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楼顶的光(二)

陈舟长得确实不错，皮肤白嫩，细眉大眼，身材高挑。

许多人都被他的外表蒙蔽了，以为是个温柔善良的小哥哥，实则脾气暴躁得不得了，像个刺猬，最好别惹。

除了对长辈。

现在他和老婆婆一起坐在长凳上，老婆婆嘘寒问暖。

“你就穿辣么薄，会不会冷喏？”

“不冷不冷。”陈舟觉得老婆婆的身体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完全不像一个耄耋老人应有的温度。

老婆婆给他带到二号房门口，将钥匙交给他：“介里就是你的屋子。”

陈舟推开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他眼睛忽然就陷入了粉色之中。

这个房间刷漆是粉色的，被子床单全是粉色的，就连阳台上，那些栽花的盆都是粉红色的。

哦豁，陈舟挑眉，就连枕头窗帘都还带着蕾丝花边。

“实在不好意思，我孙子给我读短消息的时候，说你应该是个妹子家，我就给你换成粉红色哩。”

老婆婆转头看向发呆的陈舟，忽然眼神就阴暗下来：“你不喜欢吧？”

陈舟背后一凉，对着她露出欢喜的笑容：“怎么会呢，婆婆您心灵手巧，这样装扮我很喜欢。”

“嘿嘿嘿嘿，辣就好。”老婆婆也笑了，拍了拍陈舟的肩，“我现在去煮饭了，你自己耍会儿。”

“好嘞！”陈舟答应的极快。

他将箱子拖进来，打开，发现里面除了衣服之外，全部都是书。

还全部都是故事书，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之类的。

陈舟想，也许系统给自己安排的身份是一个自由写手，专门些小故事的。

忙活了一阵，将书摆好，将衣服放在柜子里，他脑海里蹦出一条消息。

【恭喜您完成任务一：入住玫瑰楼，获得技能：水管工】

【任务二：寻找记忆碎片（0/5）】

陈舟不解地挠头，水管工是个什么技能？

修下水道的？

“帅小伙，来恰饭哩！”

老婆婆在客厅喊。

陈舟连忙出去，走到餐厅旁坐下。

不同客厅，餐厅的东西显然就丰富一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一应俱全。

饭桌上的菜冒着腾腾的热气，在冬日的夜晚里，陈舟总算感觉到了温暖。

哦，要是没有对面一直看着自己的婆婆就好了。

老婆婆斜眼看了一下屋内的挂钟，放下碗：“哎，辣个小孙子为何还不归屋，你先恰，我去寻他。”

老婆婆刚要起身，陈舟的脑海里就出现系统提示。

【任务三：替老婆婆找回孙子】

陈舟假装没听见，继续夹菜。

谁想这么冷的天气去找人啊？何况自己还人生地不熟的。

不接受不接受，不出门不出门。

【幺零零：您忍心让一个老人家在寒风瑟瑟中彳亍嘛？】

【陈舟：她就一NPC，冷不着的。】

忽然，全身窜过电流，夹菜端碗的手瞬间软下来。

“婆婆你坐下！”陈舟立刻站起来，“外边天冷，我去帮你找他！”

老婆婆笑嘻嘻地说好，一点推辞的意思都没有。

陈舟觉着老婆婆和系统一定是一伙儿的。

出了门，陈舟才想起自己压根就不知道那个小孙子长什么，有多高，就这样闷头出来了。

陈舟不爽的踹了脚墙，转身打算回去。

背后是一望无尽的黑暗，先前的门慢慢隐没在黑暗中，似乎被黑暗吞噬了。

就这样一点一点消失在陈舟的眼前。

这是在示意：想回去，门都没有吗？

陈舟在脑海怒骂：我去你的温馨基调，你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哪里温馨了？！

萨摩耶歪着头卖萌，嗷呜了一声，不再回答。

陈舟咽了下口水，壮着胆子往前走。

走到这个走廊的尽头就是楼梯，原先才短短数十米，这么现在走了近两分钟了还没有到？

陈舟手有些发抖，背后是没有尽头的黑暗，往前走一步黑暗也跟着上前一步，紧紧的贴在陈舟的背后。

他不敢回头，也许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他，就等他回头对上眼。

确认了眼神，可就回不去了。

前方是一闪一闪，接触不良的电灯，还有没有尽头的走廊。

软黄的光照在地板上，陈舟莫名其妙地看出了一丝丝不同。

地上好像有一条与众不同的颜色，偏黄，偏黑，偏红。

好像有生命一样，在不断的向周围扩散，流动。

陈舟开始默念社会主义和谐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制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陈舟念着念着就开始鼓励自己：“我不怕，我不怕。世上无鬼神，无鬼神……”

最后都带着一丝丝的哭腔：“南无阿弥陀佛，般若波罗蜜……”

随着他越说越快，他的步伐也越来越急，不知何时就跑了起来。

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可身后的黑暗紧随其后，追着陈舟。

他实在不敢回头看，呼吸声慢慢沉重，整栋楼安静得只有陈舟的喘气声，似乎这里，只有陈舟一个活物。

“呲——”前方走廊的电灯全部暗了下来，陈舟彻底被黑暗笼罩。

陈舟倏然停下动作，连呼吸都抑制不住，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直跳，渐渐大过了呼吸。

