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消弭-2(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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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就再度被许多的噩梦困住了。

他不记得噩梦里有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判断其为噩梦。

只知道他的每一个梦都以漫无边际的黑暗做结局,他如果试图寻找光,就会突然醒来。

闻哲介入他的人生以前,他曾经长期如此,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毕竟他早就知道如何摆脱噩梦的方法。

他必须让自己的本能得到满足。只有彻底的满足,才能暂时摆脱这种只有黑暗以及不断寻找光的梦境。

『早上好,医生。我睡了很久吗?没有耽误工作吧?』

谢藤睁开眼,坐起来,看向轮椅上的脸色并不好的中年斯拉夫男人。

『你才睡了10分钟。』医生说,『你的睡眠就像不存在一样。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负荷不了的。尤其是你的大脑。』

『我知道,』谢藤问,『能先用药再争取一段时间?』

『不能。你的抗药性太严重了。』医生说,『我们需要你,而你需要他。』

『我知道……』

『你不知道。』医生打断他,『你连睡眠是什么感觉都快忘了。』

『……』

20天以后——

“为什么?”闻哲问。

谢藤没有立刻回答。

普通人的警惕性和军警有着质的差异。尤以军人为甚。

斯拉夫医生到来前,只有常规概念上的安保。他出现以后,最先改变的就是安全管理的“概念”,让屠家表面继续维持普通的歌舞升平的同时,内在却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军事化结构转变。

可这样还不够。因为军人更注重攻击性,警察才注重防御性,至于将二者串联在一起的则是能面面俱到的“管家”。

三者合作所呈现的结果是:他们不会让任何未经筛查的人靠近,也不会随便雇佣任何人。尤其是司机。而防弹防爆的“双防车”本身就是一种装甲车,就连一般条件下的车祸碰撞都奈何不了它,只有跟大型工程车辆相撞时才会出现轻微损坏。

唯一的漏洞在内部。因为无论交通工具如何,无论它行驶在地面,还是翱翔在空中,都必须有人驾驶。

这便是离开“堡垒”后所必须面对的最危险的变数,也是所有的致命危险都发生在移动途中的理由。

闻哲从谢藤对付伦理的方法就可以看得出来,如果那位“未亡人”真的是受人指使才通过她的父亲人为制造了飞机失事,谢藤不可能简单的要了她的命,也不会有那场闻哲至今弄不明白用意的假婚礼,反而会利用她查明背后的人,要么让她当狗为自己效命,要么让她在贫穷中活着,痛苦的度过下半辈子。

一种恶魔般的“奖惩分明”。

可谢藤选择的是以亲切的形象出现,主动提议照顾对方,随后就是婚礼,接着是丧礼和死亡。

所以闻哲问的是“为什么”。

“肯定不是因为钱,”闻哲笃定道,“而是因为其他。”

“你敏锐得让人讨厌。”谢藤说。

“牧师与你外婆的精神分裂症加重有关?”闻哲问。

“也让我迷恋。”谢藤又说。

“嗯?”闻哲催促。

谢藤答非所问:“你还是想治好我,然后离开,对吗?”

“我耐心有限。”闻哲说。

谢藤不再蜷缩在对方怀里,而是敞开怀抱,揽住对方。

跟他举止表现出的接纳不同,他并没有松口,而是说:“你先答应我,如果你要离开,一定会带上我。我就告诉你原因。”

他难沟通的程度让闻哲皱眉。尤其是这种突然就把什么都混为一谈的怪诞的转移话题方式。

“你别生气,也别排斥我。”谢藤见他皱眉就凑过去亲吻他的眉心,“我们之前说好的……”

“我从没说过要离开。”闻哲按住对方的脸,打断他后又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当时要我走的是谁吗?还是需要我提醒你一下谁更擅长颠倒黑白?”

“是我。”谢藤毫无愧意地说,“可是,就算当时我不说,也不代表你不会离开。现在也是一样……”

“无聊的臆测。”闻哲打断对方,再度掐住对方的脖子,质问:“你是动物吗?”

“什么?”谢藤一愣,迟来地意识到自己又激怒了对方。

“动物不会思考,也没有逻辑,更没有道德观念。从头到尾只会遵从于本能。脑子里只有吃喝拉撒与交配。”闻哲说,“你是动物吗?”

谢藤的脖子上已经有闻哲刚才留下的指痕,他因此并没有太过用力。

“你想要我的纵容,我就任你为所欲为,这还不够?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什么不会说?你如果不想要嘴巴里的那根舌头了,我就帮你拔掉。”

“……”

“还有,我既没有趁着你头疼的时候夺回我的项链,也没有摘掉你的腕表,解除我四肢上这些破玩意,这样难道还不能证明什么?”

