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放弃努力的五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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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良和徽王世子的故事,足够狗血,但不算俗套。

在连良的父亲还没有卷入林德亭之变前,两人一个世家公子,一个逍遥闲王,一个懂事好似君子端方,一个美的犹如潘安在世。皆是京中名噪一时的风流人物。

在一次宴会上,两人相遇,只一眼,就误了终身。

他们不容于世俗的两情相悦,是少年人的刺激,也是叛逆者与世界最后的不妥协。

由于大多的过去,都是有琴师从连良及其他人口中听来的,有很多不详实又多加了他一些个人揣测的地方,好比当时连良与徽王世子这种,谁也没有告诉的地下情状态,到底是为了什么。

“连良大概,根本不敢想他和徽王世子的未来。”

他们都是家中独子,在宗教礼法的教育下,自觉有为家族传承子嗣的重任。特别是徽王世子,他家虽没有皇位继承,却也是真的有个王爷的爵位等着要继承的。徽王只有徽王世子这一个儿子,有求必应,宠爱异常,却绝对不会允许儿子为了搞断袖,连孙子都不要了。但徽王世子,其实根本硬不起来。

“哈???”戚一斐一愣,“专门对女的,还是对所有人?”

“所有人。”有琴师对说这个其实也有点尴尬。

“所以,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

“咳,”有琴师不适的在座位上动了动,借着喝茶的动作,含蓄的道了一句,“连良是正常的。”

戚一斐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了“=口=”这样。失敬失敬,是他下意识的偏见了。不过,唔,戚一斐想了一下徽王世子那个样子,好像确实也挺受的。连良虽然也受,但,咳,两受相遇比有一攻。

这样的消息,给了戚一斐一点奇怪的期盼,他看着闻罪,跃跃欲试,他觉得闻罪其实也挺受的。

闻罪似笑非笑,不需要言语,就已经看懂了戚一斐的眼神:“我们也可以试试。”

戚一斐离开又把头扭了回来,不敢试,不敢试。他不算太聪明,但至少羊入虎口的道理还是懂的。

连良做攻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他们的关系就被入京来看儿子的徽王妃,给发现了。做母亲总是心细如发,会是第一个发现儿子胡天胡地的那个。

“棒打鸳鸯!”戚一斐点头,自我感觉懂了,“徽王世子扛不住家里的压力。”

“……其实,不是。”有琴师放下手中的茶杯,用一种“从他们神奇的关系定位里,你就该猜出来,这个故事有多与众不同”的眼神,看着戚一斐。

这是与众不同的狗血。

徽王妃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高人,自称可以蒙神目,移性情。说白了就是改造人,让对方变得他说什么就听什么。有点类似于现代宗教气氛比较浓郁的地方里,那种所谓的同性恋治疗。

徽王妃就想让高人,给自己的儿子治病。

徽王世子自然是不同意的,大肆与母亲吵闹,为了连良,甚至闹过自杀。只可惜,没死成。闹到最后,徽王妃只能来找连良,她那个时候自觉已经退了很大一步,不要别的,只要儿子能给王府生个继承人,然后她就不管了。随便徽王世子想要和谁在一起,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话算话。

连良一开始,自然是不可能答应这种荒唐事的,不说他和徽王世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只说那个被徽王娶了的贵女,想想就会很可怜。

但紧接着,就发生了林德亭之变。

因为各自父母阶级的不同,连良与徽王世子形成了天然对立的立场。说不上来对错,因为本就没有对错。只有阶级的必然。

徽王当时也亲自入了京,安抚情绪不稳的天和帝。

徽王妃趁此机会,再次私下在牢里见到了连良,与沟通,若他愿意说服徽王世子,接受治疗,她可以设法救下连良的妹妹。是的,连良有个妹妹,同父同母,年幼稚嫩。妹妹从小生病,养在深闺,鲜少有人知道,也很好在事变之后进行操作,一句情绪波动太大,病死了,没有人会怀疑。

徽王妃答应把连良的妹妹送去普通人家,不用背负罪臣之女的身份,也不用面临是流放还是充妓的选择。

一面是爱人,一面是妹妹……连良实在是做不出选择。

后来,连良就不用做出选择了,因为徽王世子来哭着求他,他想变成一个正常男人,他想硬起来。

“徽王世子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啊?”只这么听,戚一斐真不觉得徽王世子,是为了自己才愿意去接受“治疗”的。

“我觉得也许有。”有琴师也只能这么推断,因为连良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连良当年也和徽王世子直言过,不希望徽王世子为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但徽王世子却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甚至故技重施,再一次以死相逼,让连良放下那些道德观念。