太黑了。

太安静了。

陈舟就站在原地，不敢动，腿却不停的打颤。

陈舟：妈的，我想上厕所！

突然，灯又倏然全部亮起来。

陈舟面前站着一个脸色灰白小男孩。

他眼睛却又大又亮，直直的看着他，黑色的瞳仁里映出捂住嘴不敢出声的陈舟。

那小孩身高不高，只到陈舟的腰际，头大身子小，穿着黑色的棉袄黑色的长裤黑色的鞋子。

一身的黑，就和老婆婆一样。

【幺零零：目标人物出现，治愈度：30%】

系统总算出声了，倒让陈舟安心了点。

不过，这个人物的治愈度为什么一开始就有30%？

那小孩的模样不对劲啊，怎么脸上灰白灰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看着就跟个小僵尸一样。

陈舟倒吸一口气：不会真的是鬼吧？

转而对着脑海里看戏的萨摩耶吼。

【我去你妈的治愈！这是恐怖片吗？你是要我治愈鬼吗？！】

小孩眼睛乌黑，就和外面的夜色一样浓郁的黑。

他盯着陈舟看了一会儿，慢慢地挪动视线。

“叔叔，你的鞋子掉了。”

小孩的声音清脆又响亮，指了指陈舟背后一步远的鞋子。

“……”陈舟缓慢地回头，看见身后挂着春联的门和掉落在地上的鞋。

门又出现了。

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陈舟光着脚踩在地上，寒气瞬间涌了上来，他抖了一抖，又咳了一声，蹲下去把鞋捡起来穿好。

小孩歪着头瞧他，那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陈舟，问：“叔叔你是五楼二号房的住户吗？”

陈舟僵硬地点头。

“哦。是个男的。”他看起来有点难过。

陈舟：……你难过个什么劲儿，我被叫叔叔了都没难过。

小孩绕过陈舟，经过陈舟身边的时候带起一股风，凉飕飕的，陈舟汗毛立起来。

小孩走到门前开门，软软地喊了句：“婆婆，我回来了。”

陈舟这才明白，这就是老婆婆要找的孙子，他自己回家了。

【恭喜您完成任务三，获得一块记忆碎片。】

【任务二：寻找记忆碎片（1/5）】

【幺零零：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舟：什么不费工夫？你给老子原地狂跑半小时试试！？】

系统仗着萨摩耶可爱的模样又嗷呜了一声，气的陈舟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气冲冲的走到餐厅，那对婆孙竟然已经开始吃饭了，陈舟急忙端起碗狂吃。

陈舟想，指不定下一次遇到的就是鬼了，宁愿被撑死，不愿被吓死。

要死，也要做一个饱死鬼！

小孩看着陈舟猛虎扑食的模样，眼睛亮了亮，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他从未见过有人这么喜欢吃婆婆的饭菜。

明明怎么难吃。

事情到了后来，陈舟积食了。

有一种饭菜就在喉咙里卡着，出又出不去，咽又咽不下的难受感。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洗完澡还没有消去。

老婆婆抱着热水袋，一脸严肃地和陈舟说：“帅伙子，半夜莫要出门。”

陈舟感觉不对劲，问：“为什么？”

老婆婆的神色越发凝重，她转头看了眼门口，目光深邃。

陈舟也不自觉的和她一起看向紧闭的大门。

门，怎么了？

还是说，门外有什么？

她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晚上外头不开灯，我怕你摔着，前些年我就摔咯。”

陈舟：……婆婆您吓到我了。

“啊。这样啊。”陈舟顿了一下，舒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老婆婆瞪了他一眼：“好什么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到时候你没得工作，赚不了钱，交不了房租，我就把你扔出去。”

陈舟：……

不过刚刚那一次出门倒是点醒了陈舟，这楼不简单，这个世界不简单。

走什么温馨路线，全是系统放的屁！

陈舟立马上床，盖好被子，在粉红色的房间里入睡。

睡得正沉，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任务四：拜访四楼人家】

“我他妈现在……”陈舟从床上坐起，闭着眼去摸枕头下的手机，打开手机一看，咬牙切齿地说，“现在凌晨一点了，你要我去拜访别人？！”

他往后一倒，陷入床里，拉过被子蒙住脑袋：“不去不去，我不去，我要睡觉！”

“你电死我算了！”

系统：……

源源不断的电冒出来，电得陈舟直抽搐，他脑海里的系统还在不断的重复任务，陈舟猛然坐起。

根本睡不下去！

“我真是服了！我去，我去！把电给我断了！”

陈舟穿好睡衣，顶着一个鸡窝头走出去。

晚上玫瑰楼的走廊是不开灯的，陈舟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照亮了一小部分的路。

他将光找到楼下，发现光根本找不到楼底。

那就像是一个黑漆漆的大窟窿，光到不了，光也被吞噬。

陈舟扶着楼梯下到四楼，楼梯扶手的白纱有些僵硬硌手。

站在四楼的门口，用手机一照，蓦然愣住了。

他记得，整栋楼好像只有五楼的门是干干净净的，没有灰尘的。

可如今，白日里积满灰尘的四楼房门已经亮洁如新。

就像新安上去的门。

陈舟头皮发麻，颤抖着去敲门——

门开了。

里面灯火明亮，相比起昏暗的走廊，陈舟更宁愿进去坐会儿。

他伸脖子往里面瞧：“有人吗？我是楼上新搬来的，给你们……”

陈舟想起自己两手空空，没带什么礼物，只好说：“我来给你们拜个早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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