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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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行吗?上次那个男人,他是谁?」

非天蹙眉,瞟向杨如碧:「问这麽多做什麽,你又不是我老子,凡事都要跟你交代。」

「对不起,我不是想管你。」杨如碧复杂的笑了。「抱歉,就当我多心,我……只是太在意你,非天。」、

一进巷子,非天甩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快抛开无聊的责任跟愧疚,找个好姑娘,别跟我这平凡的男人瞎搅和了。」

「非天,你知道我对你已经不是责任跟愧疚,是喜欢,是恋慕。」

非天翻了白眼,深呼吸,「要我讲几遍,拜托杨大侠你高抬贵手,行行好,放了我。就算你是真心喜欢我……」他顿了下,失笑,神态略带轻蔑:「男人喜欢男人,本来就错得离谱。」

「非──」

「听我说完。」非天眸光冷然,让杨如碧觉得很陌生,原来那种轻蔑不是在歧视谁的感情,而是单纯的自厌,非天对自己的存在感到厌恶,却又矛盾的不想消失。他轻轻牵动唇,笑得云淡风轻,却让看的人感到孤危不安。

「我也有不堪的过去,所以对同性之间的感情其实很反感,也不可能回应你。要是不被回应,自己再怎样付出都会变得可怜可笑,杨如碧,我劝你放弃,不要变得这样蠢。这话,我只讲最後一次,你好自为之。」

杨如碧没想到非天会提及过去的隐私,的确让他有些震撼,可是也代表非天不是不可能爱上男人,而是他受过伤。「非天,不管过去谁伤了你,我绝对不会的,你……何不试着接受我?」

非天有些心慌,这男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是根本吓不跑?他已经把话讲完,再找不到其他更好的理由劝退,杨如碧为什麽还不死心?眼看对方慢慢欺过来,他背抵着人家的窗,虽然那窗是封死的,可是不代表没人在里头,小巷很晦暗,但外头要是有人靠近还是会瞧见他们。

「你想怎样?」非天皱眉,但无法伸手抵抗,杨如碧太过深情的模样看起来真是可悲可怜,他还是不够狠心的,就这麽被杨如碧纳进怀里。「你……」杨如碧在发抖,在压抑悲伤。

大男人哭什麽,真没出息。非天很想骂他,可开不了口,因为杨如碧先说话。「对不起,对你过去的创伤,我无能为力,但我会倾尽所有的待你好。别再怕我了好吗?」

「你这是何苦……」

「不知道。」杨如碧也无法解释,怎麽会这样无可救药。起初是见了非天就心里欢喜,心心念念着何时能再相会,然後越来越在意非天的动向,最後变得做什麽事都在想着非天。

杨如碧解了非天的衣带,边吻着他,边将外衣跟中衣松开,隔着里衣捏揉他胸前娇巧的两点朱红,「杨、杨如……你这是……这里不……嗯嗯……」杨如碧的吻漫延至胸前,唾液湿了薄衫,映出了两处淡粉,伤心的吻着非天,明知这人始终不愿意,又忍不住利用他的心软。

「非天,我不知道该怎样留下你,也怕你推开我,但我还是想靠近。我是不是很犯贱?呵。」他的脚嵌进非天的腿间,蹭着大腿内侧,非天的身下还半软着,逐渐被自己磨得有些反应。左臂施不上力,右手搂着非天的腰亲吻半晌,而後杨如碧仅是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无奈的喘息。

「是啊。人都是犯贱,越是贱的人,越自诩清高。跟某些人比,你好多了。」

「这是同情?」

非天拍抚他的背,安抚:「不是。是实话而已。男人爱男人是错得离谱,这也是实话。」

「实话,那是你的真心话吗?」

「嗯。」非天主动环住杨如碧的颈,眼眸沉冷的说:「如果同情你也接受,我倒不吝惜这点施舍。不过,我不要让你抱,你让我抱吧。」

杨如碧茫然的睁大眼。「什麽?」

「要是你真的爱我,也甘愿被我抱的不是?」

「嗯,好。」

「真的?」

「因为我爱你。」

非天依旧冷静的注视他,反过来将杨如碧往对面的墙轻轻压上,他依样画葫芦的挑逗杨如碧的身上,灵巧的十指游走在敏感的肌肤,乳尖、胸侧、腋下……杨如碧菱唇微张,虽不是上官瑚那种漂亮的脸蛋,却也是英挺好看的模样,陷入情欲的样子别有一番韵味。