连良曾以为他的意志是坚定的,不会为任何人转移,但事实证明,他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坚定。他见不得徽王世子有一点苦。

于是,徽王世子被送去了“治疗”。

连良充入教坊司,是为了徽王世子,却不是为了继续与他厮守,远没有大家之前传的那种什么被良人所骗。他很明白他要面临的是什么,他只是想留在离徽王世子更近的地方。

因为徽王世子当时接受了的那个“治疗”,连良既是他的病灶,也是他的药引。具体发生了什么,连良并没有对有琴师细说,只是模糊的提起过,这个“治疗”既可以说是很成功的,也可以说是失败了。

徽王世子成功忘记了对连良的爱,他没有失忆,还记得与连良的点点滴滴,就是,不爱了,连一点点波动都没有了。

但与此同时,徽王世子也变得有些不够聪明,也就是之前闻罪看见的那个傻逼样。

“徽王妃,宁可要个傻儿子,也不想要一个不会生孙子的儿子?”戚一斐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他真的不懂古人,大概也不懂那些会因为孩子性向不同,就把他们送去接受电击的父母。那不是爱,只是一种控制欲。

有琴师沉重的点了点头:“是的,徽王妃对此很满意。”

但那个高人并不能彻底让徽王世子,一辈子都这样浑浑噩噩的活下去,他留下了解开“遮蔽徽王世子灵魂之眼”的钥匙,那就是徽王世子再一次对上连良的眼。

“所以,连良有了眼疾。”戚一斐终于跟上了思路,这大概是这个故事里,唯一能对的上逻辑的地方。

到底是意外,还是造化弄人,连良已经已经不想去追究。他只觉得,这就是命,注定他与徽王世子无缘。所以,自从眼睛再也看不到之后,连良就再没有提起过他的爱人。

但徽王妃做了这么一堆,结果还是……

“据我所知,徽王世子好像,并没有孩子?”戚一斐都不知道该不该在这种时候,道一声讽刺。

徽王世子不仅还是生不出来孩子,并且迷恋上了得道升仙,整日里与天和帝两个人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所以,那高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但我怀疑……”

“催眠。”戚一斐给出了一个比较准确的、他自己熟悉的词汇。现代的催眠肯定没有这位高人这么厉害,但佐以一些古代的手段,或者可以实现吧。毕竟戚一斐现在连重生穿越、生死簿、看见灵魂这种事情都经历过了,再也没办法那么相信科学。

“这确实是个比较适合的词。”有琴师很能接受新鲜事物,“我怀疑,那人可以催眠徽王世子一次,就可以催眠他第二次。也许第二次的钥匙,还是连良。”

所以,连良必须死。

这个钥匙不是大师能够决定的,而是被催眠者内心最在意的人或者物。好比如果有人给闻罪催眠,闻罪的解药就一定会是戚一斐。

“收益在哪里?”戚一斐还是没懂,有人想一石二鸟,既杀了连良,又给闻罪找麻烦,这个他懂。但二次催眠徽王世子的收益在哪里?

“我只是推断,又不是神仙。”有琴师也只能想到这个份上了。

“既然闲来无事,我们不如就去探望一下徽王世子吧。”闻罪拍板决定了,就是为了打草惊蛇,想看一下徽王所表现出来的样子。

但不得不说,徽王妃,真的是很坑儿子了,坑完儿子,坑老公。

真是干得漂亮。

戚一斐觉得闻罪这话坚持嘲讽,当你的敌人夸你的时候,那肯定是你做了什么傻逼事。

***

徽王府在京中算是比较知名的宅子了,大到离谱,多出逾制,但天和帝却对这个幼弟没有半句不满。

闻罪圣驾到时,徽王携着王妃出来亲自迎接的。戚一斐跟在闻罪的身后,不敢受徽王的礼,就侧开了身。正好看到,曾经的风度翩翩徽王,如今已是老态龙钟的侧颜。戚一斐略显诧异,他上次看到徽王,他还是一头黑发,不像天和帝的弟弟,更像是天和帝的儿子。怎么会突然老的这么快?仿佛遭受到了什么样不可逆的打击。

