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黎锦纵然有了心理筹备,在听到小夫郎的话后，他心底还是泛起无边的惊喜。

曾几何时,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在科举方面出人头地。

穿超出来的第一年，黎锦还想着若是他考不中秀才,就在镇子上找家医馆坐诊，月银三两，家里省着点花也够用。过着平庸的小日子也未尝不可。

可短短五年的时间,他居然已经考到了会试。

接下来,黎锦面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旬日后的殿试。

今年是恩科，考生少。所以会试放榜后,所有考中的贡士都要在三月十五这天齐聚承天门，被金吾卫搜查过后,在礼部侍郎的领导下进宫。

若放在往年,还有人在江南贡院参加会试,等他们赶到京城参加殿试，都到了四月中旬。

那殿试的时间自然也会推后。

按理说，哪一年的贡士，就得在哪一年参加殿。除非一些不可抗力因素,比如身材忽然染疾、丁忧（父丁忧事）等情况,新科贡士不得不回家休养或守孝,这才被容许参加三年后的殿试。

正常情况下，每位新科贡士都得参加紧邻着的殿试。不得放弃或推迟参加。

秦慕文对科举测验的规矩懂得的未几，书肆里的书也没有专门分析科举的。

黎锦见小夫郎对此十分感兴趣，在回家途中,他把小夫郎背在背上，具体的给他讲之后殿试的请求。

“殿试只考一天？”

黎锦颔首，“正确来说，是两到三个时辰，提前交卷也可以。最后强制收卷的时间是日落之时。”

秦慕文想了想，道：“这样也好，夫君就不用受冷了。”

黎锦听着他孩子气的语调，忍不住笑道：“穿着你缝的衣服，怎么会冷？”

秦慕文耳朵尖尖微微泛红，实在他小时候挺不爱好学针线活的。

假如要列出小秦慕文心中两个最不爱好的事情，第一练字背书，第二就是做针线。

秦慕文想，当初阿爹为了让他做好这两点，也是用了不少方法。

可谁又料到，才不过十几年的时间，他逐日最爱好做的就是摹仿夫君的字，给他和孩子们做衣服。

=

两人回到家不久，报喜的官差就来了。

黎锦留他在家里住了两天，好吃好喝的招待，随后才开口请他给庞老、宁兴书院山长和鸿雁村带信回往。

送喜报的官差满脸笑意的答应了。黎锦老爷是会元，能给会元老爷送喜报，他哪里会不乐意？

再说了，黎锦出手慷慨，递过来的钱袋里装的可都是银子！

至于往返路上的开销，这个自然由礼部承担。驿站也会对他们这种报喜的官差多加照顾。

“多谢黎老爷，祝您在殿试上金榜题名！”

这几日，黎锦没再往船坞，而是在家里复习作业。

殿试的标题只有一道策论，答复的时候自然得旁征博引，才干凸显出考生的学识水准。

纵然淡定如黎锦，也想着趁这个时间，把以前收拾出来的笔记再过一遍。

正好小山豹的诞辰在三月初九，小孩子的生辰宴不宜大办，再加上五日后就是殿试，也分歧适这会儿邀请工部熟悉的众人相聚。

黎锦蓝本打算一家人做些好吃的，再让小山豹抓个周，就算热热烈闹的庆祝小山豹周岁了。

没想到将军府书肆消息通达，还派人送来了周岁礼。

再者，兴许是几位夫人说这件事的时候没注意，被老五莫子峰听到了，这天他居然从演武场静静逃出来，随着送礼的人到了黎锦家门口。

黎锦见到这位小公子，有惊、但更多的是喜。

送礼的人见小公子居然随着他们来了，两个人都颇为惊吓，其中一个回往给几位夫人说这件事，另一个就留在这里守着小公子。

本日毕竟是小山豹的生辰，秦慕文刻意把小包子打扮的漂俏丽亮，老五见了人就走不动。

黎锦甚至还听到老五谄谀的说：“我翻墙可厉害了，还会倒挂金钩！”

小包子本着待客之礼站在他旁边，微微严正的神情配着眉心嫣红的朱砂痣，很是可爱。

他甚少出门，除了爹爹，没人离他这么近过，所以有点不适应。

之前来京城路上，老五直接凑到他跟前，差点把他吓哭了。

所以，小包子这会儿实在挺不自在的，要不是阿爹教导过他一些基础的待客之礼，他确定要躲在阿爹身后了。

可他又对老五的话题很感兴趣，忍了忍，没忍住，他问道：“那么高的墙，你真的不会摔到自己吗？”

老五哽了一下，说：“我大哥不会摔，我……我多练两年也就不会摔了！”

小包子很现实的再次冷淡道：“哦。”都没他爹爹厉害。

老五：“……”感到刚刚说错话了，应当吹爆自己的。

接下来就是小山豹的抓周时间，他爬在床上，在众人的凝视下，第一个抓到的就是黎锦筹备的狼毫。

小包子十分紧张，他给弟弟筹备的礼物是鞠，也不知道小山豹会不会抓。

小山豹在哥哥期待的眼力中，先是看了他阿爹一眼，然后顺手抓了间隔阿爹最近的一本《三字经》。

小包子更紧张了。

这会儿，老五忽然开口，“小小年纪就抓羊毫和书，真的……”看到就让人头疼。

老五的声音比较陌生，小山豹循名誉往，倏的放下所有东西，飞快地爬到哥哥身边。

然后往小包子怀里一扑：“哥！”