只是非天露出哀伤的表情,像是想起什麽,抱着他低诉:「我知道你爱我。可我不爱你,我没心没肺,不值得你这样好。杨如碧,我是试你的,试了才知道自己太可笑,明明不想跟你纠缠,却又试你的真心。」

「不要紧。」他翻过身,又轻压着人吻着鬓颊。「我不会怪你。」

「但我不想抱任何人,因为我谁也不爱,甚至连自己也不爱,你懂吗?」

「非天。」他碰了碰非天的唇,湿软可爱的,就和非天身下那甬穴一样,诱人。「我连同你的份也一起疼爱,所以,只要你不推开我就好。」

「……杨如碧,你不是我第一个男人,这你明白吗?」

「嗯。不过,我是第一个说爱你的,不是吗?」

「唉……你蠢得无可救药。」

杨如碧柔柔一笑,温热的气息吐在非天颈间,压低声音说:「我左手还不能施力,你能不能自己来?」

「别欺人太甚了。这种地方,光天化日的你还想继续麽?」其实非天的身子也被扰得有些发热,但他并不想跟这男人厮混,他确实感到愚蠢之极,也并不甘心如此沉沦。然而,推开杨如碧好像又显得自己太狠,他是不介意伤害谁,但讨厌由自己做刽子手。犹豫之际,余光瞥见了巷子一端,原薰站在那儿。

「薰!」非天惊讶的睁大眼,快速的和杨如碧分开,拉拢自己的衣襟。杨如碧也很诧异,突如其来的被非天从怀里溜开,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因为他也见到了原薰,那斯文打扮的男人提着有些旧的袋子,里面大概是替人看诊的东西。原薰面不改色的朝他们踱来,态度悠然。

「不好意思,打搅到你们了。非天,你跑哪儿去,我找了大半天也寻不到你,原来是在这麽隐蔽的地方,说悄悄话?」

非天面色微红,耳根已经烫到不行,羞耻万分的瞪他,又收回视线不讲话。原薰看向杨如碧,继续说:「杨大侠,虽然你恢复力惊人,不过受了伤还是安份些好。」

「这是我和非天之间的事,不劳你费心。」

「非天的情况,杨大侠并不了解,才会对我说这种话。」原薰对杨如碧冒犯的语气不以为意,而是注意着一旁非天的样子,非天靠在墙面,手握着拳又松开,再握紧,又松开掌心,呼吸有些乱,不过并不是出於心情影响,而是无法控制。

「你还好吗?」

「我……」非天心想,前几天才发作过,以往手麻个几天才会发作,上次是例外,身体一麻就瘫软,这次总不可能又──「飒。」他从墙面滑坐下来,整个人瘫软无力的喘息,原薰奔过去掀开他的衣服,胸膛泛着一片惑人的淡红,唇也变得嫣然醉人。

杨如碧看獃了。「非天……」

原薰回看杨如碧一眼,眸光沉下,阴恻恻的说:「也好,就让你多少晓得非天的情况。」他将非天扶站起来,一手却在非天裤里撸弄着脆弱柔软的性器,非天的身子天生就很少生毛,尽管是发育早就成熟却还是有些像少年,没弄几下就在原薰手里泄了一滩热液。

非天的意识热糊,麻疼刺痒跟肉体被点燃欲火的感受让他对外界不太有感受,反射性抱着原薰将自己攀在他身上磨蹭,两人四手相互的摩娑起来。杨如碧妒火骤升,气愤的要上前扯开他们,原薰却是轻松的挥袖,弹指过去,杨如碧被凌空击中肩穴,痛得张口,一颗极小的白色药丸入喉,那药会让杨如碧意识清醒,四肢却短暂动弹不得,这才是原薰的用意。

