊诧,一下皱了眉:“我阿姊的婚礼啊,你难道不去?”

他一双虎目圆睁着,眼角微微上翘,很有种“你敢不去我就和你绝交”的架势。

“父亲和兄长会去的吧,我想在家里陪我娘。”莲艾转开眼,的确不是很想去。

左翎雪原本初春就要嫁进雍王府,奈何天子突然崩殂打乱了所有计划,婚期便拖了一拖,改到了秋天。

左翎羽见他不肯去,噘着嘴有些不开心:“我还想与你一道去的呢,同你父兄一路有什么意思,他们都正儿八经的,一点不好玩。”

莲艾心说难道他就很不正经吗?

左翎羽这人虽然虎了些,却没有坏心,结交起来不费心思,莲艾还是很拿他当朋友的。见对方不悦,他刚要安抚几句,左翎羽这小子就跟变脸一样,忽然又喜笑颜开的,叫他摸不着头脑。

“对了,我先前在集市听到个事儿,觉得特别有意思,我说给你听听吧!”

莲艾坐坐好,道:“嗯,你说。”

左翎羽站起身,跟个说书先生一样,伸直了两指,侃侃而谈:“当今朝堂二分,一为摄政王甘焉……”他忽地俏皮的转换回自己的语气,“也就是我姐夫。”说完又恢复成一本正经的声音,“二为上将军步年。两人互相角力,从大事挣到小事,没有他们挣不了的。就说前阵子,中州刺史病死了,这九州刺史位置突然空出来一个,两人就又挣上了!”

天下九州,刺史位置和其重要,得一州就多一份助力,想也知道这两人不会轻易罢休。

“谁推荐的都不能说服对方,两人就找代丞相决断,可代丞相只是个代丞相啊,他不想得罪任何一人,就想出了一个特别好玩的主意,你绝对猜不到!”左翎羽说着眉毛飞扬,心情瞧着极好的样子。

“是什么?”莲艾有些紧张地问。

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两匹快马,摄政王和上将军推选的人,同时从京城出发,谁先到中州,谁就是新任中州刺史。”左翎羽做了个掐指一算的动作,“算算时间,两人从京城赶过来,也快到了。”

摄政王得到了许多江湖势力的支持,其中之最,当然要属他的岳家莫属。而赫连家身为左家姻亲,自是不可或缺的忠实盟友。

这次夺得是中州刺史,赫连家偏偏又在中州,如何能不为摄政王出力?

莲艾脸色不好地霍地站起,吓了左翎羽一跳。

“你怎么了,小艾?”

莲艾眼睫不住颤抖,心头纷乱:“我……”

忽然,门外一名丫鬟快步进来,神色焦急地对莲艾道:“不好了二公子,老爷在外不慎坠马,受了重伤,这会儿被抬了回来,夫人叫你赶紧过去!”

莲艾闻言脸色苍白,匆匆忙忙就往院外跑,连身后左翎羽都来不及招呼。

赫连老爷伤在腿上,莲艾去看他的时候,他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腿伤已经处理好了,只是人还昏沉着。

赫连夫人眼眶通红,不住拿手帕抹着眼泪,嘴里念叨着:“怎么这样不小心……”叫莲艾看了十分心疼。

赫连夫人生性柔弱,被丈夫和儿子保护的很好,不会往歪处想,莲艾却不同。

“大哥,你过来一下。”他朝赫连秋风打了个招呼,将他叫到外间僻静处。

赫连秋风是与赫连老爷一同回来的,这会儿连衣服都没换,还是外边一身,瞧着有些风尘仆仆,脸色也稍显难看。

这两日莲艾没见他们,以为和往常一样,两人在忙生意上的事,如今一看,恐怕是在忙刺史人选的事了。

“怎么了?”赫连秋风眉宇透着焦灼,语气却很温和。

“大哥,父亲的伤真的是从马上掉下来造成的吗?”莲艾一点迂回也不讲,直接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赫连秋风闻言脸色控制不住地一变,态度颇为强硬道:“这件事你不要管。”

这是莲艾成为赫连艾以来,与对方最不容置疑的一次对话,赫连秋风不要说让他插手,就是连谈论也不想多谈。

和莲艾仍不放弃,步步紧逼:“新任中州刺史是谁的人?你们做了什么?”