闻哲边说拍打着谢藤的脸,用轻微的疼痛来提醒对方。

“我最后再提醒你一遍,你是人,不是动物。人跟人谈及情感的时候,不应该只用上床来决定。就算你的情感是扭曲的,也是基于对正常理解后所产生的扭曲,这本身就不是本能所支配的范畴,是人才会思考的东西。既然你是人,就别把自己降格为动物。”闻哲说,“我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你此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并不想纠缠于情感有关的问题,就是为了避免你胡思乱想,可你每次却都要从各种话题上强行往自己身上揽。这无疑是我见过最拙劣的转移话题方式。或者说,你以为我们上了几天床,我就会觉得你很迷恋我,脑袋里根本装不下其他,变成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白痴?”

闻哲放开他,说出结论。

“我没那么愚蠢,也没那么自恋。”

谢藤呆愣地看着闻哲,后者再度拍打了他的脸,逼他回神,催促道:“说话。我耐心有限。”

“盛大的婚礼。”

谢藤以闻哲没有料到的突兀方式切入话题。

“从我明白有身份不明的敌人存在开始,我就在评估他们对我的了解程度,也在考虑如何筹备一场足以吸引所有人注意的聚会。”

婚礼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小怀特成功确定了他的敌人。但我没有。”

同样足够吸引注意的“死亡”所带来的丧礼,自然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第二个选择。

他问闻哲:“你不谴责我吗?”

闻哲反问:“丧礼之后你感觉到安全吗?”

谢藤摇头:“就像你说的那样。”

“什么?”闻哲一愣。

“我成了苟且在下水道里的老鼠,一点意外都足以让我瑟瑟发抖,”谢藤弯了一下唇角,却不像是笑,“或者说是垃……”

他没能说完“垃圾”这个词,就被闻哲的亲吻阻止。

“你知道那是激将法。”闻哲捏住谢藤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别现在才来假装不知道。这种手段很无聊。”

谢藤没有被拆穿的不满,趁机放松身体,靠向对方。

闻哲一脸莫名地接住谢藤,听到对方又改变了话锋。

“她没有受人指使。”谢藤说,“所以即便我让人去查,她的背景也是干净的。”

闻哲怔了半舜才意识到对方在说谁:“你说的话又自相矛盾了……”

“并不,”谢藤打断,“正因为她没有任何危险性,才能混在那些人为制造的危险之中,以她毫不起眼的方式,成功害死了我所有的家人,还因此牵连了其他——医生的腿、粉发女孩的母亲、意裔、婴儿、安保助理、生活助理的父母以及其他所有。”

“你是说,”闻哲敏锐地抓住了关键,“伦理的车祸是人为制造的意外,你的母亲严格来说却不能算是人为,只能算是一种巧合?”

即是说:他已经调查清楚了一部分,并且某种意义上“解决了问题”,只是还无法确定所有的敌人和事情之间是否完全没有关联,因而才会如此谨慎的反复核查。

因为一个彻底丧失安全感的人,一定要除掉最后一个敌人才能彻底安下心来。

谢藤颔首:“尽管是无心的,尽管看起来并不危险,却是真正危险的意外。”

就像他们周围的人误以为跟着自己是安全的,其实却是最危险的。

“为什么?”闻哲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这么问了。

这次他终于听到了答案。

“因为她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她口中的爱。”

“爱?”谢藤的答案让闻哲一怔。

“所谓的爱。”谢藤修正,“不是我能理解的,也不是我原本理解的。”

他说到途中就再度不自觉拔高了声音,反问:“为什么我必须回应她?为什么我不能拒绝她?她以为自己是谁?她凭什么恼怒?她以为自己足够特别,就因为她有所谓的爱,就足以吸引我的注意力?我就必须因为所谓的爱对她多加关注?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闻哲不希望谢藤再度被头疼折磨,只能在对方的思维彻底亢奋起来之前搂紧对方,让他靠在自己胸口,不断地拍抚他的后颈和脊背。

他使用肢体语言帮谢藤平静下来的同时,也把自己脑海里的碎片信息重新排列组合。

谢藤因为闻哲的动作而陡然沉默下来,跟随着对方的心跳节奏,及时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头疼因此没有袭击他。

或许在攻击前就被闻哲阻止。他不确定。

而后,他的大脑突然不受控制的带着他跳到另一个听起来完全无关的话题。

可它实际上却与原本的密不可分。

“你知道情绪起伏会影响驾驶技术吗?”谢藤问。

闻哲点头:“就像驾驶车辆时不能有太过剧烈的情绪起伏,否则就容易引发交通事故。”

“她碰巧见过我一两次,就开始制造巧合,假装给她父亲送遗忘的东西,继而经常在机场与我偶遇。”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礼貌地婉拒了她。

“她当着我的面表现得很遗憾,但是没有丧失理智。背地里却大发雷霆,唾骂她的父亲没有用,只知道帮富豪开飞机,却不知道帮女儿制造机会,帮她接近英俊的有钱人——多么单纯的爱,典外表看起来单纯至极,里面充斥着荒诞的白日梦,只是想抓住一个能满足她虚荣心的白痴,用她空洞的大脑,展露她最阴暗的目的。”