杨如碧大骇:「你会武功?」

原薰笑而不答,目光始终在非天身上,他架着非天的腋窝,就着方才的精液抹上了自身的性器,一手提枪进到非天甬穴中,非天轻呀了声,他便吻着非天的耳根哄道:「嘘,你还记着自己在哪儿吗?」

「呜嗯……」非天模糊的含泪觑他,一脸茫然。原薰吻上他,将方才那种白色药丸渡到非天口里,非天的意识登时清明了些,然後开始慌乱:「不,薰,杨如碧还在,这里是外面,你……啊嗯……慢点,你慢点……」

「非天中了蚀心兰的毒。我的体质特异,只有我能缓和非天的痛楚。」这话是原薰说予杨如碧听的,杨如碧听见蚀心兰时一阵错愕,但他无法忍受非天在眼前被另一个男人侵入,正要开口说些什麽,原薰又弹指扫来穴击,封了他的嗓不给予说话机会。

「你正好也想让他死心,这样一来就不必跟我买忘归草啦。」原薰朝非天痞笑,眼眸里十足的恶意,实则用这样的恶意掩藏住心底的无奈和难受。他从没这样逼过非天,从没有……

「薰,拜托你,这里不行,不行。」非天颤抖着哀求,他不曾被人看到自己让男人抱着,而现在看他这副媚态的还是杨如碧,不是陌生人。

「别出声,引来旁观的路人就不好了。非天。」

说完,原薰双臂提起非天大腿,开始往里面捣弄起来,非天咬着唇忍住不呻吟,却是不断的哼出更暧昧的软吟,最初不足的前戏所带来的痛楚,全都化作快感,非天感到清明的意识被撞散,在白光中晕开来。

「啊……呜嗯嗯……嗯哼……」非天像是单薄可怜的小舟,被顶得肢体摇摆不定,股间的拍击跟水声清楚传进杨如碧耳里,杨如碧感到胸口极痛,窒闷难忍得近乎发狂。非天已经无法在意外界,眼神逐渐涣散,唇仍是紧咬,神态却已经深陷情欲漩涡,身下倏地颤栗不断,指头绷到最紧,然後从紧吮原薰男根的穴口挤出了大量热液,滴落、或沿墙面流淌。

原薰安抚似的吻着非天,柔声道:「没事了。我会处理一切,你安心放松吧。」非天混乱猛烈的喘息,胸口起伏慢慢平稳下来,整个人晕在原薰怀抱中。

原薰抬高了非天的腿,让他体内的热液不再往外流,用衣物将人包裹住横抱起来,瞥向杨如碧冷漠的说:「仅仅这麽一次,非天就已经快受不住,这是他花毒发作不得已为之的事。这还是比较轻微的发作,你晓得非天的无奈和伤痕吗?若他真的不想,何必苦苦相逼……」

说完,原薰不走出大街,飞身一跃上了屋顶,眨眼间不见了身影。

杨如碧不停用内力冲破被封的穴脉,原薰才抱着非天离开,他才得已恢复自由,却像是全身力气被抽空,颓然撑坐在地上。他掩着脸,发疯似的低笑起来,他的确不晓得非天,也才刚明白一些事,就算知道那些令人悲伤无奈的现实,他还是忘不掉非天。

不过,他心里对原薰也感到惊奇。那个看起来轻挑只靠外貌打混的大夫,竟有一身深藏不露的功夫,方才施的轻功连支力点也不需要,好像仙鹤般直飞天际,不带起半点尘埃,动如流风。

恐怕那人的功夫,还远胜过医术。

***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非天眨着眼望了很久,原薰的俊容遮了他的视线,笑说:「终於醒了。还疼吗?」

非天记清楚之前的事,这次他真的生气,不想理睬原薰,乾脆又闭上眼不回应。原薰没受影响,迳自的说:「我知道你很气我,我确实是处理得过份,但做都做了。你不想原谅我,无所谓,反正我只负责医好你,可没负责要管你对我的想法。