小包子想，他家弟弟没抓他筹备的礼物，反而抓了他……好吧，这也算一种安慰了。

老五：“……”

小山豹转头看他：“坏！”

最后老五是被莫子旋带回往的。莫子旋大概是刚从学堂出来，穿了一身儒雅的白色长袍，固然才十岁，但看起来颇为郑重。

他本日的打扮与前几次小包子见过的劲装完整不一样，身上的精悍气味都被躲起来。

惹得小包子都多看了几眼。

小包子对气质与爹爹类似的人，抵抗力还不是很高。

尽管如此，他还是最崇拜爹爹和阿爹了。

=

五日后，便是殿试的日子。

寅时黎锦便起床，秦慕文为他束发穿衣。两人稍微吃了点东西垫肚子，黎锦就得出发前往皇宫。

当然，他没敢喝水，虽说殿试并没规定不许如厕，但天子就在旁边看着呢，这要是憋不住，就显得很有辱斯文。

卯时，以黎锦为首的一百九十七名贡士在礼部侍郎的带领下，穿过千步廊，齐聚承天门[注]。

贡士们排队的次序是按照会试名次进行的，黎锦身为会元，自然是第一位。

在承天门，他们将等候金吾卫的搜身检查。

殿试搜身并不像之前那么严格，毕竟也没人敢当着天子的面做小抄。

要真的有人如此胆大，那恐怕等候他的就是被放逐的命运。

搜身结束后，贡士们跟在礼部侍郎身后，道路两边则是两百多名侍卫，在他们注视下，朝端门走往。

黎锦最不缺的就是面对大场面时处变不惊的态度，他穿越来之前，做过不少演讲，也汇报过不少工作。

两百多侍卫的‘夹道欢迎’，他依然面不改色，脊梁杆都没弯一下。

出身高门的贡士自小就受过相干锤炼，他们家人也知道殿试的流程，专门派先生给他们练习过。

这会儿看起来也是风采翩翩，没有一丝畏缩。

但剩下出身一般的贡士则第一回见到这种大场面，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弯腰驼背缩着脑袋还算小意思，甚至还有人左脚踩右脚，差点把自己绊倒了。

最前方的礼部侍郎一直注意着身后黎锦的仪态，他知道黎锦在陛下那里挂上号了，不出意外，状元确定落在黎锦身上。

所以，礼部侍郎才关注着，若是黎锦哪里表现得忙乱了，他还能提点一下，结个善缘。

但黎锦心胸从容地根本不像一个出身偏远乡村得田舍郎，要真的比起来，他凭借身高和相貌的上风，比身后那几位高门出身的公子看起来还要贵气。

思考的工夫，一群人已经穿过了端门，走到午门前。

午门分为正门、左掖门和右掖门。掖门只有在殿试或者大典情况才会开启。

而正门则分为三个门洞，最中间的门洞为天子专用，大臣们上朝走的都是正中门旁边两个门洞。

贡士们还算不得官，所以得走正门两边的左掖门和右掖门。

正门最中间的门洞，除了天子进出外，皇后在大婚当天也可以走这个门。

而剩下的机会，就是殿试结束后，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可以从此门离开。

其他时间若是有人敢走正门中间，很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午门前，贡士们按照排名的单双，单数走左边，双数走右边。

穿过后，映进眼帘的就是奉天门了。

此刻，奉天门大门紧闭，黎锦一行人穿着单衣站在门外，这会儿没人喊冷，一个个都很是激动。

就算冻到牙齿忍不住打颤，心里也是无比的激动。

——马上就能面圣了！要知道就算进朝为官，四品以下也没有上朝的权利，见到天子真的很难。

辰时刚过，鼓乐声中，奉天门开，众贡士穿过奉天门，站在皇极殿前的广场上。

丹陛（皇宫的台阶）上站着读卷官和授卷官，考生对着他们齐齐作揖。

又过一刻，太监宣所有人进进内殿。黎锦等人行五拜三叩礼。

随后，首辅大人宣读诏书，其中包含了策问的标题。固然殿内空间很大，但首辅大人声音也不小，保证贡士就算站在最后，也能听到他宣读的内容。

标题只念一遍，记不住也没关系。

等到他们依次落座后，执事官便开端发放策题、答卷纸，这会儿就可以细看了。

殿试的座位也是按照名次排的，黎锦在第一排右手起第一个，旁边就坐了一堆官员。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开端看标题。