跟大部分“单纯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见过太多这种人了。他们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比动物还好懂,也比动物还无趣。”

没有创意和惊喜的接近,根本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但我不知道她会把这种愤怒持续不断宣泄在她父亲身上,成天唾骂自己的父亲,说以有这样的父亲为耻,要跟他断绝关系。”

驾驶员被女儿的负面情绪影响,日积月累导致精神压力爆增。

“他在飞跃安第斯山脉的时候,没有听到突发的气象预警——砰!”谢藤说,“飞机坠毁。”

即便再有同理心的人,隔着屏幕看新闻里出现的飞机失事,也跟失事的飞机上乘坐着自己的母亲是完全不同的心态。

就算他没有感觉,也会在调查始末后,把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明白应该报复的是谁。

“你看。”谢藤说,“事情的经过就这么简单。她没有动手,但她就是罪魁祸首。”

正因为简单得超乎想象,也让他们所有人都毫无防备。

“生活助理的母亲恰好没有跟我妈妈一起上飞机,所以她没事,但她也因为自我谴责而拖垮了身体。因为他比我敏锐,他早就警告过我。他几乎跟你一样敏锐。我应该听他的。就像他当初说你不错,只是有所隐瞒而已……”

“谁?”闻哲问。

“生活助理——那个盎撒人。”谢藤说,“他是个极其细致又敏锐的人。可能因为他一直生活在那种西欧旧贵族泛滥的环境里,非常熟悉他们是如何通过这些不起眼的手段把人逼疯的,他因此很早就提醒我要小心那个女人。

“我本来也以为只是单纯的意外,毕竟她的父亲已经为我们家工作了十年,是非常可靠的人。直到丧礼后,她在机场跟我巧遇,假装关心我,跟我道歉,说她在丧礼上太过伤心,表现得很不礼貌。

“一个用父亲的死为自己制造契机的虚伪女人,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谈伤心和礼貌。你能想象那种场面有多么滑稽吗?”

他古怪地笑了一下。

“我发现意外的成因后,再见到她,每一次,我都忍不住笑。同时也克制不住心下的愤怒和憎恨。”他问,“她凭什么用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别人?别人又凭什么必须受她影响?因为亲属关系?还是因为她对我付出了所谓的爱?她是什么?她很了不起吗?周遭的人跟她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是吗?她有所谓的爱,我妈妈就不爱我了吗?”

谢藤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看着闻哲,眼底写着一种对荒诞现实的讽刺。

“所以我决定利用婚礼来做诱饵的时候,就清空了所有资产,只留下一连串糟糕杠杆所导致的结果。她果然在我死后立刻去核查了最关心的资产——我从监控里看着她,看她在见到巨额负债时大声尖叫,随后失声痛哭。那一刻她才是真的伤心,远比她的父亲和我去世时更为伤心。”

闻哲听到这里突然意识到:“未亡人”在婚礼变成自杀现场时,让她晕倒的并不是悲伤,而是喜悦;她在丧礼上连站都站不稳的理由同样也不是出于悲伤,而是恐惧——嫁给巨额负债的恐惧。这也是闻哲向她提起婚前协议时,她道谢却并不积极询问的理由。

“无论你会如何评判我,”谢藤拉开彼此的距离,说,“她毁了什么,我就同样回敬她。至少在这件事上,我没有错。”

闻哲没有说话。

他跟完全没有同理心的谢藤不同。他有。只是短暂。

就像他的不悦,他的耐心,他其他诸多的情绪,都很短暂。

此刻,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聆听者。

他耗费了数日的时间,才重新构建起谢藤对他的信任。

尤其在最艰难的开端过后,终于让对方恢复了正常的倾诉能力,能从对方口中得知调查报告和监控视频里没有的关于“情感”和“动机”的部分。

尽管主观阐述的视角带着庞大且极端的憎恨,却是表面的麻木根本无法掩饰的、已经呈现在谢藤精神世界的病因。

至少也是其中一个病因。

必须暂停一下。闻哲想,不能让谢藤的大脑负荷过重,否则很有可能再度陷入痛苦与排斥。

他想着便伸出了手,抚了抚对方的脑袋,问:“先休息一会儿再说?我感觉你已经很久没休息过了。我是说真正意义上的休息。”

“我……”

闻哲没有给谢藤拒绝的机会,就用仰躺下去的动作打断了对方脑海中来不及成形的话语。

“过来。”他朝对方伸出手。

并不暧昧,却足够心悸。

谢藤短暂微愕,回神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想:就是这种不主动撩拨的时候,却远比撩拨时更具有诱惑力的坦然,无论他拒绝还是接纳,对方都能泰然处之,让他感觉到对方心下复杂权衡的同时,也能明白即便是暴力的对待也始终是不惧危险性。

可他又的确是危险的,只是他总会把是否投身危险的选择权留给自己,让他的大脑完全无法想象,也无法抗拒这种诱人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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