你的师父让人捎讯来,说是让我到这间客栈的这号房,找柜子後面墙壁里的暗格取物。真没想到他能在不是自己的地盘也弄了藏东西的机关,我已经拿到蚀心兰的花种,该回去试看看怎样解你一身麻烦的花毒了。」

非天听完,慢慢侧过脸看原薰在整理行囊的背影,低哑着嗓问:「你忘了告诉我。」

「嗯?」

「上次聊过的……」他抱着他,是怎样的感觉。

「我还没能仔细的想好,等想好再告诉你。」原薰笑笑的打发掉这问题。非天不悦的又阖眼,房里静了片刻,原薰将一管短短的细竹塞到他手心,轻声讲:「万一发作时我不在,找个安全的地方吞一颗这药,这会让你晕睡得不醒人事,或许能熬过发作的难受。你的师父要你别回去他那儿,不过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会在今年之前将解药想办法弄出来。」

非天还在气原薰,但之後他再没听到原薰的声音,人已经走了。

他随後离开客栈在外面游荡,随波逐流的来到有名的参天楼,是这儿的名胜之一,许多游客会来此观光。登上参天楼,能远眺千万里,他也跟着上了阶,好像绕着螺旋往上攀登,他在柱子边的栏杆凝望远处绵延的川水,心情平静下来。

师父之所以不让他回去,他晓得原因。师父担心那个人会发现他没死,不过,发现又如何?

非天总以为活着是对那人的报复,不过实际上恐怕是自己贪生而已。非天所在意的那人根本不在意自己,他却一厢情愿的希冀对方会因自己的死後悔一世,回想起来不过是卑微可笑的妄想。师父一定也晓得自己只是不想死,活着根本不是为了别人,活着是为了自己。

既然要苟活,无论如何都不甘愿这麽死掉,那就要贯彻到底,不然只会更加觉得自己可怜愚昧。「唉……蠢就蠢了。程度上还有分别麽?」他自嘲的轻笑出声,「就算只剩我希望自己活,我也要继续,我是自己的,我是自由的。」

登楼的人潮忽然涌进更多,非天往旁边挪了挪,已经被挤到最边上,他皱眉要出声抱怨,却让几个粗鲁的家伙挤出不高的栏杆,然後他觉得自己飘在空中,衣袖飞扬,他在飞。

人在坠落会有的错觉,以为自己飞起来,其实正高速的往下坠。非天来不及惊吓,看着下面的川水,心想:「这死法比先前想得还要可笑很多。唉,不过也算是乾脆俐落,这些年多活的就当是赚到好了……那人永远不会回应自己的感情,也罢,我该彻底死心了。至少死前,薰对我还挺好……」

非天安祥的闭起眼,虽然溺水死掉或是撞到川里的石头或河床升天很狼狈,不过落水前还不必露出丑陋惊慌的样子。但,他迟迟没落水,一抹深青的影掠过川上,犹如飞鹰将他带离水上,落足川边垂柳,泛黄柳叶下,非天莫名其妙的拍拍自己的脸,拉整衣服,发现自己完好如初。

「我没死?」非天还以为死定了。「哈哈,命不该绝,多谢这位侠士相救……呃。」他见到救命恩人,吓獃。那是上官瑚所远不及的俊颜,高挺的鼻,深邃鲜明的五官,一脸霜峻傲然,像是远离人间的无情仙人。

男人见非天露出悚惧的表情,眸光微闪,似是满意的讲:「认出我了?」

「名、名爵。」这种地方,玉名爵怎麽可能出现,可是非天无法置否,谁也不可能模仿出此人的冷傲无情。

「很好,这辈子你都要记牢我。」玉名爵将非天凌乱的左鬓发丝撩到耳後,亲昵温柔的讲:「还有,下次没我的准许,你不能死,否则,我会去毁了阎王殿。知道吗?」

非天在颤抖,硌得牙关轻响。他只是在意这人吗?但他至今还不懂,对玉名爵是什麽感情深一些,崇拜、依恋、憧憬、恐惧、憎恶、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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