赫连秋风彻底冷了脸,刚要训斥,在触到莲艾满怀忧虑的双眼时,又是一顿,片刻后长长叹一口气。

他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无奈:“小弟,你只要开开心心生活下去就好,其他事不是你该操心的。”说罢摸了摸莲艾的发顶,转身回了里间,安慰自己母亲去了。

莲艾站在原地,渐渐攥紧了拳头。

赫连秋风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其实什么都已从他的言行举止中表露出来了。

第二天,左翎羽去逛集市,莲艾谎称自己也想去逛逛,跟着一道去了,半道却独自去了刺史府。

刺史府匾额上挂着喜庆的红绸花,地上还有放过炮仗的痕迹,府门前看热闹的人甚至还没散去。

“恭喜赵大人继任新刺史!恭喜赵大人继任新刺史!”

不断有人恭贺着,门口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笑着一人给一枚铜钱,算作喜钱。

“好险啊,听说快到中州的时候遇到了山匪,还好这赵刺史有将军派遣的高手保护,这才有惊无险。

莲艾看过去,见是两个刺史府门前的杂货贩子在聊天,便也静静往下听。

“到底是不是山匪谁说得准,咱们中州都多少年没出过匪盗了?那摄政王的人马没遇见山匪,偏生叫上将军的人遇见了,哪有这样巧的事!”

“哎呦呦,兄弟!这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莲艾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了,待走了一段距离,山身拐进小巷,背靠着冷硬的砖墙,一点点滑到地上。

赫连家终究也被卷进了朝堂的争斗中,大哥让他不要管,他却如何能不管?

让重要的人以身涉险,自己却安稳度日,终日像个傻子一样心安理得的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这难道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莲艾咬着指甲,眉头紧锁。外人看他一位衣着得体的小少爷坐在地上发呆,都觉奇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做一个怎样重要的决定,内心又是多么纠结苦闷。

他的一生,别人做决定的时候太多了,多得轮到他自己做决定的时候,除了茫然还是茫然。不用忧心未来,不用费心抉择,当然很好。可是,他已经不是过去的“莲艾”了,又怎能总是依赖别人的决定而活?

许久后,他自幽暗的巷子中抬起头,眼中迷茫已尽数褪去,透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决与信念。

半个月后,莲艾与左翎羽一同前往京城。

左翎羽骑马行得稍前,偏过头看向后侧莲艾道:“我还以为你不跟我去了呢!”

莲艾策马跟在他后面,身后背着个一臂来长的布包道:“父亲受了腿伤,不能前往京城参加你阿姊的婚礼,我是替他去的。”

他额头原本有条又长又宽的刀疤,在家时并不在意,总是任它暴露在人前,离家前赫连夫人特地给他戴上了一条红底嵌螺钿,中间坠一粒水底珍珠的细窄额带。

“这样,我家小艾就是在场最好看的男子了。”

回忆着赫连夫人看他系上额带后给出的评语,莲艾摸着额头,露出一抹有些腼腆的笑来。

两人一路骑马到了京城,因为左翎羽说要在京城好好玩一玩,他们便提前半月启程,这会儿来的就比较早。也不知左翎羽什么打算,连左翎雪都没知会,直接住的客栈,包下了最大的一个院子。

“你想不想去眠花街?”

刚放好行礼,左翎羽就兴奋地过来敲门。

莲艾闻言整个一愣:“你去……那里做什么?”

眠花宿柳,眠花街顾名思义,是条青楼妓馆林立的不夜街,莲艾过去待过的娼馆,也在这条街上。

“去那里能做什么?自然是喝花酒!”左翎羽必定早就有这打算,才会想要与赫连秋风分两路提前来京,来了还不通知左翎雪。

莲艾想明白了,头就开始痛了:“我……”不想去。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左翎羽就拉着他往外走。

“去吧去吧!我从来没去过,你带我去见识见识吧!”

莲艾被他耍无赖式的撒娇方式搞得没法子,只好道:“行吧……”想到什么,他一下刹住脚步,“等等等等!我拿个东西!”

说罢甩开左翎羽跑回屋子,将那臂长的包袱又背到了身上。

“你怎么去喝花酒还要带这个?”左翎羽满脸古怪。

莲艾拍了拍胸口打结的地方道:“到了外面,就要随身带着。”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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