标题：问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

之前也说过，殿试不会淘汰贡士，但这并不代表标题简略。相反，阁老们会出一些题，呈给陛下后，让他选出一道作为殿试考题。

但天子若是有了兴趣，也会自己出题。

这道题，就是陛下自己出的。他没有由于黎锦志在算经和产业，就偏向这一方面。

反而笼罩面极广，是真的为了提拔臣子所出的标题。

天子也看出来，黎锦会试的答卷之所以让人眼前一亮，是在他另辟蹊径的基础上，文章逻辑环环相扣，让人辩无可辩。

他期待黎锦给他新的惊喜。

但若黎锦与会试一样，依然要把标题往算经方面扯，他也不会让黎锦出了一甲前三名。

毕竟那天在船坞，黎锦踏实肯干的劲头天子看到了。

他很观赏这样的人才，但这样的人却分歧适协助他管全部朝廷。

想要当状元，那就得在中庸里带着不为任何人徇私的正直，简略来说，就是在刚正不阿的基础上，还得有容人之量。

往年，万云之所以不是状元，就是由于他态度带着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自负，眼中只有自己看得上的人，其他人他一概不理。

这样的人有能力，却分歧适当大官。

黎锦看到考题后，闭了闭眼，他事先就猜到了殿试标题不会让他有捷径可选。只能谨慎认真的写治国八股文。

这么一小会儿，黎锦便开端回想起前几日复习过的书。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黎锦收拾好思路，他开端落笔起草——

“臣对：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束缚人群，错综万机……臣闻：人君一天也，天有覆育之恩……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臣谨对。”[注]

一篇草稿一气呵成，黎锦检查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甚至都不用改其中措辞。

天子在抬上批阅了一会儿奏折，见黎锦忽然停下了奋笔疾书的动作，他走下场，想要看看黎锦到底写得是哪方面内容。

这一看，天子足足在他身后站了几分钟。

殿试的策论中，黎锦文章一改之前‘用数据和事实说话’的作风，却也借用前面几位天子的治国理念，贴合当代国情，写出了一篇完善的治国之论。

几位阁老看着陛下的表情，一个个心里也有了数。

黎锦誊写完后又检查了一遍，不过午时刚过一点，他就交了答卷，筹备出门。

这样一气呵成的文章，黎锦写完后感到自己还沉浸在构思的世界里，他得回家缓缓。

殿试后三日便是传胪大典，得发布排名，故此，评卷时间太短。

所以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直接挑会试前十名的答卷出来，选出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

黎锦如今已经是会元，不出意外，一甲三人中，少不了他。

黎锦回家后，把自己的答卷又默写了一遍，才洗澡躺床上。

他这一睡，直接错过了晚饭，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醒来后，黎锦直接坐起，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往案几上拿起自己睡前默写的策论开端看。

秦慕文给他披上衣服，又掌了灯。坐在一边，十分安静的等黎锦看完。

他想，自己光是听了听殿试的流程，就感到心潮澎湃。夫君这可是往考了殿试，现在精力紧绷一点也是正常。

如若夫君态度一如往常，那才会让他感到奇怪。

三日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很快就到了传胪大典这天，黎锦与所有的贡士都穿了礼部事先备好的衣服，腰系素银带，脚踩白底黑面的管靴。

头发则盘起来，站在皇极殿的台阶下，等候鸿胪寺官宣读制诰。

唱榜结束后就有人捧来乌纱帽，状元的会和其他进士有所差别。

“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注]

念完这句制诰就该鸿胪寺官员唱榜了。

黎锦站在第一排，周身气质清贵中带着严正，他和身后的众人都安静的听读卷官朗声唱榜。

“第一甲第一名，鸿雁村，黎锦。”

黎锦双眸微微瞪大，喉结耸动一下，他…居然真的连中六元，三元及第了！

前三名唱榜都会唱三遍，人的嗓门有限，进士们也都在殿外，外面则站了很多鸿胪寺官员，他们每隔一段间隔，开端重复上一人所唱的内容。

朝阳映照的红墙琉璃瓦下，中气十足，一声比一声响亮的唱榜传遍全部皇宫，一遍遍在紫禁城内回响。

“第一甲第一名，鸿雁村，黎锦——”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

【让黎锦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停留在他年轻时最光辉的时刻吧~】

【谢谢太太们的支撑，爱您们。鞠躬。】

【作者微博：【据说这是个正经的姑娘】，我往做一个微博转发抽奖，一等奖是的红管405，再抽十个人每人送1000晋江币（条件是订阅率80%以上）。随后把之前发过的和谐号（7000字），之后新的和谐号（3500字），都会逐一补上，再次谢谢大大们的支撑。】

【之前的欠更写成番外，为15章，大概会分为《杂记》内容节选，后代对黎锦的评价，小包子和护哥狂魔小山豹的成永日常，副的简短小故事，秦慕文与家里人再次见面，前面的写完大概就够了~】

感谢我是小西柚大大的手榴弹~，谢谢大大~

感谢我是攻20、逛晋江的田鼠、蓝兔兔10、林敏、20、5、不爱好香菜的橘子10、悠唐唐10、小楼昨夜又热风10、随便写一个呗20、半遮脸10、屋子真头大10、七七10、5、昕寧2、白鸽、清风笑5、秋秋秋落20、小年糕饼儿、子非鱼6、萌萌哒的小橙子20、桃花娘30大大们的营养液~~~，谢谢太太们