徽王走路都有点颤,一手扶杖,一手还要被王妃搀着,请安后,就把闻罪一行人迎进了王府。

过了影壁,徽王还在对闻罪道,自己儿子的烧伤一直还没有好,不便面圣,怕冲撞了天颜。但戚一斐却看到了正在养病的徽王世子,或者说,是看到了徽王世子的灵魂。

他已经死了,又或者是即将死了。

戚一斐想到了徽王世子斑白的头发,觉得他好像找到了徽王一夜苍老的原因,他唯一的儿子,死了。只是秘不发丧罢了。

徽王府实在是太大了,徽王世子甚至不能像张珍那样,站到门前。他只能站在前庭树下,在一片金红交杂的落叶中,尽可能站在靠近朱红金钉大门的地方,痴痴的望着远方,却一步也迈不出去。

徽王世子真的是个大美人,闻罪不愿意承认,戚一斐的审美还算客观。

徽王世子身上,一直有一种雌雄莫辩的精致,又带着说不上来的敏感。他当年是大皇子党,和戚一斐这个本应该板上钉钉的二皇子的外家,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敌视状态里,他们并没有给过彼此什么好脸色。但戚一斐也得承认,徽王世子长的真是千年难遇的钟灵毓秀。

戚一斐控制不住的一直看着徽王世子。

徽王世子似有所感,准确无误的对上了戚一斐的眼,他冲戚一斐勾唇一笑,开口道:你能看到我。

如今的徽王世子,就和张珍的状态差不多,已经死了,脑子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平和,不像张珍那么话唠,也不如戚一斐想象中的那么歇斯底里,就是很平静的站在树下,站在阳光最盛的地方,却把自己藏在了阴影里。他穿着当日被烧死时的那一身亲王世子服,鲜红的衣,沉重的帽。

一行人脚步未停,就被徽王带进了正厅内坐下,闻罪正与徽王虚与委蛇,打听情况。他不觉得徽王世子那个傻逼有多厉害,最该忌惮的是徽王这个老狐狸。

戚一斐则继续和徽王世子,通过生死簿交流。

我可以告诉你,三公主死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得帮我做一件事。徽王世子没了脑子不清楚时的傻与怂,聪明再一次占领了高地。不愿意多和戚一斐废话,只是提出了自己的条件,给出了他能够给出的回报。

戚一斐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节省时间。

三公主被附身了。大美人十分痛快的给出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什么?戚一斐脑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古人的附身,也就是穿越。天哪,群穿一直是大雷啊,他以为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穿越。

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说的。徽王世子当时还是个人,并没有能力鉴别三公主到底是不是真的被谁附身了。

但戚一斐却觉得这个说法,是能说得通的,所以,他阿姊口中小傻逼似的三公主,才会突然性情大变,成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陌生的人:她说她是谁了吗?来自现代,还是说咱们生活在一本书里?谁是主角?

被问懵逼的,这回轮到了徽王世子,他漂亮的脸蛋被阳光穿过,变得更加透明,眼睛里写满了费解:你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啊?戚一斐也愣住了,不是他脑补的那样吗?那……那你说的附身是什么?

她说,她是天和帝。

戚一斐拿在手中掩饰自己神情的茶杯,“哐当”一声,就这样从戚一斐的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滚烫的茶水与名贵的茶叶,洒了戚一斐一身一地,他却已经没有感觉了。满脑子只有徽王世子说的那一句,她说,她是天和帝。

说真的,她在出殡那日,骂了你那么多难听的话,你难道就不奇怪吗?徽王世子说出了又一个戚一斐不知道的秘密。

她说我什么了?

你真不知道?徽王世子猛地看向旁边,此时正一个劲儿的问着戚一斐,有没有被烫到、紧张异常的闻罪。徽王世子怎么都没想到,他的这个堂弟,竟然会是这么一个能把爱人保护的密不透风的类型,他一点都没告诉过你,三公主在出殡那日,说了你什么?

戚一斐摇摇头,好像在回答闻罪,他没事,也好像在回答徽王世子,他真的不知道三公主说过他什么。

徽王世子不是闻罪,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对戚一斐重复了一遍那一日三公主的话。

戚一斐整个人如坠冰窟,明明坐在温暖的房间里,却还是那么的冷。他对闻罪说:“我冷。”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寒水,仿佛要被戚一斐淹没。

只因为那些污言秽语,正是他在天和帝死的那一晚,从他的灵魂身上听过的升级版。

内容不一样,但却更加恶毒。

伴随着徽王世子的那一句:她放火,是想附身在我或者老六身上,说三公主毕竟是个女的。

很多很多的过往,一下子全部朝着戚一斐涌了过来。

为什么幕后之人要坚持不在天和帝葬礼上搞事,为什么幕后之人恨他与闻罪入骨,为什么幕后之人那么熟悉这种手段。天和帝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独断专行的皇帝,在他没有中风前,他不可能不准备后手对付自己依旧成长起来的儿子们。张珍的父亲张吉,就是天和帝,本来准备留给自己,对付大皇子的那一步棋。

“二郎?二郎?”闻罪已经被戚一斐不对劲儿的样子吓到了,哪怕给戚一斐披上再多的衣服,他还在说着,他冷。

戚一斐想要冲着闻罪笑一笑,让他知道他没事,但他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他真的,又冷又无力。昨日的噩梦,他本以为早该结束了,没想到这不过是老天爷和他开的又一个玩笑。

他果然不会被这么轻易的放过。

在闻罪带着戚一斐离开前,戚一斐死死的看着徽王世子,用意念说出了最后的话;你的条件。

把我的骨灰,带给连良。告诉他,我特别特别讨厌他,若没有遇到他,我就是一个正常人。叫他……不要再等我了。

戚一斐就这样,恍恍惚惚的被闻罪带回了宫里,呆呆的看着闻罪。明明闻罪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的到,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组合在一起,并加以理解。

“你到底怎么了?”闻罪快要急疯了,若知道戚一斐出去一趟,会出现这样的状态,他根本不会带戚一斐去什么徽王府上!闻罪自责的难以附加,又无处发火,只能问,“御医呢?御医怎么还不到?不,不对,不要御医了,去把方诸老者给朕请回来,去……”

戚一斐终于动了,死死的拦住了闻罪的动作:“我没事,别请了。”

全天下都知道闻罪与天和帝之前的恩怨,闻罪如今自打脸一般的请回方诸老者,又算怎么回事呢?

“我只是,突然很累。”特别累。

戚一斐心里其实挤压了很多、很多话,多到他根本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最后总结出来的就是这一句,他突然觉得很累,累到不想说话,不想去想事情。

“那就不说,不想,有我陪你。”

戚一斐合衣躺到了床上,死死的闭眼,想要逼迫自己入睡。但他的脑海里,却忍不住一遍遍的回放天和帝曾经对他的好,偶尔也会交织着出现那一晚天和帝对他的咒骂。他觉得他背叛了他,和他最厌恶的儿子搅和在了一起。

偶尔还要穿插入闻罪曾经对戚一斐的分析,有关于天和帝到底在最后自杀的那一刻,是为了他好,还是依旧在怨恨着他。

戚一斐曾以为,他永远不需要去思考这个故事的答案,只需要按照自己所想的去相信就好。

如今,现实却告诉他,不存在的,别做梦了。只有小孩子才会活在童话故事里,大人必须得直面鲜血淋漓的现实。

最后,是徽王世子一字一顿对他复述的,疑似被天和帝上身的三公主对他的辱骂。

戚一斐突然,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理智一点点回笼,那种整个人飘忽的感觉,直接抽离。在最恶毒的辱骂中,戚一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他转身,看着整在小心翼翼抱着他的闻罪,道了一句:

“我可真傻啊。”

“什么?”闻罪一直照顾着情况不对的戚一斐,安神汤已经热了一遍又一遍,却不敢对戚一斐说。

戚一斐死死的抱着了闻罪:“我没事了,真的,就是差点被骗了”

就在这一刻,他豁然开朗了一件事,不可能的,天和帝不可能附身在三公主身上。因为早在他刚刚入京,天和帝还没有死时,他就已经开始遭遇陷害了呀。从赵阿丑到吴情,再到奶娘的亲戚,这些总不能也是天和帝的手笔吧?

那个时候天和帝还在宫里,因为中风而躺着。他若那个时候就已经附身到了三公主身上,他才不会让闻罪轻松呢。

而且,想想徽王世子对对他的请求,说那么诛心的话,让连良忘了他,重新开始生活。

与天和帝那一晚的那些话,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始终愿意相信,闻罪那一日对他解释的安慰,一个人不可能好到哪里,也不可能坏到哪里。

三公主那般可怕的模样,绝对不是他所知道的天和帝!

戚一斐小声在闻罪耳边,说了他本来还打算再隐瞒一段时间的字,至少要等到闻罪登基。但现在,他已经等不了了。

“舒卿,这便是我阿爷,准备给我起的字。”

舒为始,始为初。戚老爷子在那张纸上写下:

吾六十有余,磨难不断,一身老朽,仍愿信三岁孩提便可熟记之言。

人之初,性本善。

今以“舒卿”予吾孙,唯愿他悟世间之善,勿忘根本。

“我把舒分给你,因为你便是我的善。”

闻非舒,戚非卿。

写在一起,吞与口中,便再也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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